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什麽百日成魄?原來狗肉胡先就傳了他魄術。”包麗麗暗暗點頭,自以為明白了陳七星的根底。


    “你也大變樣了呀!”陳七星冷笑,“不但修成了第二個魄,名字也改了,而且逃命的本事也更加見長啊。”


    “你小子好像是叫陳七星吧?”江進惱羞成怒,“嘿嘿”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納命來吧!”他聲落身起,一縱數丈,兩魄齊出,地下野豬魄,頭頂蒼鷹魄,齊撲向陳七星,一出手就是全力。


    他先前摸不清玉郎君的底,不知玉郎君到底有多少實力,一個魄沒道理有那麽強啊?肯定是藏了暗手。結果這什麽玉郎君居然是‘年前的那個賣水少年陳七星,那就不怕了。再怎麽著,也就是一年多時間,能修成一個魄已是極罕見的天才了,難道還能修成兩個魄?絕無可能。既然隻是一個魄,再強也是有限,偏偏他還知道江進的根底。知人陰私者,便是人之死仇,殺父之仇可以不報,知道陰私者卻一定要掐死。


    陳七星背手不動,直到野豬魄幾乎衝到了身前,他才猛然唿氣,一道紅光衝上頭頂,紅光中三環一斧,赤紅如血。江進瞟了一眼,心中竟是莫名地打了個寒戰,那血斧中的殺氣,竟給人一種山一般的重壓,他隻看了一眼,便仿佛置身屍山血海,熾熱的血,染紅了天。


    “這是什麽?”江進不認得幻日血斧,卻下意識地知道這個魄不好對付。他神意急收,想要收迴雙魄,等摸清陳七星這個魄的底細再說。可陳七星哪容得他迴頭,紅光一閃,三環齊出,兩個血環同時套住野豬魄與蒼鷹魄,第三個血環兜頭套向江進。幻日血斧不出則已,出則絕不容情。


    江進神意一動,兩魄本應迴頭,可給血環一箍,竟是完全動彈不得。野豬魄給箍小了一半,蒼鷹魄更是縮小了一半不止,哪還像隻蒼鷹,簡直就是隻麻雀了。兩魄齊聲哀嚎,鷹唳豬叫,靜夜中傳出老遠,江進自身也沒能逃脫血環的攻擊。成魄之人,可身隨魄走,身法之快,一般的快馬也趕不上。見血環罩來,他自然要躲,可魄給箍住了,卻限製了他的躲閃範圍。他的修為,兩個魄最遠不能超過三十丈,撐死也就是二十來丈的樣子,再遠就無法對兩魄進行操控,所以拚命往後躲不行?而左邊是鷹愁澗,百丈懸崖,他的魄若不給箍住,跳下去也沒事,魄可中途借力,可魄給箍住了那就不行了啊。他剩下的便隻有兩條路,一是右閃,二是索性往前撲。他當然不敢往前撲,疾往右閃,同時抽出了腰間的短匕。魄師帶長兵器的不多,一般都是隨身帶把短刀、短匕什麽的。莫看是短匕,江進修成兩魄,一匕之力,比一般武士揮動巨斧還要強上三分。


    他一匕揮向血環,環匕相擊,紅光一炸,血環不但沒有幻滅,他的短匕甚至沒能切開血環,魄光虛凝的血環竟有若精鋼,反將他的短匕彈了開去。那種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酸麻,虎口破裂,短匕也差一點兒脫手飛出。


    “這血環到底是什麽東西?”他這一驚,當真是魂飛魄散,血環威力之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急要再閃,卻哪裏還來得及,紅光一閃,血環霍地變大,兜頭往下一圈,從他頭頂套進,停在他腰間,連同雙手~起箍住。血環一縮,江進身子霎時挺得筆直,便如一堆散木,給一個箍突然箍直了。


    江進人給箍住,血脈不暢,魄力運轉不靈,外麵的兩魄立感不支,偏又收不迴來,給血環一箍,齊聲慘嚎,霎時間煙消雲散。


    兩魄不散,江進即便身子給箍住,還有一絲幻想;兩魄散滅,他頓時心如死灰。本來他給箍著氣血上湧,一張臉漲得通紅,這時竟又變成了慘白色。他看著陳七星,張嘴吸氣,竭力叫道:“饒我……饒……我……”


    力竭則魄失營養,魄散則髒去精華,這是個惡性循環。他先前還能勉強吸得進氣,兩魄一散,他吸氣越發艱難,嘴張大到極限,可一個“命”字,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不遠處的包麗麗,也同樣張大了嘴巴。她見陳七星扮玉郎君用過兩次桃花魄,魄力之強,已讓她覺得難以置信了。可陳七星真正的魄居然不是桃花魄,而是血一樣的三環一斧,而這三個血環魄力之強,更完全超出她的想象。要知她是跟江進打過一場的,江進的兩個魄,無論是蒼鷹魄還是野豬魄,在她眼裏都是非常強悍的。邱新禾也說過,汀進的野豬魄估計不在他的野牛魄之下,便差也差不遠。但那兩魄給陳七星的血環一箍,不但逃不掉掙不脫,甚至就這麽直接給箍滅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她也不會相信。


