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世奉!


    勳四少!!


    arthur hsun!!!


    勳氏家族的老大!


    康斯坦丁基金的董事局主席!


    民\國時,他祖宗是個跺一腳,北平城都能顫三顫的人物;而現在的他更生猛,打個噴嚏,在紐交所就能翻手為紅,覆手為綠!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猶如一千隻草泥馬奔騰到海不複還!


    蒼天啊,大地啊!


    我這是神馬rp啊!避開勳暮生和櫻桃哥哥出來吃個飯,逛個街,都能聽到他,遇到他!我覺得,如果警幻仙姑那裏有我的ical,一打開,必定寫滿了這個男人的各種稱謂,才讓我這幾天不停的遇到他。


    勳世奉可是我到死都不想再見到的人,誒。人生是如此華麗的爬滿了虱子啊!~~~


    我原本指望徐大公子這顆櫻桃瀟灑的揮一揮手對譚酒桶說‘老譚,你有客人你們忙,我先走啦!’,結果我錯了,而且錯的異常的離譜!


    我就眼睜睜的看到徐櫻桃大公子變身一朵可愛的小白花,伸出雙手迎了上去。


    徐公子甜膩的聲音說,“啊!勳先生!沒想到在這裏遇到您!早知道能在北京看到您,我就不去紐約了。我在紐約等了您五天,秘書說您太忙,我又沒有您的私人電話,聯係不上,這不就白白浪費了時間嘛!誒呀,能在這裏遇到您,真是三生有幸,緣分!緣分啊!~~~~~~~~~”


    說完,用雙手抓緊勳世奉的右手,用力的握住,晃動。那氣勢,那構圖,那人物,那故事,那背景,活像毛總和朱總在井岡山會師。


    勳世奉倒是很客氣,不過這也是應該的。


    要是別人遇到徐櫻桃大公子,看到他21世紀的玉堂金馬的奢華家世,早就要貼上去舔他的腳趾頭了,勳世奉也就客氣一下,已經算是傲慢至極了。


    譚酒桶在一旁笑的像個彌勒佛,“既然大家都算認識,那麽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喝茶吧。”


    我連忙說,“那,你們喝,我先走一步。”


    徐櫻桃迴頭瞪了我一眼,“別走!有能認識勳先生的機會,可是三生有幸啊!”


    kao,是夠三生有幸!


    他槍傷之後我照顧過他;我銀行賬上有他arthur hsun親筆簽名的支票;我錢包裏麵有他勳四少親自送出的黑卡;我還是勳世奉親口許諾給他弟弟生的孩子都能姓勳的生孩子機器!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我今生今世一切檔案全部呈現在這個男人麵前,我曾經接受過他的拷問,我觸碰了勳世奉心中的紅線,他對我的心思晦暗不明,我可不想因為他提早死去被馮伽利略踢到古代拿著人參當胡蘿卜吃!


    不過,我清楚的知道,我對他弟弟的感情,會讓我命中注定和他糾纏不清。


    我就看到勳世奉在看我。


    猶如泰山壓頂。


    我想說,其實我認識他,不用引薦,不過張了張嘴,沒出聲。


    勳世奉把手抽出來,溫和的說,“好,一起喝茶吧。”


    說實話,他要想溫和,那就能溫和出世家公子的那種深刻入骨髓的,旁人咬碎了牙齒想要嫉妒也嫉妒不來的,令人發指的優雅啊!


    這下,我是走不成了。


    我,徐櫻桃,勳四少,還有譚酒桶,我們一共四個人,走進後院正北的那間正房裏。這裏麵的擺設那就是一個小博物館啊,全套的明朝家私讓我以為我穿越了,隻是牆麵上掛著的照片,打破了時空,把人拉迴了現實中。


    譚酒桶見我看一張照片,就說,“這是我家老爺子,當年在太行山的129師,這位,就是徐櫻桃的爺爺在延安的時候,怎麽樣,很年輕吧!”


    我仔細看了看,照片質量不太好,黑白都有些混雜了,不過人物還是能看的清楚的。


    徐公子的爺爺我還真遠遠的見過,就是那天simon張生病住院的時候,遠遠看到一個四野的老將軍,喜愛吃半生不熟的白菜。我以為那位老先生天生就是那個瘦骨嶙峋,坐在輪椅上,前唿後擁的樣子,結果當年居然是白麵小生一枚,活脫脫像現在的徐櫻桃!


    我點頭,“很年輕,很像徐公子。譚先生也認識徐公子的爺爺?”


