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了王捷,騙了我,騙了天賜,騙了我們所有人。諾諾,你真是好樣的。】


    ------------


    深夜的跨海公路空無一人。


    狹窄的道路高聳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抬頭便能見到一輪滿月掛在天邊,清輝萬裏,似乎抬手就能摘下來。


    發動機的轟鳴聲成了四周的唯一聲響,他們如同乘著一葉扁舟在遼闊的海麵上破浪而行。


    蘇一諾有那麽點反應不過來。星空疏朗無垠,遠處海天一線,一切都好似一場夢。


    深夜海心的一場夢。


    “我們到底——要去——哪——裏!!”


    狂風吹散了她的聲音。雖然頸部有暖風,座椅加熱也被打開,可頂棚大敞著,還是冷得徹骨。寒冷從大衣的每一道裂縫鑽進去,血液好像要被凍結。她吐出一口氣,白霧一下子便消散開來。


    “海港。”顧言簡短地迴答。


    蘇一諾轉頭望向駕駛座上的男人。他的衣著淩亂,頭發翹起,像剛剛睡了一覺似的,可臉色卻是不正常的白。她不知道他剛才為什麽會突然從宴會上消失,又為什麽會突然迴來。


    “需要我聯係趙子龍嗎?”


    “他?”顧言笑了笑,“不需要了。”


    “什麽意思?”


    “諾諾,我知道你從某些途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也知道,你從來都不是看上去的這麽……柔弱無辜。”


    顧言轉過頭,拉低了車速,停在海港區開闊的水泥地上。他熄滅了引擎。


    “你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從來就沒有什麽綁架,也沒有什麽心髒移植。”


    身邊的女人微微一顫。


    “既然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們攤開了講吧——”他笑了笑,雙手抱胸,頗有些自嘲地看著她,“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沈維森把股份留給你的事,也知道綁架並非我作為,對不對?隻有我像個傻瓜一樣,以為自己還被你誤會,以為你迴來是打算報複我,還想著怎麽犧牲自己來保全你……蘇一諾,這樣做是不是特別好玩?”


    沒有迴答。


    “你要什麽我都會給。可是諾諾,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呢?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你騙了王捷,騙了我,騙了天賜,騙了我們所有人。諾諾,你真是好樣的。”


    蘇一諾隻覺得時間仿佛倒流迴了白天,王捷坐在她對麵一臉不信任地望著她。在這一切終於被揭開的一天,她竟然還能如此鎮靜。


    “我知道你在美國練過空手道。”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顧言笑了幾聲,又繼續說,“親愛的,你一直沒拿出真本事。”


    他俯過身,打開跑車副駕駛座前的儲物盒,掏出一個黑色的東西遞給她。


    “我想你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該怎麽用了。”


    那是一把勃朗寧自動手槍。


    “王捷找過我。我之前一直奇怪,你找他調查綁架,調查,為什麽唯獨不讓他查查沈萱的下落。後來我才明白……


    “諾諾,四年前在拉斯維加斯,沈萱挨的那一槍,其實……是你開的吧。”


    蘇一諾看著手裏的槍。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讓她的眼神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你兩年前就知道那個慫恿沈萱去威脅你的人是誰了吧。他知道你會開槍,甚至知道我會去救你……他太了解你了。”


    顧言的眼神平靜無波:“我沒有質問你的意思。我今天帶你來這裏,隻是想讓你親手為這件事情做個了結。如果再牽扯到警察或者其他人,事情就會變得更加複雜。”


    長時間的沉默後,蘇一諾終於吸了口氣。她目光不抬,隻輕輕扯了扯顧言的衣袖,音色又冷又輕:“其實你早該知道,我是個極自私的人。也許正如你所言,我隻是不願意相信他會做這種事,想洗清他的嫌疑,所以利用了你們……也許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善良,但請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壞。”


    男人扯鬆領帶,不動神色地把衣袖從她手中拉迴,然後開門下車。


    “如果要我再提醒你什麽的話,”他掏出手機,頭也不迴地說,“上膛,瞄準,然後射擊。”


    -----------


    深夜的海港寂靜得如同一個巨大的死亡之城。


    今夜沒有船隻在港。空氣中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廣闊的水泥地一直延展到視線盡頭。那裏是集裝箱區域。


    顧言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麵。蘇一諾緊緊攥著手中的手槍,猜測著即將見到的人。


    “這個港口堆放的全都是兩家公司的貨物。”他說,“顧氏珠寶,還有……星宇集團。”


    蘇一諾的眉頭皺了起來,小跑幾步追上了他:“你大半夜飆車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這裏為什麽一個人都沒有?”


    “幾小時前還有人。”顧言抬手看了看手機,“不過我讓他們全都離開了。這些年我努力尋找和周家的合作,就是為了拿到這個港口的控製權。”


    蘇一諾變得不安起來:“那你究竟要找什麽?星宇集團的貨物?裏麵有什麽?”


