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間


    覺能有些拘謹地盤膝而坐,像入定的老僧一般一言不發,卻又時不時偷眼打量對麵那個神秘的青衫書生。從小師叔羅毅對他的恭敬態度,可知這書生必非常人,何況這書生還有一雙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令他有些惴惴不安。


    覺能是在離開少林迴家探親途中,被小師叔“請”到這僻靜的農家,從方才小師叔和幾個少林武僧口中,他已得知假扮成自己的小師叔遭到了刺客的伏擊,以小師叔的武功也差點喪命,這讓覺能大為驚訝。


    “知道紋身有人要暗算你?”書生問,見覺能茫然搖頭,他續道,“滅口!你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所以有人想讓你永遠開不了口。知道誰是主使嗎?”


    覺能還是搖頭,就見書生悠然笑道:“你知道的秘密主要跟誰有關?再想想是誰讓你迴去探望父母?”


    覺能就算再笨,也立刻就想到了方丈。他不禁一躍而起,急道:“圓通方丈室我恩師,他決不會……”話剛出口他就霍然驚覺,可惜已經說漏了嘴,再也無法挽迴。


    書生笑眯眯地望著覺能,也沒有追問,隻笑道:“你先想清楚再決定說不說。如果你不願告訴我什麽,我不會為難你,我會讓阿毅將你送迴少林;如果你不願意說,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的安全。我給你半天時間考慮,想清楚後再作決定。”說完,書生帶上門悄然離去。


    這是一處尋常的農家小院,覺能所在的裏屋與外麵的堂屋隻有一壁之隔。從裏屋能清楚地聽到外間的動靜,外間有一老一少兩個家人守衛,覺能見識過他們的武功,僅憑自己完全無法在他麵前逃走。


    覺能不像別的和尚那般整日在寺裏念經,他的身份使他經常要與寺外的俗人打交道,因此他比那些真正的和尚多了幾分俗人的狡詐。他心中已隱隱猜到是誰,又是為什麽要對自己滅口。不過他並不打算因此就出賣師父,他希望自己的忠心能讓師父改變主意。


    不知過了多久,外間有人急奔而入,接著傳來小師叔羅毅焦急的聲音:“雲大哥,寺中有消息傳來,說少林至寶《易筋經》失竊,與之同時失蹤的還有圓通的弟子覺能。如今少林戒律堂武僧已傾巢而出,要捉拿盜竊《易筋經》的竊賊覺能!”


    “圓通這一招好歹毒!”外間傳來那書生的歎息,“先將覺能誣陷成竊賊,他再要說什麽不利於掌門的話,別人都不會再相信了!”


    “現在已有少林武僧趕去覺能的家鄉,咱們怎麽辦?”羅毅在問。那書生沉吟片刻,下令道:“咱們立刻趕過去,要搶在少林和尚之前將覺能的父母就出來,萬不能讓他們落到圓通的手中。”


    外間在一陣嘈雜之後,漸漸安靜下來。覺能細聽半晌,發覺隻有一個名叫張寶的木訥漢子在看守自己。他心中掛念父母安慰,再不願聽天由命。見屋角有杆吊秤,他便取下稱砣掛於門框之上,將稱砣的繩索繞過門上的榫頭握於手中,然後敲打柴門高叫:“快放我出去,我願與你們合作!”


    “真的?”那漢子大喜過望,立刻打開柴門,誰知剛跨進門,就被門框上落下的稱砣打暈在地。覺能念了聲“阿彌陀佛”,立刻奪門而出,匆匆往家趕去。


    不多時覺能趕到家門,就見門戶洞開,裏麵亂成一團,地上除了兩攤血跡,早已空無一人。他心下大急,卻不知如何才好。正彷徨不定間,就見那青山書生與小師叔羅毅匆匆趕到,他“撲通”一聲跪倒在二人麵前,嘶聲道:“求你們救救我父母,隻要我父母平安,我願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啦!”


    那書生扶起覺能,愧然道:“我們來遲了一步,令尊、令堂已被一幫蒙麵人搶先一步綁了去。現在能救你父母性命的,就隻有你自己。”見覺能嚴重有些茫然,那書生解釋道,“你父母被綁架,是因為你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有人想以你父母為要挾,使你不敢泄漏秘密。不過,如果這些秘密不再是秘密,我想你父母反而會安全。”


    覺能一怔,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他低頭沉吟良久,最後抬頭問:“我如果說出所有知道的秘密,你們能保證我父母的安全?”


    書生從容笑道:“我以千門公子襄的名譽發誓!”


    覺能心神劇震,雖然他是出家人,卻常在江湖上走動,所以對千門公子下的名頭也是早有耳聞,沒想到這名滿江湖的神秘人物,此刻就在自己麵前。不過他還不放心,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羅毅,就見這少年師叔笑道:“我以我師父的名義保證,你麵前站著的就是千門公子襄,他的保證我願用性命來擔保!”


