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昂想起來之前古川給自己安排的那兩名神前侍女,連連擺手:“不必了。我也來一身白袍就好。”


    裁縫這個時候應該是最忙的,但是江先生一句話就要乖乖上來,為他們量體裁衣,這就是地位和權勢的巨大能量。


    一天之後,兩人的白袍送來,孫昂穿上之後,一旁的小丫鬟們眼前一亮。


    孫昂雖然不能說是不修邊幅,但平常對於衣著也沒有太多的講究,如今換上這一身得體的白袍,渾然有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江先生微笑著連連點頭:“不錯,正當少年時啊。”


    太上神祭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祭神,由掌教出麵,誦讀冗長的讚美詩,宣揚法神的豐功偉績,各種神跡。然後所有的信徒一起跪拜,所有的信徒都要無比虔誠。


    對於信徒來說,這個部分是最為重要的,是他們向法神展示自己信仰何等虔誠的時候。往年,總有狂熱的信徒用割脈、斬斷手指,甚至是剖腹自殺的極端方式來向法神表達自己的虔誠。


    法教對此並不阻止,他們需要這種狂信徒。


    而在這一部分,往往會引來法神的神跡降臨,每年的年祭之中,三大神教都有各種神跡出現,變為傳說,在七界上廣為流傳。


    第二個部分“神前競技”,以向法神展示祂的信徒的強大。不過這種神前競技並不是戰鬥為主,避免自身損耗。而是用最為堅固的金屬柱,互相交叉拚接,搭建一座巨大的擂台。


    所有參加神前競技的信徒一擁而上,隻能攀爬,最先達到擂台的人,就是最終的獲勝者。


    第三個部分,是法神賜福,法神會迴饋最為虔誠的一部分信徒。


    至於法神賜福的形式各不相同,有人感悟到了冥冥之中的一部功法,有人的芥子須彌指環中出現了一件神兵,有人被從天而降的金光擊中,金光散去後身上多了一身神兵鎧甲,等等。


    孫昂和江先生準備好的第二天,就是盛大的太上神祭。


    頭一天晚上,低階信徒們就已經開始準備了,將大量慶典所需要的物資源源不斷送上聖山山頂的祭壇。


    一切準備就緒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這個時候,天地漆黑,聖山下和聖城連接的三百六十座城門打開,大量的信徒順著大大小小的道路,口中念誦著法教經文,緩步登山。


    這其中,還有從遙遠地方趕來的虔誠信徒。這些信徒一路走一路叩拜,三步誦出一句完整的經文,然後跪地朝著聖山叩拜一次,起來繼續前進。有的人甚至用了十年時間,才趕到聖山,這樣一路行來,肉體和精神都極度疲憊,可是整個人的靈魂卻無比純淨,武道境界厚積薄發,一旦被法神賜福,就能夠立刻一路而上勢如破竹。


    孫昂剛剛躺下,就被天地間這種浩蕩如同海浪的誦經聲包圍了,他放出一枚大乘符印,隔絕了這些誦經聲,跳上床大夢去了。


    清晨,他被江先生喊起來,出門之後看到法教高層人人一身白袍,正魚貫而出,匯聚成一道白色的洪流,他們身上閃爍著信仰和元息混合的強大光芒,照耀天地,腳步堅定的朝著山頂走去。


    信徒們看到他們入場,更加狂熱,誦經聲更加洪亮,漸漸地凝聚成了一道淡金色的巨大光路,直通蒼天之上,傳遞到某個不知名的神秘之地。


    整個場麵極為壯觀。


    高層一一入座,孫昂也分到了一個座位。


    又等了片刻,時辰到了,祭壇上響起了一連十二聲悠揚的鍾響,天地迴蕩,聖山唿應,在鍾聲之中法教掌教踱步而出,他似乎是從虛空之中而來,每一步踏出,都有一朵巨大的金光牡丹從腳下盛開,一層層的花瓣綻放。


    他來到了祭壇中央,緩緩舉起雙臂,霎時間,仿佛天地之間以他為原點收縮下來,他成了一切的焦點。


    孫昂還是第一次見到法教掌教,他看上去六十多歲,不見絲毫老態,身材挺拔魁梧,蘊藏著龐大的力量。


    他是孫昂目前為止,所見到的最強大的存在,不管是古川這樣的至尊強者,還是暗海魔怪首領那種最強大的異類生物,都遠遠比不上這位掌教。


    孫昂後背上冷汗淋淋,心中不斷猜測著:“他是什麽境界?命天境巔峰?還是……已經超越了九階?成為了傳說之中的存在?”