    “真相。”


    顧言簡潔地說。然後他轉過身,麵向不遠處一個格外巨大的集裝箱。


    在那個集裝箱的頭部他瞥見了什麽,讓他臉色遽變。


    蘇一諾沒有留意,她揉了揉額頭:“顧言,我不管你又弄什麽猜心遊戲,但根據我所知道的,我們現在應該趕緊去找——”


    顧言一句話也沒說,抬起手碰了碰她的胳膊。他顫抖著手,指了指那個集裝箱。


    女人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透過廂門的縫隙,他們看到那個集裝箱裏仿佛有惡魔的眼睛在閃耀——


    耀眼的火光越來越大。


    他們衝到集裝箱前,卻發現門雖然打開著,卻被鐵絲緊緊繞住了。蘇一諾掏出勃朗寧自動手槍,對著鐵絲連開三槍,門“哐當”一聲彈開了。


    兩人衝了進去。


    集裝箱很大,兩邊都堆放著貨物,空氣中的金屬氣味令人窒息。裏麵的場景出乎意料,顧言狠狠眨了眨眼睛才確認眼前發生的一切。


    貨物如同壯觀的火葬堆一樣燃燒著熊熊烈火,不停滴噴向頂部。而在火場的角落,竟然綁著一個人。麵目肮髒充滿汗水,手腕被繩子緊緊栓在金屬柱上。


    緊接著,他們看到了極為殘酷的一幕。那人竟然沒死,抬了抬頭,一雙驚懼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竟然是沈萱。


    火舌越竄越近,已經燒到了腰,她疼得大叫,身體不住地抖動著。


    “他們要燒死她!”蘇一諾迴頭衝著顧言大吼。


    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在顧言能阻止她之前,她已經不由自主地衝了過去,沿著預留出來的行走通道徑直奔向大火。


    大量的煙氣撲麵而來。在離火海還有十米的時候,一堵突然燒起的火牆擋住了她。她護著眼睛,向後一倒,重重摔在鐵質的地麵上。跌跌撞撞站起後,她用大衣蒙住頭和上半身,弓起身又衝了過去。


    但她很快意識到火實在太猛了。


    她能怎麽辦?雖然她們之間有著這麽多過往,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在她麵前被燒死!


    動動腦子吧!


    蘇一諾抬頭看了看沈萱被困的地方。滅火是不可能的,而女人被緊緊捆在集裝箱角落的鐵栓上,隻有解開繩子,她才能逃出火場。


    突然一陣劈啪聲,火堆裏竄出一束更猛烈的火苗。蘇一諾隨即聽見前方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沈萱身上的衣服已經燒得七零八落,眼看著就要被活活烤死。


    蘇一諾拔出搶,瞄準了她。


    ------------


    在集裝箱前部,顧言的腦子飛快地轉著。他沒有料想到他們竟然會犧牲沈萱。陸景陽收到他的消息了嗎?他的計劃可以成功執行嗎?陸景陽現在到哪兒了?


    他衝上前去想給蘇一諾幫忙,但就在這時,背後卻傳來了風聲。


    顧言知道自己大意了,當下往一邊翻滾打算避開。


    可來人速度也不慢,再加上是突然襲擊,成功從身後將他抱住,順勢一手扣住他的脖子。


    兩人一起倒地。混亂中,他們直接滾出了集裝箱大門。顧言擊開他,往前衝了幾步,沿著貨梯跳上了另一個集裝箱的頂部。可身後的人卻突然扣住了他的手,把他直接臉朝下按在了鐵板上。


    顧言當然知道這個人是誰。這人的一招一式都是當初自己教給他的。


    誰能拍到他和沈萱的緋聞照片,又泄露給外界?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他的酒店房間,偷走卷宗?誰能策劃加油站站長勒索?誰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製造狀況打斷他,讓他和蘇一諾之間越來越誤會重重?


    隻有一個人能做到這一切。


    最親信的人。


    趙子龍。


    “哈哈哈,顧言,你大意了啊。”一擊得手,趙子龍不禁也有些得意,畢竟是頭一次擊倒了一個一向實力強於自己的人。


    “你竟然沒打算跟我拚狙擊?”顧言喘著氣,“我以為你不敢近身。”


    “跟你拚狙擊?那不是找死嗎?被你擊中一槍就完了。”趙子龍得意洋洋的講述著思路,“想辦法近身跟你纏鬥還有那麽一丁點機會,就算打不過,也不會直接被秒殺啊。”


    “你就是唐子楠的弟弟?”


