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該如何走下去?”麵對巫姑的話,淩雲心中升起了無限迷茫。他欲要抉擇,卻又左右徘徊——究竟該是一意孤行,掠奪萬物造化,成就自身的仙路;還是放棄仙道,重走神道?


    他現在所遭遇到的磨難,正是仙道的第一關磨難——因緣阻道。所謂因緣阻道,是人在修道求仙的路上,種種因緣化作阻礙,讓人放棄求道的因素。


    比如說親緣阻礙。求道人的親友,以親情、愛情、友情等,讓求道之人放棄求道,這便是親緣阻道。再比如說,求道之人生活清苦寂寞,讓求道人無法忍受,不能繼續求道,這便是源自自身和外力疊加的苦難阻道。


    他眼下所遭遇到的阻礙,雖然不是親緣阻道,也不是苦難阻道,也不是其他阻礙。可卻是最難的問心阻道。麵對這種困境,連他也不禁連歎三聲“難!難!難!”


    仙路艱難,非是虛言。如若一意孤行,他的仙道之路,便會陷入魔障,徹底變味。如果放棄仙道,剛剛立起的道心,便會瞬息崩塌。雖不至於身死道消那般眼中,但卻會讓他今後再也無緣仙道。


    按理來說,他本不該現在就遭遇到這種礙難。但是世事無常,仙道之路本就與神道不同。仙道雖然不曾完全自開一道,但卻已經有了雛形,如果他能挺過這一關,日後便是仙道一員祖師,有此劫難,也屬正常。


    暫且不去說這一關阻礙的難度。單就淩雲現在的狀態來看,此時的他,已經鑽進了牛角尖當中。如果他轉不出來,遲早會形成心障,修為就此停滯。或是道心崩塌,仙道路斷。


    巫姑一幅老神在在的樣子,看著淩雲苦思冥想。為了將淩雲掰迴‘正路’,她可謂是煞費苦心。可她卻不知道,正是她這一番‘好心’,卻辦了一件壞事!


    因她這一席話,淩雲如今已陷入到迷障中。如果他無法走出迷障,今後的修行之路,可能會就此廢掉。


    後正與淩雲站在一起,當然也聽到了巫姑這一番話。對於淩雲修行的道路,他不置可否。別人的道路如何,他覺得還是不要貿然去評判為好。


    不過,他算是看出來了,巫姑這一番話,是要將淩雲拉到神靈的道路上去啊!而且還是以如此激進的言語,刺激著他的心神。後正不禁對巫姑的所作所為,心生疑惑:“巫姑大人為何要如此急切?”


    猶豫了一陣,終究按捺不住心裏的疑問,後正向巫姑問出心裏的疑惑:“巫姑大人,小兄弟所修道路,我看也是一條正途,為何要如此駁斥呢?”


    “你不知道,這小家夥身份來頭可不小!”巫姑沒有隱瞞,將淩雲的身份跟腳說予他知曉:“在太古神道紀元中,這小家夥可能是一位太古大神轉世。那位太古大神甚至可能與前代五帝也不相上下!如果讓他修行其他的道途,豈不是平白浪費了他的跟腳?”


    “你也知道,娘娘不僅僅要鎮壓幽冥,還要以力量鎮壓混沌魔巢,以防誕生出更多的混沌魔神。再加上要分心鎮壓許多混沌魔神,導致娘娘力量被牽扯了九成。若非如此,這次幽冥的冤魂魔潮,豈能衝破娘娘的鎮壓?”


    巫姑看了一眼陷入苦思的淩雲,繼續說道:“這小家夥,如果能取迴前世力量,必能成就絕世神通法力,對娘娘,對諸位大神,都是極大的助力。你說,我該不該說這一番話呢?”


    聽著巫姑的解釋,後正不禁陷入沉默。雖然不該他去決定別人的路,但如果真能幫助到後土娘娘的話,他也無法拒絕巫姑的想法。


    淩雲這邊正苦苦思索著仙道出路。未曾聽到巫姑的話,陷入迷障的心神,早已不為外物所動。


    “仙道的出路,究竟在何方?”迷茫失神的雙眸中,充滿寥落蕭瑟。“如若不能探索出仙道的出路,這條掠奪造化之路,終究不能走下去!”


    “神道,為循環!”淩雲靜靜思索著,“神靈為天地的觸角,神靈合於大道,融於世界,一切力量源自於世界,卻不會與世界形成割裂。諸神使用造化,造化亦循環於世界和諸神手中。此為堂皇正道,為世界所偏愛。故此,神靈為世界之子,亦是維護世界之人。”


    “但是世界會禁錮神靈的前路。如果以三千大道為例,大道之數,若是真的隻有三千之數的話,能走到盡頭的,就隻有三千人。”


    就如種蘿卜,一個蘿卜一個坑。如果非要把兩個蘿卜擠在一個坑裏,兩者為了生存,就會相互爭奪營養,直到其中一方死去;或是一方得以長大,另一方則萎靡瘦小。


    此話雖糙,但理卻不糙。神道雖為正統,為宇宙所偏愛,但淩雲明白其中缺陷:“此路並非我之所願!如此的道路,最終能登頂的,隻有那三千人。所以這是一條越走越窄的路!”


    “神道的根本核心是循環!世界萬物的循環!”淩雲想到神道核心理念,不禁想到仙道身上:“那麽,仙道的核心是什麽?掠奪?”他旋即便搖頭暗道:“不對!若仙道核心為掠奪,那與魔道又有何異?”


    “仙道的理念,為長生,逍遙,清淨,自在。但這些都不過是外在的處世態度!”淩雲茫然抬起頭,空茫的目光,沒有焦距,心中一個個念頭翻湧:“仙道的核心立身根本,又是什麽?”


    “神道的循環,是將自身視為循環的一份子,與世界一體。而仙道的逍遙,則是要追求獨立自主。要做到獨立自主,必須要把自己從循環中摘出去。但修行之初,終究要依托世界存在,不可能脫離循環。”


    “人生天地間,生老病死,此為循環。人要脫離循環,便要長生駐世,要長生不死,就要有擺脫循環的手段。神道選擇依靠世界,擺脫生死循環。而仙道,則是依靠萬物之造化生機,得以擺脫生死循環。”


    “既然要依靠萬物之造化生機,自然便會掠奪。修行越高,掠奪越多。如果說,諸神是世界細胞。那麽仙人,就是世界的寄生菌。或許有益,或許有害。可一旦寄生菌泛濫,或是生長太大,導致汲取養分太狠,世界也是會生病。”


    “不,不對!”忽然,一點靈光,隱約浮現心間,但是那靈光逝去太快,導致他不曾抓住那一點靈光。


    這時,淩雲低頭扶額,竭力想抓住那一點靈光:“究竟是什麽,細胞……細胞……寄生菌……有益……有害……”


    “細胞……是人體構成!神道選擇……成為……細胞,仙道……是寄生菌……”淩雲腦海中的先天真符一動,一點靈光勾勒,將這一切淩亂的想法串聯起來。


    淩雲猛一拍手,神色激動地大聲叫道:“我明白了!”


    這一下動靜,頓時把巫姑和後正的目光給吸引過來。兩人聽淩雲大叫,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麽,頓時麵麵相覷。尤其是巫姑,看到淩雲那恍然的神色,以及那激動的神色,情,心中頓時泛起不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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