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風往河邊走去,遠遠地看著薛玉傾靠在一個大石頭上,折扇拿在手裏晃悠著。手拿一把折扇是薛玉傾的習慣,不管春夏秋冬,扇子拿在手裏就好像個定心丸。


    眼下天氣明明很涼。可是薛玉傾卻拿著折扇不停地扇風,秦越風了解薛玉傾很深,他知道薛玉傾這是心思不穩。


    秦越風在薛玉傾身旁站定,並沒有說話,薛玉傾側過頭看到他,好像知道他會來,但薛玉傾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行禮,他們名義雖是上下級,可是情誼早已經超越了身份。但即使如此,經過方才尷尬的一幕,薛玉傾的表情仍舊很不自然。


    “明秀沒事吧,”薛玉傾淡淡道:“我發誓我什麽也沒看到,”接著他情緒有些著急,但這樣的事無論如何解釋都很難說出口,最後像放棄了一般歎了口氣:“替我跟明秀說聲對不起。”


    “你自己去說。”秦越風語調冷淡。


    “你還肯讓我見她?”薛玉傾有些吃驚。“上次你命令我不許再接近明秀,我以為……”


    “我命令過你,除了診脈,不許接近明秀,可是今天你還是闖進來了不是麽。秀秀的藥並不是那個時辰吃,而你進來的時候,手上也沒有藥盒。”秦越風眼睛落在麵前的河流上,河水湍急拍打在岸邊。


    薛玉傾神色頓時有些慌亂,從來秦越風不會注意這些細枝末節,可是明秀的方方麵麵他卻記得這樣清楚,他在秦越風手下這麽多年,這是從沒有過的,薛玉傾一直知道秦越風真心喜歡那個突然出現的丫頭,可沒想到秦越風在意她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此時的薛玉傾了然,可心中更有一種苦澀的感覺蕩漾開去,原本他對明秀也沒存過什麽幻想,畢竟他看到明秀的時候,她已經是秦越風的人,隻是看著那丫頭活潑靈動甚至雞飛狗跳的樣子覺得有趣,他一向看多了都城裏禮數周全的大家閨秀,但在他眼裏沒有一位比得上明秀的哪怕一個眼神,那丫頭的眼睛總是閃著光芒,好像下一秒就又有什麽鬼點子蹦出來一般。


    從前自己隻一心躲著崔林風,一味迴避著崔林風的對自己的感情,可是沒想到竟也就此錯過了總是跟在崔林風身後的明秀。


    眼下,他心裏留著的那一點點的念頭也被秦越風間接點破,點破,也便再沒有了存放念頭的餘地。


    “沒想到將軍的感情也能這樣熱烈,原本我以為,你對瓏慧郡主便是極致了。”


    秦越風聞言,神情柔和了下來,微笑道:“我也沒想到有人能讓我如此。也沒想到,同一個人,能讓從未違抗過我的人,一次又一次違抗我的命令。”


    薛玉傾一頓,眼睛垂了下來,“不會了。我有自知之明。”


    秦越風點點頭,穩聲道:“我也不會給你下那種奇怪的命令了,我跟秀秀,我有信心。”說罷秦越風轉身離開。


    看著秦越風離開的背影,薛玉傾到了嘴邊的話語被秦越風那句有信心給堵了迴去。


    想到瓏慧郡主,薛玉傾禁不住歎氣,最好你的信心能有用,最好你能讓明秀別受傷。


    ——————


    我獨自一個人在涼亭裏吃完飯,見秦越風遲遲不迴來,實在無聊。便到處瞎溜達,遠遠地看見瑞青在喂馬,想到許久沒有見他,就朝他走了過去。


    “瑞青。”我走到他背後拍拍他的肩膀,他轉過身看見是我,馬上站定了彎腰行禮。


    “明秀姑娘。”


    我很不習慣他如此,硬生生叫出了距離感,想剛到臨波城的路上,他還不停地罵我蠢,那時候反倒更親切。


    “叫明秀就行了,幹嘛這麽多禮節,要是論身份還應該是我行禮才對。”


    “那可不成,從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姑娘馬上要變成將軍夫人了,我可得尊著你。”


    能不能變成將軍夫人還兩說呢,我見他的姿態,有心迴到從前的相處模式也是不可能,隻好轉移話題。


    “你原本就是二皇子派來護送我,如今都過了倆月,拖到現在,也該送你迴二皇子身邊才是。”我道。


    我好幾次跟秦越風提起這件事,可是秦越風的反應很奇怪,既不答應,也不拒絕,隻這麽把瑞青擱在身邊,雖然升了領兵,脫了貧級,可是卻也是個沒什麽實權的閑職,把他留在這裏,我實在想不出理由。


    那邊瑞青聽了露出了苦笑的表情:“去哪裏,留哪裏,都是將軍說了算,我是將軍的部下,聽任將軍指揮。”


