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的海麵!


    藍藍的碧空,迎著藍藍的海水。


    那艘大船在吆喝聲中啟航了,取道西南直行而去。


    金銀島漸漸遠去,金銀島漸漸縮小,起初還能看見山上的樹木山影,然後變為朦朦朧朧的一片黑影,再後來就僅剩一個黑點,最後則無影無蹤,整個地消失在海麵上。


    金雷望著那遠去的孤島,心中突然泛起一片依依留戀之情,隻覺得數年如一日,晃眼離島而去,那島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和他有著一股奇特的情感,當他離開它時,他又覺得仿佛失落了些什麽!


    小蝶則靜靜地依在他的身邊,兩人站在那厚厚的甲板上,任海風拂在麵上,無動於衷的望著遠處!


    隻聽金雷自言自語道:“我還會迴來!”


    小蝶長長歎了口氣道:“但願有那麽一天!”


    兩個人似乎有著同樣的感觸,有著同樣的戀情,這股使人留戀的思慕,在兩人心底中將留下深刻的痕跡。!


    飄蕩,飄蕩,海是晃的!


    船在海麵上蠕蠕而行,白浪連著槳,水花濺在甲板上,一切顯得那麽蕩漾,一切顯得那麽平靜!


    海明僧在船艙裏陪伴著碎心客和血影人,古月大師則領著少林僧人嚴守在船麵上,每個人都默默無聲!


    日出日落,夕陽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海中的航行,一連三天都在海上變幻中過去!


    金雷幻想著海的那一邊的景物,也勾劃著未來的日子,當他曉得自己要接觸到另一個不同的環境時,他知道他的生活將有著極度地轉變!


    當碧空中湧起一堆烏雲,海麵刮著勁風之時,誰都知道狂風暴雨可能要來了,古月大師親自指揮船上的船夫,卸帆加槳,加緊航行!


    突然,站在船桅上,那個負責了望的水手,高聲道:“有船接近!”


    古月大師的神情一凜,道:“什麽位置?”


    那水手高叫道:“五裏之外的西北方!”


    古月大師緊張的道:“看是什麽船?”


    那水手望了一會,道:“是一艘快船!”


    古月大師急聲道:“本寺弟子全都換上僧衣,嚴密戒備!”


    要知不論何方船隻,隻要船上載的是僧人,連海盜都不會輕易劫持,因為大凡出家人都是一文不名,古月大師不願在海上惹事端,所以命少林寺僧人全都換上袈裟。


    話語間,那遠處的船影已漸漸現了出來,隻見那艘船的船身一片黑,船麵上什麽都沒有,僅有一麵杏黃大旗,高高的掛在船桅上。


    那了望的水手大叫一聲道:“海盜船!”


    古月大師焦急地道:“告訴他們,我們是僧人!”


    那水手苦笑道:“大師父,你有所不知呀,這群人不講什麽僧人不僧人的,他們要的是金銀珠寶,美女瑪瑙!”


    古月大師嗯了一聲道:“讓他們來!”


    遠處,隻聽那盜船之上,傳來一個蒼勁的話聲道:“停船!”


    這兩個字有若雷鳴般的響了起來,不疾不徐,卻深沉有力,僅憑對方這聲大喝,便知此船上有著相當高人。


    古月大師高聲道:“來者何人?”


    他不甘示弱的提勁問了過去,海麵上風勢雖大,卻無法掩去他那高朗的話聲,可見他的功力也不弱。


    “嘿嘿!”盜船響起一聲大笑道:“果然是位僧人。”


    古月愣愣地道:“你認識貧僧?”


    那人冷笑道:“我隻認識金銀珠寶,誰會認識你們這些假慈悲的野和尚,船上聽著,給我停下船來,本船雖然在海上作案,但這次卻不是洗劫,隻是看個朋友!”


    此刻這兩隻船已漸漸接近,盜船上一切都可遠遠望見,但見那盜船上全是黑袍佩劍的高手,僅有一個身穿白袍的漢子,像是頭領模樣的站在群盜之前。


    古月大師道:“請問你們要見哪位朋友?”


    那白袍漢子冷冷地道:“我自己會找,哪要你這野和尚多嘴!”


    古月大師在少林僧人中尚極得人緣,如今那群盜賊恍如根本不把少林寺放在眼裏似的,登時引得那群僧人的不滿,各個怒目注視著盜船上的那個白袍漢子。


    古月大師口喧佛號道:“這位施主言重了!”


    這時海明僧已得信息,和血影人雙雙自船艙裏行了出來,血影人朝那盜船一望,突然哈哈笑道:“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賊船碰上賊船了!”


    他麵上一冷,道:“胡不仁,你還認得我否?”


    那白袍漢子身子一顫,道:“血影人!”


    血影人冷冷地道:“你幾時幹起這舊行業來了?”


