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陽郡並不大,據斥候迴報,郡城裏隻有五百郡兵,而且大多為老弱。


    得到這個消息,路強等人不由大為失望,這樣的郡兵拉來有什麽用?帶上反倒成了累贅。而且很快就要開始春耕了,這個時候征兵也不現實。


    在迴就連王鎮惡也不說話了,他不是沒主意,而是不敢說,古往今來,拉壯丁的事常有發生,不過他相信路強也會和他同樣的想法,決不能做那竭澤而漁的事。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忽有軍兵來報,營外來了一個自稱是將軍昔日好友的人。


    路強不由一愣,自己到了這個時代之後,根本沒幾個可以稱做是好友的人,而且能找到這來的,更讓他想不出是誰了。


    吩咐請來人進來。


    很快,一個神情彪悍、滿麵風塵之色的年輕人就被士兵引領進來。


    “範成”


    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周安穆的好朋友範成,周安穆帶路強去京口的時候,和他見過一麵。


    “嗬嗬!多日不見,路將軍如今的威名,可是在我北府軍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周大哥一直惦記著你呢!”


    範成笑嗬嗬地抱拳施禮道。


    路強忙起身施禮,驚喜道:“原來是範兄,你們不是在覆舟山嗎,怎麽有空到我這來了?”


    聽路強問起,範成收起嬉笑的表情,扭頭看了看檀道濟和周奎等人。


    “範兄有事但說無妨,這二位都是我的好友”


    範成點了點頭,道:“劉將軍得到消息,劉毅將要對你不利,已經派他的族兄劉僠率兩萬大軍從後麵殺了上來,還請路兄早做準備”


    路強聽了這個消息不由嚇了一跳,難道自己要自立門戶的事被劉毅知道了?不可能啊!除非他有順風耳。


    範成看出路強的疑惑,接著道:“消息絕對準確,劉毅為與朝廷那些狗官打好關係,已經決定舍棄你,劉僠到了之後,必會招你去見麵,然後趁機殺你”


    路強明白了,劉裕得到消息之後,怕自己不信,這才派了與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範成來報信。


    這個消息雖有待查證,不過事關生死,是寧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無。而且路強能感覺到在他重新迴營之後,劉毅對他那種即想用,又刻意防備的心態,所以若說他想殺自己,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劉裕為什麽這麽幫自己?莫非是想讓自己為他所用?


    想到這,路強不由看了看一旁的王鎮惡,卻見他正在對自己微微頷首。


    當下抱拳道:“請轉告劉裕將軍,路某必記住今日之情,來日定有所迴報”


    範成聽路強這麽說,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道:“路兄,劉毅此人心胸狹隘,隻可共患難,不能共富貴,他即已對路兄起了殺機,路兄不如投入我家劉裕將軍帳下,以路兄的身手,假以時日,必成一代名將”


    果然是來拉攏自己的。劉毅不是東西,劉裕恐怕也不見得好那去。


    故做沉吟地道:“我是沒問題,不過我不能丟下這些兄弟們,他們因為我已經不受劉毅待見,不知劉裕將軍可肯一同收留?”


    “哈哈!那有什麽問題,說到家也都是我北府軍的兄弟,實不相瞞,我是從陸路快馬加鞭而來,而劉將軍為了能平安接迴路兄,已經派水軍率戰船趕了過來,估計再有幾個時辰也就到了”


    好像是為了配合範成,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帳外響起,隨即一名士兵快步而入。


    “報,二位將軍,劉僠將軍的人馬已到十裏外,傳令周將軍和路將軍一同去覲見”


    來的好快,包括範成在內,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船還沒到,路強顯然不能用這三千人去同劉僠的兩萬人去硬磕。


    冷冷一笑道:“周將軍,你帶弟兄們先撤到江邊,待我去會會劉僠”


    “你一個人去?”


    路強這句話把帳中人都嚇了一跳。


    “放心,劉僠這區區兩萬人還不能把我怎麽樣,況且都是北府兄弟,我相信他們不會殺我的”


    路強的話不但沒安慰住眾人,反倒讓眾人心裏更沒底了。


    周奎咬了咬牙道:“都是一條線上的兄弟,要死就死在一起,怕他做甚?來人,點齊人馬,我們去會會劉僠”


    倒不是周奎多義氣,而是他知道,路強要是完了,他也好不了。


    範成猶豫了一下,若是這麽走了,豈不太讓人瞧不起?於是也請求同路強他們一同出戰。


    其實路強並不想開戰,他不過是想憑借霸王弓的威力嚇唬一下劉僠,現在大家都不肯先走,也隻好由著他們,同時也可以借機在士兵麵前樹立一下自己的威信。


    有了霸王弓之後,路強的信心已經急劇攀升,這是冷兵器時代,唯有武力才能解決一切。


    三千人馬很快列好陣勢,不過無需他們出動,十裏的路程轉眼即到,這邊人馬剛排列好沒多大一會,遠處就出現了黑壓壓的劉僠大軍。


    雙方曾同屬一個軍隊,連軍旗都是一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友軍會師呢!


