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駝滿身流血,手擎著大刀,像瘋狂一般地衝出了山穀。


    他的銅甲上不斷地向下滴著血,大部分是敵人的,但也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


    在各大門齊集的好手群中,突圍衝殺出來,那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銅駝卻做到了,他的體內有一股力量在激發著他,使他勇猛有若天神,護衛著他的主母,衝出了重圍,他是用身體去擋住敵人的劍,然後再用刀將敵人劈成了兩片。


    他身上的銅甲是可以抵禦刀劍的,可是他的那些對手個個都是武功精純的高手,他們所用的劍器也都是百煉精鋼所鑄的利器。


    所以仍然能刺穿銅甲,刺進他的身體,而後才倒下去分成兩片,向兩邊倒下去。


    因此,當他們兩個人衝出重圍後,對方雖然還有將近一半的好手,卻沒有敢追下去。


    再強的高手,也被他這種戰法嚇寒了膽,那已經不是拚鬥了。


    招式、劍法似乎都沒有用了,三歲的小孩子也能拿一枝劍刺中銅駝,即使是個瞎子,也不會刺偏。


    可是再強的高手,也要在他的麵前倒下去。


    因為他的刀是無敵的,那一刀劈下來的威力更是無敵的,何況還有那位老婆婆。


    這些人都沒見過這位老婆婆,也都不知道她是誰。


    她手中沒有使刀,隻有一根龍頭杖,可是這根鐵杖在她手中的威力,與刀劍無異。


    魔刀是把人一劈為兩半,這根魔杖卻把人攔腰掃為兩段,平整如削,擋者絕無幸免。


    兩個人衝了出去後,迴頭望了一下山穀。


    這片山穀離他們原先隱居的地方並不遠,不過才三十多裏,還沒離開山區。


    可是他們卻遇到了伏擊,各大門派的高手,以及一些昔日魔教中的叛徒,居然像是算準了他們的行程似的,早就在那兒等著他們了。


    無數的急箭,千百顆擂石,殺死了一半的人,然後就是一陣瘋狂的屠殺。


    人在那個情形下,就如同瘋狂了一般,找到了一個對象就想使對方倒下去,然後再去找第二個對象。


    終於,他們帶去的弟子們一個個地倒了下去,但是圍攻他們的敵人亦沒有占到便宜。倒下的更多,幾乎是他們的三倍。


    但是這又有什麽用呢?


    敵人的人數比他們多出了六七倍,縱然損失了三倍於他們的人員,仍然還有著一半,而他們卻是全軍覆沒了,隻逃出了兩個人。


    老婦望著穀中一片殷紅,淒然地搖搖頭:“銅駝,你的傷怎麽樣?”


    銅駝忍不住跪了下來道:“屬下無能,屬下恨不能戰死在當場。”


    老婦輕輕一歎:“你知道我們不能死。我們還有著更重大的事要活著去做,唉!這一次可真把我們敗慘了,比上一次更慘。可憐那些弟子,多少年來忠心耿耿地跟著我們,現在都完了。”


    銅駝沉思片刻才道:“主母,我們剛離本穀就受到了伏擊,對方已經埋伏在等著。”


    老婦點點頭道:“不錯,看對方排出的人手,都是門中的高手,陣容之堅強尤甚於二十年前那一戰,可見他們是存心要消滅我們的。”


    銅駝道:“對方已預知我們的行蹤,可見我們的人裏麵,定有叛徒泄漏了消息。”


    老婦歎了口氣:“銅駝,不要這樣想,在今天一戰中,我們所帶的人員中,還有沒有活著的?”


    “這個……屬下沒有看見。”


    “我也沒發現,每一個死得都很壯烈,斷頭裂腹,每個人都是在我們眼前咽氣的。因此,我相信他們都是忠心耿耿的弟子……”


    “那隻是對方不讓他們活下去,殺了滅口。”


    “不管怎麽說,他們總是為本教而死的。因此,他們的忠誠已無可疑。”


    銅駝不禁默然,片刻後才道:“主母,我們怎麽迴去見主公呢?”