    要知血影人昔時乃是海麵上的霸主,不論何方盜船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每年名地的同行,都要送點貢品孝敬這位海上霸主,那胡不仁本也是海上一盜,自洗手後便與盜圈子裏離了夥,如今胡不仁又重操舊業,連血影人都驚詫不已。


    胡不仁麵上一紅,道:“情非得已,在下告退!”


    血影人冷笑道:“慢著,你可知道這船上載的都是些什麽人?”


    胡不仁苦笑道:“少林僧人!”


    古月大聲怒道:“既知是少林寺的,你還來幹什麽?”


    那胡不仁冷笑道:“少林寺在陸地上可逞雄一世,在海上你們便如魚離水,隻有認命的份子,古月,我胡不仁敢來惹你,便沒將少林寺放在眼裏!”


    海明僧凝重地道:“不知少林寺何處開罪施主?”


    胡不仁冷冷地道:“憑你們也配!”


    血影人冷笑道:“姓胡的,有我在這裏,你還敢如此名目張膽的劫持本船,是不是你又找著了有力的靠山,便不將海上同道看在眼裏?”


    胡不仁嘿嘿一笑道:“不錯,本人現在給摩西尊者工作!”


    這話一出,使場中所有的人同時一愣,要知西天摩西尊者雖然還未東來中土,但其響亮的聲名卻已傳遍江湖,最使人感覺震驚的是當年華山派掌門宮少庭,赴西土給其父求藥之時,在西藏之邊遇上摩西尊者,兩人因言語不通,又自詡武功絕世,而互相試了一下,結果,宮少庭在十招之內落敗,口吐鮮血而迴,自此華山派一厥不振,在江湖上已漸漸沒落,此事經數大掌門親上華山詢問宮少庭的經過情形,宮少庭什麽話也不肯說,隻說:“摩西尊者十年之後,必來中原,那時中原苦矣!”


    自此中原各派對那十年之期俱有戒心,沒想到時光流逝,十年之間彈指而過,如今胡不仁竟已加入摩西尊者麾下,可見華山派掌門宮少庭所言非虛了。


    血影人哼了一聲道:“胡不仁,你有摩西尊者給你撐腰,便可耀武揚威地不把江湖同道放在眼裏了?哼哼,告訴我,摩西尊者派你劫此全船,到底是幹什麽?”


    胡不仁冷冷地道:“恕在下暫時無法奉告!”


    血影人冷笑道:“你如果敢違抗我血影人的命令,今日我血影人便要你這盜船上的人全都沉進海底,那時休怪我沒有事先說明!”


    “嘿嘿!”胡不仁冷笑道:“血影人,這話如果在五年前說出來,我胡不仁不敢不從命,可是彼一時此一時,現在的海上早已沒有你血影人的份了!”


    血影人冷笑道:“你也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


    他揮揮手道:“雷兒,給他們點厲害看看!”


    金雷身子一晃而出,隨手一掌拍出,身子藉那拍出的勁道,陡然往胡不仁那艘盜船上落將下去。


    他沉聲道:“姓胡的,你是一起來還是自己來?”


    胡不仁見一個如此年青的少年,一晃身便落在自己的船上,心中不禁一愣,他麵色深沉的道:“你貴姓?”


    金雷冷冷地道:“在下姓金名雷!”


    胡不仁自言自語的道:“金雷,金雷!”他突然迴頭道:“通知三姑爺--”


    盜船上立時響起一聲巨響,但見一道藍藍的焰火騰空升了上去,直往雲層之中鑽去,那碧藍色的光一閃而逝,空中僅留下一絲餘痕。


    金雷愣愣地道:“你們放焰火幹什麽?”


    胡不仁冷冷地道:“通知我們的人,要將你姓金的擒迴去!”


    他故意拿話唬住金雷,身子已隨掠了過來,隨手自腰際中拔出一柄長劍,厲聲道:“給我守住姓金的,不準他離開本船!”


    這個變化實在太快,任誰也不會想到那胡不仁因何會突然有所轉變,隻見那盜船上一群高手各個撤出兵器,重重疊疊的圍住金雷,唯恐他中途離去。


    海明僧望著對方船上那種情形直皺眉頭,道:“那姓胡的為什麽要留住金施主?”


    血影人冷冷地道:“胡不仁妄想以一船之力,奪去碧血劍,嘿嘿,他未免把金雷看得太扁了,大和尚,你不要擔心,讓金雷這孩子去見見陣仗廠海明僧口喧佛號,道:“本寺弟子全都嚴陣以待!”


    再說金雷眼見那群盜賊把自己團團困住,臉上不禁泛起一絲冷笑,緩緩地將碧血劍拔將出來,頓時,一股耀目奪神的光影顫閃在每個人的眼前。


    胡不仁大叫道:“果然是碧血劍!”


