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任子熙開始抽搐,我和廖安實在沒有辦法,隻能把她送醫院。


    我沒有能力控製媒體,隻能打電話給simon張求助。


    simon接電話的時候,正在和他的小男友xxoo,結果聽到我口中類似玄幻的情節,他又一次用力過猛,被他小男友踢下床。(……!)我對不起他。當我看到他頂著一個鮮紅色的五指印到醫院的時候,我差點給他跪了。


    廖安坐在等候椅上,木著一張臉,從包包中拿出最後一支香煙,過路的護士鄙視的看了一眼,“小姐,醫院不允許吸煙。”廖安木然的把煙掐了,拿出口香糖,像一隻真正的僵屍那樣,麵無表情的咀嚼,咀嚼再咀嚼。


    simon張雙眼通紅,顯示他不但喝夜酒,還縱\欲,他啞著聲音抱怨,“愛麗絲!我算是賣給et了,不但沒有私生活,再這樣下去,我連夜生活都沒啦!我不想過勞死啊!我還有三百萬的房貸沒還呢!!”


    “安啦!”廖安麵無表情的接話,“我都不在et領薪水,我不照樣在這裏學雷鋒做好事嗎?”


    剛才讓廖安滅煙的護士,繼續飄過,“醫院也不允許吵架。”


    廖安呆滯的目光跟著護士,忽然來了一句,“她好像醫院的npc啊,~~~~”


    simon張深深吸了口氣,塞了我一袋深紫紅色無紡布麵膜,問我,“錢包裏有身份證嗎?”


    “有。”昨晚去了夜店,自然有那個。


    “你今天的schedule已經上傳到你的ical上了,打開手機就能看到。今天要去南方兩個城市,給新劇做宣傳,走吧,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我點頭,“好的。”


    我一邊滑開手機,查看simon張給我的通告時間,一邊向外走,“我晚上迴北京,手機一直開著,有神馬事聯係我就好。”


    畢竟時間早,機場高速暢通無阻,我自己開車過去,把車子放在停車場裏麵。


    一夜未睡,今天還得趕場。


    我忽然覺得自己也挺不容易的。


    誒,不禁歎氣,這年頭,想要混口飯吃,誰都不容易。


    我上午到杭州,下午飛長沙,我飛機上睡了一會兒,在機場吃了一碗牛肉麵,雖然已經累的有些麻木了,我還是把臉上糊著一層濃妝,穿著12公分的高跟鞋跟打了雞血一樣,衝著鏡頭、現場的觀眾還有記者,笑的像高粱花子……隻是一瞬間,我感覺有些恍惚,我看著鏡中的自己,怎麽看怎麽覺得像足了粉墨登場的小醜。我試著笑了一下,卻怎麽看,怎麽想是在哭。


    累過頭,出現幻覺了。


    詭異,太詭異。


    等我乘坐的飛機到順義機場的時候,都已經半夜11點半了。


    我打開手機,裏麵是11個未接電話,都是simon張。


    我連忙迴撥,一接通,他劈頭蓋臉的喊著,“你快來xx醫院,快啊!”


    我踩著高跟鞋向外跑,到停車場拿車,繼續講電話,“你終於被折磨的住院了?你怎麽住的起xx啊?!”


    我知道,xx是一間非常好的涉外醫院,奢華的資料資源,昂貴的費用,已經絕對完全的*保障,在某一個層次的人群當中享有盛譽。


    “不是我!是……誒,總之,你快來就是了。”


    我開車趕到的時候,simon張正在門外麵容木訥的吃口香糖。我的手指在他呆滯的眼前晃動,“#¥%……&,醒啦!廖安呢?”


    “早迴去睡覺了。kao,編劇太*鳥!居然還有時間睡覺!!”simon張說著,拖著我進去。


    一個vip治療室內,任子熙被捆綁在病床上,細瘦的手腕上似乎都摩出了血痕,她在劇烈的掙紮,眼窩發著青黑的顏色,汗水把頭發變成野草,一縷一縷的粘在蒼白的臉的皮膚上。


    她癮症發了。


    她居然能帶出一種垂死掙紮的野獸的氣質,用撕裂的聲音嘶吼著:


    ——“勳暮生!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你不是男人!


    ——你就是勳世奉的一條狗!”


    ……你不是他弟弟,……你就是他的狗……


    我看到了,在她的病床前,勳暮生安靜的站著,看著發狂的任子熙,一言不發。


    記憶中,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他的背影是黑色的,沉重,壓迫著人的神經,vip室的空間中,全是壓抑的氣氛,帶著苦味,隔著玻璃彌漫出來。


    透明分界線的外麵,站著我和simon張。


    我,“勳……,他怎麽在這裏?”


    simon張哼了一聲,“不然哩?!你以為我能有這個閑錢讓任小姐住這裏?我媽病了我還隻是掛普通號,再說我還有三百萬的房貸沒有還呢!”