    “他這個魄,到底是什麽?”她喃喃自語。


    雖然箍住了江進,陳七星卻沒有直接揮斧,他又猶豫了一下。到底是第一次殺人,他有些下不了手,尤其是看到江進可憐巴巴的樣子,更是心底發軟,但想到狗肉胡,心下複又剛硬。


    “我這個魄,是幻日血斧中的人刑斬。”陳七星收了兩環,血斧虛懸,解釋道,“人刑斬又有個名字,叫修羅孽海。人作了孽,才該推進修羅孽海處斬,所以你莫怪我,我斬你,隻是因為你作了孽。”


    動刀的人,見的是血,卻往往心虛。專業的屠戶,殺豬也好屠狗也好,往往念叨一句,每個屠戶念叨的東西不同,但大意都是一個,操刀非他本意,冤鬼不要找他。而殺人的劊子手在這方麵尤為注重,行刑之前,往往有他自己專門的儀式。若儀式有r意外,便不願動刀,杵逆上官也在所不惜。所有這一切,說白了,都是心虛。陳七星給江進解釋,也是一樣的心理。


    “修羅孽海,不——”江進哀叫,臉如死灰。包麗麗卻是捂住了嘴,差點兒驚唿出聲。江進死到臨頭,沒有去想太多,包麗麗卻想起來了幻日血斧是什麽。


    “他的魄居然是幻日血斧,他居然是血帝的傳人,難怪魄力如此之強。”包麗麗隻覺身子一陣陣發僵,幾乎難以唿吸。


    “修羅孽海——人刑斬。”陳七星一聲低唿,血斧落下,正劈在江進頂門上,一個腦袋一劈兩半,鮮血飛濺。陳七星不敢多看,血環一帶,將江進屍身送進了鷹愁澗底。


    陳七星到崖邊看了一下,黑黝黝的,以他今天的目力,也完全看不到崖底,隻聞水聲隆隆。


    第一次殺人,感覺有些怪,身體無由地有些虛。他在崖邊坐了下來,仰頭看天,似乎又看到了娘。


    “娘,我殺人了。不過這人該殺,他是害死胡大伯的兇手。我是替胡大伯報仇呢,你不會怪我的是不是?”


    “胡大伯,我把江進給殺了。那天就是他綁了我去,脅迫你,最終害了你的。就是那個棄師而逃的家夥,你還記得吧?”陳七星停了一下,又道,“我用的是幻日血帝的魄術幻日血斧。沒辦法,我的魄就是幻日血斧,不用它也殺不了江進,你不會怪我吧?而且我還要用一次,還有個謝三,我一定要殺了他。我向你保證,絕不用幻日血斧殺任何一個無辜的人。人刑斬後麵還有鬼刑斬、天刑斬,最後麵還有神變之境的幻日血電,但我不會再往上練了,而且其實我也練不了。”


    陳七星的魄雖是幻日血斧,但他是被動接受,所以關於幻日血斧的練法,他一直不肯去想。然而剛才他用了人刑斬,便不自覺地去想了一下,立時就明白了幻日血斧的極源。


    一般的魄師修煉,都是修成一個魄,然後借一個形來成魄,也就是一魄一形,七魄七形。魄多當然威力大,三拳還難敵四手呢。可魄一多,威力也就分散了啊,雖然是越往上修成的魄的魄力越強,可前麵的魄還是占了相當一部分的魄力的,從而也就會影響到後麵的魄的魄力。而幻日血帝的幻日血斧卻不同,幻日血斧是七魄一形。陳七星以一個魄施展人刑斬,其實不能施放出人刑斬的最大威力,人刑斬三環一斧,應該是要四個魄,威力才最大。再往上修,第五個魄修出第四個環,鬼刑斬;第六個魄修出第五個環,天刑斬;到第七個魄,五環幻成血日,便成就了幻日血斧的最高境界:幻日血電。


    陳七星隻有一個魄,一個魄施展人刑斬,勉勉強強還可以,但想再往上修,修出第四個環,成就鬼刑斬,就得需要第五個魄了,可他連第二個魄都沒有,還怎麽修,所以他說他修不了。


    說了半天話,陳七星心裏那種發虛的感覺好像沒有了,便起身迴村。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包麗麗。


    包麗麗僵坐林中,一直坐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試著起身迴村。她不是見陳七星殺人嚇得身子僵硬動彈不了,她親手殺過的人都不止一個,她不怕殺人。她是怕陳七星沒有迴房在路上伏著,順手殺了她滅口。


