草地上，淩茗像之前一樣靜靜感受著千方的脈絡，良久才出一次手，整個人恍若入定般禪靜，朱邪赤心坐在一塊長條形的石頭上，一邊雕著小木劍，一邊遠遠地看著她。
這樣的畫麵承諾這些天天天都見到，其實十萬大山上的這方天地是一個十分無聊的小地方，人每天能做的時間就那麽些，但是經曆了太多的紛繁，卻會覺得世上沒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了。
他還是如往常一般坐到朱邪赤心旁邊去，也靜靜看著淩茗，不發一語。
“息空熟悉得如何了？”朱邪赤心問道。
“息空的能力已經掌握了，擴大範圍、節省能量的支係也摸透了，就是將息空的能力強化到限製一切空間行為的那部分，還在探索，另外還有一條脈絡…”承諾拿出息空，催動其中一條特定的脈絡，無數金黃色的小光刃出現在劍的周圍，“太祖留下的信息說是…能量光刃…”
“啊，這是承風的能力，他是…用你們現在的話說，物質係能量專業穩定組刃種。”朱邪赤心撥掉小木劍上的木屑，忽然有了笑意，“可擁有這樣戰鬥性的能力，卻偏偏生在一個世代翰林院任職的文官世家。”
“哦，那您和太祖，是怎麽認識的？”終於尋到一個契機，承諾有預感，朱邪赤心的話匣子關不上了。
“我也不是一開始就在這歐冶子家族裏…”
四百多年前能力者綿延十數代的承家，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家族，再加上世代翰林入職，也算是官宦世家，在京城裏有門有戶。太祖承風的那個時代，正是明朝中後期，漸漸地動蕩起來，不過在他十幾歲之前，一切都還太平，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因為是戰鬥性能力者，早早繼承了家傳寶劍，在京城裏少爺們比試劍術的地方認識了朱邪赤心。
當時還姓李的朱邪赤心，雖是五代十國的皇族後裔，但是到那時也無人關心，不過家裏做著幾單鹽運生意，還承包皇族貢品運輸，才勉強能在少爺公子的圈子裏玩。他打小就有天賦，也肯鑽研，那些紈絝子弟的花架子和對劍幾乎一無所知的學識，常常令他忍不出出口、出手訓導一二。但那裏是看地位的，紈絝子弟們用背景和勢力壓他，漸漸把他排擠在外。
承風也是有天賦的人，隻不過他這天賦的程度，是注定要創造曆史了，他隻消看一眼，就知道那個地方惟有朱邪赤心一個人是有能耐的。
“他開口的第一句，便是論劍，從所有基礎知識到他對手上息空的理解。”四百多年過去了，朱邪赤心一迴想到他們初次見麵的場景，還覺酣暢淋漓，第一次有人能跟他有同等水平的交流，而且如此直白果斷，沒有一句廢話，“但他不是靈，一直都沒有是過。有時候你覺得一個人厲害到一個程度，肯定是個什麽的時候，其實他也可能不是，天賦、經驗、努力…從來沒人是能輕易下定論的。”
承風雖然是當世神才，但在劍的造詣上終不敵一門獨專的朱邪赤心，很快就是朱邪赤心來教導他，但是前者也時不時有創新之論。兩人從劍開始，漸漸無話不談，一日忽然發現兩人都是能力者世家，狂喜不已，更是深交，再不願和尋常子弟為伍。
“後來有一日，他告訴我他在研究能力者的本源。這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曆朝曆代都有人在做，秘傳的史料雖然留下不少，但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老成果：終極碎片、進化之路…當時我並不在意。”
事實證明，那次的不在意也和其它許多不在意一樣，是一個錯誤。
隨著年紀漸長，承風也成家立業了，同時因為劍術絕倫，被一位賞識他的世伯推薦參軍。家中雖是文官世家，但明白能力者的能力不當如此埋沒，況且還有“天賜”的兩條性命，就放手讓他去了。
