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風現在的想法很多我已經不明白,眼下雖有疑惑但是也沒有開口去問。


    “不光是為了你。”秦越風低頭輕語道:“軍規森嚴,尤其現在這種時刻,萬不可越級做事。”


    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不越級做事確實是最保險的方法,但一定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轉眼迴到中軍大帳裏,出人意料的,薛玉傾正在大帳中等待,見我們進來,他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起來衝了過來,一臉想說什麽的表情,但是憋了半天隻說了一句:“將軍吩咐給配的補藥,我給送來了。”


    秦越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藥,點點頭道:“玉傾有心了。”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薛玉傾也默然地點點頭,然後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我歪著頭看著薛玉傾離去的背影,那眼神瞅了一下秦越風,“將軍與薛大夫好似關係疏離了些。”


    秦越風輕笑:“生死之交,怎會輕易疏離。”接著從桌子上端起那碗補藥遞到我手裏,“喝吧,玉傾的心意。”


    我背著手不肯接:“薛大夫可沒說是給我的。”


    秦越風揮手命令手下拿來了一小碗糖水,“我可從未吩咐過玉傾熬什麽補藥,你不見了,我下令全軍上下找你,玉傾怎麽會沒有得到消息。”然後吹了吹補藥上飄散的熱氣:“喂你?”


    “自己來就好。”我接過來一飲而盡,該死的薛玉傾,我倆之間說到底對不起他的一直都是我,是我辜負他的一片心意,是我給了他希望又狠心離去,而他一直幫我救我照顧我,現在見了麵竟然還是他躲著我,這種偷偷燉了補藥送過來的事情不禁讓我心裏被揪的生疼。


    “秀秀從前一口苦藥也不肯吃的。”秦越風晃了晃自己手裏端著的那碗糖水,“現在不但乖乖吃藥,還一口糖水也不用。”


    “長大了唄。”我抹了一把嘴角的藥水,然後一屁股坐在秦越風旁邊,“將軍沒什麽話要問我麽?”


    “比如?”


    “比如我剛才走到什麽地方去了,又看見了什麽。”


    “不想嚇著你。”秦越風沒有看我,站起來把外套脫了,


    “將軍應該知道,比起殘忍,我更想知道的是真相。”我窮追不舍,雖然怕但是又發瘋地想驗證心中的想法。


    “在逸陽的時候,我帶人衝進那個山寨,但是卻沒有找到你的人。”秦越風猶豫了很久,終於開口道:“當然也沒有找到帶走你的唐裏克克,但是,我在逸陽城中四處留下的眼線,並沒有發現有大量可疑的人出現,這本身就很可疑。”


    “那也沒什麽奇怪的,遊塔族擅長易容,更何況人越少越不容易被發現。”我道。


    “確實,但是唐裏克克作為一族首領,除非情況特別,不然他不會隻帶著區區幾個人從我風雀帝國腹地撤退,更何況還有我帶著兵在這裏,就算他易容術精湛,也非常非常冒險。”秦越風語調緩慢,眼睛一直定定地看著我,似乎在確認我的反應。


    “所以……”


    “所以,”秦越風繼續道:“要不然他瘋了不要命了,要不然,這其中一定有詐。”秦越風走過來牽起我的手,拉著我往床上走去,“我攻破山寨並沒有費太多的時間,一切都太像設計好的,讓我不得不懷疑,並且,攻破山寨之後三天,逸陽下了一場大雨,山寨後麵不遠的山頭,被衝刷衝出了大量的人骨,仵作看過了,骨頭發黑,幾乎全部是中毒身亡。”


    我聽了身體不禁一僵,一下子想起唐裏克克在山寨裏用自己的人替換掉了好幾十個原本山寨中的匪徒,而那些匪徒,看來就是如今秦越風口中那些被草草埋在山寨後山的人骨,中毒身亡,作風更是遊塔族無疑。


    秦越風牽著我在床上坐下,伸手替我解去外衣,我腦子裏有些亂,唐裏克克用自己的人換掉了原本山寨中的人,相當於在秦越風的軍中安插了上百個細作,我幾乎忘記了這件事,我竟然忘記了這件事,隻是眼下,麵對秦越風,我有些拿不準應不應該讓秦越風知道我對這件事知情。


    “不舒服麽?”秦越風低下頭來盯著我的眼睛,目光灼灼。


    我被他看得更加不自然,眼光幾乎不知道應該往哪裏放。


    “還是嚇到你了,”秦越風道:“早知道還是不應該告訴你。”


    “不,”我接著道,心裏急切地想知道後麵的事情,“那些人是……”