    羅毅年紀雖小,但少林上下皆知道,他是言出必踐的誠實君子。覺俄能再無顧慮,終於澀聲道:“我隻知道一個秘密,就是圓通方丈常常借閉關修煉悄悄外出,我每次都為他駕車。”


    雲襄與羅毅驚訝地對望一眼,雲襄沉聲問:“他常常去哪裏?”


    覺能道:“這可不一定,有時師父就在附近轉轉,有時候卻趕往千裏之外。”


    雲襄想了想,又問:“你還記不記得幾年前少林被敲詐一百萬兩銀子的事?在這前後圓通大師去過哪裏?”


    覺能沉吟道:“我記得師父先後兩次悄悄去過北京,好像就在那次事件前後。”


    “北京?”雲襄心中一動,忙問,“你還記不記得是北京什麽地方?圓通大師去北京後又見過什麽人?”


    覺能迴憶道:“具體地址我記不清了,不過大概位置還有印象,我可以把馬車經過的路線和停留的地點畫出來,希望這對公子會有所幫助。”


    “太好了!”雲襄大喜過望,忙讓人送上紙墨筆硯。覺能捉筆沉吟良久,然後憑記憶慢慢畫下了當年馬車在北京城經過的道路和停留的地點。雲襄接過草圖,頓時大喜過望,對羅毅欣然道:“咱們將這幅草圖與北京城的地圖稍做比較,立刻就能查到圓通去過哪些地方,從中或許就能猜到圓通閉關的真正目的了。”


    “我這就去查!”羅毅結果草圖高興地退下。覺能見狀大急,忙拉著雲襄催促道:“你快去救我父母啊,你答應過我的!”


    卻見雲襄悠然笑道:“你不用擔心,你的父母現在都在安全的地方。我這就讓人送你與他們團聚。”見覺能滿臉迷茫,雲襄笑著解釋道,“請原諒我讓你擔心了,為了讓你盡快說出知道的秘密,我使了點小小的手段,讓你誤以為兩位老人家被人綁架,其實他們這會兒正在一個安全的所在等著你呢。”


    “原來你在騙我!”覺能氣得滿臉通紅,不過一想父母安全,他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無心計較對方的欺詐,忙問,“我父母現在在哪裏?”


    雲襄拍拍手,羅毅應聲而入,對覺能笑道:“師侄請跟我來,我這就帶你去。”


    羅毅與覺能出門後,就見筱伯麵色凝重地進來,將手中的草圖遞給雲襄:“老奴在北京城呆過幾年,對那裏的大街小巷也還熟悉。從覺能所畫的地圖來看,雖然圓通兩次下車的地點都不相同,但卻是在同一座府邸的後門和側門附近,那一帶也隻有這處府邸最值得留意。”


    “是誰的府邸?”雲襄忙問。


    “福王府!”筱伯肅然答道。


    “福王府?”雲襄滿麵驚訝,繼而皺眉沉思,喃喃自語道,“難道圓通與福王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圓通在少林被敲詐一百萬兩銀子、因禍得福名滿天下之際,突然借閉關悄悄趕到千裏之外的北京麵見福王,難道福王跟這事有著極其重要的關係?”他隻感到腦海中有如一團亂麻,完全理不清其中的因果關係。


    筱伯點頭道:“從圓通親自伏擊覺能,欲滅其口來看,他極有可能是想掩飾與福王的關係。”


    “他為什麽要拚命掩飾與福王的關係?”雲襄雙眉緊皺,在房中來迴踱步,“旁人若是與朝中權貴有這種關係,炫耀還來不及呢。他圓通可不是什麽清靜淡泊之輩,為什麽在這事上卻如此低調?”


    筱伯沉吟道:“恐怕他與福王當時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直到現在也不敢讓人知道。”


    雲襄若有所思得微微頷首道:“莫非當年少林請賊上門,是出自福王的授意?可少林今日為何又要與魔門結盟?這豈不是站到了福王和朝廷的敵對麵?圓通若與福王關係匪淺,為何要這樣做?”


    筱伯笑道:“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恆不變的利益!在利益麵前,有時候敵人可以成為朋友,朋友也可以成為敵人。”


    雲襄點頭道:“沒錯,人之行,利為先,這是《呂氏商經》開宗明義的一句話。不過,要說圓通會不顧與福王的關係,公開與魔門結盟,這實在違背了‘利為先’的法則。除非……”說到這裏雲襄心中一震,頓覺眼前一亮,“除非這是出自福王的授意!可是,福王為何要授意圓通與魔門結盟,助長魔門聲勢?”他又陷入了新的迷惑。


    筱伯沉吟道:“聽說福王在朝中大權獨攬,招致滿朝文武忌恨防備,已有言官上書朝廷,要福王分權。若在此時,魔門勢力突然壯大,天下動亂紛紛,朝廷恐怕就隻有仰仗福王平息動亂。如此一來,福王的地位將穩如泰山。”說到這筱伯一頓,歎道,“令少林與魔門結盟的主意若是出自幕僚,那福王身邊必有告人,若這主意是出自福王,那福王之心機和智謀,足以令天下人膽寒!公子若要與福王為敵,可得三思而後行!”