承風走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是建議朱邪赤心到西南群山間去曆練，聽聞那裏有古老的鑄劍家族，或可祝他更進一步。
此後近十年，朱邪赤心在十萬大山邊緣結識歐冶子家的女兒，憑借對劍的獨到見解和創新想法，俘獲佳人芳心，最終入贅了歐冶子家族，開始真正學習鍛劍的精妙。期間他偶爾下山，有時會聽到軍隊的消息，想來承風如果還活著，對能力和息空的使用應該已入了相當深的境界。
淩茗的精神微微震動，承諾知道她也在聽，隻是怕斷了朱邪赤心的迴憶狀態，所以在盡量保持情景的不變。
“十年後，他來十萬大山找我。”
真正的重點到來了，承諾和淩茗都屏息等待。
十年，承風完全變了一個人，他當年雖神思妙才，但是仍多少帶著少爺氣，而再次見麵，其輪廓已甚具男子氣概，身上有久經沙場的氣息，但沒有殺氣，最矚目的，是他目光中透出的決絕和遠望。
朱邪赤心不知道他怎麽在多年後打探到自己的消息，然後穿過茫茫十萬大山中連綿不斷的歐冶子家族陣法來到自己麵前，他隻知道這對當時的承風而言輕而易舉，並且他這十年斷然不是完全在軍中消磨。
唯有一件事沒有變，承風不說廢話，他手上隻有兩件東西——息空，和丹藥。
“他問我願不願意幫他保存息空，待到七代後，他的仍孫（七世孫）將會來取。”朱邪赤心仍然在撫摸小木劍，把劍上的木屑撥掉，像是在撫摸書寫自己曆史的古籍，“那顆丹藥，是一顆極接近長生不老藥的東西，它能讓一個人——八百年不衰老，如無意外，也就不會死。”
七代，這是一個必然數百年的守候，十年不見，一個人會瞬間答應另一個人這樣的請求嗎？
“我答應了，沒有多問。那時我已有一個女兒，為了不讓她們母女倆…還有我的後代一一在我麵前死去，我讓她們馬上收拾下山，進塵世裏去。她們本來就想如此，隻是為了陪我才待在歐冶子家族裏，我那麽突兀地提出，她們也經過一番掙紮才離去…”朱邪赤心如今平淡地敘述，但誰也能聽出來，那一番掙紮，斷然是無比艱難，為知己好友能做到這個地步，這在現在大約會被看作神經病，在那時，卻是一種情懷，一種現在所不能理解的直覺。
“而後，我陪她們去歐冶子家族主家那裏切斷了對家族的記憶，目送她們下山。迴到老屋後，承風真正開始告訴我他的謀劃。”朱邪赤心抬頭看著承諾的眼睛，“那是一場豪賭，七代的豪賭，人類的豪賭。”
在那十年中，承風從未放棄過他對能力者本源的研究，大約他真是不可理解的神才，或是有奇遇、貴人相助，他很快明白了進化之路的規律，並給出大膽的假設——唯有在進化之路開啟的中段某一時間，能力者的力量和未成熟終極屏障的力量處於最接近時，人類才有最大的可能打破終極屏障，到達終極，其它任何時候，成功率都無限趨近於零。
但是他不滿足於這樣的理論，他也相信曾有史冊未曾記載的人給出過這一理論，所以他要算出關鍵的時間節點，再最大程度地提高人類的成功率。畢竟人類這個物種，是地球迄今為止誕生的，最有希望到達終極的物種，如果要有第一次，他希望就是人類。
承諾感覺自己的汗毛豎了起來，那一陣雞皮疙瘩過後，是無比舒爽的精神為之一振，他的太祖竟有這樣的豪情霸誌，他竟是這樣的人物！
“他最終真的得到了答案，真的算出了那個關鍵的時間節點，就在這一代。”承風當年的能耐，直至今日朱邪赤心也隻能視作傳奇而全然不能理解，“所以他想盡辦法，做了能做到的所有準備，為本代留下息空隻是其一，最重要的是——”
朱邪赤心頓了頓，承諾不確定自己能否承受他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
“他封存了從自己開始，共七代承家人的能力，最終，整整七代的能力，將降臨在承家本代一個人身上，助他成為人類的救世主。”