    “碧血劍”那三個字一出,登時使盜船上大亂,要知這柄富於傳奇性的寶劍,不知道給江湖上留下了多少可歌可泣的事跡,那盜船上的人都隻聞名,未能親見,如今這柄傳奇性的寶劍突然呈現在他們的麵前,自然是使他們欣羨若狂。


    金雷斜握長劍,高聲叫道:“姓胡的,你可是為了這把劍而來?”


    那胡不仁嘿地一聲道:“不錯,你留下寶劍,我便放了你!”


    金雷冷笑道:“你作夢!”


    一溜冷寒的劍光迅疾無比的漫空灑出。那胡不仁在海上也是一霸,武功便是不凡,身子一晃,躍上船頭,揮劍照著金雷劈去。


    金雷腦海中有若電光石火樣的閃起一個意念,忖道:“這群盜賊都該殺,我何不先下手!”


    他一個大旋身揮灑那柄碧血劍,一招淩厲變化的劍招,對著隨在身後的那群高手攻去,這個轉變本來使他們根本料想不到,驟見長劍揮來,嚇得他們紛紛舉劍擋架!


    “嗆!”


    但聞一片清脆的響聲,數柄長劍俱中途削斷,金雷身手絲毫不停,一連三劍連著斬倒數人。


    胡不仁氣得肚皮欲裂,大吼道:“姓金的,你不是人--”


    金雷麵上罩滿一片殺機,道:“今日你姓胡的如果不跪著向我師父低頭認罪,我金雷便要你整個賊船的人通通下海喂魚!”


    胡不仁怒吼道:“去你媽的!”


    他此刻已顧不了那麽許多,晃身照著金雷撲將過去,手臂一抖,七個連著的變化,隨著他的手臂一抖之勢,發將出來,隻見一片劍光騰空而起。


    金雷冷笑一聲,忖道:“我要速戰速決!”


    他在那金銀島上苦練數年,經過兩大名師的指點,劍道一門可說是已得堂奧,如今和胡不仁交手,可說是大人和小孩子玩似的,根本毫不費力。


    金雷迎著胡不仁那劈來的七劍,突然長笑一聲,碧血劍幻起一道迷離的光影,立時攻將進去。


    “呃!”


    那胡不仁突然慘呃一聲,身子蹌蹌踉踉的倒退出數步之遠,隻見他麵上蒼白一片,一條手臂整個給削了下來。


    他顫聲道:“你好歹毒!”


    金雷冷笑道:“給我師父認罪去!”


    胡不仁大叫道:“去你媽的蛋,我胡不仁也是海上一條漢子,雖然讓你姓金的廢了一條骼膊,也不會那麽窩囊!”


    此刻那群盜賊全都奔了過來,全都狠厲的怒視著金雷,隻要胡不仁一發命令,這群人便會亡命的出手!


    突然,遠處有人叫道:“看,那裏又出現三條大船!”


    金雷聞言一怔,冷酷的目光倏地落向遠遠的海麵上,但見那藍藍的大海上,三艘怪船隨波疾駛而來。


    胡不仁大叫道:“三姑爺的船到了。”


    盜船上每個人的麵上都閃起一片激動高興之色,仿佛這位三姑爺一到,天大的事都可解決一樣,可見這位三姑爺在他們這群人的心中還有著相當的地位。


    血影人此刻一招手,道:“雷兒迴來!”


    金雷晃身而退,道:“好!”


    他身子一躍數丈,掠過那群盜賊的頭上降落原來船上,胡不仁雖想出手攔阻,可是知道憑他這種身手實在還差的太遠。他急忙命人將他傷勢包紮好,靜靜等在甲板上,隻望那三姑爺能快速的趕來,以報今日斷臂之仇!


    血影人滿麵激動的道:“海明僧,請速準備迎戰!”


    海明僧冷笑道:“本寺弟子已排好陣勢,嚴密以待!”


    血影人哈哈大笑道:“這是海上,可不是陸上,你們少林寺那種陣勢在陸上或可一用,在這海麵上,恐怕一點威力也發不出來!”


    海明僧一呆,道:“這……”這古月大師凝重的道:“請血影人發布命令就是,施主不但對海的習性熟悉已久,更對海上作戰素有研究,今日敝寺所有弟子全聽命你的!”


    血影人搖手道:“這不可以,貴寺高人輩出,能人無數,我怎能越權代庖,古月大師,你還是請海明大師發令。”


    海明僧道:“施主不要再推讓了,海上作戰,以你的經驗最豐富,隻有你可以調度,現在敵船已經漸漸逼進,再晚恐怕……”


    血影人長歎一聲道:“好,速命船夫快把本船掉過頭去!”


    金雷一愣道:“師父,這是幹什麽?”


    血影人哈哈笑道:“現在是逆風行駛,我相信那些船一定會連接在一起攻擊我們,如果他們真是如此,我們背風而戰,將對我們更加有利!”


    海明僧點頭道:“施主果然有獨到之見解!”


    此刻那遠處駛來的三艘怪船已逐漸接近,胡不仁帶著傷站在船頭之處,朝那三艘怪船吼道:“報告三姑爺,那柄碧血劍在此!”


