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都港區,六本木,龍吟餐廳。


    “當初選餐廳要是選了這家,那才是真正的戳中軟肋。”承諾緊了緊身上的西裝,迴想起接到邀請時,修崇楷打開空間,借了他這套calvinklein。向少牧在一旁很有義氣地吐槽,“出來打架帶西裝是什麽愛好?”末了又接上一句,“挺合身啊。”修崇楷的衣服合身…還能做情敵嗎…


    “而且是會心一擊哦。”淩茗為了給這句話提供證據,特地由標準距離往承諾方向靠近了些。承諾看著淩茗身上那件小長裙又是一陣無語——那也是從修崇楷空間裏拿出來的!而且是淩茗自己的衣服!剩下的猜想就不便公開了…


    “呃…”承諾被身體自然的生理反應——一陣寒顫打斷了迴憶,意識到自己又被淩茗玩了以後,小師弟隻能歎了口氣——修崇楷的西裝不夠厚啊。


    二人的腳步以相同的節奏走過正在就餐的其他客人,是米其林星級餐廳的影響,也可能是幾天來重禮儀的習慣養成,各種各樣的禮節已經自然而然地到位了。


    預先告知的座位上,主人已經入座,不論男女都多少瘦了些,但和平重歸的放鬆感也同樣存在。


    “晚上好,長野先生,望月小姐。”淩茗和承諾在對麵坐下,和長野宏彥、望月千雪分別握了握手。


    “沒想到我接待了那麽久的竟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原本是清水小姐和早川君的時候尚覺得正常,現在以真正的樣子在我麵前,想到你們的能耐,感到自己都老了啊。”常年說官腔的長野宏彥要改也難了,但字裏行間聽得出隨意感。


    “本尊的樣子更好看呢。”望月千雪由衷地讚歎道。


    “對了,今天武田君怎麽沒來?”承諾心裏還是很掛念那位知禮懂禮的大師級管家的。


    長野宏彥將手中的勺子靠在湯碗邊,望月千雪用勺子舀了舀湯後也放下了,承諾和淩茗隱隱覺察到不妙。


    “我們分開後的事,你們也還不知道吧。”長野宏彥低著頭開始迴憶,“離開大廈後,追我們的人比較少,外加武田的能力等級也有2級,接近3級,所以我們計劃先迴去接千雪,再往別處避難。”


    “那時候,我本來在家中休息,忽然眼前的碎片變得無比清晰,我第一次看清了,那是八尺瓊勾玉!驚醒後,就見到了那個人。”


    “祭?”近幾天在大部隊駐地裏幫忙撤迴,來自天緯的消息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我和武田進去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千雪想朝我這邊來時被祭打暈,之後…”長野宏彥有短暫的停頓,“之後,父親帶著人來了,將我們製住,與千雪一起押去了長野。”


    長野宏彥和望月千雪一唱一和,十分簡潔地描述了這段事情,但仔細去聽,便能察覺到長野宏彥情緒的波動。


    “到達長野基地後,千雪與我們便分開了。我們被關押在基地中央控製室的側室,興許是覺得我們毫無威脅性,基地人員有任何秘密,也不憚在我們麵前交流。三神器鑰匙、器靈本體、他們抓千雪的原因,都是那樣知道的。”長野宏彥說到這裏,握住了望月千雪的手,“從那時起,武田就有點不對勁了,但是當時我整副心思全在千雪身上,竟然一點都不曾察覺。”


    長野宏彥看上去無比懊悔,承諾和淩茗也不知道勾起他這段迴憶是否是做錯了,但與別人分享了傷痛,或許便會漸漸釋然,也未可知。


    “那天,我在中央控製室方向聽到了千雪的聲音,知道他們要動手了以後,便發了瘋地問武田,有什麽辦法可以救千雪。武田最初隻說,即便撤去了空間屏障,鋼化玻璃也並非穩定組羽翼種能夠打破的。”長野宏彥自嘲地苦笑道,“我真的怪自己,太聰明,一眼就看出他有所隱瞞,還因此質疑他的忠誠。然後,我聽見千雪被強行覺醒後痛苦的聲音,我能聽得出那是隱忍過的聲音,但是我卻什麽也做不了…當我跪在窗邊抱頭痛哭的時候,武田在想什麽呢?再也不會知道了,我隻記得他最後一次摸我的頭,在我成為社長後他再也沒有這麽做過,最後,說了那句話:身化為劍,從此保護自己所愛之人吧。”


    承諾對上長野宏彥抬起頭後睜開的眼睛,沒有淚水,沒有悲傷,隻有深深地懷念和長久地堅毅,“當初他被父親帶來的時候,跪下發誓對我忠誠,背地裏又像個大哥哥一樣喜歡摸我的頭;我有一天寫日記的時候突發奇想,問他如果我先死,他會怎麽樣?他說他會照顧我愛的人,帶著我的那一份活下去。我說如果情況相反,我也要這麽做,但是他擺擺手,說自己是孤兒,這輩子沒有多少愛的人,隻有我,所以我好好活下去,就夠了。不要悲傷難過,隻要偶爾想起,能是美好的迴憶。”


    “身化為劍時,已再保護不了所愛之人。”


    氣氛之凝固,似乎都形成了一定的氣場,一旁預備上菜的服務員也先退避三尺。


    半晌,長野宏彥揉了揉太陽穴,重新展開笑容,又握了握望月千雪的手,直到對方迴報以笑容,才說道,“能讓天上的靈魂心中安定的方式,便是快樂堅強地活下去,這一點,我自信還是可以做到的。希望將來再與武田相見時,不要被他批評自己沒了他就不會過日子了啊。”