    我,“她這樣多久了?”


    “你說她吼叫,還是說她罵人?”


    我,“……”


    simon張搖頭,“她吼了一個小時了。剛開始就是哀求,隨便誰,讓她再吸一口,勳先生一直在她眼前,當然不可能同意。勳先生付賬,讓醫院給她最好的治療,vip房間,以求務必根除癮症。一看沒粉抽了,她就開始罵人,誒,要說她可真有勁頭,要是我,我早蔫了。”


    我,“怎麽不打鎮靜劑?”


    simon張,“紮了,不管用。現在她本身就癮症,不敢再多注射別的了。”


    我,“勳先生讓她罵了多久?”


    simon張居然有些欽佩,“一直吧,從頭到尾。七少……平時那麽傲的人,也真受得了?!,要是我付了錢給她治病再換來叫罵,我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我推了simon一下,“你去把勳暮生叫出來。”


    “為什麽?”


    “傻啊?有他在任子熙眼前,任子熙根本不可能停的下來。”


    simon向旁邊一躲,“我勸過,可是勳先生自己不出來。他說,讓她罵,心中的怒氣都罵出來,她就舒服了。”


    “舒服個屁!”


    連著40個小時不睡覺外加連軸轉的工作,我的火氣也上來了,“給她給借口,她永遠隻知道怨天尤人,永遠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比她淒慘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誰哭天搶地。


    我鄰居他媽剛下崗那會兒,一大家子人每月隻有200塊錢。他們家老爺子得了尿毒症沒錢透析,一家大小把老頭兒扔迴老家,那個老頭兒自力更生,找了個土郎中,吃了一劑土藥,出了一身的膿瘡,之後隻吃玉米糊就活了五年,要不是貪嘴吃饅頭噎死了,我看他多活十年都沒問題。


    如果任子熙不姓任,我看她會堅強的多!”


    “生活如此的艱辛,精力如此珍貴,像我們這樣的平頭小百姓,誰會白費力氣,每天怨天尤人,唿天搶地?


    愛與恨,需要的是酒足飯飽之後的力氣!


    那可都是由一個一個的饅頭,一個個的包子,一碗一碗牛肉麵,一根一根雙匯王中王,還有一張一張的人民幣堆出來的!!”


    simon張那樣的斜著眼睛看我。


    我也看著他。


    他自動讓開路,用手勢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我拉開了玻璃門。


    任子熙看到是我,不知道怎麽了,就好像一隻迴光返照的妖孽,燃了。


    她似乎放棄勳暮生,轉而開始罵我。


    不過我沒有放在心上。


    我救了她,出於我偉大的普世價值觀,還有國際\共\產\主\義精神,我不要求迴報,可也不能聖母到再讓她踐踏出氣。


    我去扯勳暮生,他卻好像僵在那裏,動也不動,現在的他幹澀的像枯枝。


    最後,我用盡透支了40小時之後,身體中僅剩的力氣,把他推了出來。


    他依然看著任子熙。


    玻璃門滑上,一切變成了無聲的影像。


    現在,我穿了12公分的高跟鞋,很高,我抬頭,就能觸摸到勳暮生的脖頸。我有些半強迫性的讓他的頭顱轉向,最後,背對著那些影像,無論任子熙在做什麽,都背對著她。


    勳暮生像戴著一個麵具。


    空洞的像個殼子。


    我的手用些勁,讓他微微低頭,與我對視。


    我說,“我送你迴家。”


    他像是聽見,又像沒有,最後,他垂下眼瞼,點頭,隻輕輕說了一聲,“好。”


    這次是我用力拉著他的手,走出壓抑的空間。


    我直接把車子開迴勳暮生那個號稱豪宅的公寓,停在寂靜的院子中,雖然是隆冬,院子中卻鬱鬱蔥蔥,種滿了從歐洲直接移植過來的、在冬天也能翠綠的小草和珍稀的花卉。


    我讓他上樓,他卻直接走向地下停車場,說要出去喝酒。


    歎了口氣。


    “別開車了,你現在這樣子,……,算了,我陪你好了。”


    於是,我開車載他到附近一個很安靜的bar,他要了威士忌,純酒,不加冰,他就這樣倒在杯子中,三口就喝完,再倒。我安靜的坐在他身邊,以為他想要說些什麽,他卻什麽都不說。


    手機響,短信。


    simon:要是我過勞死,請把我的撫恤金寄給我媽,然後把我的骨灰加滿了鮮花,撒向大江大河。


    我:咱們還有撫恤金?et好像是社\會\主\義中的資本主義吧……


    simon:……萬惡的資本主義,在挖社\會\主\義的牆角!