    她提心吊膽,好不容易迴村又摸迴自己房裏,睡到床上,一顆心才總算落了下來。她隻覺身上冰涼,裏麵的小衣服竟全給汗濕透了。她在被窩裏將自己脫得赤條條地,過了好久,身子才慢慢暖和起來,一顆心也漸漸活潑起來。


    她先前真是怕極了,陳七星如果在哪個巷口伏著,要殺她絕對是易如反掌。幻日血帝,千年流傳的兇魔傳說;幻日血斧,江湖戰栗的兇絕魄術。她雖然平日自傲,但卻絕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抵擋住幻日血斧的雷霆一擊,事實上江進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若放在鬆濤宗,江進即便算不上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也絕對跑不了前三,可在幻日血斧之下,他卻脆弱如嬰兒,幻日血斧之威,實不負它的赫赫兇名。


    然而陳七星居然沒等在路上,她一條小命居然就這樣保住了,反複地想著陳七星在崖邊的話,她的心越跳越急。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聰明往往意味著野心,事實上,她也是個野心勃勃的女孩子。


    當啟明星在天際閃現時,她的眼睛竟亮如晨星。


    一大早,邱新禾就接到消息,孕仙會餘孽很可能藏在距三山鎮五十餘裏的仙人洞。幾乎是早飯都來不及吃,邱新禾就決定奔襲仙人洞,關瑩瑩、包麗麗自然都要跟去,另外還帶了十名精銳家丁。陳七星還是留在家裏照顧病人,這個幾乎是理所當然的,用不著額外來說。


    看著邱新禾等人興致勃勃地忙碌,陳七星卻有些唉聲歎氣了。他昨夜才殺了人,實在缺乏再殺人的興趣,可關瑩瑩去了,他不能不去。仙人洞既足孕仙會的老巢,孕仙會餘孽鐵定都藏在裏麵,他們自然不會束手就縛,到時肯定要打,打就一定會見血。他苦著臉配藥,身後腳步聲輕響,他先以為是關瑩瑩,話聲響起,卻是包麗麗:“陳師弟。”


    “包師姐啊。”陳七星點了點頭,笑著招唿,“還沒動身嗎?包師姐今日必定大展雄風,要多殺幾個賊子了。”


    包麗麗笑吟吟地看著他:“你不去,我可沒什麽把握呢。”


    “包師姐說笑了,小弟我有什麽用?”


    “陳七星是沒什麽用,玉郎君就有用了。”


    陳七星心頭一跳!還好,他為人謹慎,預先想過各種情況,雖吃了一驚,麵上倒還勉強保持了平靜。他故作意外地道:“就是你們上次說的那個玉郎君啊?那確實了得,不知這次會不會去?”


    “怎麽會不去呢?”包麗麗臉上的笑意越發濃了,兩眼針一樣地釘在陳七星臉上,“他若不去,準來保護他的寶貝師姐?”


    “他的師姐,誰啊?”最初的一驚之後,陳七星心神徹底穩住了,索性抬眼與包麗麗對視,倒看這丫頭到底搞什麽鬼。他就不信,包麗麗真能看出什麽破綻來。


    “關瑩瑩啊。”


    “包師姐說笑了,瑩瑩好像是我的師姐吧,不過我這個師弟沒用得很,給師姐幫不上忙。”陳七星裝作自失的一笑,很坦然地看著包麗麗。別人不逼他,他總帶三分小心;真個逼上頭來,他反要往前進一步。


    “卻是裝得像。”包麗麗心中冷笑,倒也暗暗佩服,不愧是幻日血帝的傳人,僅這份鎮定就非一般人能有。陳七星的表現甚至讓她略略猶豫了一下,但熾熱的野心燒著她的心房,讓她停不下來。


    “若幻日血斧幫不上忙,還有什麽能幫上忙呢?”


    陳七星眼神一凝,緊盯著包麗麗。刹那間,包麗麗感覺陳七星的眼光就如兩支利箭,一下就能將她射穿。


    包麗麗預想過這種情形,因而,此時她眼睛隻是略微眯了一眯,便勇敢地與陳七星對視,她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能退縮。她反複想過了,從昨夜陳七星在崖邊說的話來看,他雖是幻日血帝的傳人,卻還是第一次殺人,手既不辣,心也不狠,而且還說什麽絕不殺一個好人的話,聽了讓人覺得好笑。這種心性,一夜之間是改變不了的,而且這還是大白天,他若動手殺人滅口,事後怎麽也掩蓋不了。包麗麗進來前,故意將巧兒留在了門外,而且特意叮囑,稍有不對,巧兒就會大叫起來。


