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恭喜你出院。”


    林微神情有些恍惚,勉強擠出一絲落寞笑意,“謝謝。”


    年輕的護士見她獨自拎著的大包,瞅了眼她身後,疑惑的問,“方先生怎麽沒來接你呢?”


    腦海裏隨之浮現了丈夫那溫柔的麵容,她的笑意漸漸變深,語氣柔和著說,“他還不知道我今天出院,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聞言,護士了然中又帶著羨慕的目光看著她,感歎一聲,“林小姐,你們真幸福。”林微年紀輕輕就被摘除了子宮,可自從她住院到今,她的先生不隻沒有一句埋怨不滿,還一直都是噓寒問暖,處處照顧的無微不至,在加上有著英俊的麵容,挺拔的身姿,都讓她們這些年輕的小護士們嫉妒不已,紛紛想要效仿找個相同的極品好男人嫁了。


    了解她的小心思,林微隻是禮貌性的道謝,然後轉身離開住了一個多月的醫院。


    在迴家時,她中途去了趟超市買了方博華愛吃的食物,又心思一轉的挑選了一瓶上等紅酒,才帶著滿足的笑容驅車向家趕去。


    打開房門,看著四處洋溢著溫馨又舒適的家,好似久違一般讓她心情舒暢,那股鬱結也隨之一掃而空。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悄悄地上了樓梯,打算給方博華一個驚喜。


    她走到臥室門口,剛要抬起手轉動門鎖,竟聽見一陣歡愉的嬌笑從裏麵傳了出來,讓她瞬間身形一僵,腦海裏一道道的震驚,不可思議轟炸開來。


    呆愣了片刻後,她眼眸一閃,小心的轉動門鎖,打開房門成一條小小的細縫,眯著眼往裏看去,接著心瞬間跌入了穀底,還有被背叛帶來的疼痛潑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明明隻是很短的時間,她卻覺得過了幾個世紀一般的漫長。她低垂眼瞼,慢慢關上門,那最後一眼是方博華脫下那個妖嬈女子的內衣,俯低身子動作向前的一幕……


    她猶如一台破舊老化的機械,費力的擺動著僵硬的四肢,心神恍惚的下了樓梯。


    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她點燃一根煙,默默得抽著,目光呆滯的看著牆壁上轉動的時鍾,煙霧氤氳下是漸漸恢複了理智後那冰寒的眸光。


    該說幸好有過夫妻三年的恩愛纏綿,才讓她能掐準時間下樓一趟,再次進來時手裏提著一個桶,抬起頭諷刺的看了眼客廳牆上的婚紗照後,大步走上樓梯。


    猛地推開門,對著高/潮迭起的兩人臨頭一潑,臥室裏瞬間彌漫起一股濃濃的汽油味。


    “啊,這是什麽?”女人被澆了一頭,正要發火,看清來人後嚇得頓時噤聲,眼神怯怯的看著同她一樣狼狽的男人,嬌滴滴又帶著幾分可憐的叫著,“博華——”


    可男人此時哪裏顧得上小情人啊,趕緊用手擦了下臉,對著林微神色慌亂,擠出一抹討好笑容道,“老婆,你怎麽從醫院迴來了?”


    “為了看場活春宮,你的激情演出嘛,當老婆的怎麽能不捧場呢。”輕蔑的看了眼他明顯被打斷,正處於軟塌塌盡顯萎靡的那處,她嘲諷的冷笑著,“呦,方先生這是沒盡興啊,看樣子我來的還是早了些,我這一打擾,你以後還能大展雄風了嗎?哎,怪我啊。”


    “老婆,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是,是她!就是她先勾引我的!”他不顧此時光著身子,急忙伸手要拉住林微解釋,絞盡腦汁的想著此時的對策。


    “博華,你怎麽,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嘛。”女人撅著嘴,哀怨的看著他。


    “啪——”方博華無情的打了她一巴掌,嗬斥道,“賤/人,都是你引誘我的!”


    “哈哈,真是一對的齷蹉東西!”突來的鼓掌大笑,讓兩人轉移了視線,緊張兮兮的看著林微,“方博華,你別在演戲了!我們離婚吧!”


    離婚兩字刺激得他身體一僵,趕緊認錯,神情無比的誠懇,懊悔,“老婆,我錯了,我混賬,我不是人,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要是離婚,他就什麽都沒有了!不行,一定要想辦法求得原諒!


    “別叫我老婆,我嫌髒,惡心!”一想和他過了三年的婚姻生活,到今日才發現對方的真麵孔,她就一陣反胃,更加後悔當初沒聽父親的話,非要固執的嫁給這麽個東西!


    不間斷苦苦的哀求,隻換得她無情的嘲諷,讓一身汽油味的方博華頓時方寸大亂,失去理智般大吼,“林微,你也不想想,一個連子宮都沒有的女人,除了我,還有別的男人會要你嗎?”


    聞言,林微眼底一痛,也愈加認識了此人的真麵目,不隻好色,還無恥,她拿出打火機,眼眸陰寒的望著兩人,“現在滾出去!不然,我就燒死你倆!方賤/人,你該清楚我的性子!”


    相戀二年,結婚三載,他當然知道她說的出就做的到,何況她還有著那樣的身家背景,趕緊手忙腳亂的穿衣服,同時急切的說,“好好,我滾,現在就滾。”


    林微冷哼一聲,抓住他的衣服,勾著嘴角,指著他倆一字一頓的說,“衣服,我買的。你,還有你,給你們五秒時間,給我光著出去!”……


    鄰居碰巧打開門,見到對麵的方先生和個陌生卻豔麗的女子光著身子向外跑去,頓時瞪大了雙眼,對著倚在門邊的林微驚訝的問,“方太太,你們這是在幹嘛?”


