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手上的手爐,沒握穩當,裏頭散出來一些細小的碳火,冒著火星子灑到了我的手背上,我聽見太後說秦越風也同意了,一時間有些走神,等反應過來,手背上已經被燙除了一些紅點點。


    “嘶,”我遲鈍的腦神經終於反應過來,燒得我啪地一聲把手爐丟在了地上。


    手爐裏的碳火撒了一地,一旁伺候的小宮女們皆是一驚,然後迅速拿了工具過來打掃,蟬鳴更貼心,幹脆上外頭掰了一塊垂下來的冰柱,用手絹包了,讓我放在手上冰著。


    太後倒是鎮定得很,她淡淡地瞧了我一眼,道:“姑娘可小心些,這手爐雖是握在手裏的東西,可是若是不小心,也是會燙著自己的。好在姑娘聰明,及時撒手了,若是扔握在手裏,那怕是要落下疤了。”


    太後半陰半陽地叮囑我,我也不傻,聽得出她話裏頭的意思,太後太小看我了,前世的宮鬥戲也不是白看的,再說我跟秦越風走到現在,也不是她一兩句話就能挑撥的,於是我笑笑,迴應道:“太後娘娘教導的是,可是這雪天裏,手爐若是不燙,誰還要那勞什子。”


    太後輕微地冷哼一聲,“還真是有人不論燙不燙都肯要的。”說罷像是不願再與我多談,擺擺手道:“難道薛大夫今日進攻,正好叫他給你瞧瞧手罷,今日哀家不適,就不用過來伺候了。”


    “是,”我站起來行禮,帶著蟬鳴穩穩地退了出來,一出來,我便加快了步伐,轉頭衝蟬鳴道:“去看看方才的薛大夫可走遠了,叫他快點到暖閣來。”


    蟬鳴應著快步走了,我也快步向暖閣走去,當真是許久不見薛玉傾了,有些事,我還真的想問問他。


    我在暖閣了坐著等了他好一會兒,還不見人來,正想起身出去看看,卻見蟬鳴直接開門闖了進來,我一驚,被嚇了一跳。


    “啊,姑娘,奴婢莽撞了……”蟬鳴像是迴過神一般,神色尷尬,我心生好奇,蟬鳴這丫頭雖然被我帶得越來越隨性,可是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依著她的性子,是不會莽莽撞撞,連門也不敲直直地就往裏闖的,更何況她臉頰緋紅,目光閃爍,怎麽看都有問題。


    “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蟬鳴顯然並不想告訴我,他不安地摸了摸頭發和耳墜,避重就輕道:“姑娘,薛大夫,已經過來了,就在外頭亭子裏等著呢。”一句話,生生被蟬鳴說得結結巴巴。


    嗯哼?一定有事兒,等我見完薛玉傾,一定要迴來好好審審這個丫頭。


    我推門出去,看見不遠處的涼亭裏,薛玉傾靜靜地坐著,他一襲白衣,幾乎要跟雪地融為一體了,墨色的頭發一絲不苟地束著,薛玉傾歡起來瘋瘋癲癲的,可是當他這麽安靜待著的時候,當真有一種寧靜風流的氣質,跟水墨畫兒似的。


    我瞧著他萬年不變地拿著一把折扇在手裏,一下一下敲擊著自己的掌心,不由笑道:“這大冬天的,薛大夫也忘不下那把折扇。”


    他聽見我的聲音,立即站了起來,眼睛裏流露出擔心的神色,“剛才你的小宮女說你燙著了?快給我看看。”


    我老老實實地伸出了兩隻手,上頭仍然有不少被燙出來的紅色小點兒,可是因為蟬鳴立即給我用冰鎮定了,所以當下並不怎麽疼。


    “沒事兒,蟬鳴給我冰了下,挺管用的。”接著我跟薛玉傾說了蟬鳴如何給我處理的燙傷,薛玉傾拿手絹墊著,抓著我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跟看雞爪子一樣,然後點著頭嘴裏嘟囔:“恩,你那小宮女懂得還挺多,不嚴重,待會敷上點藥就行了。”


    我翻了個白眼,“什麽小宮女小宮女的,那姑娘叫蟬鳴,”說到這兒我突然想起了方才蟬鳴的奇怪表現,忽然腦迴路就暢通了,一臉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


    薛玉傾看著我眉飛色舞,眼睛冒光的樣子,抬了抬眼皮,一副不想理我的樣子,“懂什麽了,嘖,別眨巴眼睛了,快飛出來了。”


    我挑眉含笑道:“說,你對我家蟬鳴做了什麽了?為什麽她去找了趟你,迴來就神情恍惚,麵色緋紅的,恩?”