    老婦沉聲道:“我們不迴去。”


    “不迴去?”


    “是的,我們已經無家可歸了,敵人既然設伏在我們門口等著我們,也會找到我們的窩裏去的。”


    “那就糟了,穀中能夠一戰的弟子都出來了。”


    “他們都有備而來,我們不出來也是一樣,最多要對方多付一點代價而已。”


    “那麽主公呢?”


    老婦的臉上一陣黯然,片刻後才道:“若是主公未將功力轉輸給丁鵬,他自然可保無恙,現在就難說了。”


    “那麽我們快迴去看看呀。”


    “不能去,如若穀中出了事,我們迴去已經來不及了,而且還會陷入另一次陷阱,要脫身就難了。我們雖然遭遇了各派的高手,然而他們的掌門人以及一些長老都沒有來,否則你我想脫身還不容易呢!”


    “主母的意思是我們不管主公了?”


    “是的,我們有我們的工作。”


    “若是主公遇害,我們除了報仇外,還有什麽更重要的工作?”


    “銅駝,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不了解主公的為人與心性,他豈是計較私怨小仇的人?”


    銅駝默然,老婦莊然道:“主公最大的遺憾就是本教的道統在他手中而終……”


    “那不能怪主公。”


    “可是主公卻不能這樣想,本教數百年的道統,不能自此而終,一定還要繼續下去,現在這責任就落在你我的身上。”


    銅駝愕然地望著她,老婦又道:“主公對我們這一次出征,早作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我們不能保住這部分的人員,他要我們不必迴去了。”


    “上哪兒去呢?”


    “另一個地方,那兒有兩位本教的長老,率領了十幾個年輕弟子。”


    “屬下怎麽不知道?”


    “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的。主公直到昨夜作了最後的決定,才告訴我地點,那兩位長老輩份很高,還是主公的師叔。”


    “他們才隻有十幾個人?”


    “十幾個人已經夠多了,人一多,就難以隱身了,這十幾個孩子各人專攻一項本門的絕藝,他們是本教異日崛起的根苗,我們必須去照顧他們。”


    “不是有兩位長老嗎?”


    “唉,銅駝,他們是主公的師叔輩,你想想該是多大歲數了,隨時都可能去世的,可是那工作卻不能停頓,因此我們必須去接替。”


    銅駝想了一下道:“主母,請恕屬下固執,屬下必須要迴去看一下。”


    老婦人歎了口氣,“好吧,我知道你對主公的忠心,不得確訊,你是不會安心的,那你就迴去看看。”


    她沉吟一下又道:“記住,穀中如果平安無事,你就向主公報告經過,說我已經先去了,當然這是最好的想法,隻怕可能性不大。”


    “不會的,主公吉人天相……”


    老婦黯然道:“銅駝,主公不但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丈夫,我難道不比你更關心他?隻是,我們必須冷靜,主公盼望我們的是繼續他的責任。”


    銅駝跪下叩了個頭道:“主母,屬下無法做到主母這樣的修養,而且屬下加入本教,乃是為了追隨主公,屬下這一生,也是為主公活著的。”


    老婦又是一歎道:“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拿出令符來,命令你跟我走。不過有句話,你必須記住,你走到穀中,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必須要留下性命。”


    “屬下記得,屬下怎麽來找主母?”


    “如果你看得見主公,他自會要你來找我,如果找不到他,你就去找小姐,以後跟著丁鵬吧,我去的地方不能告訴你,也不能讓你去找我。”


    “那屬下以後就不再見得到主母了。”


    “不,等本教將要重振雄風之日,我自然會來征召你,那時我們自然不必再躲人了。”


    銅駝又叩了個頭,當他抬起頭時,老婦已經轉身走了,她的背影雖是看來瘦弱,但是步伐堅定。


    銅駝的心中又生出了一分敬意,一種對偉大的人格的敬意,不管他是男人或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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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駝走向穀口時,心中已有不祥的感覺,因為穀口兩邊守衛的弟子,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了。