承諾覺得自己聽到了大腦因不能承受而發出的轟鳴聲，刹那間一切都變成空白。七代之前那個人的謀劃，徹徹底底讓他震驚了，甚至有一刻，他懷疑那究竟是不是真的人。
“這…怎麽可能？”
“在這一係列準備上，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想當然不可能的。一個能力者僅花十幾年的時間怎麽可能讓息空成為現在這樣精密的武器？世上怎麽會有能讓人八百年不衰老的丹藥？什麽情況下現在甚至未來沒出生的人的能力都能被封存？這些能力都怎麽存？存在哪？又怎麽完成降臨？但是它們確實發生了，確實能夠做到，你要問我為什麽？我不知道，或許你們家宗祠裏有真正的答案。”朱邪赤心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隻需要記得，這是一場豪賭，有人為此準備好了所有賭注，你們這一代的某個人，要一擲定乾坤。”
淩茗忍不住了，她收劍走過來，挨著承諾坐下，緊緊握住他的手。
“那不論後來，人的演算…”承諾感到自己的三觀都將要崩碎，他需要一點外界的支撐，“真的能達到這種程度？”
“可以的，”淩茗能夠理解這個部分，她現在用極致溫柔的聲音向承諾解釋，防止他再受到刺激，“看起來很像近現代科學，但其實不是。你知道曆史的，它是創新性和重複性的統一。那想像一個人擁有無比龐大的曆史信息，他很有可能從中獲得無數必然的規律，甚至算出創新出現的時間和內容。這個世界都是規律，由規律組成，前人把它們藏在了字裏行間，如果能夠理解，你就會成為一個掌控規律的人，未來同樣是充滿規律的，你又為什麽不能預見未來呢？”
承諾覺得，冥冥之中有一盤棋，遙不可知的歲月之前，有人下了第一顆子，而後在無數人的不斷落子中，一個無規律的棋局形成了。但四百年前，有人看出了這盤棋局深藏的奧妙，並且以微小的改動，讓它成為了隻需一決勝子便可定輸贏的局，這顆子，將要落了。
這樣的畫麵承諾這些天天天都見到，其實十萬大山上的這方天地是一個十分無聊的小地方，人每天能做的時間就那麽些，但是經曆了太多的紛繁，卻會覺得世上沒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了。
他還是如往常一般坐到朱邪赤心旁邊去，也靜靜看著淩茗，不發一語。
“息空熟悉得如何了？”朱邪赤心問道。
“息空的能力已經掌握了，擴大範圍、節省能量的支係也摸透了，就是將息空的能力強化到限製一切空間行為的那部分，還在探索，另外還有一條脈絡…”承諾拿出息空，催動其中一條特定的脈絡，無數金黃色的小光刃出現在劍的周圍，“太祖留下的信息說是…能量光刃…”
“啊，這是承風的能力，他是…用你們現在的話說，物質係能量專業穩定組刃種。”朱邪赤心撥掉小木劍上的木屑，忽然有了笑意，“可擁有這樣戰鬥性的能力，卻偏偏生在一個世代翰林院任職的文官世家。”
“哦，那您和太祖，是怎麽認識的？”終於尋到一個契機，承諾有預感，朱邪赤心的話匣子關不上了。
“我也不是一開始就在這歐冶子家族裏…”
四百多年前能力者綿延十數代的承家，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家族，再加上世代翰林入職，也算是官宦世家，在京城裏有門有戶。太祖承風的那個時代，正是明朝中後期，漸漸地動蕩起來，不過在他十幾歲之前，一切都還太平，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因為是戰鬥性能力者，早早繼承了家傳寶劍，在京城裏少爺們比試劍術的地方認識了朱邪赤心。