    雲襄哈哈一笑:“多謝筱伯提醒,不過無論誰視天下人為芻狗為魚肉,我都要替天下人奮起抗爭,無論他是福王還是朝廷。”說到這,他一掃先前的迷惑,沉聲道,“圓通與福王的關係,看來是最怕讓新盟友得知,難怪連殺人滅口這種粗活,圓通也不敢假魔門之手。如果魔門得知圓通與他們的結盟是出自福王授意,恐怕就得掂量掂量這個盟友的可靠程度。以魔門和寇焱的一貫作風,定會先下手為強!”


    筱伯神情一怔,詫異問道:“公子的意思,是要將圓通與福王的關係,暗中通知魔門?”


    雲襄微微頷首笑道:“在魔門眼裏,福王就代表著朝廷。若魔門得知少林積極與自己結盟,乃是出自福王授意,咱們再令少林做出些讓他們誤會的舉動,你想他們會有什麽反應?”


    筱伯沉吟道:“他們自然認定圓通有陰謀,以魔門的作風,定會先下手為強!”


    “如此一來,少林與魔門的結盟就會煙消雲散。”雲襄慨然道,“釋、道、魔三教的結盟也會土崩瓦解,魔門勢力會受到削弱,福王妄圖助長魔門聲勢以鞏固自己地位的陰謀也會落空!”


    筱伯望著神情慨然的雲襄,憂心忡忡地提醒道:“我不懷疑公子有著將三方勢力玩於股掌的智謀,不過如此一來,恐怕公子會成為少林、魔門及福王的公敵。這其中任何一方的力量,都足以使天下人戰栗,公子還請三思而後行。”


    雲襄嘴角泛起一絲冷厲的微笑,從容道:“以天下人為敵者,天下人當共擊之。我雲襄既為天下人中一分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筱伯一看雲襄表情,便知他主意已定,隻得無奈問道:“公子想怎麽做?”


    雲襄負手遙望虛空,如老僧入定般靜寂了足有半個時辰,才對筱伯緩緩道:“你立刻去將阿毅找來,這事必須要仰仗他的應變能力才行。”


    筱伯沒有多問,立刻去找羅毅,沒多久就將他帶了迴來。聽他說已將覺能一家送到了安全地點,雲襄放下心來,這才將自己與筱伯的分析以及擬定的計劃詳細地對他說了一遍,最後執著他的手歎道:“阿毅,靜空大師從小就教你做個誠實君子,而現在我卻屢屢教你去騙人,這實在是難為了你。”


    羅毅笑道:“雲大哥不必多慮,我分得清是非曲直。如果誠實善良不能為少林撥亂反正,我不妨試試雲大哥的方法。”


    雲襄欣慰地拍拍他的肩頭,有些擔憂地叮囑道:“你一向淳樸善良,但這次要麵對的,卻是以毒辣狡詐著稱的魔門少主和光明使,而且你與他們還照過麵,稍有閃失就可能丟掉性命,我實在不忍讓你去冒這個險。”


    “雲大哥不必多慮。”羅毅笑道,“我從小就隨靜空師父苦練過禪定功夫,在任何人麵前都不會驚慌失措,你若要找反間者,我就是最好的人選。”


    雲襄望著從容淡定的少年,心下稍寬,終於拍拍他的肩頭道:“去吧!我對你有信心!”


    羅毅走後,雲襄立刻讓筱伯傳令下去,他從江南悄悄帶來的人馬,將依照計劃在暗中接應羅毅。現在萬事俱備,就看羅毅最後的表現了。


    少林寺暮鼓響徹嵩山,宣告暮色降臨大地。天邊晚霞如血,為嵩山平添了幾分肅殺。就在嵩山山腰隱秘處,有幾座嚴整的營帳靜穆而立,帳外有黑衣漢子守衛,帳後的旗杆上,恭然飄揚著魔門的烈焰骷髏圖。自釋、道、魔三門結盟以來,魔門已無須在掩飾其行蹤了。


    營帳之內,明月使緩緩從寇元傑後心收迴手,小聲問:“少主,感覺好些了麽?”


