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你能學到什麽?精神分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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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落地時正是清晨六點。


    停機坪上風很大,吹得徐天賜的風衣獵獵作響。他剛剛在飛機上補了一覺,此刻精神抖擻,鑽進車就大手一揮報了顧言家的地址。


    這兩年他也迴過國。每次見到顧言,那男人都依舊是一副衣冠禽獸樣,指甲幹淨,鬢角整齊,笑容妖孽懶散。要不是眼底揮之不去的落寞和空洞,所有人都會以為蘇一諾對他而言隻是個插曲。


    徐天賜很擔心他。身為好友,也因為顧言三番兩次打斷自己的好事,他決定大清早去殺他個措手不及。


    和蘇一諾離婚後,顧言就在城北買了一套房子,再沒去過城東的舊宅。徐天賜之前來過幾次,是套其貌不揚的小公寓,跟他和蘇一諾的婚房別墅相差甚遠,他還一度嘲笑顧言從良了。


    他伸手到包裏掏了掏,拿出鑰匙開了門。自從兩年前有個女秘書試圖在顧言睡著時對其做些有的沒的結果被其兇殘地扭斷了手之後,顧言家的鑰匙就隻給了他一個人,就連趙子龍也沒有。


    徐天賜推開門,可剛邁進去一步,就袖口掩麵地退了出來。


    “……作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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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點。


    顧言從夢魘中醒來,猛地從床上坐起,手指插-進汗濕的發間,粗重地喘息。他的心髒跳得很快,額角早已汗濕。


    夢中,他眼看著女人衝進一輛雪佛蘭轎車,轉動車鑰匙,而後一聲巨響,汽車爆炸……


    女人渾身是血躺在手術台上,他站在一步之隔,卻無法前進半步,越前進越後退……


    眼睜睜看著她的臉色越變越蒼白,眼睜睜地看著她對他說,顧言,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跟你有任何聯係。


    於是腳下的地麵消失,他從原地開始墜落……


    夢裏的血腥永不褪色,連時間都衝刷不盡……


    如同水中窒息一般,噩夢如影隨形地伴著他。他顫抖著摸到床頭,混亂之中,各種藥瓶在滾落了一地,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顧言隨手摸到一瓶,倒出幾粒仰頭幹咽了下去。


    抬眼望去,臥室裏一片狼藉。煙蒂,酒瓶,紙張……觸目驚心。


    因為厭惡陌生人進入自己的空間,他向來不用保姆,都是親力親為。而如今,這裏也不知已經有多久沒有收拾。


    一年來,沈維森的身體每況愈下,作為保護億邦和蘇一諾的籌碼,他把自己的大部分股權都劃到了顧言名下。時至今日,顧氏珠寶已是億邦的第二大股東。


    當日,一子落錯、滿盤皆輸。股份,繼承權,身家……他本以為唐子楠那個橫空出世的弟弟會馬上向他開戰,於是趕緊和蘇一諾撇清關係,把她送去了波士頓。


    不想,到頭來峰迴路轉,唐子楠那邊竟然毫無動靜。


    他終於得到他想要的——不過以失去一顆棋子的微小代價。


    ……


    就在顧言閉眼靠在床頭時,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開鎖聲,緊接著就是一聲咒罵。


    大約又過了十幾秒,徐天賜才慌慌張張地捂著口鼻,頂著濃烈的煙酒味進了屋。


    “阿言,”他看著滾落一地的藥瓶和酒瓶,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你這兩年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啊……”


    床上,顧言睜著眼睛半靠在床頭,沒有穿上衣,薄薄的被子僅蓋到腰腹。見他進來,隻是稍稍抬了抬眼皮,然後若無旁人的裸著上身起床,站在衣櫃前挑選今天去公司要穿的衣服。


    洗澡,刷牙,刮胡子,穿衣……十分鍾之後,閃閃發光的顧言出爐了,除了眼瞼下淡淡的青色,看不出任何痕跡。


    徐天賜站在門口看完了全程,簡直是歎為觀止。


    白天是人,晚上是鬼。若不是今天心血來潮來這麽一遭,如果不是剛才親眼看到他躺在床上時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永遠不會想到顧言竟然會是這樣的狀態。


    畢竟這段時間裏,外界,甚至是他自己,看到的隻有顧言鮮衣怒馬打下大片江山的意氣風發。


    顧言變了。


    從一個諱疾忌醫的潔癖男,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曾經的顧言,最注重的就是生活品質。


    徐天賜把帶來的早飯拎到廚房,裏麵什麽設備都齊全,但全都是新的,從沒動過。冰箱裏除了酒和水什麽都沒有。如果他不來,顧言肯定不吃或者去公司讓趙子龍訂外賣。


    顧言走了過來,打開咖啡機,卻發現牛奶已經用完。他隨手把空盒丟到地上,去屋外拿了報紙,坐到吧台前翻了起來。


    “阿言……”


    徐天賜剛開口,顧言就打斷了他:“騎士昨天加倉了7000手期貨空單。”


    麵前的男人一秒鍾變身成了那個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奸商。徐天賜有些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接了他的話:“唐子楠打算今天砸盤?”