    隻聞一個話聲道:“在哪裏?”


    一個混身錦袍金冠的中年人幽靈樣的出現在船頭上,他甫一出現,胡不仁已領著手下跪了下去。


    那中年人沉聲問道:“胡不仁,碧血劍在哪裏?”


    胡不仁一愣,他此刻傷臂依然在流血,沒想到三姑爺隻問碧血劍,對他傷臂之事不聞不問,不由暗中有氣,冷冷地道:“我的手臂便是給碧血劍傷了!”


    那中年人冷笑道:“斷了條手臂並沒什麽了不起,我問的是那柄寶劍!”


    胡不仁心中大寒,忖道:“這三姑爺,果然是個冷酷無情的東西!”他雙目之中泛起一片憤怒而又恐怖之色,顫聲道:“在那姓金的手中!”


    那中年人猛一轉頭,目光朝這裏掃來,道:“哪位姓金的?請出來答話。”


    金雷斜步移出道:“你找我有何指教?”


    那中年人冷酷地道:“胡不仁那條手臂可是你給他卸下來的!”


    金雷冷冷地道:“不錯,你可是要替他找迴來!”


    那中年人搖搖頭道:“不是,我隻要你把斬他手臂的那枝長劍交出來而已!”


    金雷冷笑道:“憑什麽要交給你!”


    那中年人不耐煩的道:“憑我是西天摩西尊者的三姑爺,你便該把那寶劍獻出來,要知道摩西尊者在數日之內便要君臨天下,江湖上任何一派都得俯首聽命!”


    古月大師怒吼道:“少林便不會理那個什麽摩西尊者!”


    那中年人冷笑道:“你們少林如今已被鬧的天翻地覆,自顧不暇,還敢在本大爺麵前賣弄高明,嘿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海明僧聞言一顫,忖道:“少林真的已遭到浩劫了麽?”


    古月大師悲吼道:“你有種給我過來,咱們鬥鬥!”


    那中年人不屑的道:“你還不配和我動手!”他冷冷地瞥了金雷一眼道:“姓金的,碧血劍交給本大爺,今日便放你們活路。”


    金雷怒聲道:“碧血劍在我這裏,你來取吧!”


    那中年人哈哈笑道:“好,本大爺先把你們這艘船解決了之後,再來和你姓金的奪劍!”他一揮手,那四艘盜船立時並在一處,互相連串,然後他們各船上的人物會合,四船齊動,直往他們這邊駛來。


    血影人望著這情況呆了一呆,道:“這中年人的戰術還很精明!”


    他瞬快的作了個決定,望了望那刮起的勁風,立時命少林寺的和尚各自準備火把,道:“嚴守方位莫動,聽我號令!”


    此刻雙方船隻已漸漸靠近,血影人見距離差不多了,沉聲道:“點火--”


    但見那三十多個少林高僧齊舉火把,熊熊的火光,立時照遍海麵,那中年人睹狀大駭,沉吼道:“速退,速退--”


    血影人大叫道:“放火--”


    那些少林僧人大吼一聲,一齊用力將手中火把擲了出來,隻見那三十多枝火把隨風飄了過去。這時風大火大,刹那間那四條串連在一起的盜船全都燃燒起來。


    那中年漢子大吼道:“快點滅火救船!”


    此刻那四艘盜船上情勢大亂,火苗隨著風勢而擴展,血影人凝重地揮揮手,道:“我們的船速開出這裏!”


    金雷大喜道:“為什麽不看看他們沉下去!”


    血影人苦笑道:“孩子,你還小,有許多道理還不懂,這次我們能夠一舉燒船,可說是太僥幸了,如果不幸我們失敗,也許少林寺去不成了!”


    他們的船又穩穩的航行在海麵上。長夜的紗翼薄薄的罩在這片大海上,使海顯得更莊嚴更神秘了!


    黎明,黎明的影子又挪移著輕靈的步子奔來了,看那點白色的曙光不是漸漸的露出來了嗎7.蔥翠的綠影,高高的山巒,一縷淡淡的白雲輕飄飄的蕩過那高峰,竄過那山頂,一片淡白色。


    遠山含笑,一幢灰蒙蒙的古刹聳立在半山之中,一道石階沿著曲折的山徑而上,那便是聞名天下的少林古寺--一座擁有數百年曆史的古刹。


    “當--”


    穹空裏突然響起一聲清脆而鏗鏘的大鍾聲,那清越的鍾聲嫋嫋的擴散開來,使這名山古刹更肅穆莊嚴了。


    此刻,那名傳天下的少林古刹大門輕輕的啟開著,一列灰袍僧人合什踱將出來,有秩序的排列在大門口。


    一個白眉白發的老僧麵帶慈祥的站立在群僧之前,目光冷酷而炯炯有神的望著山下,望著那半山之下!