    寇元傑長長舒了口氣,點頭道:“嗯,好多了!”那日在濟生堂被“奪魂琴”音劍所傷後,直到現在他才感覺傷逝基本複原,而被孫妙玉所傷的淨風和力宏,至今卻還臥病在榻,天心居的武功果然不同凡響。


    自與少林結盟後,圓通曾力邀魔門教眾在少林寺客房落腳,但卻被寇元傑婉言謝絕。這次少林對釋、道、魔三教結盟表現得太過熱心,令寇元傑不得不多個心眼。因此他堅持在這處易守難攻的山坳中落腳,擇吉日再與少林、武當共商結盟的具體事宜。


    活動了一下手腳,寇元傑精神一振,緩緩步出帳外。就見外麵已是天色蒙矓,四野無光,夜色已降臨嵩山。他一聲輕嘯,拔劍迎風而舞,隨他出來的明月使立刻讚道:“看少主的劍勢,果然傷逝已痊愈,屬下這就放心了。”


    “明月,你我年歲相仿,你尚長我幾歲,以後在我麵前,你不必如此拘謹。”寇元傑收劍道。明月忙拱手道:“少主在上,聖教尊卑有別,明月不敢不恭。”


    寇元傑歎了口氣,心知光明四使從小就受到父親嚴苛的訓練,在自己麵前早已養成了這種奴才一樣的秉性,用父親的話來說,就是要將他們訓練成爪牙俱利、忠心耿耿的狗。從目前來看,父親的目的達到了,但寇元傑卻一點也不開心。雖然他身邊有著無數忠心耿耿的教眾,但卻沒有一個可以說說心事的朋友,這讓他倍感孤獨。


    緩緩收起長劍,寇元傑正待迴帳,突聽不遠處傳來衣袂飄忽的聲響和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寇元傑立刻目視明月:“去看看!”


    明月身形一晃,如大鳥般沒入黑夜。片刻後他拎著一個僧袍破爛、亂發披散的男子過來,隨手扔在在地上,對寇元傑道:“是個帶發修行的居士,方才還有兩個少林僧在緊追不舍,被屬下使了點小手段引開了。”


    寇元傑看看那居士的模樣,隻見他麵臉血汙,看不清本來麵目。他用腳撥了撥那人,隨口問:“怎麽迴事?”


    那人驚慌地叫道:“施主救命,掌門方丈要殺我!”


    寇元傑一怔,忙問:“圓通大師為何要殺你?你是誰?”


    那人喘息道:“在下……在下覺能。”


    “覺能?”明月有些驚訝,“就是那個盜了《易筋經》,正被少林戒律堂追緝的覺能?”


    那人點點頭,跟著又連連搖頭:“我……我沒有盜經!”


    少林戒律堂在追緝一個盜經的弟子,寇元傑早已從眼線哪裏得到了密報。當初並沒有放在心上,今見對方說得奇怪,他饒有興致地問道:“你沒有盜經,戒律堂為何要捉拿你?”


    覺能突然閉上了嘴。寇元傑見狀,假意對明月吩咐道:“既然他不願說,還是將他送迴少林吧。”


    覺能嚇了一跳,急道:“千萬不要!我要是被送迴少林,那就死定了!”


    寇元傑柔聲道:“那你告訴我,圓通大師為何要殺你?隻要你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真的?”覺能將信將疑地問。明月立刻斥道:“咱們少主的話你也敢懷疑?”


    “你、你是魔門少主?”覺能又吃了一驚,見寇元傑肯定地點了點頭,他一咬牙,嘶聲道:“我不會說,我什麽都不會說!就算方丈不相信我,我也決不會出賣方丈!”


    覺能越是這樣說,寇元傑越是好奇。他對明月使了個眼色,明月立刻心領神會,一掌按在對方前膻中穴上,內力微微一吐,覺能立刻發出瘮人的慘叫。叫聲剛起,卻又被明月封住了穴道,叫聲再發不出來。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我讓你想死都死不了。”寇元傑盯著憋得兩眼通紅的覺能,悠然笑道。他知道明月最擅長嚴刑逼供,鐵打的漢子也禁不起他的陰毒內力。


    果然,覺能在堅持了片刻後,終於嘶聲道:“我……我說,快鬆手。”


    明月稍稍收迴內力,覺能方喘息道:“掌門方丈常常借閉關的機會,悄悄離開少林,每次都是由我趕車。”


    寇元傑聞言啞然失笑:“圓通大師耐不住寂寞,偷偷離開少林去風流快活,也不算什麽大事,犯得著殺你滅口嗎?”


    覺能遲疑了一下,急道:“他是怕我泄漏他與朝中權貴有往來,就在這次釋、道、魔三教結盟大會之前,,他才從北京悄悄趕迴少林。”


    寇元傑麵色微變,忙問:“圓通與朝中權貴有瓜葛?是誰?”