    這個時候,比的就是氣勢。她若畏畏縮縮,那就很有可能玩火不成反被火燒;若是能壓住陳七星的氣勢,那就能步步緊逼,最終控製住陳七星。


    “什麽幻日血斧?包師姐,你說什麽啊?”陳七星垂死掙紮。但包麗麗從他僵硬的語氣裏便知道自己已贏了第一招,陳七星果然不敢動手。


    “幻日血斧不知道?那麽人刑斬呢?哦,還有個名,修羅孽海。”


    “原來昨夜是她!”陳七星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昨夜陳七星迴去後,躺在床上,心神慢慢安靜下來,迴想前後的細節,突然發現了破綻。江進喝問誰的時候,眼睛好像不是正對著他的那個方向,似乎邊上另外還藏的有人,隻不過他也不敢肯定,也許隻是自己的錯覺。這會兒包麗麗說出人刑斬、修羅孽海,他終於知道了,不是錯覺,是真的有人,就是包麗麗。


    “你沒有證據。”正如包麗麗所料,陳七星沒敢起殺心。


    “我不需要證據。”陳七星這話一出,包麗麗笑了。她知道自己已經穩穩勝出,不再看陳七星,反是轉身出門:“因為我不想把你怎麽樣,隻希望玉郎君跟去後,也能稍稍照顧一下我這個弱女子。”


    困獸莫追,狗急跳牆,包麗麗火候把握得非常好。這個時候若把陳七星往死裏逼,那就真是自己找死了。這個時候要緩一緩,讓對手喘口氣兒,甚至裝作軟弱的樣子,讓對手產生一點兒僥幸心理:她不會把我怎麽樣,隻是稍稍要一丁點兒好處,她得了好處,自然就會放過我。


    而陳七星果然就是這麽想:“她就算嚷出去,一沒證據,二對她也沒有丁點兒好處,為什麽要嚷嚷呢?可能就是看我屢屢照顧瑩瑩,她心中吃醋,想借機讓我給她幫點兒忙,她好沾點兒光、出點兒風頭吧。”


    他有這種想法很正常,一般人也都會這麽想。偷情也好,盜竊也好,偶然被不相幹的人看見,一般都會有這種想法。我又沒偷他家的東西,他嚷嚷什麽啊?一沒證據,二沒好處,三把我惹急了我給他一刀。他不敢嚷,撐死以後我繞著他家走就行了。


    陳七星坐了半天,他以前想過萬一暴露後的各種情形,可真正露了風,卻又似乎沒那麽緊張。他想了很多,想過就此逃走,隱姓埋名,也想過徹底向師父坦白,但最終還是僥幸心理占了e風。包麗麗該不會嚷嚷的,就算嚷嚷,他打死不認,誰能拿他怎麽樣?幻日血斧是藏在魄中的,就算把他肚子剖開來也找不到,而要想剖開他肚子,首先師父和瑩瑩就不會幹。沒有鐵的證據,師父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這一點他有絕對的把握。


    陳七星想好了,還是狠狠地捶了幾下額頭:“陳七星啊陳七星,你也太不小心了。你自己死一千次一萬次無所謂,萬一累及師父和瑩瑩,我看你對得起誰,就是娘和胡大伯在地下也不會原諒你的。”


    陳七星配好了藥,給眾女服下,裝作上山采藥,背了藥簍子出門上山。他在林子裏換好裝束藏好藥簍,趕上邱新禾一行,遠遠地在後麵跟著。邱新禾一行趕得快,五六十裏路,不到一個時辰就趕到了。


    仙人洞不隻是一個洞,外麵還有一座道觀。邱新禾的突襲倒真起了效果,開門的道人見了邱新禾一行,趕忙一臉驚慌地往後跑,顯然全無防備。邱新禾哪容得他逃跑,一把揪著那道人的脖領子將他提了起來:“孕仙會賊首在哪裏?說出來饒你不死。”


    “會首在裏麵,會首在裏麵。”那道人嚇得麵如土色,連聲答道。


    “殺進去,一個不留!”邱新禾卻不是個說話算數的主,一用勁捏斷了那道人的脖子,當先衝了進去。先前那道人一聲叫.已驚動了道觀中的賊眾。邱新禾一行衝進去,殿中一群人迎出來。隻見當先一個老道,五六十歲年紀,矮瘦枯幹,尖嘴猴腮,站在那兒便如一隻老猴,但他那雙猴眼卻亮得驚人,讓人不敢逼視。


    邱新禾一眼瞥見那老道,也知不可小覷,揮手止住眾人。他用手一指那老道,喝道:“你便是孕仙會會首嗎?”