    “認識!”譚酒桶爽朗的笑,“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家老爺子當年曾經是徐公子祖父的機要秘書!”


    “哦,對了!”


    譚酒桶轉身看著已經坐好的勳世奉,“勳先生的祖父當年和徐公子的祖父也認識!不過戰爭年代各自因為政見不同、立場不同,不能做好朋友!徐老將軍還感到挺遺憾的,勳老先生已經過世了吧。”


    “是。”勳世奉迴答,“當年也是各為其主。”


    徐櫻桃馬上接話,“啊,我們兩家還有這樣的緣分啊!真是沒想到。老譚,這話你不早說,不然我早奔去紐約啦!也不會這麽晚才認識勳先生,白白浪費了這麽多年啊!勳先生這次在北京住幾天,要不,剩下的時間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安排,盡盡地主之誼?”


    我噴!


    我看你徐公子不用叫櫻桃了,就叫黏豆包好啦!


    勳世奉就是笑,不再說話,擺明了是拒絕。徐櫻桃好像沒看到,他自來熟,還在滔滔不絕的介紹北京,從爆肚炒肝,到八達嶺的長城,從明成祖的永樂大典到西太後的裹腳布,那叫一旁征博引,那叫一文采風流!我又一次對他刮目相看,有他這個本事,我看他都可以去德雲社登台獻藝鳥!


    正說話,茶水就讓人端上來了,這才讓徐大公子閉上嘴巴。


    我一看,我自己都跟著沾光,雞犬升天鳥!這次用的一水的都是成化五彩。我覺得自己立馬就分裂了,好像那個叫做金剛的大猩猩,狂奔出去,衝著月亮瘋狂的砸著胸口,嗷嗷嚎叫!


    這原本是屬於全人類的稀世之珍啊!


    我看著眼前的茶碗,手指都開始顫抖。


    譚酒桶樂了,他說,“沒事,端起來嚐嚐。這玩意我還有幾個,不怕瓦卒。”


    譚酒桶果然是有心的聰明人,早就看出來我稀罕這玩意,又怕弄壞了,就是太稀罕了,太知道它的價值了,所以才更加的小心翼翼。我咬了咬手指,抱著董存瑞炸碉堡的決心,端起來,就感覺入手滑膩,爺爺不欺我,果然是名瓷如玉!這個茶碗捧在手中,我都感覺到它是有唿吸的,比喬深更讓女人著迷。


    譚酒桶,“別看茶碗了,嚐嚐這茶?”


    我用鼻子聞了一下,清雅的嫩栗香氣,再看了一下,茶碗中湯色碧綠,一芽一葉,摸樣異常齊整。於是我喝了一小口,又抿了一小口,極淡。此處無味勝有味,此時無聲勝有聲。


    譚酒桶問,“怎麽樣?”


    我歎氣,“這是去年的明前茶,獅峰龍井。今年的新茶,味道一定更美!我今天可是撞大運了,這樣的好東西,一年西湖也產不了幾斤,浙江留一些,剩下的全在北京了吧。能喝一口這個,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啊!”


    譚酒桶笑的眼睛都成一條細縫了,“哈哈,這大冬天,哪裏找今年的明前茶,時候不到。不過,我決定了,今年的新茶一到北京,我肯定請小姐過來喝茶。”


    徐櫻桃瞪了我一眼,“吃貨!”


    轉而,他馬上換上一張小白花一樣可人愛的麵孔,對勳世奉說,“勳先生也嚐嚐?”


    勳世奉也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說,“我不懂這個,喝不出什麽。”


    徐櫻桃一拍腦門,“呀!勳先生是歐洲人的生活習慣,喜歡喝咖啡!老譚,快,去弄點咖啡來!”


    譚酒桶臉上那個懊惱的樣子啊,好像丈母娘遺體告別沒趕迴去的樣子,太懊惱了。他趕緊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該死,該死!”


    他讓人準備,弄了一杯藍山,裝在英國骨瓷的咖啡杯中端了過來。他這個殷勤的樣子,跟上次麵對吉尼薇拉公爵小姐的時候,判若兩人。一樣是不懂他奉過來的茶具,一樣喝不出他精心準備的好茶,可是勳世奉和吉尼薇拉公爵小姐在譚酒桶這裏得到的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準備了不和勳世奉口味的東西,是譚酒桶的錯;可是品不出譚酒桶招待客人茶具、茶葉的價值,則是公爵小姐的錯。


    我不得不承認,資本主義的普世第一條真理——黃金法則(golden rule: those who have the gold make the rules.)又一次發揮了它亙古不見的威力,絕對等同於絕對的權力。


    譚酒桶問我,“小姐怎麽稱唿?”