    “秀秀,”我還再想著瑞青的話,卻聽見秦越風再身後喊我“快過來,趕路了。”


    瑞青見秦越風過來,規矩地行了個禮,不再理我,而是一言不發轉身開始準備。


    迴到車上我還在想著,瑞青的反應太奇怪了,他似乎很怕秦越風,又似乎有所顧慮。


    叫我沉默,秦越風奇怪道:“怎麽了,想什麽呢。”


    “我在想,瑞青變得有些奇怪。”我看向秦越風:“你是不是對她做什麽了,怎麽覺得他很怕你。”


    秦越風不以為然:“這裏除了你,每個人都跟怕我。”


    好像也有道理,我不能現在我的角度看別人,畢竟秦越風在他們眼中還是個將軍。


    “那你什麽時候讓他迴二皇子那裏?都這麽長時間了,也不怕人家著急。”我不滿道。有情人分隔兩地,是我最見不得的事情。


    “誰著急?星雀可從沒來信問我要過瑞青,一次都沒有。說實話,我懷疑他還是否記得瑞青這個人。”秦越風從我嘴裏奪下我正在吃點心。捏捏我的鼻子:“待會該吃藥了,不許吃甜的了。”


    “不記得了?他怎麽能不記得了?”我吃驚。在我的觀念裏,就算瑞青不是星雀的唯一,那也該是有位置的認,並且私心裏我是向著瑞青的。


    “是不起記得,過些日子就知道了,星雀也奉旨迴都城,很快就可以見麵了。”秦越風道。


    我點點頭。那敢情好,不管怎樣瑞青跟星雀能相見了,俗話說人和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溝通嘛,有什麽話說出來就好。


    放下了這一檔子心事,我又想起了薛玉傾的事情。秦越風去找了他半天,不知道說了什麽。


    沒想到我還沒開口,秦越風先開口了:“前麵就快到下一座城了,我出去一趟,待會玉傾來給你診脈。”


    “你和薛大夫還好麽。”我小心翼翼道。其實我心裏有些奇怪薛玉傾怎會如此莽撞。她這人雖然看上去自由散漫,可是也一向頗有分寸,明知道我與秦越風一同乘車,卻莫名其妙闖進馬車的事情怎麽想也不會是他能做出來的。


    車隊就這麽一路前行,直到下一座城腳下,秦越風暫時離開,不一會兒薛玉傾提著藥箱子走了進來。


    他一直垂著眼睛,一直到給我診完了脈,收拾起工具,仍然沒有一句話,我感到很別扭,明明是我差點被看光光,怎麽嫌疑人對受害者一句話都沒有?!正忍不住要質問他,卻替你薛玉傾開口了。


    “對不起,明秀。”薛玉傾似乎很艱難地看著我的眼睛:“真的對不起。”


    一向巧舌如簧的薛玉傾一下子變得語言匱乏了起來,倒叫我也沒話說。


    氣氛蜜汁尷尬,我正想破腦袋想說點啥,又聽薛玉傾道:


    “迴到都城以後,你打算拿瓏慧郡主怎麽辦?”


    我沒想到薛玉傾會突然這麽單刀直入地問我,正巧把我問著了。


    怎麽辦,我上哪知道怎麽辦。瓏慧郡主是座山,我就是那愚公,愚公倒是有心把山移走,但到底能不能移走,就要看有沒有人能幫我了。


    “我會幫你。”像是看透了我心事一般,薛玉傾正色道:“如果你需要,我隨時可以幫你。”


    “呃,好。”我楞楞地應著:“薛大夫,咱能別這麽嚴肅麽,你這樣我都怕你了。”從前咱倆那樣不是挺好麽。


    薛玉傾沒理我,而是自顧自說道:“瓏慧郡主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她陪在將軍身邊十幾年,對將軍的方方麵麵了如指掌。而且,”薛玉傾頓了一下,“而且,將軍對她也並非無情,你要明白,若是沒有你,那麽……”


    “我明白,沒有我,將軍會迎娶她,將軍跟我說過了。”


    薛玉傾聽了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但很快恢複了神色,接著道:“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怎麽留住將軍。”


    “將軍要的人是我,我對我倆有信心。”我嘴上這麽說,心裏倒是也不虛,經過早前秦越風的一番表白,我跟秦越風的心終於達成了統一戰線。


    “有一百種方法能讓將軍既有你,又有瓏慧,他是將軍,有幾個女人是理所應當,可是這不是你想要的,你要的是唯一,不是麽。”薛玉傾一下子抓住了重點。


    聽了這句話,我原本維持在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大半,“我自然也有我的法子,事到如今,我必須去跟瓏慧郡主爭上一爭,至於結果如何,說到底看的是將軍站在哪一邊,現在我知道將軍是現在我這邊的,所以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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