當時還姓李的朱邪赤心，雖是五代十國的皇族後裔，但是到那時也無人關心，不過家裏做著幾單鹽運生意，還承包皇族貢品運輸，才勉強能在少爺公子的圈子裏玩。他打小就有天賦，也肯鑽研，那些紈絝子弟的花架子和對劍幾乎一無所知的學識，常常令他忍不出出口、出手訓導一二。但那裏是看地位的，紈絝子弟們用背景和勢力壓他，漸漸把他排擠在外。
承風也是有天賦的人，隻不過他這天賦的程度，是注定要創造曆史了，他隻消看一眼，就知道那個地方惟有朱邪赤心一個人是有能耐的。
“他開口的第一句，便是論劍，從所有基礎知識到他對手上息空的理解。”四百多年過去了，朱邪赤心一迴想到他們初次見麵的場景，還覺酣暢淋漓，第一次有人能跟他有同等水平的交流，而且如此直白果斷，沒有一句廢話，“但他不是靈，一直都沒有是過。有時候你覺得一個人厲害到一個程度，肯定是個什麽的時候，其實他也可能不是，天賦、經驗、努力…從來沒人是能輕易下定論的。”
承風雖然是當世神才，但在劍的造詣上終不敵一門獨專的朱邪赤心，很快就是朱邪赤心來教導他，但是前者也時不時有創新之論。兩人從劍開始，漸漸無話不談，一日忽然發現兩人都是能力者世家，狂喜不已，更是深交，再不願和尋常子弟為伍。
“後來有一日，他告訴我他在研究能力者的本源。這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曆朝曆代都有人在做，秘傳的史料雖然留下不少，但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老成果：終極碎片、進化之路…當時我並不在意。”
事實證明，那次的不在意也和其它許多不在意一樣，是一個錯誤。
隨著年紀漸長，承風也成家立業了，同時因為劍術絕倫，被一位賞識他的世伯推薦參軍。家中雖是文官世家，但明白能力者的能力不當如此埋沒，況且還有“天賜”的兩條性命，就放手讓他去了。
承風走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是建議朱邪赤心到西南群山間去曆練，聽聞那裏有古老的鑄劍家族，或可祝他更進一步。
此後近十年，朱邪赤心在十萬大山邊緣結識歐冶子家的女兒，憑借對劍的獨到見解和創新想法，俘獲佳人芳心，最終入贅了歐冶子家族，開始真正學習鍛劍的精妙。期間他偶爾下山，有時會聽到軍隊的消息，想來承風如果還活著，對能力和息空的使用應該已入了相當深的境界。
淩茗的精神微微震動，承諾知道她也在聽，隻是怕斷了朱邪赤心的迴憶狀態，所以在盡量保持情景的不變。
“十年後，他來十萬大山找我。”
真正的重點到來了，承諾和淩茗都屏息等待。
十年，承風完全變了一個人，他當年雖神思妙才，但是仍多少帶著少爺氣，而再次見麵，其輪廓已甚具男子氣概，身上有久經沙場的氣息，但沒有殺氣，最矚目的，是他目光中透出的決絕和遠望。
朱邪赤心不知道他怎麽在多年後打探到自己的消息，然後穿過茫茫十萬大山中連綿不斷的歐冶子家族陣法來到自己麵前，他隻知道這對當時的承風而言輕而易舉，並且他這十年斷然不是完全在軍中消磨。
唯有一件事沒有變，承風不說廢話，他手上隻有兩件東西——息空，和丹藥。
“他問我願不願意幫他保存息空，待到七代後，他的仍孫（七世孫）將會來取。”朱邪赤心仍然在撫摸小木劍，把劍上的木屑撥掉，像是在撫摸書寫自己曆史的古籍，“那顆丹藥，是一顆極接近長生不老藥的東西，它能讓一個人——八百年不衰老，如無意外，也就不會死。”
七代，這是一個必然數百年的守候，十年不見，一個人會瞬間答應另一個人這樣的請求嗎？
“我答應了，沒有多問。那時我已有一個女兒，為了不讓她們母女倆…還有我的後代一一在我麵前死去，我讓她們馬上收拾下山，進塵世裏去。她們本來就想如此，隻是為了陪我才待在歐冶子家族裏，我那麽突兀地提出，她們也經過一番掙紮才離去…”朱邪赤心如今平淡地敘述，但誰也能聽出來，那一番掙紮，斷然是無比艱難，為知己好友能做到這個地步，這在現在大約會被看作神經病，在那時，卻是一種情懷，一種現在所不能理解的直覺。