    “嗬嗬,沒什麽,淨身出戶而已。”


    ……


    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林微從沉睡中醒來。撥開一堆淩亂的酒瓶子,找到手機按下接通,揉著眼打著哈欠,迷糊不清的說,“喂,哪位?”


    “林總,出事了,煤礦發生瓦斯爆炸……”


    手機瞬間滑落,墜地碎裂,她腦海裏隻剩下一片空白。


    半個小時後,一個逃跑的念頭閃現,她騰的站起身,慌張的收拾東西,很快兩個箱子打包好,連門都來不及鎖倉惶的跑了出去。


    不能坐飛機,也不能坐火車,她打輛出租奔向汽車站。


    不敢在售票口買票,而是選擇了私家客運,當人問她要去哪裏時,她一瞬間茫然了,是啊,她該去哪裏。


    父親過世了,丈夫出軌了,親戚失和了,她苦笑一聲,語氣悲涼的說,“去h市。”她性子薄涼自私,現在想想都遺傳了那個曾經拋夫棄女的人,這一刻她也不知為何,就是突然很想見見這位闊別多年的母親。


    七個小時的車程,密閉的空間,氣味混雜,讓一夜醉酒又了抽了許多煙的她,一陣陣惡心襲來。


    好不容易到站,她在也忍不住了,奔向一顆大樹,哇哇大吐起來。


    剛微微直起身,一瓶礦泉水出現在她眼前,伴著一道低沉悅耳的嗓音,“給你。”


    嘴裏的異味難耐,她趕緊接過來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大口的喘著氣,“謝……”剛直起身,那人卻早已轉身離去,隻剩下一個高大健碩的背影。


    林微淺淺一笑,自嘲的呢喃,“嗬嗬,好人啊。”


    ……


    在h市郊外找了家破舊狹小的旅館,避著人偷偷多給了三百塊,沒用登記身份證,貪財的老板就讓她住了下來。一包煙,一桶泡麵後,她目光呆滯的望著帶著青苔的天花板,直到夜幕降臨,才穿上外套,帶著帽子口罩,走了出去。


    一個小時後,她到了那棟本市知名大學的家屬樓旁,就見一輛警車停在路邊,她趕忙躲在小區的樹林處。


    幾分鍾後,三個身穿警服的男人身後跟著一對挽著手的夫妻從樓道裏走了出來。


    盡管夜色很濃鬱,但今晚的月亮卻出奇的明亮,她一眼就認出那個女人就是她的親生母親謝芳。


    寂寥空蕩的樓前,那句——“有她的消息,我一定會通知警方”,清晰的傳到了她的耳間,入了腦海,刺痛了她的心。她無聲的狂笑著,暗自怒吼著,謝芳你可以敷衍,可以說找不到,聯係不上,多年不見,等等啊,這麽多的理由都可以選擇,可是卻偏偏用了那樣傷人的一句。


    曾經被拋棄,現在的禍事遭遇,讓林微對母親生了恨,她不去想謝芳之前是如何對警察說的,完全把那句也許是敷衍的話當了真,她咬緊下唇,目光怨毒的盯著那個男人摟住她母親輕聲安慰的畫麵,直到他們進了樓,她才離開。


    ……


    翌日,在h市俗稱紅燈區的一家按摩店裏,她找到一個豔俗中年女子,給了對方一筆錢後,悄悄的交代了幾句。


    下午,大學放學時分,名師們紛紛往家屬區進。


    一幕男女糾纏成團的場麵,讓人群頓時圍觀起來,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


    男人急的麵容漲紅,平日的老師威嚴漸無,狼狽不堪的想要擺脫女子的糾纏,“你到底是誰,我不認識你,你快放手。”


    “哎呀,徐先生,你這樣可不對啊,你忘記當時在按摩館對我的甜言蜜語啦。”女子一幅懸淚欲泣的可憐模樣,死死抓住他的手,“既然你這麽心狠,那我也不會不知好歹的糾纏不休了!不過上次的房錢,你可還沒給,這錢你可得給我掏出來,不然我找你學校去!”


    這句話在人群裏瞬間炸開了鍋,大家都鄙視的看著男人,紛紛出聲自責,哪有這樣的啊,嫖客還不給錢的,竟然鬧到這裏,真是丟了教師的臉麵了。


    “閉嘴!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什麽時候見過你?”男人被圍觀弄得愈加麵紅耳赤,急的滿頭大汗。


    而躲在樹林處偷看的林微卻是心情愉悅的笑了起來,不屑的小聲冷哼,活該。


    “微微,這是你安排的吧。”謝芳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目光複雜的看著她。


    她身形一頓後,冷笑的嘲諷道,“就是我弄的,他不就是一個嫖客嗎,當年嫖了你,現在就不能嫖了別人嗎?”


    女兒說出這麽傷人的話,讓謝芳心痛不已,但沒有繼續循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拉著她手,語重心長的說,“微微,迴j市吧,你可知道……”


    林微啪一聲,甩開她的手,指著她的鼻子,氣憤的怒吼,“你就這麽希望我坐牢嗎?”


    “我怎麽會這麽希望呢,我是你的媽媽啊。”想到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她沒有去丈夫那邊去幫忙解圍,而是一改溫柔,強勢的拉住女兒,“微微,這裏不方便說,你跟我來!”


    “想把我交給警方?不必這麽麻煩,直接打110吧!”她意外的沒有掙脫開,心再一次傷得那麽深,此時仿佛在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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