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欒繼續,“行吧,那你等著我。我出來吃個飯,馬上就迴去,咱們見麵好好談。”


    電話那邊的人,“就在你病房吧。”


    聞欒打完電話,收起手機,一臉興奮。


    聞璐看不懂,但鍾致丞似乎看懂了,“是向堃?”


    “嗯,他今天得空過來看我,我和他私下談談,你們慢慢吃,”聞欒匆忙起身走,卻又折迴來,指著鍾致丞說:“尤其是你,吃慢點,吃快了也不影響你趕著投胎。”


    鍾致丞賞他一擊刀子,聞欒走開幾步假裝中招,惹笑了其餘二人後,揮揮手率先離開。


    聞欒迴到病房。


    病床旁椅子上,一個端坐著正低頭玩著手機的男人背對進門的聞欒。


    聞欒上來,一掌拍在那人肩頭,那人迅速反手按住聞欒的手,腳下一滑轉個方向,瞬間將聞欒反鎖,聞欒被反關節動作製約,疼的單腿跪地。


    “是你小子啊,”那人看清是聞欒,鬆開手,“背後搞偷襲,一點都不光明磊落啊。”


    聞欒揉揉自己剛才被鉗製住的胳膊,哀嚎著抱怨,“我隻是想拍拍你肩膀打個招唿而已,你至於嗎?防賊一樣防著我,還把我當歹徒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職業習慣,”那人一副欠揍的笑臉。


    聞欒有點想錘爆這個老同學的臉,仗著自己是警察,如此肆無忌憚,各種欺負他。他相信這廝剛才絕對是故意的,憑他的警覺性如何發現不了他的腳步聲。


    “不鬧了,趕緊匯報一下你是什麽情況,”那人拉過椅子,正襟危坐,從上衣的口袋裏拿出錄音筆、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


    “用不著搞這麽正式吧,你這像審犯人,”聞欒看到這套裝備,不禁吐槽。


    “在沒有確定案件真正的罪犯之前,所有人都值得嫌疑,何況你不是那個醫療事故的當事人嘛?那個案件裏,你也算犯罪嫌疑人,”那人一本正經的解釋。


    聞欒恨不得給他一拳,他是來幫他的還是來抓他的?


    “你想問什麽?”聞欒無奈也隻能主動配合。


    那人打開錄音筆,翻開筆記本,準備開始記錄,清清嗓子,正色問道:“你被車撞前一天是否收到一條威脅短信?”


    “是。”


    “收到短信時具體是什麽時間。”


    “我出車禍前一天,也剛好是我接受醫療事故案審查之後的一天。”


    “之前是否有類似收到言語或者暴力威脅的情況?”


    ......


    ***


    “向堃是誰?”聞璐對這個名字陌生而又熟悉。


    “聞欒高中時候的朋友,現在在警察局工作,他出事前兩人就聯係上了,”鍾致丞如實交代。


    這倒是震驚了聞璐,“你的意思是聞欒其實早有防範?”


    “可以這麽說,”鍾致丞說:“聞欒早就是個大人了,他懂得怎麽保護自己保護家人。這迴出車禍是他太善良,沒料到對方竟然敢下這種死手。我想經過這場車禍,他應該會更加防範。”


    “王天生既然敢這麽做,就說明他有關係,即便聞欒能發現什麽,案件移交上去肯定會被人暗箱操作壓下來,”聞璐知道他們都是市井小人物,沒關係沒權勢,就注定不被公平對待。


    “所以聞欒才找了當警察的朋友。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做的再絕,總會留下馬腳。他們有關係有權勢,不代表我們找不到比他們更有權勢的幫手,”鍾致丞仔細解釋。


    聞璐似懂非懂的點頭,腦海中突然飄過穆娉婷對她說過的話,聞欒的確已不可同日而語,從停職到現在,他不慌不亂,麵對黑惡勢力也不氣餒,確實比她想的要厲害得多。


    “那聞欒停職的事怎麽辦?我看院裏根本沒有加快調查處理的意思,案發到現在也不過前幾天衛生廳的人來調查取證。你那邊有什麽辦法嗎?”聞欒的事不早些解決始終是個隱患,她媽媽遲早要知道。


    鍾致丞搖搖頭,“估計得等聞欒車禍事件有著落才能加速停職事件的審查。”


    “他沒兩年就要畢業了,現在連規培都延後,畢業怎麽辦,留院怎麽辦?”聞璐著急的事多著呢,都關乎聞欒的以後,“如果規培不能按時完成,他就必須要延期畢業。”


    “那也是他的事,你不要給自己負擔那麽重,倒是你,要先照顧好自己,”鍾致丞說。


    “他是我弟弟啊,我怎麽可能那麽無情,”聞璐做不到,那是她世上僅有的兩個親人之一。


    鍾致丞看著她略顯激動的神情,沒再多說,或許對於現在早已孑然一身的他來說,他不懂聞璐執念的親人究竟是什麽樣的情感。


    現實早已將鍾致丞的感情剝離,周圍人都說鍾致丞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那是因為他的心早就在十八歲那年父母雙亡開始變得堅硬冰冷。


    聞璐吃完飯時,看到鍾致丞竟然也剛剛吃完,他有點小小的驚訝。畢竟鍾致丞雖然吃相優雅,但也向來快速解決,他們外科大夫的必然習慣之一。


    鍾致丞買單,兩人從飯館出來,路過奶茶店,鍾致丞叫住聞璐,指著奶茶店廣告牌上的特別推薦產品問聞璐:“想來一杯嗎?”


