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覆最近心情一直不好,確切地說是從路強走了之後就沒好過。


    這路強實在太陰損了,不動生色就挑動了他和盧循的關係,這還不算,路強的手下韓延之在桂陽郡那邊實行什麽均田,免除百姓稅賦等等措施,讓始興這邊的很多百姓都跑到了那邊去。


    沒有了盧循的支持,占領的地方又小,如果再任由這麽下去,不用等到明年開春,治下這些地方的百姓怕就要跑光了,沒有人,他占著空城有什麽用?


    為此他已經嚴令百姓不得離家,還殺了幾個想要逃走的百姓,可是這一來,百姓們不敢明著跑了,暗中逃跑的人卻更多了,即便那些沒有走的百姓,現在對他也是恨之入骨。


    百姓的流失,也就意味著兵員沒了保證,開春之後,他還怎麽同路強死戰?還有盧循那個蠢貨,怎麽就信了路強這麽幼稚的挑撥之計呢?


    徐道覆又氣又愁,幾天下來,頭發都白了一半。


    而前兩天得到的一個消息,更讓徐道覆如坐針氈,桂陽郡境內發現銀礦這個消息雖然被韓延之嚴密封鎖,但世上那有不透風的牆?最後還是被徐道覆知道了。


    徐道覆當然知道銀礦對任何一個諸侯來說意味著什麽,尤其是象路強這樣野心勃勃的人,被他開發了銀礦,豈不是如虎添翼?


    為此他已經置信盧循,把這件事告訴了盧循,希望盧循能全力助他,他已經不打算等路強的開春之約了,生死存亡之間,那點可憐的契約連屁都不是。


    徐道覆相信盧循一定會明白其中關鍵的。


    他不知道路強已經悄悄到了桂陽郡,正坐在府中焦急等盧循消息的時候,忽聽侍衛來報,荊、江刺史路大人派人給他送禮來了。


    徐道覆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嚇了一跳,上次的事還沒擺平,路強怎麽又來這一套?自己還等盧循消息呢,如果被盧循知道自己又收了路強的禮物,還肯派兵才怪。


    二話不說,立刻命人把荊州來人趕出城去,禮物更是不準收。


    侍衛哭喪著臉道:“將軍,怕是來不及了,荊州人說是奉了路大人之命來勞軍,並帶來大批豬羊,如今已經送到各營去了,還說將軍同路大人是知交好友,士兵們收下東西,將軍也不會責怪的”


    徐道覆氣的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顫抖著道:“去...去傳我的命令,把荊州送來的東西都丟掉,誰敢不聽老子的話,格殺勿論”


    隨著侍衛連滾帶爬地跑出去,徐道覆的心也沉了下去,他知道,路強的手段絕不僅此而已,估計自己這邊的消息已經有人向盧循匯報了。


    路強前世的時候根本沒關心過礦石,也談不上對銀礦石有什麽了解,在經靜修解說才知道手上這灰不拉幾的石頭中能提煉出銀子來。


    另外靜修還告訴他,有銀礦的地方,石質中一定也有鐵。


    平常百姓也許不會覺出什麽,但這個發現銀礦的山穀對路強來說,無疑於一個聚寶盆。


    因為知道了路強的心思,靜修連夜畫了一張草圖,圖上標明何處適合開采,何地可以建爐提煉,以及如何保存等等。


    聽靜修說完,路強看向他的眼光中,也象是在看個寶貝了。這道士簡直就是個金手指,有他在,還何愁找不到自己所需要的礦藏?


    “道長,聽說過石油這東西嗎?”


    靜修正白話的起勁,聽路強一問,不由微微一怔,很自然地搖頭道:“石油是什麽東西?”


    “也是埋藏在地下的一種礦藏,提煉之後,非常易燃,我不知道這邊有沒有,不過東北和西北是有的,待將來那裏也成了我們的國土,還請你去勘察一番,如果能找出來,你將會青史留名了”


    青史留名顯然沒有找到石油更能引起靜修的興趣,點點頭道:“貧道一定去找找看,隻是...”


    靜修說到這突然不說了,一副欲言又止地看著路強,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


    “道長想說什麽?”