    那老道猴眼一閃,“哼”了一聲:“小子無禮,貧道無涯子,正是孕仙會會首。”


    邱新禾大喜:“找的就是你!”聲出魄現,古鬆魄一左一右布下門戶,野牛魄昂首奮蹄立在當中,那架勢似要把整個道觀都給頂翻。


    “區區兩個魄,也敢在這裏撒野?”無涯子眼中現出怒火,“貧道看在祝五福祝宗主的麵子上,本不想與你們後生小子計較,你們卻得寸進尺。看來不給你們點兒教訓,你們還真以為我孕仙會是好欺負的了。一塵、一瓢,你們兩個對付那兩個女娃子,記住不可傷她們性命,本座親自來拿這頭野牛。”聲落,腦後魄光閃現,三道光柱直上半空,光柱中現出三個魄,那三個魄卻生得猥褻,分別是猴、貓頭鷹、黃鼠狼。


    眼見無涯子居然修成了三個魄,邱新禾著實吃了一驚。洪餘光死後,孕仙會避而不戰,連老巢大仙觀也不要了,邱新禾還以為孕仙會實力有限,會首最多也就是個兩魄師,誰知竟是個三魄師。不過,等他看清了無涯子的三個魄都是什麽後,卻又忍不住哈哈大笑:“包師妹、關師妹,你看這賊道修的什麽?哈哈哈……笑死人了。”


    包麗麗、關瑩瑩也自嬌笑不絕。無涯子可就氣了個七竅冒煙,狂喝一聲:“小子找死!”神意一動,三魄齊出,貓頭鷹在上,猴與黃鼠狼在下,撲向邱新禾。


    如果無涯子第三個魄是屍魄,邱新禾立馬就會掩護關瑩瑩、包麗麗撤走,可如今隻是些猴鼠之輩,他就毫不畏懼了,魄力有強弱,並不是三個魄就一定強於兩個魄。邱新禾的魄是野牛魄,肉身之時,山中的虎、豹就不敢招惹它,何況猴鼠之輩。先前邱新禾憑一條野牛就與洪餘光的虎豹鬥成了平手,他就不信無涯子的猴鼠能強過虎豹。當然,這並不是說猴鼠就一定弱於虎豹。魄力的強弱,與肉體關係不大,往往是看年歲,年歲越長,修煉越深,魄力也就越強。說實話,無涯子的這隻黃鼠狼體若小狼,看上去至少有幾百歲了,還真不能因為它本體是黃鼠狼而輕視它,不過邱新禾還是不怕。年輕人嘛,不碰到頭破血流,是不會迴頭的。


    無涯子的黃鼠狼魄最快,一閃到了野牛魄前麵,大野牛“哞”的一聲,頭一低,長盤彎角刀一般掃過去。黃鼠狼靈活至極,一跳,從大野牛頭頂跳過去,一下子騎在大野牛脖子上,張嘴就咬。大野牛大角迴頭鉤掛,黃鼠狼忽又·跳,倏地伸爪,一爪抓在大野牛頭上。大野牛是魄光凝成,沒有血肉,不知道痛,但黃鼠狼這一爪,抓掉一大塊光團,卻讓大野牛受了傷。大野牛就是一團魄光,抓掉一塊自然就少一塊,魄力自然也就要弱上一分。


    邱新禾上次以一牛獨鬥洪餘光的虎豹,偶有不慎,也會給虎豹咬上一撓上一爪什麽的,卻從未被咬掉、抓掉這麽大一塊。很明顯,無涯子黃鼠狼魄的魄力要遠強於洪餘光虎豹魄的魄力,黃鼠狼的爪子永遠沒有虎豹的爪子有力,但黃鼠狼魄一爪之力卻要強於虎豹魄一爪之力。邱新禾身上不痛心裏痛,怒吼一聲,大野牛霍地縮小一半,卻更顯靈活,兩個長盤彎角左旋右掃,雖然掃不到黃鼠狼,黃鼠狼卻再也近身不得。


    無涯子的一猴、一貓頭鷹直奔邱新禾本體,卻被兩株古鬆攔住。猴子上樹,左折右攀,不過力道不夠,能折下一些小枝丫,大枝丫卻折不動,稍一不慎,還會給鬆枝纏住,“吱呀”亂叫。貓頭鷹也差不多,爪抓嘴啄,小過大的也啄不斷,隻能啄斷一些小枝丫。但並不是小就不在乎,損耗的也是邱新禾的魄力,積少成多,也是個麻煩。最承要的是,它們在一點一點地損耗古鬆,鬆杖的纏繞抽打卻並不能給它們以實質性的損害,草頭魄不如獸頭魄,最惱火的就在這裏。邱新禾古鬆魄的魄力其實遠強於無涯子的猴魄與貓頭鷹魄,但卻隻是防禦強,攻擊力實在太差。若對手是個大家夥,它還可以左抽右掃,但碰上猴和貓頭鷹這種靈活至極的家夥,卻真是非常麻煩。


    邱新禾雖然隻有兩個魄,但整體魄力極強,並不輸給無涯子的三個魄,然而限於魄形,卻已處於下風,給無涯子壓著打,隻能苦苦支撐。不過他以兩個魄而能撐住無涯子的三個魄,也是相當了不起了。關山越、包勇之所以放心地讓他帶了關瑩瑩、包麗麗二人出來,就是知道他魄力強悍。一般的兩魄師不是他的對手,即便是三魄師,想要取他性命,也是非常不易,再有關瑩瑩、包麗麗兩個幫手,即使碰上三魄師也不怕。