    覺能搖頭道:“我不知是誰,隻記得每次停車的地點都是青龍巷。”


    寇元傑再次變色。他對北京城不算陌生,青龍巷附近隻有一處權貴的府邸,那是權傾朝野的福王官邸。若是圓通與福王有勾結,那他與魔門的結盟就……寇元傑額上冷汗涔涔而下,難怪圓通對結盟如此熱心,原來是出自福王的授意!


    示意明月將覺能帶到帳中,寇元傑又細細盤問了一會覺能,這才得知圓通與福王,早在幾年前就關係匪淺。那年少林被敲詐一百萬兩銀子,卻因禍得福名滿江湖,圓通立刻就趕到京城免檢福王,這其中的奧秘令人深思。如今圓通在建國福王後,又主動與魔門修好,這其中必有陰謀!寇元傑很慶幸上天將覺能送到了自己麵前。


    就在這時,突聽帳外傳來守衛的驚唿,跟著就見一個黑影傲然闖入帳中,明月一見之下連忙拜伏於地,寇元傑則大喜過望,忙迎上前拜道:“爹,你……你老怎麽趕來了?”


    原來闖入的黑衣老者,正是魔門門主寇焱,尾隨他到來的除了長老施百川,還有一個麵如白紙的年輕乞丐和一個神情冷厲的倭人。就聽寇焱一聲冷哼:“你飛鴿傳書說有人公開揭穿了本教天降神火的奧秘,更有天心居高手傷了淨風和力宏。天心居固然不可小覷,而褻瀆天火的神聖,動搖教徒的信念,這對本教的打擊堪稱致命,為父不趕來行嗎?”


    “這都是公子襄所為!”寇元傑將這幾日發生的事仔細說了一遍,最後指著一旁的覺能,“幸虧光明神將這人送到孩兒麵前,不然咱們還不知圓通與咱們結盟,原來是包藏禍心。”


    寇焱一聲輕嗤:“無利不起早,你以為圓通與咱們結盟,真是存了冰釋前嫌的心思?隻是他竟與福王有秘密往來,倒是出乎為父預料。”說著他轉向覺能,嚴重閃爍著妖異的光芒,盯著覺能的眼眸問道,“圓通多次進京麵見福王,此事屬實?”


    覺能的眼眸漸漸迷離起來,魂不守舍地答道:“掌門方丈多次借閉關悄悄進京,但見他去見誰我卻不知,覺能隻是每次都將他送到青龍巷而已。”


    寇焱嚴重光芒更盛:“這次他可是從京城迴來之後,才決定於本教結盟?”


    見覺能茫然點頭。寇焱再無懷疑,在他的攝魂術之下,極少有人能說假話。他揮手令明月將覺能帶下去,然後轉向兒子道:“看來圓通是在朝廷的示意下才與咱們結盟,此事必有陰謀,咱們得先下手為強。”


    “咱們該怎麽做?”寇元傑忙問。寇焱沉吟道:“連夜派人送信給圓通,就說盜竊《易筋經》的家夥已被你抓獲,讓他明日到此來令人。”見兒子滿麵疑惑,寇焱解釋道,“如今四大光明使已傷其二,圓通以為吃定了你,他必定親自帶人連夜來提醒覺能,若覺能已泄漏他的秘密,他也不怕與你翻臉,若覺能尚未開口,他定會趕在第一時間滅口。可惜他不知我已趕到嵩山,還帶來了幾個得力幫手,屆時咱們設伏將圓通拿下,用為父新煉成的失魂丹奪其心誌,屆時少林與咱們的結盟,就會假戲真作。”


    “父親已煉成失魂丹?”寇元傑大喜過望,“有失魂丹之助,何愁大事不成?”說著他轉向父親身後那個年輕乞丐和倭人,“這兩位是……”


    寇焱指著兩個介紹道:“這是當年大名鼎鼎的南宮世家三公子南宮放,這位則是東瀛浪人東鄉平野郎。他們是被公子襄平倭一戰弄得走投無路,這才前來投奔為父,他們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寇元傑連忙與二人見禮。原來南宮放和東鄉平野郎逃離荒島後,被魔門長老施百川引薦給了寇焱,後隨寇焱在西疆隱伏多年,這次隨寇焱趕來中原,是因為寇焱有重大計劃要仰仗二人之助。


    幾個人見禮畢,寇焱虎視眾人,沉聲道:“這次西疆之行,我終於說動瓦剌可汗忽畢勒出兵中原。瓦剌十萬大軍正在集結,三個月後即可發兵。為配合瓦剌大軍的行動,南宮公子將作為瓦剌內應,領瓦剌先鋒偷襲大同守軍,全殲大明鎮西軍,打開通往北京和中原腹地的大門;而東鄉君則要盡快趕迴東海,糾集失敗的同僚,重振往日聲勢,擾襲沿海諸省,使大明海防駐軍不敢馳援西疆;而咱們則要借這次釋、道、魔三教結盟的聲望,三個月後於中原腹地起兵舉事,與瓦剌大軍遙相唿應,一舉摧毀大明帝國!所以,這次能否製服並控製圓通,進而控製少林,並通過少林控製中原武林,是計劃之關鍵!”