    過了半個小時,simon給我發了短信:啊!!!!!!!!!!!七少發人過來了,我要迴去挺屍。


    我:好好挺。


    “是誰?”勳暮生忽然發聲。


    我,“simon,他說如果過勞死,他想要撫恤金,然後要把骨灰加上花瓣撒向大江大河,嗬嗬。”


    “為什麽?”


    我一愣,“他媽似乎病著,需要錢治療啊。”


    勳暮生,“不是,我是說,為什麽要挫骨揚灰?還要撒向江河?”


    忽然想起來,勳家是舊時的家族。他們的家族成員最後的歸宿一般是裝入棺材中,安葬進紐約長島的勳氏家族私人墓園。他們的人,活著的時候不會像升鬥小民,用一生的積蓄供一套房子,死去之後,也不會讓普羅大眾,把自己燒成骨灰,放在一個小盒子裏麵,擠進隻能放的下一個小木盒子的空間。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真實,本身就是由物質構成,想要活著不被人踐踏,死的有尊嚴,誰說不需要大量的金錢?


    我,“這是開玩笑的啦,而且,周公鄧公不都是這樣嗎,向偉人看齊!”


    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茫然。


    “周公、鄧公……你在說誰?”


    轉念一下,有些冷笑話隻能意會不能言傳。從事實上來講,勳暮生都不能算是中國人。他不理解這麽無聊的比喻啦。


    我搖頭,“沒事,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空杯子和空了半瓶子的酒。


    “還要喝嗎?”


    “夠了。”勳暮生讓酒保把剩下的酒存起來,起身,對我說,“走吧。”


    出去的時候,下了雪。這應該是晚冬、初春最後一場雪,不像冬天時候那樣厚重,雪花都是輕薄的,一點一點飄落。天空中帶著薄霧,像狄更斯筆下的倫敦。


    在車子上,我開了一會兒暖風,見他坐著不太舒服,我就把副駕的座位向後調了一下。


    我,“躺一會兒,到家我叫你。”


    勳暮生看著車窗外,在我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忽然說,“今天,住下吧。”


    我換擋,發動車子,看了他一眼,點頭說,“好。”


    似乎聽到了什麽不應該聽到的迴答,他的視線從窗外轉向我,“我是說,在我那裏過夜。”


    從觀後鏡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然後打左轉向燈,我把車子從park車的地方開了出來,這才迴答說,“我聽到了。”


    “可能要上\床。”


    我一扭頭,樂了,“你不會。”


    勳暮生瞪了我一眼。


    我的車子開進了交流道,“這個時候,你不會製造出另外一個任子熙。”


    安靜。


    我專心開車,不再看他。


    狹小的空間中,隻有唿吸的聲音。


    很久很久之後,他說,“你都知道……”


    我,“嗯。那場偶像劇的發布會,就是讓任子熙名震娛樂圈的那個偶像劇的發布會,你和任子熙吵架,我聽到了。她嚎叫過,說你失去戀人的日子中,是她陪著你過來的。”


    我以為他什麽都不會再說了,就聽見勳暮生的聲音,像是清淡的薄霧。


    “任子熙,她幫過我,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我曾經想過要娶她,可是……arthur不同意……再後來,任家的生意出了問題,他們借了很多錢做空人民幣,……”


    “我答應過她,要幫她,幫她家裏,可是,arthur還是不同意,他說,她,她們不值那麽多錢……”


    做空人民幣,一場豪賭,牽扯的金額不下10個億,那可不是嫁娶一個姑娘就能平倉的。我點頭,附和道,“沒錯,是不值那麽多錢。”


    勳暮生厲聲問我,“人的感情可以估價販賣嗎?”


    他已經鑽了牛角尖了。


    我無奈,把車子停在路邊,開了雙閃,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說,“感情是奢侈品,是不能估價的,但是人是有價格的。就好比a國一條人命值700萬美金,可是我們一條人命20萬人民幣。任子熙是貴族,任氏家族嫁娶也是有價格的,但是顯然,在四少眼中,她絕對不值10個億。”


    “那你呢?你也有價格嗎?”


    我一攤手,“當然,我是賤\民,當然不能和任子熙相比。我的價格就是當時和你簽約的價格,20年的合約,10%的抽成。”


    突然,他扣住我的手腕,用力大到似乎要折斷!


    勳暮生似乎咬牙切齒的問我,“你說,給你多少錢,才可以和我上\床?”


