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晗迴魂的時候並沒有把自己見到的東西告訴聞定,後者一臉失望,歎出聲:“阿彌陀佛。”


    張晗也裝出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模樣,歎了口氣。等聞定出了門,他趕忙對聞遠清道:“你下樓幫我去拿一下牛奶好不好?”後者立刻笑著點頭,撲過來索吻。張晗無奈,隻得給足了跑路費。等聞遠清也走開後,他給張越川打了個電話。


    “兒子,什麽事兒?”


    張晗眼珠子四處轉悠,捂著嘴低聲把引魂時發生的事情說了。聽畢,張越川在電話裏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臭瞎子,敢打我兒子的主意。”


    “老爸,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我馬上趕迴來,你現在去找謝寒亭,讓他保護你,快!”


    張晗似乎透過電話看到了自家老爸萬分著急的模樣,他趕忙奔迴自己房裏穿衣服。


    “咚咚咚。”門被人有規律的敲響三聲,聞家的老仆在門外喊道:“張先生,老爺讓我請你到書房一趟。”


    張晗拉拉鏈的手一頓,心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他壓住心中的恐慌,平靜地道:“好,我正在換衣服,換好之後就去。”話是這麽說,張晗卻抖得更加厲害。他剛把衣領弄好,聞遠清就闖了進來,手裏端著杯熱牛奶遞到他麵前:“快喝,熱的。”


    張晗沒有接過牛奶,反而盯著聞遠清眼珠子轉了轉,“寶貝兒,能幫我個忙嗎?”


    “好!”聞遠清都沒明白張晗想說什麽,就說好。那點頭如搗蒜的乖巧模樣讓張晗笑了笑,湊到他耳邊低語:“你帶我出去,悄悄的,別讓人發現了。”


    聞遠清現在是標準的行動派,聽他這麽一說,立刻就拉著他的手出了門。聞家就隻有聞遠清和聞定住在這兒,有個仆人看門護院加做飯,多功能集一體,自然讓這大房子裏空蕩蕩。張晗起先不喜歡這兒,太靜了,跟他的俗氣沾不上邊,現在卻不由得感激這布置,真是太好跑路了!


    他被聞遠清拽著到了後門,一路暢行無阻,就連翻院牆的動作都一氣嗬成。兩人一出到牆外,張晗就撒丫子跑了起來。沒辦法,他可不認為那個瞎子真的隻讓他傳信,而不上門親口告知聞定。若聞定有想法,那他跑路是明智的,若聞定沒有想法,他跑路也是沒錯的。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事實證明張晗是明智的。他還沒跑出別墅區,就見到路邊走出個人。穿著套黑灰西服,瘦的皮包骨,眼睛上架著大墨鏡,笑起來的樣子如同毒蛇。


    “原來你是張越川的兒子。”那瞎子溫柔地道:“我和你父親算是老朋友了。”


    張晗臉上發黑,他不認為這人是來敘舊的,“那你找我爸去!”


    “我是瞎子,找不到你爸。但隻要我抓住了你,他就會乖乖地送上門。”


    張晗嚇得後退幾步,撞到一個東西上。他剛想迴頭,就被人抓住肩膀扯到那人身後。來人是聞遠清,他見張晗跑自然跟了上來。此刻,他見何瞎子身上的氣息不對勁兒,趕忙拖到了自己身後。


    “果真虎父無犬子,聞家的孫子也能被你驅使。”


    “怎麽?你怕了?”


    何瞎子露齒一笑,“怕你爹。”


    ……


    張晗無語了,這話聽著咋就這麽奇怪了。時間緊迫,當務之急是趕到謝寒亭身邊去。他摸出手機便給袁瀟打了個電話。


    “晗子?”


    “袁瀟,快讓謝寒亭來找我,我現在有危險。”他不浪費時間,趕緊報出地名掛斷電話。對麵的何瞎子顯然沒有料到他這一手,臉僵硬麵發青。而張晗說完,就轉身朝著聞宅走去。


    果真,張晗又一次猜對了。


    當前局勢緊張,謝寒亭暫時和聞定算同盟,共同對付戚振豐那個老匹夫。若他得到謝寒亭的庇佑,聞定動了他,就是跟謝寒亭鬧翻,到時候戚振豐就無人抑製,一家獨大。相信跟戚振豐結下梁子的聞定不會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戚振豐得勢,一定會先滅了謝寒亭,但聞定能不能活下去就難說了。


    而且聞遠清的魂魄也並不是無法可循,於情於理,聞定都要掂量掂量再出手。至於為何他剛才不在屋子裏打電話給袁瀟,拜托,刀架在脖子上了,張晗是無法保持理智的,他畢竟是個普通人。


    事實證明張晗又一次對了,聞定站在大門口一見到他就開了口:“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你送出去,孰輕孰重,我還分得清楚。”


    “成,有你這話我也放心了。”


    兩人對視一眼,聞定轉身看向了聞遠清,伸手揉了下對方腦袋,低聲罵道:“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以後還了得?你這個小兔崽子!”


