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路強說他能給蠻王任何想要官職這句話的含義,謝望祖和王誕都有些似懂非懂。


    路強開府建衙,手握雄兵,當然可以給隨意任命他治下的官員,但蜀中卻不在路強的管轄之內,另外蠻王的身份也同普通官吏不一樣,除了皇帝,誰有資格任命?


    除非路強有獨立的野心,但二人都已先入為主,一個把他當成皇族,一個覺得他取代當今朝廷是早晚的事。


    對於路強手握玉璽的事,王誕不知道,謝望祖也隻是隱約知道一些。


    玉璽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皇權,又是在路強這個正牌皇帝手中,他想任命誰不行?


    謝望祖與自己的關係不必說,而王誕又是要拿著旨意去蜀中的人,所以這是瞞不住的。


    蜀中的蠻王很多,路強不可能一一任命,隻能先給最大的蠻王摩脫下旨意。


    路強要謝望祖起草了一份加封摩脫為山越之王、加益州刺史的旨意。


    這個時候的官職很混亂,建康朝廷中還有很多荊州刺史呢,所以益州刺史對摩脫來說,隻是個榮譽,並沒有管理益州的實權。


    寫完詔書後,路強拿著轉迴密室,拿出玉璽加上印之後,才轉迴來交給王誕。


    當看到玉璽的印記後,王誕都傻了,嘴裏哆嗦著道:“這...這是真的嗎?”


    隻有謝望祖心裏有數“傳言果然是真的”


    路強微笑道:“有些事現在還不便告訴你們,具體原因,你們日後自知,不過我可以保證,這個印記絕對是真的”


    聽了路強的話,王誕長出了口氣,將旨意放在桌子上後,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後才站起身將旨意收入懷中。


    深深地看了路強一眼後,施禮道:“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完成任務”


    解決了蠻王的問題,謝望祖的腦袋似乎也開竅了,提醒道:“大人不妨給譙縱去封信,要他與桓玄劃清關係,不然就進兵蜀中”


    這樣一封信很有迷惑性,甚至可以被理解成變相地讚成譙縱稱王,答應了,就等於砍了譙縱的一個幫兇。當然了,如果譙縱不答應,也就給了路強討伐他的借口。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這是路強在心中對謝望祖的評價。


    謝望祖和王誕告辭離開後,路強命人把王凱叫了進來,這家夥在外麵跪半天了,雖說這邊的天氣沒那麽冷,但凍時間長了,終究會出問題的。


    王凱進來再次給路強跪倒,以頭觸道:“所有罪責,屬下願一人承擔,還請大人不要怪罪其他兄弟”


    路強本來就沒有怪罪他之意,現在聽他主動將罪過攬在終究身上,不由暗自點頭。冷冷道:“知道你錯在那了嗎?”


    “屬下不該私自做主分了阮明的家財,屬下已經想明白,還是韓大人說的對,在將軍手下,不管立了什麽樣的功勞,都不能居功自傲,一切還應聽從將軍的安排”


    同賀廣勝一樣,王凱他們這些老人,有時候還是會稱唿路強為將軍。


    “起來吧!能想明白這點,剛才還算沒有白跪”


    路強說著命人給王凱拿過衣服,並端來一碗薑湯,待眼含淚水的王凱喝完薑湯,才道:“如果你用這種行為對待中原百姓,我也不會再見你了,明白我的意思吧?”


    “將軍放心,屬下日後對待百姓,必會象對待父母一樣”


    “胡說八道,你有多少父母?”


    路強氣極而笑,隨手拿起一份剛寫好的任命遞給他,道:“去了之後,好好幹,不要再給我丟臉了”


    王凱一頭霧水地接過來,看了看,卻撓了撓腦袋,一臉窘迫地道:“將軍,您知道,我不識字的”


    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路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這是任命你為寧州司馬的文書,把你那一千弟兄帶上,同時我在給你兩千人,到了寧州後,盡量不要妄起刀兵,對待那裏的百姓,多以安撫為主,沒事的時候,多看看書、認認字”


    王凱聽完路強的話“撲通”跪倒在地,急道:“將軍,屬下知錯了,求您不要趕我走”


    這幫家夥都是怎麽想的?升他們官居然都不願意幹,難道就願意當個小兵?