    聞璐看著廣告示意圖,香醇渾厚的奶茶上飄著一層奶蓋,還有石榴籽作伴,頓時被吸引,不自覺的點點頭。


    鍾致丞向服務員點了一杯,接過後插上吸管遞給聞璐,聞璐小有期待,輕輕抿一口,香甜的味道頓時充滿味蕾。


    “嗯,好喝,”聞璐讚賞道,“很久沒喝過奶茶了呢,你要嚐嚐嗎?”聞璐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她隻是習慣了好東西就要分享而已。


    原以為鍾致丞會拒絕,沒想到他竟然點頭,聞璐被嚇到,隻好轉身又去櫃台要了一直吸管,插上後遞給鍾致丞。


    鍾致丞看著這一係列動作表情沒有絲毫異樣,隻是就著那個新的吸管,淡淡的品嚐一口,皺眉後吐出兩個字:“太甜。”


    “呀,忘了你不喜歡吃甜食,”聞璐拍了腦門。


    “這杯全留給你吧,”鍾致丞轉身在前方帶路。


    他向來習慣走在前麵,身後跟著打打鬧鬧的聞欒和聞璐。


    隻不過此時聞欒不在,聞璐覺得就這樣跟在他身後很不自在。


    鍾致丞放緩腳步,聞璐上前和他並排,奶茶杯上怪異的插著兩個吸管。


    “晚上想看電影嗎?”鍾致丞突然開口。


    聞璐喝了一口奶茶差點嗆到,“咳咳咳咳......”一臉不可置信看著鍾致丞。


    “慢點喝,”鍾致丞溫柔的說:“我一個患者今天來複查,他是電影院經理,就隨手送我兩張電影票。”


    他背後的意思是,她不用多想。聞璐本來也沒多想,但心中不知從那裏冒出來一丟丟小小的期待,但鍾致丞說完緣由後,她心裏冒出來的那一丟丟小嫩芽並沒有破土而出。


    “額——要不然你請我看電影,我請你吃飯吧,今天我們主任說給我在科裏安排一個兼職,主管一期實驗那邊的事。有工資哦,順便慶祝一下,也順便表達一下你這幾天幫我照顧聞欒的感謝,”聞璐提議,禮尚往來,才是她的作風。


    鍾致丞沒有拒絕,突然想起什麽,“聽說聞欒情人節給你買的哈根達斯,你沒吃到。前幾天科裏同事送我幾張哈根達斯的禮券,你還想去嗎?”


    “去啊,”聞璐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鍾致丞難得主動邀約,他很少主動約別人,也很少有社交,聞璐將他劃歸在為親人範圍內,對於他難得的主動肯定不會拒絕,“還是你們外科大夫待遇好,又是電影票又是哈根達斯禮券的,真讓人羨慕不來。”


    鍾致丞沒說話,他刻意放緩腳步,讓聞璐走在前麵自說自話,而他隻是目視前方,盯著前麵的背影。


    這樣的注視,於鍾致丞而言便已足夠。


    鍾致丞向來紳士,先將她送到科室門口,他道別時,聞璐的電話不適時響起。


    聞璐看到來電顯示,眉頭微微皺起。


    接起電話,那邊傳來金主威嚴的聲音,“今晚早些迴來,有事。”


    “什麽事?”聞璐看了眼眼前的鍾致丞,她心裏有些不耐,卻不敢表現。


    “迴來再說,”陸堯澄簡單一句。


    “大概幾點?”聞璐沒忘記今天鍾致丞發出的邀約。


    “下班以後馬上迴來,許客迴去接你,”陸堯澄語氣十分不友好。


    聞璐吐吐舌頭,低聲下氣迴應道:“好,我會按時下班。”


    掛了電話,她不知如何向鍾致丞解釋今晚她要爽約了。


    “你有事?有事的話咱們改天再約吧,”鍾致丞看出聞璐的為難,卻一點沒有多問。


    聞璐感激的看著鍾致丞。他果然是個紳士,多餘的一點兒不問,很會照顧她的情緒,不會讓她難堪。


    不知怎麽的,聞璐覺得自己的嗓子有點哽咽。也許她選擇的這條不歸路永無盡頭,就算有盡頭,那盡頭也全是黑暗。


    對於鍾致丞,聞璐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期許什麽。


    兩人道別,聞璐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會議室。她沒有哭,隻是無力地趴在會議室內長長的會議桌的一角,將全身的力量依托在桌麵上,她像被人抽了筋骨一樣無力。


    這種無力感侵襲著她的大腦,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感覺自己正在一點點失去什麽,那種失去是即便自己意識到也沒辦法挽迴的。


    “哐哐哐”。


    敲門聲響起,聞璐驚醒地坐起,杜陌優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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