    “傻瓜,你還有我啊。”望月千雪一邊答話一邊示意服務員繼續上菜,“在大學裏,我可就以會過日子聞名了。”


    “哈哈哈,是。”長野宏彥自然地秀起了恩愛,為防被愛情的光芒閃到,對麵兩人連忙低頭開吃。


    “我是在向複雜人類轉化嗎?長野清隆讓器靈+能力者的武田當他的管家,又在家裏突然出現押他去長野…總覺得是個事兒。”承諾咬了一口魚肝,很不能適應地灌了半杯水。


    淩茗尷尬地看著他,雖然一開始不能理解,但長野宏彥很快解釋了淩茗的尷尬。


    “抱歉,作為悄悄話,聲音是不是稍微大了點?”被三個人嘲笑,被三個這樣的人嘲笑,真是…


    “本來,我一直認為父親對我已再無疼愛,為此,甚至在決定救你們時,也考慮過對父親的恨意這種事情。但是,武田君去世後,我細細地想過。他是在我失去參加大會的資格,將要出國時由父親帶來的,並非家族的侍族人員,但偏偏是天叢雲劍器靈。所以我相信,長野家即為天叢雲劍本體家族,而父親早就知道並在後來找到了器靈家族的遺子為我的管家,更是早就傳承於我,這都是為了保護我,即使,我不是能力者。而後,也了解到我在乎千雪的心意,特地介入將我押往長野,若非如此,或許我早已被祭所殺。”長野宏彥展顏一笑,“即便有這麽多的證據,但隻是我一麵推測。不過,我確實找迴了對父親的敬愛,或許將來有一天,能夠當麵問清吧。但現下,我願意相信,父親一直疼愛著我,一直。”


    天緯,會議室。


    “迪特裏希怎麽又是你?”冉雨一看見迪特裏希就滿臉鄙視,“下次跟巴奈特說,我不想再看見你了,讓他自己來。”


    “不都是為了見你嗎?”迪特裏希就像沒衣服穿一樣總是那一套giorioarmani,但是名字位置的不同暴露了真相——其實是有很多套一樣的,“老爸可一直拿你當兒媳婦看待啊,創造機會簡直樂此不疲。”


    “好像不是第一次讓你別秀中文了。”冉雨扶額。


    “好了,我都裝不下去沒聽見了。”天競叫停這對老冤家的互掐,“正式開會。”


    “目前高天原剩餘的老班底都已經轉投美特,而長野清隆之子長野宏彥以長野重工社長、天叢雲劍的身份繼高天原執掌位。在他的帶領下,高天原雖然元氣大傷,但正在有計劃地進行恢複。”高辛身在執行主任一位十數年,對情勢的掌握和判斷完全不必備稿。


    “因此,將日本爭取過來,現在是一個絕好的時機。”天競指示迪特裏希,“向石中劍發消息吧。另外,美特有日特老人加盟,實力大增,英國政府會更親近美國政府,雖說是百年老盟友,還是要麵談一下。這邊抓到的俘虜,也要和新執掌溝通,事真多,得三方會談了。”


    “我去。”副校長一直沉默不語,一遇到任務就火急火燎地答應了下來。


    “你才剛迴來啊。”


    “總之我去。”副校長二話不說,直接起身離開會議室去收拾行裝,天競摸了摸下巴,顯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龍吟餐廳。


    “哢!”敲開薄殼後立刻澆下果醬,承諾對此興味盎然,淩茗不太能理解這種破壞的快感,但還是把自己那份也給承諾敲了。


    “祝新執掌千秋萬代,一統天下!”一杯餐酒就飄飄然的承諾祝詞相當詭異,長野宏彥以為是中國式笑話也就哈哈著接受了,現場氣氛活絡。


    “對了,你們很快就要迴去了吧,這裏有些禮物。”長野宏彥吩咐服務員去領禮單。


    “不用了吧。”淩茗推辭。


    “其實也不算什麽禮物,都是淩茗你自己挑的。”長野宏彥接過禮單,讓淩茗核對,“當初在銀座扮清水彩時買的,落在酒店,隻是物歸原主。”


    再度推辭便顯矯情,淩茗道謝後收下了,四人吃完飯下到停車場,望月千雪帶著淩茗核查實物,長野宏彥和承諾在一旁認星星。


    “宏彥讀研究生時認識了我,當時他的選修課幾乎全是天文學。”


    “工作之外有個興趣,很好啊。”淩茗和望月千雪嚐試著把這一袋袋東西擺出個更好的位置,以免關上後備箱時太過困難。


    “那你有沒有察覺出來,某個人可是將興趣帶進了工作裏啊。”望月千雪停下擺放,撐住了行李車門。


    “什麽?”淩茗關不上後備箱,隻得停下來疑惑地看著望月千雪。


    “承諾喜歡你。”望月千雪迴想起這種年輕時朦朧的愛情,不經意間笑了出來,“一個人若不是喜歡另一個人,是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對方的。”


    望月千雪滿含笑意地注視著淩茗,“這些我可深有體會,相信我。”


    淩茗的目光聚焦在不遠處那個認真跟長野宏彥學認星星的人身上,直到望月千雪關上後備箱時,才轉移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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