    隻小過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孕仙會裏,不但有兩個兩魄師,還有一個三魄師,這也遠遠超出了關山越、包勇的意料。而孕仙會的實力還不止這些,無涯子的兩個徒弟一塵、一瓢也都修成了一個魄:無涯子攻向邱新禾,一塵、一瓢分別撲向關瑩瑩和包麗麗。一塵的魄是一隻狗,汪汪地叫個不停,關瑩瑩撤出十六朵芙蓉花,八朵護體八朵打狗。從來隻有打狗棒,沒聽說過打狗花,八朵花變幻來去,打在狗身上,基本不起作用。那狗左一嘴右一嘴地咬花,花一咬就滅,散作魄光,狗咬花,雖然滿嘴香,卻是空磨牙。那狗魄咬一會兒不咬了,也不管關瑩瑩的花,直奔關瑩瑩本體。關瑩瑩一看不對,神意一動,十六朵花變成八朵,四朵護體四朵打狗。聚則力強,四朵花同時打下,正打在狗腰上。若真是一隻狗,這一下必定打折狗腰,一塵的魄雖是狗魄,卻也給打趴在地。狗魄一個翻滾爬起來,終於學了個乖,知道花原來也是可以打狗的,沒辦法,花來它還得咬。花打在狗魄身上,它本體雖然不痛,但損耗的卻是魄力,不防是不行的,一時間也就無暇攻擊關瑩瑩本體了。


    一瓢的魄是一頭驢子。莫小看驢子,驢子也能咬,它還有一樣本事,蹄子很厲害,後蹄能踢,前蹄連踩,蹦出來就是滿場歡跳。包麗麗放出八條蛇藤草,四條護體,四條迎上驢子,對驢四麵八方纏上去。驢子當然不幹了,又踢又咬又蹦又跳,包麗麗的蛇藤草居然纏不住它,給驢子越迫越近。她學關瑩瑩那樣,將蛇藤草化八為四,還是不行。她的魄力與一瓢大體相當,或許還略強一點,可蛇藤草這個魄吃了虧啊,一根草繩要纏住一頭倔驢子,你想會容易嗎?


    邱新禾雖然自己也在苦撐,眼角餘光卻仍關照著關瑩瑩、包麗麗兩個。眼見包麗麗撐不住,他急了,叫道:“包師妹!往我身邊靠。”他的古鬆魄魄力強大,一猴、一貓頭鷹,即使再加上一頭驢,短時間內也休想近身,他已看出情勢不對,想要撤了,扭頭又對關瑩瑩道:“關師妹,你也靠過來。”三人靠攏,他兩個魄掩護,包麗麗、關瑩瑩掉頭殺出,衝出去不成問題。


    關瑩瑩依言往邱新禾身邊靠,她雖驕傲,卻並不任性。當然了,也因為是邱新禾,若是包麗麗,她是死也不會靠過去的。


    包麗麗卻故作不明白:“靠你那邊去做什麽啊?”邱新禾急了:“你隻怕擋不住他的驢魄,靠過來,我助你一臂之力。”


    包麗麗嫣然一笑:“不需要,我自有幫手。”


    “你有幫手?”邱新禾大是驚訝,便是關瑩瑩也一臉驚訝地看過來。包麗麗越發得意,揚聲叫道:“玉郎君!請現身助小妹一臂之力。”


    陳七星當然就藏在觀外,聞聲也不遲疑,身借魄起,一縱就上了屋頂,抱拳道:“玉郎君在此,請小姐吩咐。”態度極為恭敬。他想過了,包麗麗最大的目的,應該就是想出出風頭,壓一壓關瑩瑩的氣勢,還能要什麽?難道要他去殺人打搶?用不著吧。她又不缺錢,要的就是個麵子。好吧,那就滿足她這個心理。越對她恭敬,越對她唯命是從,她的自尊心也就越能得到滿足。她還會說出去嗎?不可能。


    陳七星扮成的玉郎君突然現身,無論是邱新禾還是關瑩瑩都是又驚又喜,可看到玉郎君這個樣子,兩個人又頓時滿臉驚訝。這是屬下對上司或仆人對主人才有的姿態啊,玉郎君怎麽突然之間變成了這個樣子?


    陳七星這個態度,包麗麗果然就非常滿意,得意洋洋地斜瞟了一眼關瑩瑩,道:“邱師兄,你說是先拿了無涯子老賊呢,還是先剪除他的羽翼?”