    薛玉傾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眼看著就要炸毛,他跟踩了*一樣,抬起胳膊就要想敲我的腦袋,從前在邊境他常常這麽幹,腦瓜崩彈得倍兒響,但卻一點兒也不疼,也是神奇。


    我下意識閉著眼睛腦袋一縮,所半天沒試著腦瓜崩在哪兒,於是透著睜開一隻眼睛看他,卻見薛玉傾負手而立,垂著眼睛靜靜看著我。


    我從前常跟他嬉笑打鬧,從沒注意過薛玉傾原來也是一個身材修長挺拔的美男boy,生生比我高出了一個頭,不過跟秦越風棱角分明的英俊不同,薛玉傾好像自帶柔光,走的是氣質路線。


    眼下氣質暖男薛玉傾正對我散發著他春風一般的氣質。


    “真沒對蟬鳴做什麽?”我不依不饒。


    “別來勁。”薛玉傾眉頭皺著,神色含著怒氣,不過那點怒氣在他好看的眼睛裏,竟透出一點兒嗔怪的味道。


    這一下讓我想起了崔林風,當初笨拙地喜歡著薛玉傾的崔大哥,和他死後薛玉傾獨自飲酒的背影一下子閃進了我了腦海,讓我一下想了起來,薛玉傾是好龍陽的,對女生不感興趣,那看來確實不會對蟬鳴做什麽。


    想到這裏我恍然大悟,不由道:“啊…我忘了你……恩,好吧,我相信,你確實是清白的。”我伸長了手拍拍薛玉傾的肩膀。


    薛玉傾應該是懂得了我的意思,他張嘴想說什麽,卻終究什麽也沒說出口。


    他坐下來,拿出紙筆,開始沉默地給我寫藥方。


    趁著這個空擋,我坐下來,托著腮瞧著他,問道:“瓏慧郡主要跟著將軍出征,是麽?”


    薛玉傾手中的筆一滯,在宣紙上染出了一個墨點,“你知道了,是太後娘娘跟你說的?”


    我輕笑:“就算她不跟我說,我也總會知道,皇上親自過來,要我過幾日迴秦府參加送將軍遠征的宴席,瓏慧一定迴去不是麽,再說了,他們的目的不就是要我知道麽,若是瞞著我,還有什麽意思。”


    薛玉傾點頭,又問道:“那你怎麽想?”


    我攤手,“能怎麽想,皇上把我困在這宮裏頭,我總不能抗旨,我相信將軍,太後和皇上,他們不管說什麽也影響不了我,我隻相信將軍說的。”


    “若是這樣想,也好。”薛玉傾淡淡道。


    “瓏慧要走,那你呢?你倆都是大夫,要一起去麽?”我好奇。


    薛玉傾搖頭,“不,我留下。”


    “你留下?”我有些吃驚,薛玉傾是秦越風的摯友加心腹,多少年都同秦越風共同進退。


    “不然留你一個在都城,還困在宮裏,被人活埋了都不知道。”毒蛇薛玉傾上線。“瓏慧要走,宮裏要重新給太後安排太醫,我就接過來了,給太後瞧病,也能時常進宮,看看你。”


    我被薛玉傾的話感動地不行,這些日子,雖然見不到秦越風,卻知道他是在都城的,心理上也很安穩,可是一想到他要迴到邊境,我的心裏就發慌,現在知道了瓏慧也要跟著去,就不光是發慌了,還別扭得不行,這時候若是有個熟悉的人在,確實好受很多。


    “你真好。”我感激地看著薛玉傾,眼睛裏眼看就要掉下淚來。


    一看我這樣,薛玉傾忽然就煩躁了,“你哭什麽?你這也快到月份了,這可是將軍第一個孩子,我當然得留下看住你這個不靠譜的娘親。”


    “哦。”聽了這句話,我的眼淚瞬間就迴流了,薛玉傾這種毒蛇腹黑,我剛才居然還被他感動了,我真是油貓病。


    薛玉傾寫完藥方,抻起來抖了抖,然後衝著涼亭外侍立的蟬鳴招了招手,蟬鳴即刻就走了過來,薛玉傾把藥方遞到蟬鳴手裏,道:“你叫蟬鳴?這藥方煎了以後,隻留藥渣,給明秀敷在手上,一日兩次,連敷五日,不可斷了。”說完像想起來什麽一樣,又補充道:“千萬不能斷了,她就算睡著了也得叫起來。”


    你妹!我翻白眼。


    蟬鳴輕聲笑了,應道:“是,薛大夫,奴婢一定照做。”


    薛玉傾把東西收拾進自己帶的藥箱,問我:“是不是腰疼。”


    我立即點頭,“神醫,救我!”


    他撇著嘴歎氣:“少來這套,等著,迴去給你做個藥枕。”


    “多謝神醫!”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薛玉傾佯裝生氣,可是臉上的笑意怎麽也憋不住,跟個小媳婦一樣,不搭理我,扭頭就走了。


    我心說這還傲嬌上了,一迴頭,正對上蟬鳴笑盈盈的臉。


    “姑娘,薛大夫對您真好。”


    好麽?我歪著頭一想,薛玉傾對我確實不錯,不過我跟他交情談不上多麽深,也許是因為秦越風的緣故吧,我心想。


    “是還不錯。”我略略的帶過,接著問了更加關心的一個問題:“我說小蟬鳴呀,方才迴來為什麽臉紅?快說,不說我可讓你!”


    蟬鳴一愣,接著臉頰又染上了緋紅色,羞赧地地下了頭,“姑娘,這,我實在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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