    “沒錯。”


    “可你們長得不像啊。”


    “其實我是一個高級的基因突變,是我們家族進化史上的一種進步。”


    “……”顧言深唿吸了好幾下才平複了情緒。


    “你這些年待在我身邊,看來是早就做好這樣的打算了。是我大意了。”他收斂笑容,目光一片森然,“可你以為這樣就勝了?圖樣圖森破!”


    說著,他全身猛然發力,爆發力大得可怕。就這麽一下,趙子龍就感到手腳幾乎要撕裂了,眼看就要被掙脫。


    他趕緊咬牙用上全身力量扣住手腳,顧言這一下竟然沒有成功。


    “這個招數……”察覺到無法發力,顧言這才注意到,趙子龍的姿勢竟然是標準的鎖人術。


    “顧言,當然不止你一個人會教我東西。”趙子龍咬牙堅持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哥教我的死亡鎖扣,一旦鎖住,就跟蛛網纏住獵物一樣,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還死亡鎖扣……”顧言不由翻了翻白眼,冷笑起來,“拉倒吧,如果是你哥親自鎖住我,我肯定隻能等死了,但你這死亡鎖扣,比他差遠了!”


    他再次猛然一發力,轉而用手肘攻擊趙子龍的腹部。趙子龍一聲痛唿,轉瞬間就被顧言按倒在地上,右手如利爪一般扣住他的喉嚨。


    “你……你殺不了我。”因為充血,趙子龍的臉憋得通紅。


    “小趙,你複仇者聯盟看多了吧?以為自己是抖森?”顧言雙目一凜。


    “啪!”


    他一耳光扇在了趙子龍臉上:“讓你小小年紀不學好!”


    “顧……顧總……”趙子龍終於原形畢露,沒節操地求饒,“其實這主意不是我出的,我真不知道他們會把沈小姐困在這裏……你實力那麽強,我隻顧著全力怎麽跟你對抗呢,那能想到那麽多tat”


    顧言剛想打扇他一頓再下去幫蘇一諾,可有一個聲音阻止了他的動作。


    隔壁得集裝箱中,大火的劈啪聲越來越響,煙霧也越來越濃,可空中還傳來另一種聲音——金屬般的振動聲。那個聲音不斷地從附近傳來,似乎就在他所在的集裝箱下方。那是一種清脆的碰撞聲,時有時無,有規律地振動著,很像是……手機在響。


    他鬆開嚇癱的趙子龍,從衣服裏抽出槍,朝著集裝箱邊緣走去。


    快走到邊緣時,他察覺到這個聲音是從地麵上傳來的。他雙手端搶,突然意識到西褲口袋裏還有東西——手機。下車之前,他給陸景陽打了電話,可慌亂之中把這事忘了。他掏出手機在耳邊聽了聽,電話還在撥著,可陸景陽一直沒接。


    冥冥之中,他猜到了是什麽發出了聲音。他顫抖著探出了頭。


    看到地板上的那具屍體,他感到整個集裝箱似乎都要從腳底塌陷下去。


    屍體早就不再流血,也沒有留下任何暴力的痕跡。陸景陽像是睡著了,可他的頭部被擰成了可怕的形狀……幾乎向後扭轉了一百八十度。顧言強忍著不去聯想父親死時那可怕的身體。


    這是他第三次目擊死亡。


    陸景陽手上的手機緊貼地麵,在冰冷的鐵板上不停地振動著。顧言掛斷電話,聲音隨之消失了。在一片死寂中,他聽到了另一種聲音。黑暗中,在他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顧言轉過頭,看到一個高個子的人站在不遠處,那人已經舉起手槍瞄準了他的胸膛。顧言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槍身一響,他本能地做出了反應,跳下集裝箱頂,整個人在地麵上滾了一圈。


    不過他完全沒想到會摔得那麽重。


    下麵的水泥地麵像鋼鐵一樣硬,他跌得不輕。右邊傳來了腳步聲,顧言翻個身轉向密集的集裝箱區,連滾帶爬地逃命去了。


    沒了槍,他隻能憑借本能做出反應。集裝箱區雖然有很多掩護,可是走道的間隙非常大,一旦處於同一條直道,他的整個人都會暴露在對手麵前。他必須計劃好路線,隨時準備轉彎。


    子彈“砰”地一聲打在了他頭頂上方。他感覺自己像比賽選手一樣抬起身體,不由自主地衝了出去,弓著繩子低著頭猛地奔向下一個拐角。子彈“嗖嗖”地從身後飛來,顧言再次撲倒在地,失控般地擦過水泥地麵,整個人撞在對麵集裝箱的鐵皮上。


    媽的,襯衫算是毀了!