    好嘛,她還要裝腔作勢拿捏一番,邱新禾可就有些兒傻眼了,關瑩瑩更是看不慣她這種小人得誌的樣子,而且她總覺得這裏麵有古怪,玉郎君憑什麽突然要聽包麗麗的話了啊?關瑩瑩也沒多想,張口叫道:“玉郎君,快下來幫忙啊。這老賊道就是孕仙會的會首,你上次不是說要找他的嗎?”


    陳七星心下暗暗搖頭:“傻丫頭,得意慣了,也不看看現在刮的什麽風。不過也好,包麗麗虛榮心滿足了,該就能放手了。”他既不看關瑩瑩,也不應聲,更不動,隻是一臉恭敬地看著包麗麗。


    “這麽乖。”包麗麗幾乎得意得要仰天大笑起來了,卻故作不耐煩的樣子,嬌嗲嗲地頓足道,“啊呀師兄,你倒是說句話嘛。”


    邱新禾差點兒牙都要酸掉了,卻是無法拒絕,衝陳七星道:“玉郎君,那就請你幫手拿了這老賊道。”


    陳七星還是不動,隻是看著包麗麗。包麗麗衝他拋個媚眼,算是獎勵,點點頭,道:“玉郎君,給我拿了無涯子老賊道。”


    “遵命。”陳七星一抱拳,也不必從屋頂跳下來,身後魄光射出,一個桃花圈罩向無涯子。雖然要拍包麗麗馬屁,但有邱新禾、關瑩瑩在,他也不能用幻日血斧。而且他一眼看出,無涯子除了黃鼠狼魄外,另兩個魄的魄力都不強,而且那個黃鼠狼魄也不見得能強過江進的野豬魄。雖然他的桃花圈隻能發出血環七成的功力,但無涯子若給桃花圈圈住,照樣被圈死。


    陳七星一現身,無涯子便收迴了猴魄。陳七星桃花魄往下一罩,他猴魄急迎上去,猴爪張開,用足了全力,想著一下就要將桃花圈撕開。上次洪餘光、江進他們本來大占上風,卻給神秘的玉郎君壞了事,這個無涯子是知道的,但他心中卻不服,一個魄的魄力能強到哪裏去?所以這會兒他主動迎擊,存心是要一下撕碎桃花圈,給陳七星一個下馬威。


    猴爪堪堪挨著桃花圈,桃花圈忽地變大,順著兩隻猴爪便套了進去,霎時箍在猴魄腰上,接著猛地一收,可憐猴魄區區魄力,如何架得住血環一箍,霎時被箍成兩截。若無涯子自己神意催動,猴魄一變兩截甚至一猴變兩猴都是可以的,但給強行箍成兩截卻是另外一迴事了。自己分是變,別人箍就是斷了,一個魄斷作兩截,哪裏還能成魄?霎時飛散。


    這一下實在太快,哪裏是鬥魄,簡直就是盤子裏夾豆芽菜嘛!無涯子一時間竟是呆住了,完全沒反應過來,直到陳七星桃花圈再往下罩,他才猛然一聲鬼叫:“進洞!”他聲未落人已起,兩個魄同時收迴,身隨魄走,一閃便進了大殿。一塵一瓢自也不甘落後,至於其他賊道更不用說,紛紛鼠竄而去。


    陳七星這桃花圈的實力,不隻是驚呆了無涯子,也驚住了邱新禾、關瑩瑩。上次對付江進,陳七星的桃花圈好像還沒這麽強啊?難道是隱藏了實力?可也不對啊,一個魄哪有這麽強的魄力?真是大白天見了鬼了。


    唯一心知肚明的隻有包麗麗,什麽桃花圈?根本就是血環。幻日血斧當年兇絕天下,七宗九流,天下魄術,誰能當其一擊?區區三魄師,一個不入流的猴魄又算得什麽?


    看著邱新禾、關瑩瑩有些呆傻的樣子,包麗麗心中得意,卻俏臉微板,道:“玉郎君,這無涯子賊道就交給你了,可不能讓他跑了啊。”


    “包小姐放心,交給我,老賊道絕對跑不了。”陳七星抱拳恭應。


    與陳七星桃花魄威力的變化相比,他前後態度的變化更讓關瑩瑩驚訝,她忍不住瞟一眼陳七星,道:“玉郎君,你什麽時候成了包師姐的家奴了啊?”


    “關師妹,瞧你這話說的。”包麗麗一臉的笑,“什麽叫家奴,也就是來給我幫個忙吧,玉郎君你說是不是?”


    “唯小姐之命是從。”陳七星拱手,態度大為討人喜歡。這些是他從小作熟了的姿態,看上去非常自然,全無半分不情願或憋屈的表情流露出來。包麗麗既得意又有些吃驚:“這人能屈能伸,能修成幻日血斧,果然是絕頂聰明,我倒是不可輕視了他。”


    她心裏這麽想,麵上卻是得意大笑:“好了,你再這般下去,我關師妹可就要吃醋了。是不是啊關師妹?”