    聞遠清仍舊是那副癡傻模樣,被罵了也不惱,笑嗬嗬的看起來特可愛。張晗對他的態度也不禁有些複雜,討厭少了,喜歡多了,思緒亂了。他不忍聞定再冒出幾句罵人的話,趕忙拽著聞遠清地手笑道:“大師,現在解決外麵那個瞎子才是正事兒。你不知道那人跟螞蚱似的,蹦的歡!”


    聞定斜睨他一眼,一腳踏了出去。張晗見著,立刻拉著聞遠清上趕著湊熱鬧。他以為瞎子見到聞定來了,必然是悻悻離去,結果卻大相徑庭。


    瞎子見著聞定,便扯開個無害的笑容,恭敬地鞠躬道:“師兄。”


    師兄?師兄!


    張晗小心肝噗通亂跳,這情形是始料未及。隻見聞定沉聲道:“不敢當,你早就叛出師門,算不得我師弟了。”


    “話雖如此,我的心卻是向著師門的。”


    “是嗎?那是你想要我孫媳婦兒的佛眼,還是戚振豐那個老不死的想要?”


    瞎子笑得更是歡暢,語調聽起來頗為欠揍,“他不過是一介俗人,佛眼於他可有可無。”


    張晗被何瞎子說瞎話的能力給惹怒了,“那也是我的東西,你管不著!”


    “所以我威逼利誘加明搶。”


    看著何瞎子的笑容,張晗就覺著自己被閃瞎了眼,果真人至賤則無敵!那何瞎子把張晗堵得說不出話來,就轉頭看向聞定,“師兄,我也是見著遠清這孩子長大的,也不希望他出什麽事兒。”


    “那就把他的五魄給我。”


    “成啊,隻要你把佛眼給我。你拿到了東西,總要讓我交得了差吧!”


    “跟著戚振豐那樣的人,你倒是越來越孝順了。”聞定睨他一眼,轉頭便走,霸氣的句子隨即拋出:“我與你無話可談,既然你無恥,別怪我心狠,到時候拚個你死我活,別怪我手下無情!”


    張晗緊跟著聞定的步子,卻忍不住迴頭看向何瞎子,後者一動不動,臉上的笑容也是一絲未改,張晗直覺對方的肚子裏正醞釀著壞水。


    謝寒亭接到袁瀟電話的時候正在養胎,在他的下手方,戚堅正在匯報戚振豐的情況。


    戚堅生於戚家,必然是修道人士,奈何被謝寒亭這個老鬼看上,好端端的娃兒不知不覺就瘋瘋癲癲的。戚家人嫌棄他,不想跟他過多接觸。尤其在謝寒亭之事爆出之後,更是讓他與戚家徹底鬧翻。但戚堅到底是個有本事的人,對戚家又了若指掌,因此平日裏對戚振豐監視的事兒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戚振豐這幾日都沒出門?”


    “是,他迴家之後尚未踏出房門半步。”


    謝寒亭手指頭輕點著椅子扶手,目光幽暗。幾十年的老對手了,他還是很了解戚振豐這個人的品行的。如果不是看著他有大本事,怕逼緊了狗急跳牆,上頭的人早就將其碎屍萬段了。在那個人身上,什麽國家興亡通通與其無關,他要的隻有兩樣:力量與永生。


    所以在那個時候,他會跟日本人聯手,隻為了屍王。屍王可不是一個說來就來的玩意兒,要煉成他,首先需要上千名童男做引子,再配合萬人的血肉。當時,謝寒亭在國民黨任少將,用自己的力量獲得情報,令日本人恨到咬牙切齒。奈何鬼子們的陰陽師本就出自華夏,自然不是謝寒亭等人的對手。


    而謝寒亭也沒有料到竟然會有人在國仇家恨麵前仍舊為了一己私欲,而置萬千國人的性命於不顧。


    所以戚振豐,就是個畜生!


    那麽這個沒人性的戚振豐究竟在打什麽主意呢?謝寒亭輕點的手指頓住,他的腦子裏正有一些眉目,就接到了袁瀟的電話。


    是了,比起還魂珠,佛眼也算是個不相伯仲的寶物。而比起謝寒亭這根硬骨頭,似乎張晗更好揉捏。但是佛眼這東西,可不是那麽好拿的。再加上那佛眼已經有了自我意識,若是硬搶,隻怕張晗死透了,他都得不到。這樣一來,不管是佛眼還是還魂珠,戚振豐要拿到手都不是個容易的事兒。


    那戚振豐為何要轉移目標?謝寒亭的眉頭輕皺,心裏有一些不舒坦,似乎有什麽東西藏在暗處,正伺機而動,給予他致命一擊。謝寒亭不禁將目光投到戚堅身上,對方已是八十來歲,全然看不出六十年前那副風華絕代的模樣。


    “走吧。”謝寒亭站起身,“去聞定那裏。”


    戚振豐會善罷甘休?當然不會!


    那謝寒亭會坐以待斃?老鬼的歪著嘴角笑了起來,他可是獵人!


    作者有話要說: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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