    但是他們卻死得很平靜,沒有一點驚恐,致死的原因是咽喉上一劍,洞穿氣管。


    那雖是致命的部位,但挨上一劍,至少也應該有痛苦之狀。


    何況穀中還有不少的機關布置,似乎都沒來得及發動。


    這證明了一件事。


    兇手的人數不多。否則穀中的弟子一定會因驚動而發動機關阻止的。


    兇手一定是熟悉穀內布置,至少是屬於自己人,才會知道穀中布置的情形而加以趨避。


    兇手能夠悄悄地進來,武功一定很高。


    他先用不知不覺的手段,製住了他們的穴道,然後再在咽喉上刺一劍,對一個已無抵抗力的人,都能下這種毒手,那一定是個很狠毒的人。


    每個人都是穿喉一劍,但是認位極準,劍口的大小深淺如出一轍,這人的劍法一定高。


    這些弟子武功並不高,入門也不久,實在沒有必要殺死他們的,除非是兇手怕被他們認出了麵貌。


    銅駝在檢查了第四十九具屍體之後,已經大致能獲致上麵的結論了。


    他的身材雖然高大魁偉,頭腦卻很靈活。


    四十九,是穀中剩餘弟子的數目,已經完全被人殺死了,俱出一人之手。


    銅駝的心已經下沉。他佩服主母的決斷,不再迴來看一遍,似乎知道老巢已無可幸免了。


    穀中的弟子都已死絕,那麽主公的存亡也不見得樂觀了。


    銅駝的心中充滿了悲憤,他發誓要找出這個兇殘狠毒的兇手。


    不會是五大門派的人,他們已經明目張膽地跟魔教作對,不怕人知道,也無須滅口了。


    也不會是金獅他們,他們也已經公開叛離,無須顧忌了。


    這個人,要從在身邊的人中去找,不過也不會在自己的身邊,因為魔教的人已經死無唯類了。對方用不著隱藏身份了。


    因此,這個人一定是在丁鵬或是青青身邊,那會是誰呢?銅駝幾乎沒有費精神就想到了那個人。


    除了他之外,不可能再有別人了。


    “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屍萬段,來為這些人複仇,即使拚上我這條老命也在所不惜。”


    他沒有把主公的仇也算進去,因為他知道這個人雖然狠毒,卻還無法殺死他的主公。


    一麵往裏走,一麵發動了穀中的機關埋伏。因為穀中並不暖和,那些敵人也還沒有來。


    這些弟子們已經為魔教獻出了他們的生命,他不能讓他們的遺體再受到傷害。


    因為他明白,自今天一戰後,他們與五大門派的仇結得更深了,如若讓五大門派的人進來,恐怕連屍體都不會放過的。


    漸走漸深,他的心卻沉得更厲害,雖然他沒有看見主公的屍體,卻看到了地上有一攤血。


    血並不多,但這個地方卻是弟子們所禁止前來的,因此這必然是主公的血。


    不可能是別人的,因為血跡向前蔓延著,一直滴到牆前為止。


    這表示受傷的人,到這兒來過,然後就消失在這堵牆之後。


    銅駝忍不住跪了下來,隻有他一個明白,這堵牆之後是什麽。


    因為,老人曾經將他一個人帶到這兒來過,而且指著一個不太明顯的按鈕道:“銅駝,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就到這兒來找我,如果我因為種種的原因,死在別地方,你要記住,一定要把我送到這個地方來。”


    銅駝當時沒有問什麽原因,他已經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因為每次遷徙搬家,主公總是要他背負著一個箱子,一口大而沉重的箱子。