    他目光凜然的道:“慧空。”


    一個年已古稀的和尚行了出來,道:“弟子慧空在!”


    那個白眉老僧凝重的道:“下山接碎心客--”


    “是!”


    慧空一個轉身,輕盈的沿著石階而下,他雖然行的緩慢,可是步履卻輕快已極,簡直使人不相信,一個年已古稀的老僧,還有著與年青人一般健朗的身子,偌長的山路,在他眼中也隻不過一晃而過,絲毫沒放在眼中。


    白眉僧人長長吐了口氣,自語道:“海明果然不負眾望所歸,他真的把碎心客找迴來了,唉,如果這次碎心客真能解決少林的厄難,這真是祖師爺保枯,我佛有靈了!”


    他的話聲還沒消逝,少林寺中突然傳來一個話聲道:“白眉賊禿,你還不給大爺送酒來,否則大爺一高興放把火,把你這鳥廟給燒個精光,那時你可休怪大爺不留情麵了!”


    白眉僧人長歎一聲道:“孽債,孽債!”他轉頭道:“空空,給他送酒去!”


    一個身穿灰袍的小和尚極不情願的奔進寺中,路上隻聽這個小和尚滿肚子不願意的自言自語,道:“這幾個月來我已給整得夠慘了,不但要陪著他喝酒,還得唱山歌給他聽,唉,如今碎心客已經到了,為什麽還要去侍候他!”


    白眉僧人望著他逝去的身影,搖搖頭道:“空空,數個月都過去了,你難道連一時都不能忍耐?唉,空空,你也辜負我對你一番的教誨了!”


    遠處,已現出數道人影,那白眉僧人朝山下一望,不禁怔了怔,忖道:“怎麽有這麽多人來本寺!”


    他因不知道,血影人,金雷及小蝶三個人和碎心客的關係,一時竟沒猜出他們是些什麽人。


    海明僧風塵滿麵地伴著碎心客而來,白眉僧人因身掌少林寺之職,不能親自下迎,饒是如此,他親自率門下數十個三代弟子迎接於山門口,在少林寺說來,已是件鮮有的事了,可見碎心客在少林寺僧人眼中是何等重要了。


    白眉僧人合掌,道:“碎心兄,貧僧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江湖上隻知有碎心客這一號人物,卻無人知曉他真正的姓名是什麽。白眉僧人見麵和他稱兄道弟,可見碎心客昔年在江湖上確是個響當當的角色。


    碎心客拱手道:“不敢,不敢,山野之人怎敢有勞掌門親迎!”


    白眉僧人長長一歎道:“碎心兄何必再說這種話,本寺遭此大劫,無法解決,還勞你大駕親自出麵,老衲心何以能安!”


    碎心客搖搖頭道:“武林同道,施以援手本是理所當然之事,況且此事是我碎心客手裏種下來的因,大掌門,請不要再客氣了!”


    白眉僧人看了血影人一眼道:“這位是……”


    碎心客道:“是我拜弟血影人!”


    白眉僧人驚道:“五湖四海,白山黑水的海上之王血影人,哈哈,老僧失敬,請血影人寬恕,寬恕,雖然老僧和你沒見過麵,但對施主之大名卻耳聞已久!”


    血影人連忙肅敬的道:“不敢,不敢,大師過獎了!”


    白眉老僧合什,道:“請進來奉茶!” ’


    當這群江湖豪士連貫進寺之後,隻見大雄寶殿遠遠在望,此刻那白眉僧人突然在大雄寶殿前的一個碧藍小湖畔停佇了身子,望著金雷苦笑。


    金雷愣愣地道:“大掌門有何事指教!”


    白眉老僧突然長歎一聲,道:“罷了!”


    他緩緩地移了移身子,拂袖欲把湖畔旁的一塊長石揮進湖中,海明僧身子一掠,顫聲的道:“掌門不可!”


    這個忠心耿耿的海明高僧,不忍讓白眉老僧揮去長石,急忙以自己的身子抵擋過去。


    “砰--” 地一聲大響,海明僧身子搖搖晃晃,幾乎摔進湖中。


    金雷縱身抓住海明僧的衣袖,道:“大師父,這是幹什麽?”


    海明僧站穩身子,道:“掌門師兄,祖師遣留下來的百年古律,豈可輕易廢掉,本寺寧可廢去規矩,也不可把此銘碑毀掉!”


    碎心客朝那長石一看,不自覺的道:“該死,我竟忘了這個規矩!”


    他轉身朝金雷,道:“雷兒,把長劍解下來!”


    金雷一愣,道:“為什麽?”


    碎心客凝重的道:“少林寺,數百年來留下一個規矩,不準任何人帶兵器進入大雄寶殿,你不要使老方丈為難!”


    金雷恭身道:“是!”


    海明僧的麵色隨著一變,道:“金施主,這柄劍不可放在這裏!”


    白眉僧人詫異地道:“哦!這是什麽劍?竟然如此名貴?”