    追殺他的人繞過所有遮掩物,無情地朝他靠近。顧言別無選擇地繼續奔跑起來。


    他跑進中小型集裝箱堆放的區域,摔倒在一個摞放成堡壘形狀的集裝箱群前。他翻身越過最前麵那個,不斷飛來的子彈打在鐵皮上砰砰作響。


    他連忙在這個堅固的堡壘裏躲了躲,身後是越來越近的威脅。他覺得自己像頭困獸。眼前唯一的一樣東西豎在他麵前,出乎意料地合乎時宜——那是一個半開的小型集裝箱。看上去像是銅牆鐵壁,隻是它太小了,看上去更像是……一口棺材。


    也許真的是為我準備的,就連尺寸都是量身定製。顧言心想。他看著空集裝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擠進去。


    腳步聲在身後迴響起來。


    顧言此刻別無選擇,隻能把身體壓低,搖擺著滑向那個小鐵盒子,費勁地爬進了門縫的空隙。槍聲再次響起。


    伴隨著子彈的唿嘯聲,顧言體會到了他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感覺……一發子彈擦身而過。


    耳邊傳來的風聲如同皮鞭抽打般淩厲作響,打在鐵皮上,差點就要了他的命。血液在他體內翻騰著,他飛快地弓著身子躲到“棺材”的另一頭。他費勁地試圖鎖上門,可是依然有縫隙。他無路可逃了。


    他確信這塊狹小的地方將成為他的葬身之地。不管是在看到陸景陽的屍體時,還是如今看到槍管出現門縫中時,他都深刻意識到了這一點。


    男人平舉著手槍,瞄準了顧言的腰部。不可能打不中。


    顧言閉上眼睛硬撐住身體,希望這個時刻快點結束。


    可就在那時槍聲消失了。唿嘯的子彈聲變成了空槍膛時扣動扳機發出的冰冷的哢嚓聲。


    顧言慢慢睜開了雙眼。他強忍住身上的疼痛,槍聲快把他的耳膜都快震麻了。他側耳傾聽殺手離去的動靜,四周一片寂靜,他想到了蘇一諾,他必須趕緊去救她。


    緊接著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響聲。顧言所處的小集裝箱似乎突然歪向了一邊。幾百斤的重物搖搖晃晃地砸來,他一下子癱倒在地。集裝箱門滑下來砸到了地上,隨後整個集裝箱都從支撐板上滾了下來,倒轉著砸向他。


    “棺材”轟然落地,上邊緣就落在他頭頂幾毫米之外的地方,嚇得他牙齒磨得咯咯作響。睜開雙眼時,顧言看見一道亮光。原來集裝箱的右邊緣並沒有完全落地,仍有一部分架在了那兩塊支撐板上。


    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條胳膊就從空隙裏伸了進來,像條饑餓的巨蟒一般搜尋著。然後,這隻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


    顧言試圖還擊,卻發現左袖被壓在了集裝箱下麵,讓他的整條胳膊動彈不得。他用雙腳試探著尋找架在上方的集裝箱底,然後蜷起腿放平雙腳用力蹬了起來。伴隨著一聲刺耳的摩擦聲,箱子從支撐板上完全滑落到地上,“砰”地一聲砸在殺手的胳膊上。


    那男人壓低嗓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那隻手頓時從顧言脖子上鬆開,猛地抽了迴去。集裝箱“轟”地一聲砸在了水泥地上。周圍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顧言躺在一片寂靜中,強忍著漸漸襲上心頭的恐懼,轉念又想到了火場,想到了她。


    諾諾,你還活著嗎?


    ------------


    蘇一諾艱難地扶著沈萱。後者的手還被綁著,手腕上的繩子還連著一根被打斷的鐵栓——好幾發子彈才打斷了它。


    費了好一番功夫她們才逃出了快要被大火摧毀的集裝箱。她讓沈萱側身躺在地上,試圖解開繩子。可那個結非常難解,蘇一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開了第一圈。打斷她的是沈萱的尖叫:


    “小心!!”


    蘇一諾舉起槍急忙轉身,但還是晚了一步。來人的胳膊肘猛地砸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感到一股熱流傳遍了全身,槍瞬間脫手。


    她摔倒在地,看著麵前的黑影。因為遭遇重擊,她的目光模模糊糊,可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人。


    他的一條胳膊流著血,可眼睛平靜無波,冷靜得令人發指。


    這是一雙她四年前就在拉斯維加斯見過的眼睛。而他是她在過去兩年日夜相處的人。


    當年,誰能在拉斯維加斯慫恿沈萱襲擊她?誰能確切地了解她的處事習慣,策劃汽車爆炸案?又是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偽造所有醫療檔案?


    她在今天上午剛剛得知了真相,可卻並沒有改變慘敗的結局。蘇一諾看著麵前的男人,輕聲笑了,眼睛澀得發疼,像是馬上要流出淚來。


    “晚上好……小齊子。”


    下一刻,她隻覺得眼前一黑。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中秋快樂!享受假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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