    到了一個地方,一定布置一間密室,把這口箱子鄭重地藏進去。


    箱子裏麵放的是什麽,隻有銅駝知道,因為他曾經幫主公布置過密室,將箱子裏的東西,一件件地捧出來,供放到固定的地方去。


    那些東西在別人的眼中是一錢不值的,若是被膽小的看見,還會嚇一大跳。


    那隻是一個個的骷髏頭,一共有十二具之多,每一具上都寫了些奇怪的文字。


    那是天竺文,看得懂的人很少,而銅駝卻是很少的人中之一。


    他原是天竺人。


    他認識那些文字,隻是一個個的名字而已,這些隆重攜帶的頭骨,都是魔教曆代教主的名字。


    這所密室被視為聖地,因為它是魔教曆代祖師的殿堂,但是隻有已死的人才得列名其中。


    沒有人知道這所密室,除了主公之外,就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血跡到此而終,證明有人進入了密室,那自然也不會別人。


    銅駝跪在地下,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然後才按了一下嵌在兩塊石板中間的一顆小石子。


    於是他跪著的地方移動了,向前轉去,轉到牆邊,牆上自動開了個洞,讓他轉進去,然後又合上。


    裏麵很黑,很悶,銅駝很久之後,才能習慣其中的黑暗,然後他摸索到一個角落,摸到了放在那兒的火石,點著了一盞油燈。


    這盞燈是他們從天竺帶來的,燈油也是,點著之後,燈焰是綠色的,碧綠的顏色。


    照在那一間間如同神龕般的空格上,照在那一具具齜牙咧嘴的骷髏上,顯得特別猙獰。


    銅駝慢慢地找過去,找到了最後一格,那兒原是空著的。


    每一任教主,在接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這殿堂中替自己造一個貯骨之所,也可以說是貯放頭骨之所,因為殿堂中隻供奉著頭骨。


    殿堂中不準有第二個空格,這表示魔教的教主必須要死了,才能由第二人接替。


    殿堂中也不準在任何一個缺位,哪怕是隻做了一天的教主,也必須要有它的位置。


    所以在魔教曆任的祖師中,有幾位是被自己的人篡位而弑殺的,卻仍然要把頭骨貯放進殿堂中。


    這是必須遵守的規定,記錄在魔教經典的第一篇上,絕不容違反。


    銅駝終於看見老人了,跌坐在他的那格空位上,全身都發出了碧綠的光芒,卻顯得那麽莊嚴,那麽安詳。


    銅駝跪了下去,帶著無比的虔敬,卻沒有哭泣,更沒有流淚。


    魔教中的人是不準流淚的,他們一生中隻準流一次,無論男女都是一樣。


    那一次流淚也不是用在麵對死亡的時候,魔教中的死亡不是悲哀而是一種歡樂,極大的歡樂!


    正因為他們麵對著歡樂的死亡,所以魔教的弟子才會個個如此地勇敢,作戰時無懼於死亡,因為他們的中心信仰就是無懼於死亡。


    每一個教徒都是以笑容去擁抱死神。


    “銅駝,你居然能夠趕了來,使我很高興……”


    聲音很平靜,使銅駝幾乎高興得要跳起來:“主公您沒有死!”


    老人在空格中笑了一笑:“我已被人一劍洞穿咽喉,必死無疑,隻是忍死須臾,要交代一些事,真高興你趕來了,還來得及替我送終。”


    銅駝急問道:“主公,是誰?那是誰?”


    老人道:“沒有人,除了我自己願意,你想誰還能一劍洞穿我的咽喉。”


    “主人是自……”


    “當然不是自殺,我還不想死,但是在那個情況下,我如果不受那一劍,就無法留到現在了,更無法保全我首級,得到一個莊嚴的死亡了。”


    “對方是誰呢?”


    “銅駝,你應該知道是誰,否則你就不配為本教的長老,枉自跟了我那些年了。”


    銅駝頓了一頓才道:“是那匹夫,那怎麽可能?”


    老人輕歎了一口氣:“我們都認為他不可能的,實在是輕估他了,這是我們犯的一個很大的錯誤。人生一世中隻能犯一個大錯,我在三十年前犯了個大錯,是沒有認清天美,二十年前又犯了個大錯,是沒有認清金獅他們,我已經連犯兩次大錯,早就該死了,何況又犯了第三個大錯,還能不死嗎?”


    銅駝無聲,倒是老人又問道:“你們失敗了?”