    其實劉僠很欣賞路強,雖然脾氣毛躁了些,不過有幾個名將是天生的,不都得經過磨練嗎?


    但對於劉毅的心思,他也很清楚,元帝南渡快一百年了,雖說朝廷一直不消停,但終究是離不開那些士族的支持,現在路強快把他們都得罪遍了,確實很讓劉毅為難。


    剛才在路上的時候,劉僠還想,是不是可以先把路強軟禁起來,待事態平息之後,再讓他出來,畢竟人才難得。


    可是很快他這個想法就沒了,因為他已經看到路強和周奎已經把人馬排開了,而是還是進攻的陣型。


    不由冷哼一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馬鞭一揚,對身邊的傳令兵道:“讓路強過來迴話,如若不然,三通鼓後,大軍殺至,片甲不留”


    傳令兵還沒等去,就見路強已經單槍匹馬地飛馳而來。


    劉僠的臉色不由緩和了些,他知道,手下的這些士兵和對麵的士兵,很多原來都是同出一個軍營,如果能不打當然最好了。


    不過當他看清路強奔過來的姿勢後,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小子想幹什麽?”


    原來路強在戰馬奔馳過程中,已經摘下霸王弓,在距離劉僠軍兩箭地遠的地方,突然停住,也不說話,直接張弓搭箭,對準劉僠的帥旗射了過去。


    在見到路強這邊軍隊擺開陣勢後,劉僠的人馬也已經做好了迎戰準備,隻是誰也沒有想到,路強竟然會在兩箭地遠的地方開弓放箭,在那麽遠的地方射箭,想要產生殺傷力,幾乎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路強在劉毅軍中的名聲雖然響亮,不過並沒有人真正見識過他現在的箭術。前排的士兵們看著路強開弓放箭之後,很自然地順著箭射過來的線路迴頭去,想要看看箭會落在什麽地方。


    就在這時,隻聽“哢嚓”一聲,隨即就見劉僠身後的帥旗,連著旗杆一起折斷,跌落在劉僠身旁。


    “保護將軍……”


    隨著唿喊聲,劉僠的親兵們紛紛高舉盾牌擋在劉僠身邊。


    劉僠也嚇傻了,站在戰車上,兩腿不受控製地抖動著,他十分清楚,如果這支箭要是射向他的話,他根本躲不開。


    他用的是什麽弓,居然能有這麽遠的射程?


    而路強這邊的士兵見路強一箭射斷對方的帥旗後,頓時爆發出震天的歡唿聲。


    “將軍威武……”


    要不是有軍官監管,劉僠這邊的士兵也會跟著喊的,正如劉僠所想,這裏許多士兵都是原桓家的人馬,與對麵的士兵們可謂是藕斷絲連,他們甚至都不明白為什麽要和自己人對陣。


    路強見時機已到,勒馬縱聲道:“北府的兄弟們,我路強和大家遠日無冤,近日無仇,本不想與大家為敵,是那劉毅嫉賢妒能,非要除我而後快,路某不反他,但也決不會甘心被他所害,所以今日路某在此聲明,與劉毅恩斷義絕,若再敢來犯我,路某隻有誓死以抗”


    路強說罷,向著劉僠大軍微一抱拳,然後撥轉馬頭返迴本陣,隨即三千人馬緩緩向後撤走。


    劉僠大營的士兵在聽路強說完後,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整個場麵如同一群蒼蠅般,亂哄哄的,那還有一點鬥誌可言。


    有將領過來問劉僠:“將軍,這仗怕是沒法打啊!”


    劉僠真想給他兩嘴巴,還打個屁呀,帥旗都倒了,這可是大兇之兆,再說,以路強神鬼般的箭術,我去還不就是送死嗎?


    “原地紮營,派人快馬迴報大帥,請大帥定奪”


    範成原來隻是聽說路強如何了得,卻並不十分相像,記得他們見麵的時候,路強可是說過不會武功的,可這才多長時間啊!


    就路強那一箭來說,絕對稱得上是北府第一箭了。


    這一來,邀路強加入劉裕陣營的心更重了。


    “路兄,船也差不多快到了,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不然劉僠真要是狗急跳牆,我們可是抵擋不住啊!”


    路強點點頭,命周奎催促士兵加快腳步,既然已經和劉毅撕破臉,就不能再存什麽幻想了。


    周奎一聲令下,三千人馬突然加速,快速向江邊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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