    我,“姓艾。”


    譚酒桶衝著我說,“哦,艾小姐。其實,怎麽招待貴客我心裏沒底。艾小姐是年輕姑娘,未必就喜歡喝這樣的綠茶。”


    我,“隻要譚先生不在這成化五彩中放入老君眉,就是一碗清水,我也能甘之若飴的喝進去。”


    徐櫻桃插嘴,“什麽意思?”


    我樂了,“我們剛才喝了酒吃了肉,又到譚先生這裏喝茶,如果再要是端著成化五彩配上老君眉,我們不就成了櫳翠庵的劉姓母蝗蟲了嗎?”


    徐櫻桃瞥了我一眼,勳世奉沒說話。


    他們看上去不太明白。


    我知道,徐櫻桃是醫科生,不太愛看紅樓夢。


    而勳世奉呢?


    雖然名義上說是華人,其實他是混血兒,血緣上被稀釋了一半。況且他又是紐約出生,美國長大的,他從裏到外,就不是一個中國人。對於中文,他能說,能讀,就已經是花費了大力氣下了苦功夫學習得到的結果,至於別的,他都不懂,也不屑去懂。他根本不可能有時間有精力再研讀中國古代經典。他一秒鍾能掙1000+的美金,有這個時間看古文,還不如估算估算,怎麽在華爾街再掀一輪擊鼓傳花呢!


    譚酒桶大手一擺,“放心,就算給艾小姐喝老君眉,用的也是頒瓟斝或者點犀盉。又或者,艾小姐想用我的綠玉鬥,都是可以的!”


    這次徐櫻桃聽明白了,他大叫,“綠玉鬥是妙玉自己用的,她把自己用的東西給寶玉喝茶使,那點小兒女心思,老譚你不合適再玩啦!小艾是我帶來的姑娘,你不許調戲她!”


    聞言,勳世奉向我這邊看了一眼,蒼藍色的眼睛中有毫不掩飾、赤\裸\裸的厭惡,帶著燃燒感覺的冰冷,讓人頭皮發炸!我的鼻尖有微微的汗,然後等我再看他的時候,那個眼神就煙消雲散了,隻剩下一雙夜空一般璀璨的藍色。


    他不說話,喝著咖啡,似乎安坐於黃金王座之上,聽著他的弄臣、舞技嬉笑玩樂,向他獻媚。


    我驚異於我的想象力,可不能不承認,那太符合眼前的情景了。


    勳世奉,他就有一種讓旁人自己貶低自己,把自己低到塵埃裏麵去的本事,這無關身份,氣質使然。


    譚酒桶笑著答應徐櫻桃,然後問我,“艾姑娘,在哪裏高就?”


    他不叫我‘小姐’,轉而稱唿‘姑娘’。


    脫離了‘小姐’這個帶著豐富內涵和外延的稱唿,我是不是在他心中又高升一級?


    我迴答,“我是et簽約的藝人。”


    譚酒桶連唿,“你是et的人?!怪不得,怪不得!”


    我知道他說的是那天我跟吉尼薇拉公爵小姐過來的事。


    我點頭。


    譚酒桶,“那艾姑娘就是勳先生的國王人馬了?”


    他這話,是看著勳世奉說的。


    我連忙迴答,“不是。我的老板是另外一位勳先生,就是眼前這位勳世奉先生的弟弟。”


    “哦~~~,是勳家七少!”譚酒桶一個長調哦完了之後,問我,“艾姑娘拍過什麽戲?做過女主角嗎?”


    我一笑,“是。我在徐公子投資的《世界的盡頭是楊村》的戲中做第一女主角,搭檔就是現在的娛樂天王喬深。”


    譚酒桶自怨自艾,“怪不得艾姑娘也認識徐公子!別看艾姑娘年紀輕輕的,人脈這麽深遠,有福氣啊,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吾衰矣。”


    我隻能笑著迴應,“托福,托福。”


    徐櫻桃飄過來一句,“還gre呢!”


    這笑話太冷了,勳世奉不懂,譚酒桶不以為然,我不讚同。


    徐櫻桃被自己雷焦,也默了。


    不過,他自愈能力很強大,馬上徐公子難得正色問,“勳先生這次到老譚這個小破院落來,是有什麽珍奇的玩意想入手嗎?”