    隨著掌教的出現,信徒的誦經聲再一次達到了一個高潮,那一道金光天路越發清晰了。


    掌教按部就班的走過了一個個程序,每一步看似平淡而繁瑣,可是經由掌教之手,就變得大含深意,似乎對應著某種世界秩序。


    最後,掌教麵對蒼天跪下,麵前展開一卷祭文,那是一首文采斐然的讚美詩,掌教朗聲誦讀,聲音順著那一道金光天路一直送入了九霄之上,似乎傳遞到了法神的耳中。


    誦讀到了三分之一,已經有狂熱的信徒高聲誦讀著經文大步走上了祭壇,一連九刀刺進自己的身體,鮮血長流獻上自己的祭祀——狂信徒!


    隨後,狂信徒越來越多,有人斷指,有人摘下了自己的一枚內髒獻祭,有人不斷用荊棘鞭笞自己。


    在祭壇外圍,竟然跪滿了狂信徒,孫昂掃了一眼,足有數千人!


    掌教對此十分滿意,這些狂信徒虔誠的信念之力,和他的讚美詩誦讀聲凝聚在一起,直達天外,這一步的儀式還沒有結束,隻見那一道金光天路的盡頭處,轟隆隆的一陣雷鳴聲,隨後出現了一片虛無的藍光,似乎是聯通了另外一個世界。


    孫昂大吃一驚,難道說暗海七界的世界之上,真的還存在更高等級的世界?天庭的自然法理等級已經超過了這個世界,而天庭已經奔潰,這個更加高等的世界又是什麽來曆?


    他心中陡然間冒出來各種猜測,而那一片虛無的藍光之中,則演化出了各種宏大的神跡,如同一道天幕播放著各種幻影。


    信徒們看不真切其中到底是什麽東西,隻有一種浩大、深遠、神秘、無上的感覺,清晰地傳遞到了他們的內心最深處。


    “神跡!”法教高層欣喜,祭文尚未誦讀完畢,究竟有神跡出現,看來今年的儀式法神十分滿意,想必隨後的賜福也會更加慷慨。


    掌教顯然也十分開心,雖然誦讀祭文的聲音並沒有一絲波動,但是臉上的神情明顯輕鬆了很多。


    如果太上神祭法神不滿意,他身為掌教也會受到牽連。


    隨著時間推移,祭文漸漸到了尾聲,而天空中,金色天路盡頭的那一片虛無藍光似乎被信仰的力量注入之後,越來越大,終於到祭文全部朗誦完畢,那一片藍光擴到了最大,其中變幻莫測的各種影像匯聚,最終在一片炫目的光芒之中,凝聚成了一尊高達數萬丈法神相!


    所有的信徒包括掌教在內,信仰達到了一個狂熱的頂點,全都跪地叩拜,口中不斷稱頌。


    這個過程,持續了足有半個時辰,掌教終於站起身來,高聲宣布:“真神傳下法旨,祂想看看信徒們在這一年中是否努力修行。”


    所有的信徒轟然應是,太上神祭順利的過渡到了下一個環節。


    法教掌教閣下,抬頭望向祭壇的一側,雙眼之中有高深莫測的靈光,宛如螢火一般流淌。祭壇下,一隻隻巨大的金屬柱升騰而起,自動組合成擂台的基座,就像是搭建一座巨大的金屬鳥巢。


    擂台越來越高,一直上升到了三千丈的高度,才有更多的金屬柱一層層的鋪疊起來,化作了擂台的台麵。


    而這座擂台,恰好在天空中那一尊法神像的雙目注視之下!


    信徒們轟然拜倒,掌教此舉,猶如神跡。孫昂暗暗心驚,已經可以肯定,法教掌教乃是超越了九階的存在,剛才他的眼神閃動,改變了數十道世界秩序,讓原本沒有生命的金屬柱自動飛騰,組合成一座巨大擂台。


    這等實力,絕對不是命天境能夠做到的。


    簡單來說,到了這種境界,如果對手無法改變世界秩序應對,隻需要一眼,對手就會隕落。


    以此類推,明教、真教兩位掌教,應該也是超越了九階的存在,否則現在就不是三教並舉,而是法教一家獨大了。


    掌教對於信徒們的震驚很是滿意,他的眼神掃過了最為接近祭壇的一群老者,雖然眼神平淡,不過孫昂還是看出來,目光之中藏著一絲淩厲。


    最靠近祭壇的老者們,都是命天境,甚至連古川都隻能稍稍靠後一些,這些人至少也是命天境中期,甚至是後期、巔峰。


    掌教這一手,顯然是在壓製下麵這些可能會不安分的老家夥們。


    掌教平舉雙臂,對著天空之中的法神像恭敬三拜,口中念誦著古老的法教經文,然後轉過身來,麵朝所有的信徒,高聲道:“法神在上鑒證,我法教信徒,有雄心者,可登台競技!”


    信徒們短暫的安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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