    “他總要挽迴點損失。他的那70億一砸進去,大家都樂壞了,全和他對著幹。 現在的情況就像是賭場對這場比賽誰輸誰贏開了賠率,唐子楠想了個絕妙的辦法——自己買自己輸。結果動作太大,被發現了。”


    “他當別人都是*?這7000手要是今天早上全砸出來的話,中國股市要出人命了。唐子楠這是在用另一個錯誤去彌補之前的錯誤!”


    顧言挑了挑眉:“你有內部消息?”


    “其實政界都說,騎士這次操縱,是和幾個小夥伴約好一起的。”徐天賜鬼鬼祟祟地壓低了聲音,“然後大家發完毒誓後,就沒有然後了……隻有騎士一個是實在人。”


    顧言愉悅地笑了幾聲:“命苦不能怨政府,被騙不能怪社會。”


    “……那你打算怎麽辦?”


    “嗬嗬,跟他比我可是窮人。”


    徐天賜翻了個白眼,對他這個明顯是敷衍的迴答不以為意:“好吧。其實黃金白銀都是這麽玩的,騎士現在把操控手法公布於天下,以後讓人家還怎麽玩啊!”


    顧言沒再說話,邊吃早飯邊專心翻著早報。徐天賜百無聊賴地在屋子裏走了一圈,確定這房子真的是慘不忍睹,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轉移了話題:


    “其實,阿言,明知道已經不可能,也該走出來了……那麽多女人,就沒一個中意的?”


    他們兩個好基友,一個不禁女色,來者不拒;一個不近女色,清心寡欲。徐天賜懷疑再這樣下去顧言還不得憋壞了……


    男人頭都沒抬。


    “要不你找個心理醫生去看看吧,別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徐天賜百折不撓地繼續建議,“有時候追我的姑娘太多了,我也會因為招架不住而抑鬱。現在這個社會,去看看心理醫生是很正常的。”


    “徐天賜,你最近又想自殺了?”


    “啊?沒有啊……”


    “那就不要說這種引火上身的話。”顧言目光如刀,涼颼颼地瞥了他一眼。


    徐天賜被他看得一抖,很沒骨氣地轉過頭去看天。其實他也知道,顧言需要的根本不是心理醫生。這世上有一味藥,他服之即愈。隻是,這解藥他根本沒本事幫他尋迴來。


    最痛苦的事不是失去一個人的蹤跡,而是,就算她站在你的麵前,也無法擁她入懷。


    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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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頭,騎士資本在中國的子公司裏,正亂成了一鍋粥。


    外界報道是:策略投資部被全體停職,高管集體關機。而實際情況其實是這樣的——


    唐子楠大步踏進新裝修好的總裁辦,順手指了指一牆之隔的助手辦公室,對身後的女人說:“我原來的秘書全都留在了美國,以後你就是我的第一助理。公司的材料我都放在你辦公室了,有空就熟悉一下,盡快上手。”


    蘇一諾抬頭往四周看了一圈,最後望向自己的新老板:“我一來騎士就出這種事。你說我跟著你到底能學到什麽?精神分裂嗎?”


    唐子楠:“……”


    雖然這兩年裏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個女人的思路,但有時候還真緩不過勁來。能跟嚴齊那種奇葩成為至交的,必有過人之處啊!


    蘇一諾此刻腦子裏還在想著前幾天股市上的震蕩。現在對外的官方版本是:騎士資本係統故障,驗證下單成功的機製失效,明明已經下單成功了,卻還繼續瘋狂下單,一下子把200億資產扔出去70億。


    可她知道,如果真的是係統故障或者操作失誤,眼前的男人不可能這麽鎮定。


    他到底想幹什麽?


    唐子楠吸了口氣,從書桌上拿起一份報表:“你在美國做過金融分析師吧?跟我出去一次。”


    她狐疑地跟著他,卻被他笑眯眯地一把抓住手腕,怎麽甩都甩不掉。從27樓下去,期間哪怕她低著頭,周圍的人都已經瘋了。


    “呀,董事長內人?”這是文藝的。


    “呀,這是唐董老婆?”這是直白的。


    “呀,唐董居然結婚了?”這是傷心欲絕的。


    “呀!老板娘腳上穿的tod’s跟我一模一樣哎!”這是……*的。


    蘇一諾一路隻顧低著頭,直到迷迷糊糊被扔到副駕駛座時,才皺著眉問他:“我們到底去哪裏?”


    唐子楠笑得溫柔無害。


    “一個能解決騎士‘危機’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見麵^^


    難得遇到不加班的周末,最大的好處是有時間更文了。不過覺得有點空虛啊……我真的不是工作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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