    我平靜的看著他,搖頭,“沒有價格,因為,我對你的感情,是沒有價格的,那不是對無盡的金錢和極致權力的屈服,所以也不會被金錢或者權勢收買。”


    事實證明,我對勳暮生的感情,甚至經受得住死亡的考驗。


    即使死去,即使轉世,也無法讓我忘記。


    雖然,那不是愛情。


    ……


    “你對我的感情?”勳暮生的眼神似乎很茫然,“那是什麽?”


    我迴答,“你是我的朋友,永遠都是。”


    雖然,我撫上他攥著我手腕的手指,一根手指、一根手指鬆開。


    “不會上床\?”


    我認真想了想,前世今生,許多許多,然後下定決心說,“不會。不過我們可以蓋上棉被純聊天!”


    他一怔。


    隨即,我看到他的眼中慢慢聚集起一層極其複雜混亂的情緒,卻讓人看不清楚,好像深淵一般,晦澀又深暗。


    我坐正了身體,繼續開車。


    ……


    “你不是調查過蘇離?”


    我點頭,“嗯。”


    “查到了什麽?”


    我看著前麵的路,路燈下,一層一層昏黃圓圈,一直到這條路的盡頭。我搖頭,“沒有。”


    良久,他像一個曆經滄桑的人,漫不經心的訴說,“蘇離……她是我最愛的女人,卻一直到她死,都把我牢牢釘死在‘朋友’這個位置上,……你也要這樣做嗎……愛麗絲?”


    ……


    我輕輕問,“她是怎麽死的?”


    前世今生,以我對於勳暮生的了解,他才不會像他說的那樣,因為‘蘇離’有別的男人就殺了他男人,逼死她。‘蘇離’的男人一直都有,簡直就好像日生月落一般的客觀存在,又不是‘她’跟了勳暮生又背著他偷漢子,給他戴上一個大綠帽。


    ‘蘇離’,究竟是怎麽死的呢?


    我不記得了,所有信息被銷毀,檔案被封存,而當事人都三緘其口。


    究竟發生過什麽?


    “自殺。”


    “為什麽?”


    “因為……勳世奉的命令讓我放棄她。勳家第一條鐵令,君讓臣死,……不能反抗。其實,任子熙說的對,我不是他弟弟,我就是勳世奉的一條狗。”


    我不再說話,開始專心開車。


    當我把車子停在這個種植著昂貴小草和花卉的園子的時候,勳暮生已經睡著了。他歪著頭,躺在副駕的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不自然的蜷縮著,以胚胎的姿勢窩在椅子上。


    我打電話上去給max大叔,“大叔,我就在你樓下,七少醉了,你快下來幫我扛一下他啊!”


    鎖上手機,我扭頭,借著路燈的光,忽然看到他的左眼角,有一滴眼淚。


    那個誰說過的,死去的人其實很幸福,而被留在迴憶和哀傷中的人,才是最可憐的那個。


    抬起手指,我想要給他抹去那顆眼淚,就聽見有人輕叩車窗的聲音。


    我迴頭,隔著玻璃窗,看到的不是max大叔,居然是勳世奉!


    我死也不想再看到的男人!


    尤其不想在這個地方!尤其不想是今天、現在、讓我看到他!


    金字塔最頂端的人。


    平日裏,他氣勢太盛,每一次出行動用的安保人員等同於王室成員,他已經走上了‘神的宮殿’,像我這樣的小民百姓隻能遠遠的仰望著他。他似乎擁有一張英俊致死,卻模糊如同霧氣中的歌劇一般的麵孔。


    如今,夜幕把他身上由於極致的權勢和金錢營造的光霧隱去了,沉澱下最後的真實。


    混血兒的血統,讓他擁有比勳暮生更加纖細、也更為精致的麵孔。


    他就像皎潔的月光,照著安靜的河流。


    隻有那雙眼睛,藍色的,再深沉的夜色也掩蓋不去它的光澤,好像稀世鑽石一般,讓他的麵孔頓時華麗起來,像極了文藝複興時期的翡冷翠,華美異常,卻暗藏殺機。


    我打開車門。


    “四少,他在這裏。”


    是啊,他一直在這裏。


    看著勳世奉的手臂架起勳暮生,又小心不讓他摔倒,這一副外人怎麽看怎麽覺得充盈著兄弟情的畫麵,我忽然開始胡思亂想:——其實,不用這麽費力,隻要你說一句,起來,跟我走,勳暮生就會照做,即使他傷痕累累,他也會照做。


    勳氏是舊式的家族,家規中的第一條鐵令就是這個。


    君讓臣死,臣不死為不忠。


    這個掌握了無盡的金錢和無上權勢的男人,究竟知道,神馬是親情嗎?


    他又願意了解,這凡人的情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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