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眼中,路強是個勇往無前的英雄,但他知道自己不是。


    為了所謂的名聲,不在乎士兵的死活,不計戰爭的最後結果,那是愚蠢,無數的曆史鐵證在那擺著呢,這種人最後都不會有好結果。


    不過正如王誕說的那樣,兵者,詭道也。如果一味的避戰,就不會起到拖住姚崇的效果,因為姚崇也不傻,一旦無法戰勝荊州軍,以他的能力,一定會穩步後撤,荊州軍再想伏擊他就難了。


    綜合上述所說,路強決定明天會戰姚崇,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誰也不敢說最後結果是什麽,但有可能的話,路強一定要重創來犯的秦軍,起碼讓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再不敢踏入晉國的土地。


    同一片夜空下,襄陽太守魯宗之,正神情凝重地站在城頭看著遠處連綿的秦軍大營。


    襄陽做為荊州的一部分卻被孟懷玉趁機占領,這對於大多數襄陽官員是不認同的,尤其是太守魯宗之,更是對劉裕的做法深惡痛絕。不過魯宗之卻不是個莽撞的人,深明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所以假意遵從孟懷玉的命令,暗中卻在等待時機。


    這個時機終於到了,就是劉裕為討伐劉毅發起的戰爭,為此孟懷玉調動了豫州所有軍隊,在被魯宗之迷惑下,連駐守襄陽的軍隊也調走了。


    不過魯宗之還沒等高興呢,秦國鐵蹄就殺了進來。


    不得不說魯宗之是個很有能力的官員,他竟然憑著臨時招募的郡兵和城中的青壯,硬生生地擋住了秦軍的一次次進攻。


    不過這樣的軍力畢竟無法長久,幸好這時江陵出兵了,而姚崇的目標也不是襄陽,這才留下一萬軍隊困城,然後率大軍去迎戰路強。


    對於神奇般突起的路強,魯宗之心態也很複雜,即想重新劃歸荊州治下,又怕路強也是劉裕那樣的亂臣。


    可如今的形勢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了,他必須盡快抉擇,不然不論姚崇與路強誰勝利,他的結果都不會好。


    孟懷玉是騰不出手來迴援了,而且魯宗之也隱約覺得孟懷玉是有意讓路強與秦軍開戰,所以對於不想做漢奸的他來說,必須立刻向江陵表明態度。


    魯宗之曾與司馬休之有過一麵之緣,他知道司馬休之在江陵很受重用,所以已經寫好信準備派人去找司馬休之求援,隻是由於秦軍圍城,一直無法將信送出。


    想想秦軍不知什麽時候能退兵,魯宗之不由歎了口氣,之前雖然打退了秦軍的攻城,可襄陽也付出了慘重代價,他真不知道秦軍若是再發動進攻的時候,還能不能守得住。


    “大人快看,秦軍大營起火了”


    已經轉身的魯宗之被士兵一嗓子喊了迴來,愕然扭頭向秦軍大營方向望去,果然見秦軍大營後方,存放輜重的地方不知怎麽突然著起火來。


    隨著秦軍大營的警報聲響起,整座秦軍大營都亂了起來。


    秦軍南下之後,一路燒殺搶掠,積攢了大量物資,同時為了應付大軍作戰,從秦國運來的物資也都存放在大營,所以麵對隻有郡兵把守的襄陽,姚崇還是留下一萬軍隊守護大營,以防不測。


    如果大營內存放的糧草被毀,姚崇他們隻有立刻打道迴府了。


    現在秦軍大營失火,給魯宗之的第一感覺就是援兵到了。可這有一萬秦軍圍城,後有四萬秦軍與江陵人馬對陣,援兵是從那來的?


    不過眼光掃過月光下,如一條銀帶般的襄江上,那突然出現的一個個黑影時,魯宗之才猛然想起,荊州水師可是素以強悍著稱的,這麽長時間一點動靜沒有,顯然不是荊州水軍的作風,這麽看來,是他們已經到了,隻是在等待時機而已。


    江小魚確實已經到了,如今的江小魚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衝動莽撞的水匪了,有感路強對自己的信任,凡事更加小心謹慎,舉手投足間已現大將風範。在出征前又經郭銓提點後,他知道,不能這麽大張旗鼓地去救援襄陽,不然一定會讓秦軍警覺的。


    熟知水道的他,又找了一些熟悉襄江水道的手下,就這樣,一萬水軍晝伏夜行,一路悄無生息地摸到了襄陽城外的襄江水麵。


    在派人偷偷摸清了秦軍大營的情況後,江小魚大膽地做出偷襲秦軍大營,燒掉秦軍後勤糧草的決定。


    但凡大軍紮營,都離不開水源,所以秦軍大營駐紮的位置也緊鄰襄江,不過存放糧草輜重的地方距離江邊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