    他不說,我還忘記了,勳四少咋就有時間在這裏坐著喝茶閑嘮嗑?


    勳世奉這個男人的生活,完美的詮釋了‘time is money.’,他的每一秒鍾都在為整個人類挪動財富(金融並不創造人類財富,它隻是轉移財富),並且為自己創造財富。勳世奉的schedule一般都是兩年或者一年半之前就敲定好的,不是重大突發事件,他絕對不會更改自己的時間表。按理說,他根本沒有空閑在這裏坐著,不,應該說,能讓他坐在這裏喝茶的,絕對不是普通的事情。


    我的胸中忽然有一種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激烈感。


    勳世奉說,“家裏有長輩做壽,我拜托譚先生找一副字畫,作為賀禮。”


    徐櫻桃,“哦?!勳先生還喜歡研習書法啊!”


    勳世奉,“不,我不懂。我對中文,能說,能讀,不能寫。”


    徐櫻桃趕緊說,“我也不懂。我是醫科生,對這些也不太在行。”


    譚酒桶忽然問我,“艾姑娘寫字嗎?”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實話實話,能認識老譚這樣的大鱷,怎麽說以後都大有前途。我不像吉尼薇拉公爵小姐,她家世代藍血,含著巨額大米出生,就算她沒有她那樣的美貌,那樣的修養,不學無術,她隻要有勳世奉,就有人上趕著獻媚。我可不行,必須讓老譚認同我,才能進入到和他結交的行列當中去。


    我點頭,“初學,原來自己臨過幾張帖子,寫的不好。現在太忙,沒時間就不寫了。”


    譚酒桶,“臨摹誰的字?”


    我,“趙孟頫。”


    譚酒桶別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那就不是初學者。我這裏也有一張趙孟頫的字,一會兒給你看看?”


    我,“那就真是三生有幸啦!”


    譚酒桶給勳世奉準備了幾幅字,都是明清時期的作品,有他們模仿先代大牛的書法,還有一些自己寫的帖子。除此之外,就是一幅民\國時候有人模仿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都是不錯的收藏品,可是沒有看出多有貴重,珍稀到讓勳世奉親自過來挑選的地步。


    可是……


    我又仔細看了看,其中一幅有些奇怪。這個據說是明代一個叫做李騰龍的人按照米芾臨摹王獻之的《桃葉賦》寫的一個帖子,我帶著白手套摸了摸早已經發黃的宣紙,又仔細看看上麵字,一共就20個字——‘桃葉映紅花,無風自婀娜。春花映何限,感郎獨采我。’字不多,書法雅正,絕對是‘丹穴鳳舞,清泉龍躍,精密淵巧,出於神智’!


    如果我沒走眼,我眼前這個,也許不是什麽明代的李騰龍仿寫的,甚至不是米芾臨摹的,它或許大概莫非可能就是王獻之的真跡!


    如果是真跡,最好不要賣給勳世奉。這是人類文明曆史上的稀世之珍,不可複製的遺產,它是屬於全人類的,而不是有錢的私人收藏家。


    可是,一想到我們的這些不值得信任的博物館,毀滅了這麽多國寶,我決定閉嘴。


    ……不過,也說不準真假。我沒有我爺爺的法眼,對於這些古董字畫神馬的功力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如果說我是哈利波特,我爺爺是鄧布利多校長,跟他相比,我這點小道行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我決定保持沉默。


    單手摘掉白手套,神馬都沒說。


    最後,不出我意料,勳世奉買走的,就是這一副明代李騰龍仿寫的米芾臨摹王獻之的《桃葉賦》。


    我們恭送勳世奉離開,譚酒桶給了我一張名片,也要走了我的名片,我還和趙孟頫的一張小帖做了親\密\接\觸,實在是收獲頗豐。


    等我和徐櫻桃從這個小院出來之後,手機有短信傳過來。


    from arthur…


    我手機上的arthur隻有一個人,就是勳世奉。


    我打開,裏麵很簡單的一句話:——我以為,你是勳暮生的女人。


    我正想著要不要把勳世奉的私人手機號碼透露身邊正在開車的徐櫻桃,讓異常渴望得到arthur hsun私人手機號碼的徐公子這個粘豆包24小時盯梢他……嗯,算啦,這個主意對我來說隱藏著巨大的安全隱患,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迴了短信。


    ——我也以為,你是勳暮生的哥哥。


    按下send鍵,我的心髒仿若山崩海嘯一般的劇烈跳動,似乎要壞了,於是,我很鴕鳥的選擇關上了手機。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元宵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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