    對於靜修這個道士,路強心中可一點不敢小瞧,不管他說什麽,路強都會認真對待的。


    靜修沉吟片刻,似乎是下了決心,道:“貧道觀建康並無王氣,有朝一日,大人還應該去長安”


    路強知道,長安即後世的西安,秦、漢、隋、唐均在此建都。中原之亂,曆來都來自北方,若定都長安,顯然對北方更具管控力。自己這具身體的前身定都建康,顯然更偏向於偏安之意。


    現在說定都那裏還有些太早,不過路強深信靜修的話。點點頭道:“真有那一天,本官會去的”


    今天隨在路強身邊的都是他的親兵,如果韓延之在的話,他恐怕也不會應承靜修的話了。


    要說靜修的命也不錯,如果路強不是真正的皇帝,而是那些陰謀造反者,說不定就會殺他滅口了。


    銀礦這邊一旦大規模開采,是瞞不了太長時間的,所以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路強立刻派人傳令江陵,由司馬休之率一萬人馬秘密南下桂陽郡,同時命韓延之加緊修固城牆,身在營陽郡的馮該也做好出兵的準備。


    路強已經想好,此戰不動則已,一旦發動,就必須徹底消滅盧循、徐道覆勢力,掃平自己的後院。


    路強對韓延之先前做的事非常讚賞,不戰而屈人之兵,可謂是兵法中的最高境界了。現在礦山即將開工,還需要大批的勞力,所以還必須從始興郡那邊不斷地挖人。


    數日後,司馬休之人馬的前鋒已經到了距桂陽郡不足百裏的地方,路強立刻命令韓延之公開銀礦之事,同時征集礦工。


    礦工不同其他勞役,條件艱苦,工作量又大,原本是沒人願意幹的,不過路強給開出的條件實在太誘人了。


    身在礦山的百姓,家中免除一切雜役,免五年賦稅,同時家中缺少勞力耕種的,官府還會派人幫助耕種收割。


    另外對礦工的待遇也提高到前所未有,每月除固定的銀錢外,年底有額外的獎賞,每餐必有肉食。


    這一番舉措下來,前來報名的百姓頓時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為此,路強決定礦山開工之後,就在山下建一個小鎮,即可安置礦工,同時在鎮上開設酒樓茶肆,甚至連妓館也要有,這樣就可保證銀錢不外流了。


    聽了路強的設想,韓延之都不得不承認,大人果然夠陰。


    徐道覆這迴是真的坐不住了,遲遲沒有等到盧循的迴話,他就知道,路強的計策又成功了。


    怎麽辦?是坐以待斃、還是拚個魚死網破?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路強出現在桂陽郡的消息,已經被徐道覆探聽到了,不過據探子迴報,路強並沒有帶大軍來。


    這樣一來,就給徐道覆一種錯覺“是不是路強還等著開春再與自己一戰?如果是那樣就好辦了,兵者,詭道也,老子出動三倍於桂陽郡的兵力,先一舉占了桂陽郡再說”


    打定主意後,徐道覆立刻調集人馬,將三萬人馬全部調出來,隻留三千人守城,然後浩浩蕩蕩殺奔桂陽郡。


    接到徐道覆率軍來攻的消息,路強也算是意料之中了,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徐道覆會抓時機,因為司馬休之的主力大軍剛過長沙,最快也得三天之後才能到。而徐道覆的人馬明日就到,所以隻要守上兩天,徐道覆就必敗無疑。


    好在這段時間韓延之已經征招了一萬多士兵,就象韓延之說的,這些士兵上陣搏殺不見得行,用來守城應該是沒問題的。


    路強同時傳令老將馮該,率軍直撲徐道覆的老巢,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將之占領。他擔心的不是徐道覆率軍返迴,而是怕盧循一旦反應過來,增援徐道覆的話,這場仗就不好打了。


    要說始興郡、桂陽郡這邊鬧得這麽歡實,盧循真的一點不知道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明白,可明白是一迴事,做起來卻又是另一迴事。


    盧循是從心底裏怕路強的,而且他原本就忌憚徐道覆之能,現在聽說徐道覆與路強走的這麽近,心情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憤怒來形容了。他想殺人,想殺了徐道覆這個沒義氣的東西,想殺路強這個總是讓他提心吊膽的家夥。


    對於徐道覆三番五次的求援,已經被盧循自動歸類於想要掏空他的實力,所以他非但沒有派援兵給徐道覆,反而在番禺同始興郡之間的中宿、湞陽一帶集結大軍,以防路徐聯軍突然殺過來。


    當接到徐道覆率軍攻打桂陽郡的消息後,盧循直接嗤之以鼻,糊弄誰呢?先是勾肩搭背地坐在一起喝酒,後又派人去始興勞軍,說你們倆不是一夥的,誰信啊?想讓我派援兵?是想把我的人馬引出去,然後消滅掉吧?


    嘿嘿!老子不傻,你們願意玩捉迷藏、你們自己玩去,老子是恕不奉陪地……


    如果不是路強的出現,盧循盡管忌憚徐道覆,卻決不會這麽早與之決裂,但這僅是如果而已,他們的反目,早在徐道覆鋒芒畢露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這似乎也再次印證了那句話“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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