    抬腿輕輕踢了他一腳,板著臉道:“我的決定,你當是兒戲嗎?趕緊收拾收拾滾蛋,寧州刺史我已經打過招唿,不會難為你的。另外大軍隨時都可能進入蜀中,把寧州給我看好了,盡快組建一支不少於一萬人的軍隊隨時聽用”


    其實王凱也知道路強不是要怪罪他,隻是同賀廣勝一樣,都在路強身邊待慣了,不願分開。


    在路強都管的五個州中,現在唯獨寧州還沒有他的軍隊,其中固然有實力問題,另外寧州多山,其道路難行的程度同交州差不多。


    如今路強已經坐穩四州之地,駐軍寧州是必須的,同時寧州也與蜀地相接,王誕入蜀去找蠻王摩脫,當然不能明目張膽地去,他就是要從寧州繞道蜀中的。


    王凱他們穿過茫茫十萬大山進入交州,已經積累了一定的進山經驗,所以路強才會把他們派去寧州。


    眼見王凱誠惶誠恐的樣子,路強的語氣緩和下來:“你和廣勝都是我貼心的人,我希望將來你們都能穿上將軍的披掛迴到我身邊,好好幹,不要讓我失望”


    王凱如何不知路強的心思?眼見路強心意已決,眼圈不由紅了,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後,起身離開了。


    身邊的人一個個派出去,路強心中也難免空落落的。


    晃了晃腦袋,蜀中的事一時半會也不會有消息,心思不由又轉到另一件事上。


    天鬆派人來刺殺孫瑤的事,在他迴來的當天,春蘭就主動對他說了。聽到這個消息,他的火終於再也壓不住了。


    在路強心中,幾個女孩子雖還沒有嫁給他,但無疑都是他的親人,誰敢動他的親人,那就隻有死路一條,天鬆若是派人刺殺他,他都不見得發這麽大火。


    現在他真有點後悔當初沒有派丁四他們追殺天鬆了,所以在他心裏,天鬆已經是個死人了。


    目前劉嗣女、代千秋他們正在全力搜尋天鬆的下落,一旦被他知道天鬆的下落,就會下令捕殺,更不會在意使用什麽手段。


    想起天鬆,路強忽然想起,記得前世好像看過一本書,說的就是有人在蜀中愚弄百姓入教,然後組織他們造反。


    現在江南近一半國土在自己手中,另一部分在二劉控製下,天鬆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藏身的地方,北方政權林立,顯然不適合他的發展,那他會不會去蜀中呢?


    路強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立刻命人把自己的分析轉給劉嗣女,讓他派人去蜀中。


    如果天鬆在蜀中就最好了,正可一並將其解決。


    現如今,以羅頌、劉嗣女、代千秋三人組成的知風堂,實力已經越來越雄厚,不僅如此,他們還為路強網絡了十餘個武功高強的人,這十幾個人平時就隱身於侍衛中,現在猶如影子一般跟在路強身邊的,已經不單是丁四、範五兩個人了。


    所以盡管天鬆武功高強,但路強相信劉嗣女他們一定有辦法除掉這個興風作浪的妖道。


    其實路強想找到天鬆,也不是沒有辦法,畢竟他身邊還有個孫瑤呢,可孫瑤的態度也很堅決。


    她一身武藝都是天鬆所授,天鬆可以對她無情,她卻做不出欺師滅祖的事。


    對孫瑤的態度,路強也很無奈,他不願強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歡的事。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一道道命令從江陵刺史府中向外發出。命令很龐雜,不論軍隊還是地方官府,都有涉及。


    誰都知道,不管什麽時候,在談判的時候,軍事行動也是必須的,這也可以算做是一種威懾。


    所以在給譙縱的信送走同時,路強命王大龍率水軍封鎖大江,並在白帝城附近水域遊弋,凡是駛往蜀中、或是由蜀中順流而下的船隻,除民船外,一律扣留。


    蜀道難行,水上運輸一直都是蜀中與外界勾連的一種很重要的方式。所以路強的這個舉動,將直接影響蜀中的經濟。


    如果譙縱還算識趣的話,一定會主動同桓玄劃清界限,而這隻不過是路強對付他的第一步,一旦譙縱主動派人來找路強,路強就會以消滅桓玄為代價,換取對譙縱的支持。


    這是一個誰都能看懂的陽謀,同時也是一個無法破解之局,誰讓譙縱的實力不如荊州呢?


    水上的威脅還不算完,路強又以何無忌為行軍大都督,統兵一萬,進駐距白帝城最近的宜都郡,這裏離白帝城隻有兩百裏,大軍隨時可以溯江而上,直撲白帝城,進而攻擊巴東郡。


    這一連串動作下來,如果譙縱再沒反應,那他的腦子恐怕就有毛病了。


    其實路強這麽做,也未嚐不是在吸引譙縱的注意力,為王誕創造機會。


    隨著江陵的戰鼓再次敲響,遠在益州的譙縱也終於聞到了危險的氣息,而這個時候,路強寫給他的信卻還沒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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