    幾個人臉上皆閃過興奮之色,齊聲道:“請門主下令,咱們定依計行事!”


    寇焱大步來到帳案後坐定,對兒子道:“你即刻差人去見圓通,就說盜竊《易筋經》的竊賊已被你抓獲,讓他明早來這裏提人。圓通為防秘密泄漏,必定會連夜趕來。你率明月使和慧心使在帳外迎接,為父與施長老、南宮公子和東鄉君在帳後埋伏。就算是少林通、泰、安、祥四大高手齊至,也逃不出咱們的手心!”


    寇元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我這就去安排!”說完拱手出帳,去安排帳外的埋伏,並派人送信給圓通。


    魔門教眾的駐地裏少林並不算遠,不到一個時辰,就見圓通率十幾名武僧匆匆趕到。寇元傑迎上去一看,就見圓通竟率少林十八羅漢齊至。十八羅漢一套羅漢陣天下馳名,用來應付明月使和慧心使及魔門數十教眾已綽綽有餘,難怪圓通有恃無恐了。


    寇元傑在帳外拱手笑道:“不過是一個盜經的小賊,隻得圓通大師親自跑一趟嗎?還率十八羅漢齊至,好像信不過咱們似的。”


    圓通見寇元傑神情坦然,帳外色守衛也寥寥無幾,倒顯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他尷尬地笑笑,合十道:“寇施主多心了,實在是《易筋經》對少林太過重要,貧僧不敢再有任何閃失。”


    寇元傑理解地點點頭,抬手示意道:“覺能就在帳中,大師裏邊請!”


    圓通見明月使及慧心使俱在帳外,便對十八羅漢吩咐道:“你們在此守候,我隨寇少主去提人!”是半明武僧心領神會,立刻守在帳外,隱隱監視著明月和慧心。


    圓通隨寇元傑進入帳中,就見幽暗的大帳中伏著一人,身著血跡斑斑的僧衣,披頭散發看不清麵目。圓通緩步走上前,揮袖卷向那人的頭發,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就在這時,突見那人懷中寒光一閃,一道劍光如毒蛇吐信般突襲而至。這一劍無論方位還是速度都極其精妙,圓通隻得後退躲閃,幾乎同時,就聽頭頂有刀風倏然而至,其毒辣兇悍猶在那一劍之上,封住了他後方的退路,而左方又有掌風洶湧而出,功力竟不輸於光明四使。


    前有毒劍後有利刃,左方又有掌風襲來,匆忙中圓通隻得往右閃避,於電光石火的瞬間避開了刀劍和掌風。誰知看似安全的右方,竟是最隱秘的陷阱,隻見一隻大手從帳外倏然探入,牛皮帳在這一抓之下如紙一般碎裂。圓通猝不及防,被這一抓死死扣住了咽喉。跟著就見一個黑衣老者從帳外生生擠了進來,眼裏滿是貓戲老鼠般的調侃。


    圓通眼裏閃出恐懼之色,他雖然從未見過寇焱,但方才這一抓之勢,讓他立刻就想到了那個絕跡江湖的二十年的一代魔頭。


    偽裝成覺能的南宮放,以及埋伏在帳頂的東鄉平野郎和左方書案後的施百川俱現出身形,三人臉上俱帶著得意的微笑。三人武功皆達一流境界,再加上二十多年前就天下無敵的寇焱,擒下圓通不斷太難,難的是要不驚動帳外的十八武僧,所以私人才安排下這聯手一擊,總算在圓通出聲唿救錢將他擒下。


    寇焱隨手封住圓通穴道,這才緩緩放開手。圓通得以喘息,正待唿救,隻聽寇焱冷冷道:“你就算出聲唿救,也沒人救得了你,還白白搭上十八個禿驢的姓名。”


    圓通張張嘴,最終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有寇焱在此,再加上方才出售偷襲的幾個決定高手,就算叫十八羅漢進來,恐怕也救不了自己。他也是心思敏捷之輩,立刻換上副笑臉拱手拜道:“貧僧不知寇門主在此,多有冒犯,還望恕罪。”


    “貧僧?你很窮嗎?”寇焱眼裏泛起一絲譏笑,“少林富可敵國,你這張們方丈若都在叫窮,那這世上恐怕就沒幾個富人了。”


    圓通尷尬地笑笑,忙道:“少林確有一點餘財,如今咱們既與魔門結盟,自然就是一家人。少林的財產就是魔門的財產,隻要寇門主開口,三五十萬兩咱們也還拿得出來。”


    “你將老夫當成綁票敲詐的綁匪嗎?”寇焱一聲冷笑,“三五十萬兩,虧你拿得出手。”


    圓通見寇焱眼裏滿是嘲諷,略一遲疑,咬牙道:“我願意拿出一百萬兩銀子孝敬門主,這是少林全部家當了,望門主高抬貴手。”


    寇焱眼中的譏色越發濃烈,他盯著圓通淡淡道:“我要的是整個少林,你一百萬兩銀子就想將我打發?”