    海明僧道:“碧血劍!”


    白眉老僧身子顫了顫,道:“一點丹心凝成劍,這便是碧血劍!小施主你盡管把劍帶在身上,少林寺能有這種神兵利器進寺,也是件莫大光榮的事,請進!”


    碎心客把碧血劍緩緩掛在解劍石上,道:“古來規矩不可因我而廢,大師請吧!”


    白眉老僧感動地道:“碎心兄,老僧永不忘今日之事!”


    小蝶不懂地道:“金哥哥,你的碧血劍放在這裏,難道不會掉了?”


    海明僧變色道:“這位女施主請放心,縱然是再貴重的東西,隻要是交給少林寺,便不要怕再丟掉,這點並非是貧僧誇口!”


    血影人斜睨了小蝶一眼,道:“女孩子不要胡說!”


    小蝶曉得自己一句無心之言,把少林寺的群僧給得罪了,她麵上一紅,羞得低下頭去,忖道:“鬼和尚的名堂還不少!”


    大雄寶殿中香煙嫋嫋,數代祖師遺像依序排列在眾佛像旁,此刻群僧正作早課,麵色凝肅壯穆的唱著祥和的金剛經,那輕緩的木魚和著小磬聲,曆久而不散。


    白眉老僧站在大雄寶殿中,給祖師爺上過香後,道:“願我師保佑!”


    小蝶望著大雄寶殿神龕中一個泥塑之像,道:“那個是什麽像?”


    白眉老僧麵上一片蒼白,顫道:“我佛慈悲,那是敝門開山祖師爺--達摩禪師!”


    古月大師橫了小蝶一眼,道:“女施主最好不要亂說!”


    碎心客淡淡一笑道:“小蝶,過來,我告訴你!”


    小蝶依偎在碎心客的身邊,道:“我不是故意的!”


    碎心客嗯了一聲道:“當今各派武功絕技,紅蓮白藕均是一脈,自達摩祖師一葦渡江之後,武功才漸漸發揚光大,達摩祖師爺手創少林後,少林便是武學發祥聖地,數百年來無人不敬仰達摩祖師的武學,現在你該懂了吧!”


    他輕描淡寫的把達摩祖師創始少林的經過說將出來,不但使白眉老僧深深感激不盡,連寺中上下僧人都覺得碎心客確實不是個普通的江湖人,各方麵的麵子上都很交待得過去。


    在大雄寶殿上佇留了半刻,白眉老僧便把他們這一行人請到後院的一所靜房中去,奉上茶點之後,白眉老僧始終不提少林之事。


    碎心客耐不住地道:“掌門,少林到底發生了何事?”


    白眉老僧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道:“這事真是一言難盡,碎心兄是否還記得昔年硬闖少林時的那件事,那時貧僧雖然忝為掌門,但也擋不住施主的神威!”


    碎心客苦笑道:“過去的事不談也罷!”


    白眉老僧黯然地道:“你是否還記得你送來那個怪孩子!”


    碎心客傷情地道:“我乃是受朋友之托,把那孩子送來少林,貴寺那時不願收留,才弄得雙方大打出手,想起昔年之事,多半是我強人所難,唉,那時實在是太年青了!”


    白眉老僧苦笑道:“少林的劫難便是發生在這孩子身上!”


    碎心客全身一震,道:“這是怎麽迴事?”


    白眉老僧苦笑道:“你把孩子寄在少林寺後,本寺許多德高望重的前輩都仔細的觀察這孩子,發覺這孩子生得一身賤骨,難成大器,經數大長老的決議,決不傳他半招武功,就是唯恐給江湖留下禍患!”


    碎心客嗯了一聲道:“掌門這樣做是對的!”


    白眉老僧歎道:“長老會議決定的事,自是不會輕易更改,於是便把這孩子送到火工頭陀那兒幫助炊事。那孩子表麵上什麽事都在做,暗地裏卻在偷學少林武功!”


    碎心客一呆,道:“偷學武功,這是犯了大戒呀!”


    白眉老僧搖搖頭道:“當時誰也不知道這孩子的聰明遠勝過十人之智力,任何一種招式他僅看上一遍便牢記心中,怪的是他卻從不去練,隻有暗地裏把那招式用筆記下!”


    碎心客凝重地道:“大掌門是如何發現的!”


    白眉老僧苦澀地道:“我也是偶爾去炊事房查看,無意中發現這孩子一個人躲在一間柴房裏拿筆畫東西,當時老僧突然覺得非常奇怪,便過去朝他畫的那些圖案望去,隻見一招一式的在這孩子手中畫來,居然分毫不差,一點不漏,我當時假裝不曉得他在幹什麽,心中卻大大一驚,便又退了出去,自此我便留意這孩子的行動!”


    碎心客問道:“你可發現了什麽?”