    “我暗地裏派了些人去查,原本歸降俘虜就是需要經過徹查才能再做安排,接著這個機會,真的被我查出了些不對勁,他們中的某些人,似乎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你怎麽知道他們從前什麽樣?”我脫口而出。


    “我自然不知道,但是山寨這種地方原本就是靠利益和兄弟情義維係的地方,在一個山寨中同吃同住,對彼此的行為舉止十分熟悉,稍微一查,就能查出不少貓膩。”秦越風輕柔地揉了揉我的頭發。“審了幾個可疑的人,一個開口了,其他的就更好辦了。”


    秦越風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十分陰冷:“唐裏克克那個畜生竟然替換掉原本山寨中的人,想要接著俘虜的機會在我秦家軍裏安插細作,並且數量如此之巨,真當我是傻子。”


    我吞了吞口水,盡量保持鎮定:“他……安排了多少人?”


    “查實的九十餘人,但是我覺得一定還有更多。”秦越風眯了眯眼睛,就像野獸看見獵物時候的神情一般。


    “那,將軍打算如何處置這些細作?”


    “已經處置了,”秦越風輕描淡寫道。


    已經處置了?我想起剛才我去的那個地方的火光,可疑又令人作嘔的肉香,地上疑似人手臂的東西,瞬間驚得瞳孔一縮,接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秦越風看到我的變化,手臂一身把我攬在懷中,“有些事情知道了隻會叫人心煩。”秦越風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秀秀,隻做一個我身後的女人,好麽?”


    我縮在秦越風懷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真的是這樣,果然是這樣,我那心中的猜測,那些我竭力不想去承認的東西,越來越清晰地出現在我的心裏,我的腦子裏,不斷地提醒我,事實就是事實,不願意想,不願意認,不代表事實不存在。


    “睡吧,”秦越風跟我一起躺下來,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什麽也不要想,什麽也不要怕。”


    過了沒多久,秦越風湊在我的耳邊輕輕道:“江義堂在外頭等了我好一會兒了,像是有什麽要緊事,我去看看,你安心睡便是。”


    我無言點點頭,秦越風起身離去,帳篷裏一下子安靜得隻剩下跳動的燭光。


    我一點睡意都沒有,腦子裏不停想著這些事,最初的那種恐懼感退去之後,我開始認真思考,當初聽到唐裏克克殺了一百餘人的時候我也感到心驚,但是也沒有改變我的對唐裏克克的任何看法,今天我得知秦越風處置了那些細作之後,心裏對秦越風的感覺簡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知道秦越風變了,但是變化如此巨大,大到我幾乎要開始重新認識這個從前無比親密的人,這才是真正讓我感到害怕的。


    這一夜我幾乎沒有睡著,這一夜秦越風依舊沒有迴來。


    隔天一早,我起來仍舊沒有見到秦越風,在這種全是男子的軍營,從前男兒裝扮的時候倒是沒什麽,現如今女子身份出現在這裏,更是秦越風的帳中人,導致誰見了我都繞著走,非必要絕不跟我接觸,進來送飯的也是放下就走,好像屁股後頭著火了一樣。


    我覺得悶得很,正百無聊賴的時候,外頭開始傳早飯了,有個士兵正隔著帳簾扯著嗓子問我需不需要吃早飯。


    “進來吧,”我也扯著嗓子迴了一句,其實我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我要是不用,過不了多久那士兵還得繼續扯著嗓子問我,我又得扯著嗓子迴答,彼此都挺累的。


    “晨飯在這裏了,姑娘請用。”送飯的士兵輕聲道。


    咦?往常送飯的可是半個字都不會跟我說的,今兒這個士兵有些不同。


    我忍不住去看,竟發現今兒送飯的士兵就是昨晚找到我並且送我迴來的小頭領。


    “小哥,竟然是你!”我又驚又喜,昨晚的遭遇,讓我對這個小哥記憶深刻,“昨晚沒來得及向你道謝,當真多謝小哥了。”我站起來行了個禮。


    “姑娘莫如此,在下愧不敢當,不過是為將軍分憂。”小頭領迴了個禮。


    我突然想到了什麽,奇怪道:“昨日小哥不是說不可以進入中軍營帳的麽?今日怎可進來了?”


    “哦,在下負責糧草,需每十日進來補充糧草,隻此一日,申時便要迴去的。”小哥應道:“姑娘若沒有旁的事,在下告退。”說著又行了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這小哥真有意思,禮數周全,不卑不亢,一看就是個放到哪兒都有前途的人,我成功向恩人到了謝,心情好了許多,當下真覺得有些餓了,轉身正準備坐下吃早飯,迴頭看到桌子上的東西,瞬間整個人僵在了那裏。


    桌子上,被人用一旁的茶水畫了一個奇怪的圖形,這圖形我見過不止一次,天字狼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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