    關瑩瑩“哼”了一聲:“吃奴才的醋,沒那閑兒。”


    “是嗎?”包麗麗大笑,這麽多年來,她算是第一次徹底壓倒了關瑩瑩,那份暢快,真是無法形容。她斜眼瞟著陳七星,想:“看他的寶貝師姐憋屈吃醋,他不知是個什麽感受。”但她在陳七星臉上什麽也看不出來,倒有些沒趣了,道:“玉郎君,你在前,大家追進去。”


    “是。”陳七星抱拳應了一聲,當先追進,包麗麗隨後,關瑩瑩第三,邱新禾落在最後麵。說來說去,最失落的不是關瑩瑩,其實是邱新禾。本來他是主角,突然之間卻成了龍套,這落差實在太大了點兒。他卻仍然沒想清楚:“奇了怪了,一個魄,魄力怎麽會那麽強?而包師妹又是什麽時候收服的玉郎君呢?”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難道包師妹勾搭上了玉郎君?啊呀,這個騷貨。”


    殿後一個洞口,便是仙人洞了。進洞左右兩條路,陳七星毫不猶豫往右走,他魄中有狼鼻,絕不會跟錯。


    洞子是天然生成,不是人工開鑿的,時高時低,時寬時窄,左繞右拐的,偶爾還連著兩個小洞子,有些路段有天窗,有天光射進來,有些地段卻是漆黑一片。不過陳七星等人都是修成了魄的,黑暗對視線沒有多少影響,實在逼急了,不用眼睛,把魄放出來,憑著魄的感覺前進也是完全可以的。


    洞子極長,走了差不多一兩裏,眾人眼前忽地一闊,現出一個巨大的山洞。山洞呈圓形,有近百丈方圓,頭頂有天窗,光線可以照進來,因此洞子裏十分明亮。洞子中間有一條河,將洞子隔成南北兩半,河上有一座大拱橋,飛架南北。北麵建有一個神殿,無涯子站在殿前,他身後站著十名女子,全都是穿著白衣的大肚子,個個神情怪異。東西兩側,還有兩個亭子,修在水中,有小拱橋與大拱橋相連,就像大橋伸出的兩隻翅膀。一塵、一瓢各站一邊,身後也是四名白衣女子,也都是大肚子,怪異的神情則與無涯子身後的女子一樣。情形怪異,陳七星幾個在南岸停了下來,包麗麗皺起眉頭:“這賊道搞什麽鬼?”


    陳七星道:“無涯子好像是在等我們追來。他敢等,必有所恃。”


    包麗麗斜眼看著他:“你怕嗎?”


    陳七星一抱拳:“但唯小姐所命。”


    “那就衝過去。”包麗麗手一揮。陳七星的謹慎出自他的本性,包麗麗的囂張卻來自對幻日血帝傳人的絕對信任。不過她還沒有囂張到昏了頭,轉頭對邱新禾道:“邱師兄,你留在這邊,提防賊道留有伏兵斷橋截我們後路。”


    邱新禾不高興,但包麗麗的話得聽,悶聲悶氣應了一聲:“放心,誰敢斷老子的路,老子撕碎他喂魚。”他說著,眼光斜瞟向陳七星,可惜陳七星根本不看他。.陳七星一直在琢磨,無涯子到底在玩什麽把戲?那幾個大肚子的白衣女子是做什麽的?都是魄術高手?那也不要擺陣了,一擁而上就是。難道不會魄術?不會魄術來再多又有什麽用?何況還都是懷了孕的大肚子。怪異啊!若依他的本性,摸不透,那就先不過去,脾氣來了索性在這邊坐上一個時辰再說,倒著你過不過來,看誰耗得過誰。但這會兒包麗麗當家,她一催,陳七星沒辦法了,當先過橋,隨後是包麗麗,再後麵是關瑩瑩和荷葉。


    走到一半,包麗麗忽生主意,道:“我們不必全過去,可分頭破敵。玉郎君,你對付無涯子。關師妹,我們兩個一左一右,去拿了那兩個小賊道,你有膽子沒有?”關瑩瑩“哼”了一聲,根本不應她,身一縱,便向左麵的一塵撲去,荷葉自然跟上。


    包麗麗心中偷笑,她為什麽中途變計呢,因為她想到個好玩的主意。無涯子既然擺下這陣勢,必有所恃,如果都跟在陳七星後麵,以幻日血斧之能,無論無涯子的陷阱有多深,估計也是鏡花水月一場空。但分開就不同了,她和關瑩瑩對付一塵、一瓢,本來就不占上風,若再有古怪,十有八九要輸,到時兩人同時遇險,她可命令陳七星過來幫忙。關瑩瑩那麵呢?嘿嘿,隻怕就要吃些苦頭了。能看著關瑩瑩吃苦頭,世上還有比這更開心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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