    白眉老僧嗯了一聲道:“有一日,我故意在這孩子麵前練習內家吐納之術,那孩子望著我吐納的模樣,似乎自言自語地說:


    “這才是真正的武功。”他看了之後,一個人匆匆地又躲到那個柴房裏,把我所擺的姿式和唿吸吐納之法,一絲不差的又畫在紙上,殊不知我那吐納之法原是故意弄錯一點,練後會腹痛如絞,痛苦不堪!”


    他長長歎了口氣繼續道:“我發現這件事後,便留意這孩子的舉動,哪知這孩子雖然學了不少東西,卻從不練習,他將我的吐納之法用筆勾畫出來之後,便一個人往深山裏奔去,我遠遠的跟著他,認為他一定是一個人躲著苦練,誰曉得他把那些畫好的招式,一張一張黏貼在大樹之上,然後又奔迴少林。


    碎心客愣愣地道:“那是幹什麽?”


    白眉老僧傷情地道:“當時我也愣了,我便躲在這樹叢之中,看著那孩子到底弄什麽玄虛,正當這孩子離去之時,老僧這才發現山中走來另一個十七八歲的打柴少年,他背著柴到了這裏之後,便依著秩序朝貼在大樹之上的招式凝視,看一張便撕掉一張,然後他又會自動的施一遍那種招式!”


    碎心客一顫,道:“這人難道是神童,隻要看一遍便能全記在心中!”


    白眉老僧慘笑道:“這個少年果然是個神童,任何招式隻要看一遍便能牢記心中,貧僧當時除了好奇驚喜外,還有點憐才的意味,舍不得當麵把這事揭開,可是我這一發現,海博和海清也同時跟在我的後麵,他們忍耐不住,現身撲向那少年,誰知那少年毫不畏懼動手便打,海博和海清在數招之內便被那少年擊成重傷,所施的招式全是少林寺的!”


    血影人呆呆地道:“天下竟有這種人?”


    白眉老僧黯然地道:“貧僧若再不出麵,少林寺的顏麵可說是全丟盡了,在這種情形下,我隻好現身問起那少年姓名,那少年隻說他叫胡中玉,偷學成武功隻是為了好奇,當時貧僧卻不這樣想,認為是寺中那個孩子是臥底的,胡中玉指著貧僧的鼻子說:“你如果敢動我弟弟胡中奇一指,三年後,我便要血洗少林寺,說完他便潛身而去,老僧居然無法攔阻也追蹤不及!”


    碎心客長歎道:“這兩個孩子也太胡鬧了!”


    白眉老僧苦澀地道:“貧僧迴山後,便追問胡中奇,這孩子麵無懼色,一句話也不肯說,逼得老僧沒有辦法,隻好把他關在後山的一間屋子裏!”


    他長歎一聲道:“誰知那孩子竟自縊而死!”


    碎心客大顫,道:“什麽?那孩子自盡死了!”


    白眉老僧黯然地道:“不錯,那孩子是死了,少林寺的禍端也因此而起!”


    靜靜的少室峰,沉寂的幽穀空山,少林寺的僧人全都敲起了木魚,誦起金剛經,使這名山古刹,抹上一層靈氣,也使這塊佛門淨地增加了無數的秀逸。


    白眉老僧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他們胡氏兄弟性烈若火,個性氣質與眾不同,胡中奇一死,三年後,胡中玉果然如約而找上少林……”


    血影人直皺眉頭,道:“難道說堂堂武林第一大刹,連一個胡中玉都沒有辦法對付了嗎?哈,大師,這恐怕不容易使人相信。”


    白眉老僧麵上十分尷尬,道:“施主有所不知,那胡中玉乃是天地間第一個怪孩子,幾乎鍾靈秀氣全都集滿他的身上,任何武功隻要落在他的眼裏,他便能善加利用而模仿,不但模仿的維妙維肖而且手法功力更是別樹一格,使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碎心客長吸口氣道:“這是劫!”


    白眉老僧黯然地道:“劫,劫,劫!”


    碎心客麵上刹那間變得凝重無比,他愣愣的望著屋頂,眼前仿佛現出那個孩子無助的眼神,曾幾何時,那個孩子由少年而進入青年,而挾著無比的武功,居然將這座千古名刹弄得雞犬不寧,這變化可是相當大!


    他凝重地道:“掌門,那胡中玉此刻在哪裏?”


    白眉老僧淡淡的歎了兩口氣,道:“不瞞施主說,本派自曉得無人能對付了胡中玉後,便好言的把胡中玉勸住,說明本寺正去尋找一個有本事的人,這個胡中玉一聽說本寺派人去請救兵,不禁哈哈大笑,並毫不畏懼地說,去找吧,我等他半個月,這半個月,敝寺隻好將他供奉在精軒中,每日派人服侍他,遇有他發脾氣之時,便好言相勸!”


    血影人聞言嘿地一聲道:“誰想不到少林寺也會請個老祖宗迴來供奉!”


    白眉老僧有若未聞苦笑道:“少林寺為保千秋基業,隻有忍辱求生!”