    不過這可難不住江小魚,因為荊州水軍的每條戰艦上,都裝有經過改裝,射程比原來遠了近一倍的投石機。


    此時雖已是夜晚,秦軍大營仍是戒備森嚴,所以很快就有士兵發現了密密麻麻的戰艦在江上向大營方向駛來。


    隻是還沒等警報完全敲響,戰艦上密集的石塊夾雜著火球就已經從投石機上發射而出,而待營中警報四起的時候,夾雜著易燃物的火球已經在大營中成燎原之勢。


    大營守將看著江麵上的船隻不由氣的暴跳如雷,卻一點招數使不上,因為荊州水軍根本不上岸同他硬拚。


    無奈之下,隻能一邊命弓弩手反擊,一方麵抓緊搶救囤積的糧草,火就不用救了,一萬人這麽分派下來,那還有閑人去救火。


    漫天的石塊已經嚴重破壞了營內的各項設施,同時荊州戰船上也早有防備,秦軍不論弓弩,對戰船都沒什麽損傷,反倒是在戰船弓弩的射殺下,又損失了不少士兵。


    守將卻也顧不上了,隻要荊州水軍不上岸就行,糧草若是被燒光,他就隻有抹脖子的份了。


    江小魚站在帥船上,看著亂做一團的秦軍大營,不由感歎,若是陸地在有一支人馬,保管可以徹底毀了秦軍的後勤輜重。


    卻不知魯宗之比他還急呢!誰都知道戰機稍縱即逝,可襄陽的能戰之兵幾乎全部帶傷,若是把民壯組織起來殺出去,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總算秦軍守將有幾分本事,雖然仍被燒了不少糧草,但終究是保住了六七層。


    無奈之下,秦軍守將一邊在一處高地紮營,嚴防荊州軍故伎重施,一方麵以最快速度向姚崇稟報。


    如果不能以最快速度消滅荊州軍的有生力量,那就趕緊退兵吧!仗再這麽打下去,可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了。


    秦軍退去後,魯宗之親自前往荊州水師大營,送去勞軍之物的同時,也表明了他歸順荊州的態度。


    幸好魯宗之說起他與司馬休之是舊識,不然就被江小魚直接拿下了,在江小魚想來,襄陽一直都歸荊州管轄,你早幹嘛去了?不會是因為舉目無援才肯歸順的吧?


    不過在江小魚等人心中,路強一定是個化名的皇族,而司馬休之就是個皇族中人,既然這個太守和司馬休之相識,那他的歸順之心就可信多了。


    要說江小魚的心眼還是不少的,表麵雖然相信魯宗之的話,卻還是以幫助他守城為由,調三千水軍協助他守城。


    魯宗之自然明白江小魚的意思,不過他既然已經選擇投靠江陵,那人家做什麽,他都要予以配合了。


    多了一萬水軍幫助守城,魯宗之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在同江小魚詳細分析了秦軍的處境後,大膽提出在刑山設伏的主意。


    江小魚本就是膽大之人,而且現在也是個知兵的將領,在聽了魯宗之關於秦軍久戰不下,糧草又接濟不上的情況下、必然退兵的分析後,完全同意了魯宗之的計策。


    二人商量好之後,立刻就動了起來。以三千水軍外加數千郡兵民壯守衛襄陽,江小魚率七千水軍在一處山路緊鄰大江的地方設伏,隻等秦軍退兵。


    路以及他手下的江陵高官們都沒想到,原定的伏擊計劃,會被江小魚實施。


    發生在襄陽的事當然不會這麽快傳到葫蘆穀兩軍陣前,而兩軍也剛剛經曆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會戰。


    路強在分析了敵我實力之後,沒有完全采納趙倫文的主意,他以一千輛戰車,組成一個龐大的方陣,在陣中間布以重弩和弓箭,每一輛戰車上又加了巨大的盾牌,這樣整個方陣行動起來有如一個巨大的龜殼,讓敵人空有武力,卻無從下手。


    看到路強擺出這樣的陣勢,姚崇立刻就皺起了眉頭,這姓路的家夥實在太狡猾,這那是要和我決戰啊?這分明不就是在耍賴嗎?


    不過大話已經喊出去,一下不打是不可能的,於是姚崇派出三千鐵騎,自己親率大軍接應。


    荊州軍這邊,一千戰車之內,是三千弓弩手,加起來是六千兵力,以這樣的隊形走太遠是不行的,所以大軍在距離己方營門不遠就停了下來。


    三千秦軍鐵騎當然不會蠢到妄圖包圍六千荊州軍,所以隻是縱馬在荊州軍的烏龜大陣外遊射,盡可能地殺傷荊州士兵。


    不過荊州軍的防護很到位,損傷雖然在所難免,但在外圍戰車兵的掩護下,由內向外射出的箭矢,倒也射殺了不少秦軍騎士。


    這場戰事打了沒多大一會,就以姚崇先退兵結束了。因為姚崇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來路強與他決戰是假,練兵才是真,那還打個屁呀!一旦讓荊州軍把對抗騎兵的陣勢越練越精熟,以後的仗還如何打?


    想明白了這點,姚崇果斷退兵。


    而心滿意足的荊州軍也自然退了迴去,兩場戰事下來,荊州軍隊對擊退秦國大軍,已經越來越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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