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抹了多少發蠟,油膩膩的,真惡心……”


    徐思齊一臉的嫌棄,在那家夥衣服上擦了擦手。


    那家夥怒不可遏,捋胳膊挽袖子,看樣子要動粗。


    徐思齊不想節外生枝,掏出證件晃了一下,喝道:“巡捕房辦案,坐下!”


    看到證件內頁“華捕探長”四個字,那家夥立刻變的比兔子還乖。


    電車依然在正常行駛中。


    車廂內乘客很多。


    目測之下,外籍人士至少有二十幾個。


    徐思齊逐個看過去了。


    喬公公臨死前說的很清楚,兇手是一個男人。


    理論上來說,婦女兒童都可以排除在外。


    另外,鞋子也是重要證據。


    一名金發碧眼男子坐在座位上,他穿的也類似那種水波紋鞋底皮鞋。


    如果並不是從馬市上的車,就沒必要進一步確認鞋底紋路。


    徐思齊用英語說道:“我是巡捕,正在追捕一名罪犯。請你配合調查。”


    男子聳了聳肩:“當然。”


    “你在哪裏上的車?”


    “麥根路。”


    “車票看一下。”


    男子從兜裏掏出車票遞過去。


    乘車站點無法造假,必須在上車的時候購買車票。


    男子確實在麥根路上的車。


    連續盤問了幾名疑似目標,徐思齊邁步來到了車尾。


    一名頭戴灰色禮帽,身穿黑色薄呢外套的外籍男子,在座位上低頭看書,他的腳上也穿著一雙類似皮鞋。


    “先生,打擾一下。你在哪裏上的車?”徐思齊問道。


    男子抬起了頭——竟然是索菲大教堂的鮑裏斯神父。


    徐思齊心裏一動,微笑著說道:“神父先生,幸會。”


    鮑裏斯目露疑惑之色:“你是?”


    “神父先生貴人多忘事。一年前,我到過索菲大教堂查案。我姓徐,徐思齊。”


    “哦,難怪看著眼熟……”


    “神父先生這是要去哪?”


    “去探望一位教友。”


    “你在哪上的車?”


    “索菲大教堂。”


    “方便的話,車票能看一下嗎?”徐思齊客氣的說道。


    鮑裏斯微微一笑:“巡捕房辦案,我可以說不嗎?”


    “例行檢查。抱歉。”


    “當然。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這是我的車票。”


    鮑裏斯掏出車票遞過去。


    車票上顯示,他半小時前在索菲大教堂上的車。


    徐思齊不動聲色,把車票還了迴去,說道:“打擾了。”


    鮑裏斯微笑著說道:“願主保佑你。”


    接下來的時間裏,徐思齊查過了車上所有外籍男子。


    結果,一無所獲。


    在下一個站點,徐思齊下了車。


    ……


    馬市北街街口,鄭重身體靠著福特轎車車門上,悶悶的抽著香煙。


    那個外籍女人戴著手銬,默默無語的站在一旁。


    見徐思齊迴來了,鄭重趕忙迎上前,問道:“等了你半個鍾頭了,情況咋樣?”


    徐思齊輕輕搖了搖頭。


    “車上也沒有?”


    “沒有。”


    “隻要查一下車票……”


    “車票查過了,都不是在馬市上的車。”


    “這可奇了怪了……”


    鄭重和徐思齊想的一樣,以為中了調虎離山計,兇手肯定趁機上了電車。


    “那個女人是怎麽迴事?”徐思齊問道。


    鄭重說道:“哦,她是索菲大教堂的修女,名叫麗莎。我問她,為什麽跑,她說本來要坐車迴教堂,發現等車的方向反了……”


    徐思齊心裏很清楚,海棠滅門案,包括田寶城和喬公公的死,十有八九都和鮑裏斯有關!


    麗莎應該是負責掩護的外圍人員。


    在暗殺行動中,所有特工組織基本差不多,都會安排接應掩護計劃。


    並不是說,殺了人就能一走了之。


    若是沒有周密的部署,巡捕很容易循著線索找上門。


    剛剛在電車上,一定有鮑裏斯的同夥。


    同夥在索菲大教堂上車,提前購買兩張車票,就等於有了不在場證據。


    兇手可能是鮑裏斯,也可能是他的同夥。


    對於索菲大教堂的背景,徐思齊心如明鏡一般,早就知道他們是間諜機構。


    這件事到底該怎麽辦,他一時還拿不定注意。


    畢竟,蘇聯和中.共的關係非同一般。


    他現在也明白了,麗莎為神馬一見自己就跑,上次在索菲大教堂,兩人曾經照過麵。


    “把人放了吧。”


    “放了?”


    “對。”


    “費了半天勁,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嫌疑人,怎麽也該帶迴去審問一下吧?”


    “兇手是一名男性,穿著一雙8碼的皮鞋。麗莎的腳,連6碼都不到,明顯和證據不符。況且,蘇聯人很麻煩,萬一要是引來外交事件,得不償失。”


    “可是,我總覺得,這個女人是在說謊。”


    “暗中監視效果更好。”


    徐思齊也是沒辦法,隻能暫時。


    鄭重點了點頭,邁步走了過去,掏出鑰匙打開手銬,說道:“對不住了,修女小姐。剛剛是一場誤會。你可以走了。”


    麗莎瞪了他一眼,匆匆走向電車站。


    十幾分鍾後,一輛警車疾馳而至。


    車門一開,張環當先跳下車,身後跟著十幾個挎著步槍的華捕。


    徐思齊簡單囑咐了幾句,張環帶人去了喬公公家裏。


    身為華捕探長,沒必要事事親力親為,繁瑣的查案過程,自然是交給手下人去辦。


    “思齊,剛才追麗莎的時候,你咋突然不追了?”


    “我發現她是女人,立刻意識到追錯了目標。”


    “你咋能看出她是女人?”鄭重忍不住問道。


    徐思齊笑了笑:“直覺。”


    當時,麗莎頭上戴著鴨舌帽,圍著寬大的圍脖,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


    徐思齊這麽說,隻是在掩飾。


    事實上,麗莎跑動的姿勢,讓他沒由來的想起了顧傾城。


    男女的習慣動作,總是有不一樣的地方。


    徐思齊擔心,若是解釋的太過細致,鄭重容易把話題帶到溝裏去。


    鄭重點燃一支香煙抽了兩口,說道:“你就不擔心,喬公公萬一要是搞錯了性別,調查方向可就全錯了。”


    “應該不會。”徐思齊開門上了車。


    鄭重忽然笑了笑:“我聽說,太監的鼻子特別靈,聞著味兒,就能分辨出是男人還是女人。沒準,喬公公就是靠這個特殊本領,猜到兇手是男人。你想啊,兇手不想讓人看到,肯定戴著口罩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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