“而後，我陪她們去歐冶子家族主家那裏切斷了對家族的記憶，目送她們下山。迴到老屋後，承風真正開始告訴我他的謀劃。”朱邪赤心抬頭看著承諾的眼睛，“那是一場豪賭，七代的豪賭，人類的豪賭。”
在那十年中，承風從未放棄過他對能力者本源的研究，大約他真是不可理解的神才，或是有奇遇、貴人相助，他很快明白了進化之路的規律，並給出大膽的假設——唯有在進化之路開啟的中段某一時間，能力者的力量和未成熟終極屏障的力量處於最接近時，人類才有最大的可能打破終極屏障，到達終極，其它任何時候，成功率都無限趨近於零。
但是他不滿足於這樣的理論，他也相信曾有史冊未曾記載的人給出過這一理論，所以他要算出關鍵的時間節點，再最大程度地提高人類的成功率。畢竟人類這個物種，是地球迄今為止誕生的，最有希望到達終極的物種，如果要有第一次，他希望就是人類。
承諾感覺自己的汗毛豎了起來，那一陣雞皮疙瘩過後，是無比舒爽的精神為之一振，他的太祖竟有這樣的豪情霸誌，他竟是這樣的人物！
“他最終真的得到了答案，真的算出了那個關鍵的時間節點，就在這一代。”承風當年的能耐，直至今日朱邪赤心也隻能視作傳奇而全然不能理解，“所以他想盡辦法，做了能做到的所有準備，為本代留下息空隻是其一，最重要的是——”
朱邪赤心頓了頓，承諾不確定自己能否承受他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
“他封存了從自己開始，共七代承家人的能力，最終，整整七代的能力，將降臨在承家本代一個人身上，助他成為人類的救世主。”
承諾覺得自己聽到了大腦因不能承受而發出的轟鳴聲，刹那間一切都變成空白。七代之前那個人的謀劃，徹徹底底讓他震驚了，甚至有一刻，他懷疑那究竟是不是真的人。
“這…怎麽可能？”
“在這一係列準備上，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想當然不可能的。一個能力者僅花十幾年的時間怎麽可能讓息空成為現在這樣精密的武器？世上怎麽會有能讓人八百年不衰老的丹藥？什麽情況下現在甚至未來沒出生的人的能力都能被封存？這些能力都怎麽存？存在哪？又怎麽完成降臨？但是它們確實發生了，確實能夠做到，你要問我為什麽？我不知道，或許你們家宗祠裏有真正的答案。”朱邪赤心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隻需要記得，這是一場豪賭，有人為此準備好了所有賭注，你們這一代的某個人，要一擲定乾坤。”
淩茗忍不住了，她收劍走過來，挨著承諾坐下，緊緊握住他的手。
“那不論後來，人的演算…”承諾感到自己的三觀都將要崩碎，他需要一點外界的支撐，“真的能達到這種程度？”
“可以的，”淩茗能夠理解這個部分，她現在用極致溫柔的聲音向承諾解釋，防止他再受到刺激，“看起來很像近現代科學，但其實不是。你知道曆史的，它是創新性和重複性的統一。那想像一個人擁有無比龐大的曆史信息，他很有可能從中獲得無數必然的規律，甚至算出創新出現的時間和內容。這個世界都是規律，由規律組成，前人把它們藏在了字裏行間，如果能夠理解，你就會成為一個掌控規律的人，未來同樣是充滿規律的，你又為什麽不能預見未來呢？”
承諾覺得，冥冥之中有一盤棋，遙不可知的歲月之前，有人下了第一顆子，而後在無數人的不斷落子中，一個無規律的棋局形成了。但四百年前，有人看出了這盤棋局深藏的奧妙，並且以微小的改動，讓它成為了隻需一決勝子便可定輸贏的局，這顆子，將要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