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果真如杜陌優所說,他的確沒錢付醫藥費。


    “錢我會還給你,”宗政一臉不屑,態度沒好轉多少。


    “不用急,等你養好病再說,”杜陌優笑笑,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秀眉微微一皺,“我有同學在整容外科,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紹給你。”


    宗政垂首,看到自己的傷口因縫合後留下蜈蚣一樣張牙舞爪的疤痕,淡淡說:“不必了。”


    杜陌優沒有強求,叮囑他按時吃藥,外用的消炎藥也不能斷。


    快走出病房門時,她想到什麽,突然迴頭,“你的那兩個朋友這幾天已經從重症監護病房轉入普通病房,等你再好一些可以去看看他們。”


    宗政這才流露出驚喜的表情,迫切的看著杜陌優。


    “真的?”


    “當然,不過他們的醫藥費也還欠著呢,你們盡快想辦法吧,”杜陌優不時無腦做慈善,前來就醫,該交的費用還是不能少。


    尤其是像宗政這一類的人,催促之下都不一定能交的齊,在醫院呆久了,逃費的也見過不少。


    “錢我會想辦法,一分不會少,”宗政對認真強調。


    那就好。


    杜陌優揮手再見,準備迴家補眠。


    ***


    會議剛結束,聞璐抱著電腦和一遝資料,跟隨大佬們從會議室出來,埋著頭一點提不起興致。


    一期項目撥款以後,後續的工作依舊十分繁雜,立項以後各項實驗支出的報銷都歸聞璐管,她以後少不了往醫學部校區的財務跑。


    報賬是一份苦差,財務的老師不會給她們這些學生好臉色,各種繁雜的要求會把人折磨瘋。


    聞璐深感人生不易。


    下班後走出醫院正門,遠遠看見一輛熟悉的黑色保時捷停在路邊,下一秒她接到了一通電話。


    來電的人是許客,“聞小姐,陸先生讓我來接您。”


    “有什麽急事嗎?”聞璐心中生出一絲不尋常。


    “他沒有明說,隻讓我來接您去公司等他,他有一個視頻會議還沒結束,”許客迴。


    車子彎彎繞繞開進一座大樓的停車場,聞璐第一次來陸堯澄辦公的地方。


    在她的認知中,以她的身份沒機會踏足這種地方。、


    關於陸堯澄她知道的越少越好,但陸堯澄似乎並非這樣想,他的率性而為,絲毫不在意她是否逾矩。


    許客將她引到休息室,這裏專供客人等候,所以沒什麽人。


    來這裏,聞璐是怕的,怕被他公司的人看到,更怕被狗仔拍到,她可以在自己的世界無拘無束,但不能在他的世界隨意出入,稍有不慎,等待她的將是萬劫不複。


    但來到這裏,怎麽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


    她埋頭跟在許客身後時,一路遇到幾個女職員禮貌客氣的和許客打招唿,視線轉移到聞璐身上時卻變了一番滋味。


    聞璐也說不好那是什麽眼神,裏麵有好奇,或許還有嘲諷和鄙夷。


    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兒,跟在他們老板的助理身後,還被帶進私密的候客室,怎麽迴事想想都明白。


    會客室周圍是透明的玻璃牆,聞璐能清晰的看到屋外人影攢動,幾個員工忙碌的影子。唯一的遮擋,是會客室外擺著的幾盆巨型盆栽,讓人隱隱約約覺得她這裏還算隱蔽。


    此刻她像一個偷窺者,但屋外的人似乎視她微透明。


    許客原本也應參與這場會議,因為去接她才草草離開,現在會議還未結束,他像參與急救的消防員,迴來後又匆匆奔赴會議的火場。


    會客室的門傳來一陣輕輕的敲擊,有節奏有禮貌。


    推門而入的是一位年輕女孩兒,一身粉色的職業套裝,青春活力,與她差不多年歲。


    “您好,許助理讓我來給您送杯咖啡,”女孩兒有些拘謹,職業式的笑容還沒練熟,略顯局促,“我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麽種類,擅作主張準備了藍山,不過許助理說您喜歡吃甜食,我特地準備了一塊兒小蛋糕。”


    說著,女孩兒將托盤擺在聞璐麵前,又將咖啡糕點一一擺在她麵前。


    “謝謝,你真貼心,”聞璐還沒吃飯,正覺得饑腸轆轆,看到那塊兒顏色亮麗,布滿儒軟奶油的蛋糕,非常有食欲,“你剛入職吧?”


    聞璐抬頭,笑著問。


    女孩兒點點頭,有點驚奇,“你怎麽知道?”


