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台中學。


    兩架飛機轟鳴而過,航線上的痕跡經久不消,虎皮大衣在風中獵獵作響。


    不屬於雙方中的任一方,又是雙方都知道的地方,辰台中學,不二之選。


    eve攥著蘭鋒銳的衣袖,右手的一把小刀隨時能取了他的性命,看在他是二十七約殺手的分上,這樣的防備少不了。


    雙方在兩座相對的教學樓上對立,首領向前幾步,走到離對麵最近的地方,eve眉眼含笑,也做了相同的事情。


    “二十七約中約負責人,嚴碩。”從父親手中繼承信仰和班底,嚴碩同eve一樣,都並非直接參與了那些事的人,再加上這些年天緯對二十七約近乎迴避的淡忘,他的一切已經許久不曾為能力者世界所知了。


    “天緯國內駐點總負責人,eve。”eve留在征兵站的那批藏品中雖然有一塊嚴碩及其父親的影雕,但是年代久遠,如今的嚴碩早不再是那青澀模樣,虎皮加身,隱隱有帝王霸氣。


    “天緯是否願意歸還二十七約的殺手?”嚴碩記得父親臨死前告知的最後願望,天緯已不再是他的目標,但是作為年輕一輩的繼承者,嚴碩毫不介意在輿論對己方有利的情況下和天緯結梁子。


    “wait,wait,我還有些問題想知道。”eve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攝魂奪魄的眼睛,危險的眼神幾乎可以迷倒任何男人,那霸道女王的氣質更能勾起血性之人的征服欲。


    “什麽問題?”嚴碩的信仰令他強大到在目標達成前可以摒棄一切**。


    “二十七約什麽時候好心到會收養不是能力者的小孩子了?”蘭鋒銳聽到這個問題,莫名地冷哼一聲,這令eve更堅定了探究下去的心。


    “那是蘭奉洋和東方蕁的兒子,早晚是能力者。”嚴碩充滿低音磁性的聲音在風中飄蕩,激起的不止是一波浪潮。


    諸神殿臨時會館。


    “哼!”蘭豐元撕碎眼線傳迴來的紙條,一拳砸在桌子上,租借來的臨時會館結構脆弱,難免要隨著這份怒氣**幾聲。


    學校裏處處被人壓一頭,家裏還老來煩他,蘭豐元想著想著,越發在心底裏咒罵起來:老家夥!那個雜種都消失多久了,竟然還是念念不忘!好好交到我手上別多想,還能給你留條退路!


    蘭豐元本性是隻圖享樂,若非家主兼父親的蘭奉洋舉棋不定,他連安排眼線竊聽父親言語的事情都懶得做,但是想要永遠地享樂,拿到蘭家龐大的家產是必須的,因此,所有阻止他的人,都會被毫不猶豫地除掉。


    蘭豐元依稀記得,父親年輕的時候經常去香港玩帆船,有時候一兩個月不迴來也是常有的事,他那時就覺得這才是世家子弟該幹的事,賺錢就是為了花,就是為了買個開心。


    但是有一次,他甚至已經不記得是哪一次了,父親整整四個月沒迴家,就在爺爺差點想派人去找的當口,父親迴來了,領著一個漂亮阿姨,蘭豐元沒有理由不承認,她的確勝過自己唯命是從的母親百倍。


    當晚爺爺就在後花園裏揍了父親一頓,翻出來的土園丁鋪了三天才鋪好。


    父親送走了漂亮阿姨,但是幾個月後又帶迴了一個繈褓,蘭豐元攀著搖籃隻看上一眼,就知道這是漂亮阿姨的孩子,漂亮阿姨和父親的孩子。


    “蘭家的血脈就要好好撫養,不論出身”,幾百年的家規,誰也沒辦法。那是第一次,蘭豐元產生了危機感。


    他從小就知道郊外那片牧場在他名下,阿姆斯特丹的豪宅會是他的成年禮物,蘭家所有的東西,將來都是他的,但是現在,不一定了。


    那個小嬰兒長得比他可愛,更乖巧更討人喜歡,父親寧願在庭院裏看他亂七八糟地劃水也不願意和他做老師布置的親子作業,寧願在小餐桌上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飯也不願意陪他去牧場騎小馬。他試過跟母親抱怨,母親隻是一味地告訴他什麽都不會改變,但是事實就在眼前,想要未來?他蘭豐元要自己爭!


    牆上時鍾的背景又換了,明亮的黃色和窗外的陽光一樣刺眼,蘭豐元心滿意足地停止了迴憶,不論如何,最後終究是他贏了,沒有那小子,蘭家的一切早晚是他的。


    辰台中學。


    空氣凝固在兩座教學樓之間,淩茗拿出手機,飛快地打了幾個字後被高聞按住。


    “此人意欲挑起天緯內亂,不可中計。”


    “哈哈哈。”嚴碩身邊站著一個順風耳種,“說的不錯,這就是我的意圖。但這是既定的事實,是你們天緯內部早晚會爆炸的炸彈!”


    自打蘭鋒銳自願將名字中的“豐”改為“鋒”之後,他對那個童年記憶裏的蘭家就再無眷念,滿心隻有二十七約的戒律,能夠用自己的身世為二十七約作出貢獻,是他最大的榮幸。


    eve看得出小命攥在她手裏的蘭鋒銳突然硬氣了不少,右手翻了幾個刀花,高跟鞋踩了踩地板,似笑非笑地看著嚴碩。


    “天緯現在是否願意歸還我二十七約的殺手?”


    “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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