    “是的,我們還沒有出山,就遭到了五大門派高手的伏擊,隻逃出了主母跟屬下兩個人。”


    “哦,主母呢?”


    “她到主公告訴她的地方去了。”


    老人微笑點點頭:“很好,她是個很冷靜、很能幹、很偉大的女人,把她的一生都給了我,幫了我不知多少的忙。我這一生中,雖然認錯了三次人,但也幸好認對了三個人,一個她,一個是丁鵬,還有一個就是你,有你們這三個人的補償,使我這一生總算沒有失敗得太厲害,可以毫無愧疚地在這殿堂中安歇了。”


    銅駝沒說話,他在極度的感動中,老人是他心目中的神明,而他居然也能在神明的心目中有著如此重要的地位,這已經值得他奉獻上這一生一世了。


    老人又問道:“主母有沒有要你跟他一起去?”


    “有的,可是屬下堅持要先迴來看一下主公。”


    “你太癡了,還比不上一個女人。不過也難怪,是很少有人能及得上她的,我也不如她甚遠,主母沒有再叫你去找她吧?”


    “是的,她要屬下侍奉丁公子跟小姐去。”


    “很好,這樣對你也好,丁鵬這孩子身邊也該有個像你一樣的人,否則他太孤單了。”


    老人的神色忽轉莊重:“不過你到了那兒,別說出這兒的事。”


    “為什麽,難道主公還容忍那鼠輩下去?”


    老人笑了一下道:“是的,我不但要容忍他,而且還成全了他,我把魔刀之訣傳授給了他。”


    銅駝吃驚了,他是很少會如此驚慌的。


    “主公,為什麽,究竟為什麽?”


    “不為什麽,本教雖沒有私人的報複,但是本教也有一條金律,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對於那些意圖消滅本教的人,我不能輕易放過,我要以本教的刀,假他的手,來對付那些人。”


    “他行嗎?”


    “我知道他行,做這件事,他比丁鵬還行。”


    銅駝不再抗辯了,主公的決定永遠是對的。他隻擔心地問道:“可是以後呢?”


    “他雖得到了本教的刀法,卻不是本教的人,他的刀也永遠不如丁鵬的,總有一天,他會一分兩片死在丁鵬的刀下,就沒有以後了。”


    銅駝默然片刻,臉上現出了尊敬與佩服道:“主公算無遺策,這次總算找對了人。”


    老人笑了一笑,然後輕鬆地道:“銅駝,這個地方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因此,本教的道統,也全靠著你來維持下去,你必須要活下去,活著等一個人來,把一切都交下去。”


    “主公沒有交代主母嗎?”


    “沒有,她隻管領著下一代的弟子出來,最重要的交代全要靠你了。”


    “屬下交給誰呢,主公可否先指示一下?”


    “不必。我也無須先作預示,因為我並沒有指定繼傳的人選,不過你放心,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的,本教的每一任教主都是天生的,隻要一到時候,他自然而然地會脫穎而出,光芒萬丈。”


    銅駝又默然了,老人道:“我的時候到了。”


    銅駝不禁猶豫,老人怒聲道:“快,別作婦人之仁,誤了我的兵解成道,而使我抱恨終身。”


    銅駝終於磕了一個頭,然後在身邊取出一柄小刀,刀身映著綠光,發出了妖異的綠芒。


    接著他伸手一揮,老人的頭離開了身,飛起在空中,銅駝接住了首級,老人的屍體己向空格中落了下來,銅駝沒有去管那無頭屍體,似乎那不是他主公的一部分,他隻恭恭敬敬地捧著頭顱,安放在空格。


    老人的眼睛這才閉上了,嘴角泛出了一絲滿足的微笑。居然吐出了最後五個字:“謝謝你,銅駝。”


    隻有一顆頭顱,居然還能保有生命的能力。


    這現象若是放在別人身上,準會嚇得半死,但銅駝卻認為很自然。


    老人是他的神,神是無所不能的。


    現在他要去實踐神賦予的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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