    她笑而不答。她看著她的眼神單純無欺,沒有探究更沒有懷疑,經驗老道的職場老鳥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份,一般送完東西就趕緊閃人,不會和她多說廢話,更不會將自己的準備東西的心思直白的說出來。


    試想一下,如果她自作主張準備的東西不合她的心意,作為老板的女人吹枕邊風不過是小事,老鳥們不會自斷後路。


    新手卻不一樣。


    聞璐想,如果她所料不錯,這個女孩兒還以為她會成為她未來的同事呢。


    果然。


    “你也準備入職這裏吧?”女孩兒大方的落座,“要應聘什麽職位?這裏待遇很不錯哦,雖然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小文員。”


    聞璐笑而不答,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迴答。


    此刻,女孩兒的單純與大方讓她羨慕,她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是陸堯澄公司的小職員,而她卻無法開口說自己是陸堯澄的情人。


    “我......”在女孩兒殷切的注目下,聞璐猶豫著開口,“我隻是等陸先生。”


    她的迴答沒頭沒尾,既沒說為何等,也沒說等他來做什麽。


    “原來你是我們老板的朋友啊,”女孩兒不好意思的笑笑,想掩去自己粗心造成的誤會,“抱歉啊,一般我們老板的朋友都是中年人,很少遇到比我們老板年紀還小的。”


    關於“朋友”這個說法,聞璐默認,她端起咖啡輕輕抿一口,苦澀的味道遍布味蕾,她皺皺眉,不喜歡這個味道。


    “不好喝嗎?”女孩兒不可置信的問,“我們老板最喜歡這個。”


    “是嗎?”聞璐有點懷疑。


    陸堯澄不是也偏向於甜食嗎?而且他長期服藥,不宜喝咖啡,與他相處這段時間,聞璐也沒見過陸堯澄有喝咖啡的習慣。


    他唯一的不良嗜好大概隻有吸煙了吧。


    “這可是我們組長特意托人從國外購來的地道貨,因為老板喜歡,所以這個品種儲備最多,”女孩兒略帶驕傲的說:“老板的這個喜好,還是我發現的呢!”


    聞璐哭笑不得,“原來你們的工作就是研究陸堯澄的喜好啊?”


    這不是她的“工作”嘛?


    女孩兒突然發現自己言語有些偏頗,趕緊解釋,“不不不,隻是大家平日裏最喜歡聊這個話題。”


    她懂。


    女孩子嘛,聚在一起聊八卦很正常,何況他們的老板帥氣多金,現在還是單身。


    “我覺得,他可能不喜歡咖啡,或者他對咖啡從來都沒有喜惡,或許你們搞錯了,”聞璐覺得她們或許跑錯了方向,在這種事上無意義的耗費時間,不如多在工作上有所表現,陸堯澄肯定不會虧待有能力的人。


    比如——許客。


    女孩兒有些不能相信,“不可能啊,他親口說味道不錯。”


    不可能。


    聞璐心中不知為何會生出這個的念頭。


    “你確定他說的是‘不錯,’而不是‘還行’?”陸堯澄對於讚揚向來吝嗇,她努力那麽久也不見他真正的誇她幾次,後來她想明白了,陸堯澄這人就這個脾性,想讓他嘴甜起來,除非對他“轉基因”。


    女孩兒果然羞澀的垂首,“他說‘還行’。”


    果不其然。


    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自豪感是怎麽迴事?她竟然對陸堯澄有如此之深的了解。


    兩人簡單的討論一番咖啡,聞璐給了她一個忠實的建議,給陸堯澄送咖啡不如給他送點糕點,不要太甜,他那個人口味刁鑽,太甜還嫌膩。


    女孩兒不解的看著聞璐,“霸總人設不應該拒絕甜食麽?”


    “心裏苦的人都喜歡吃甜的東西,畢竟生活已經夠苦了,”這是她的認知。


    候客室外突然傳出一陣吵鬧,聞璐尋著聲音望向外麵。


    女孩兒看到外麵突然闖入的生人,“我先出去了,”之後急匆匆離開。


    一起闖進來的有三個人,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其中一個人聞璐很熟悉——穆娉婷。


    她依舊穿著那身火紅色的職業套裝盛氣淩人的站在最後,任憑前麵的婦人帶著張牙舞爪的鬧。


    婦人身後的小女孩兒卻但卻的躲在母親身後。


    “你們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破公司,把我老公的公司還給我們,還給我們,”婦人被幾個人捉住手臂,她掙紮著想要掙脫。


    此時,有職員代表出麵阻攔,“女士,請你先冷靜,如果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我們要采取強製措施了。”


    “我無理取鬧?”婦人不可置信的質問眼前的人,“你們搞垮我丈夫的公司,害他現在被司法問責,房子沒了,我們孤兒寡母連住處都沒有保障,你們還說我無理取鬧?”


    “天生製藥的事我們老本已經盡力了,王總經營不善,天生的製藥最後被拆分收購,我們也很遺憾,”職員代表做出官方的解釋,“這個項目我們老板也損了不少錢。”


    “他損了不少錢?”婦人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他損錢有損到傾家蕩產,老婆孩子沒地方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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