    圓通麵色微變,卻毫不遲疑地道:“少林既與魔門結盟,就已決心追隨門主。圓通不才,願率少林上下,為門主效犬馬之勞。”


    寇焱一聲冷哼:“你對福王,是不是也這樣表忠心?”


    圓通麵色大變,再說不出話來。隻聽寇焱冷冷問:“少林與我教結盟,是否出自福王授意?”


    圓通不知寇焱知道多少隱秘,不敢隱瞞,無奈點頭道:“沒錯。”


    “福王為何要你這樣做?”寇焱追問道。圓通搖搖頭:“貧……在下隻是依福王令諭行事,至於原因在下實在不知。”


    寇焱點點頭:“你知道朝廷與本教不共戴天,現在少林何去何從,就在你一念之間。”


    圓通忙道:“在下願率少林上下追隨門主,共謀大事。”


    “很好!”寇焱淡然吩咐,“你告訴帳外的武僧,就說你與元傑有要事商議,讓他們先迴去,三天後再來接你。”


    圓通遲疑片刻,心知就算讓十八個武僧闖進來,也救不了自己。他隻得照寇焱的話對帳外的武僧大聲吩咐。眾武僧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敢違逆,隻得先行迴寺。待他們走後,寇焱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潔白如銀的丹丸,遞給圓通道:“你既然願意效忠本門,就該拿出點誠意。這裏有一枚丹丸,你隻有吃了它,老夫才會完全相信你。”


    圓通盯著寇焱掌心那粒白得刺眼的丹丸,失聲問:“這是什麽?”


    “失魂丹。”寇焱淡淡道,“你放心,他不是毒藥,相反,它還是珍貴無比的仙家聖藥。你吃了它,就能感受到佛經裏所描述的西方極樂世界的快樂。”


    圓通還想拒絕,寇焱突然出手在他頜下一點,圓通不由自主地張開嘴,那枚丹丸立刻飛入他口中,丹丸在寇焱內力催逼下,瞬間便落入了他的肚中。圓通拚命咳嗽,卻再吐不出來。


    寇焱拍拍圓通肩頭,不陰不陽地笑道:“你要知道,失魂丹珍貴無比,一畝地的罌粟僅能煉成十幾顆,不是隨便哪個人都吃得到。相信不出三天,你會求著老夫給你失魂丹。”


    寇焱的話聽在圓通耳中已有些飄渺,四周的景物也如夢境般不真實。圓通穴道受製,無法用內力壓住藥性,所以藥性發作極快,片刻工夫他就感覺頭目暈沉,腳下飄飄然如在雲端,四肢白骸有種說不出的舒服,身心更是前所未有的愉悅,眼前閃爍著七彩的光芒。這種欣悅的感覺是如此強烈,相信傳說中的西方極樂世界,也不過如此吧。


    見圓通一掃有道高僧的模樣,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發出令人不堪的微微呻吟,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微笑,幾個人除了寇焱,俱驚得目瞪口呆。南宮放不禁喃喃問:“這是什麽藥,藥性竟然如此詭異?”


    寇焱笑道:“這是從罌粟果中提煉出的精華,有令人身心愉悅的功效。這種愉悅比男歡女愛還來得強烈,南宮公子要不要嚐嚐?”


    南宮放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這丹藥如此珍貴,門主就不要浪費在小人身上吧。”


    “說得也是。”寇焱笑著收起瓷瓶,歎道,“我在昆侖山中隱居十八年,曆盡千辛萬苦,也才煉成這百十顆失魂丹。就算現在依法煉製,每枚丹丸的造價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所以不是如圓通這樣的一派至尊,還真沒資格享用老夫的失魂丹呢。”


    南宮放鬆了口氣,笑問道:“這失魂丹除了讓人失魂落魄以外,不知還有什麽功效?”