    碎心客嗯了一聲道:“大師帶我去見這孩子!”


    白眉大師搖頭道:“施主遠來還沒喝杯茶,便這樣急公好義欲和那胡中玉一鬥,使老僧深深感動不已,暫時尚請諸位在這裏住下,等明日再商對策!”


    碎心客黯然地道:“大師,我隻是為貴寺數百年聲名著想,如果這件事傳揚開去,恐怕對少林寺的名聲大有損傷!”


    白眉老僧額上突然滲出了斑斑汗漬,道:“這隻怪少林寺氣運如斯,百年來首遭禍害,本寺上下雖然犧牲不計,但對這片祖上基業,卻不敢損毀一絲一毫!”


    他黯然的歎了口氣道:“怪隻怪本寺沒有一個能繼承祖師爺的武功!”


    碎心客直皺眉頭,道:“聽大師口氣,好像胡中玉頗不通曉情理,如果他心念間全是給胡中奇報仇的影子,這件事恐怕便非言辭之間所能解決了!”


    白眉老僧謐靜地道:“老僧也正擔心這個,如果胡中玉不念一點舊情,而要大肆殺戮,那時一場血劫便無法避免了!”


    碎心客凝重地道:“大師,可否把胡中玉請來這裏一談!”


    白眉老僧搖頭道:“這不可能,胡中玉言明要血洗少林,以替胡中奇報仇,若是我們將他請來這裏,他一定會一路殺來,這幾日他等得已經有點不耐煩,處處都在找麻煩,好在本寺的弟子都經過叮囑,寧願受辱挨打也不和他正麵衝突!”


    血影人嘿嘿一聲道:“嘿,大哥,咱們便鬥鬥胡中玉!”


    碎心客瞪了血影人一眼,道:“二弟這是說哪裏話,少林寺千百年基業,高手輩出,代代都有大賢,你我隻是江湖中一粒沙子,有何能力獨當大任,豈不是給掌門笑話!”


    白眉老僧急得直擺手,道:“碎心兄太客氣,本寺上下雖然不下數百人,卻沒有一個能習得本寺全部武功絕藝,與那胡中玉相較,真是差之千裏!”


    碎心客突然問道:“大師,胡中玉到底會哪幾種武功?”


    白眉老僧沉思道:“胡中玉和老僧動手之時,曾施過百步神拳,金剛拳,迴空斬,羅漢掌,大般若彌勒功,及無花拳,此人才智之高,當屬天下之最,任何武功隻要看一眼,他便能依樣的掄將出來,最難能可貴的是分毫不差!”他長長的歎了口氣,道:


    “眼看少林數百弟子,沒有一個能連修三種以上神功,與這胡中玉相比,當真是差之千裏,因此本寺上下沒有一個是他對手!”


    血影人問道:“貴寺的羅漢陣難道也抵擋不了他!”


    白眉老僧尷尬的道:“本寺的羅漢陣是武林中公認的最高陣法,若將來人困住,敢說無人能闖得出去,可是那胡中玉卻不知怎的居然對羅漢陣的變化相當有研究,不論陣式變化如何,他都能化險為夷,輕鬆而俐落地闖了出來,唉,本寺數百年來沒遇過這樣高的身手,由此貧僧拿胡中玉一點辦法都沒有。”


    血影人呆呆地道:“貴寺享譽武林的大羅漢陣,竟無法困得住胡中玉,如此看來,我們弟子,也是沒有什麽用處!”


    白眉老僧苦歎道:“若論武功諸位未必真是那胡中玉的敵手,但胡中玉是碎心兄的舊相識,論此交情,這又當別論!”


    碎心客憂心忡忡地道:“那孩子是否肯賞我的麵子,實在很成問題!”


    這問題不但碎心客無法立刻答覆,連白眉禪師也是忐忑不安,要知碎心客雖然早年便認識這胡氏兄弟,但事隔這許多年,那胡氏兄弟由小孩一變而為青年,他們是否會還認識他,實在尚不可證實,更何況胡中奇純為少林而死,這段恩恩怨怨,斷非三言兩語所能解決,而胡中玉心存報仇,也極不可能輕易的罷手!


    白眉老僧長歎道:“這要看上蒼待我少林的厚薄了!”


    突然--


    那雄偉莊嚴的少林寺鍾頂大樓裏,響起一連串急促而密集的鍾聲,這一連串鍾聲一起,少林寺中立時引起一陣不安的騷動,原因是這陣鍾聲太不平常,若非發生重大的事故,鍾樓斷不會輕易的一連敲起二十多響!


    白眉老僧神情陡變,道:“又有什麽事情發生!”他輕輕站身而起,道:“各位稍坐一會,待老僧前去看看!”


    他那健碩的身子還沒跨出門檻,一個滿麵惶恐的小和尚已焦急的奔了進來,他雙掌合什,道:“掌門,解劍湖上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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