    寇焱詭秘一笑:“這失魂丹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常人一旦服食上癮,就再也放不下,每三五天必服食一次,不然就百爪撓心,萬蟻噬髓,比天底下任何酷刑都要厲害。”


    南宮放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如此一來,圓通就隻有乖乖聽門主號令,少林一派從此也就唯門主之命之命是從了。”


    寇焱哈哈一笑,對寇元傑吩咐道:“讓人看緊圓通,這失魂丹隻需連服三天,他就再逃不出這藥物的控製,從此成為咱們手中的傀儡。”


    寇元傑立刻叫來明月,讓他將圓通帶下去嚴密看管。明月將圓通帶走後,寇焱轉向東鄉平野郎:“東鄉君,這裏大事已定,你立刻與施長老趕迴東海,那裏有我的人接應,他們將助你在三個月內重振海上雄風。”


    東鄉平野郎大喜過望,忙鞠躬道:“多謝寇門主鼎力襄助,東鄉將永遠追隨門主,共謀大明天下!”說完拱手告退,與施百川如飛而去。


    寇焱將目光轉向南宮放,滿是期待地沉聲道:“駐守大同府的鎮西軍,是大明精銳,而鎮西將軍武延彪,便是與江浙總兵俞重山齊名的虎將軍。你要在三個月內摸清鎮西軍的駐防虛實,屆時引瓦刺先鋒郎多,一舉將之全殲!打開通往北京城的大門。”


    南宮放忙拜道:“門主放心,在下不會讓門主失望。”


    寇焱拍拍南宮放肩頭:“事成之後,我助你奪迴宗主之位,並替你除掉大仇公子襄!從今往後,你將是我魔門和瓦刺永遠的朋友!”


    南宮放感動的點點頭:“既然如此,在下就立刻趕去大同,早做準備。”


    寇焱點點頭,親自將南宮放送出大帳,一直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然後他對尾隨而出的兒子淡淡道:“三天之後,圓通必對為父唯命是從,屆時令他出麵,請武當掌門風陽子去少林一晤,為父將照今晚的辦法收複風陽子,以實現釋、道、魔三教真正的結盟。到那時三教弟子可組成一支聖戰大軍,以‘清君側,正綱常’的旗號舉事,與瓦刺大軍遙相唿應,直取北京!”說到這他頓了頓,歎道,“從清除釋、道兩教異己,到組成聖戰大軍,僅有三個月時間,上天留給咱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此驚天大事,從父親口中徐徐道來,卻顯得波瀾不驚。寇元傑心神劇震,遲疑半晌,憂心忡忡地道:“瓦剌大軍乃虎狼之師,一旦突入中原,恐怕……”


    寇焱歎道:“為父何嚐不知瓦剌人的野心,但若不借瓦剌之力動搖大明根基,咱們豈能與亂中取利?若天下不亂,咱們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寇元傑神情複雜地抬頭遙望星空,突然就想到了母親所說的天心,突然覺得這些曾令他熱血沸騰的宏圖霸業,與母親“為天地立心”的胸懷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他不禁黯然道:“戰亂一起,不知有多少婦孺將在戰火中殉命。母親天上有知,一定會為之悲慟吧?”


    “你千萬不能有這種想法!”寇焱一把抓過兒子,緊盯著他的眼眸喝到,“我雖然敬重你母親,但卻決不容你被她的婦人之仁迷惑。古來成大事者,可以無知可以愚蠢可以懦弱可以失敗,卻決不能有半點發婦人之仁!你若再有這種想法,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說道最後,已是聲色俱厲。


    從未在父親眼中看到如此可怕的神色,寇元傑心中一寒,忙道:“爹爹教訓得是,孩兒知錯了。”


    寇焱神色稍霽,冷冷道:“你不能再有這種想法,更不能在旁人麵前流露這種思想。一旦動搖了教眾的信念,我將以教規論處!”見兒子愧然低下頭,他緩緩放開兒子,“現在是本教舉事的關鍵時刻,你不能再有任何雜念。快去不知人手,為三日後征服少林、武當作準備。”


    就在寇焱父子送南宮放出帳後不久,假扮成覺能的羅毅悄悄從帳後閃出,狸貓般摸向帳後的密林。本來以他的修為,瞞不過寇焱等人的耳目。乍然驚聞魔門如此隱秘之計,他不敢有任何耽擱,立刻向後山飛逃而去。


    他成功偽裝武功平常、又身負重傷的覺能,加上覺能隻是個小人物,因此魔門教眾對他的看管並不嚴密,使他僥幸得聞寇焱計劃後,從魔門駐地悄然逃脫。沒多久他趕迴後山與雲襄等人會合,勒克將聽到的秘密一字不漏地告訴了對方。雲襄聽得驚心動魄,沒想到魔門不僅要一舉征服釋、道兩教泰山北鬥,更要集三教之力禍亂天下,並引倭寇與瓦剌侵擾中原,天下安寧已危如累卵。


    羅毅顧不得洗去滿臉的血汙,緊張地盯著來迴踱步的雲襄急問:“雲大哥,你快想想辦法,一定要阻止魔門吞並少林的野心!”


    雲襄在徘徊了七八個來迴之後,終於停下腳步,對緊盯著自己的羅毅等人道:“咱們立刻趕去見武當掌教風陽子,隻有說動他挺身而出,才能阻止寇焱吞並少林、武當的計劃!”——


    千門之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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