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的好感度還沒滿一百。”樂生直接迴答。


    出來後的樂生並沒有迴到晚宴,而是拐彎走向夜梟丞的前住舍。


    站在門簾前,樂生看了眼門口守著的侍衛,冷冷說道:“離開這裏,從今以後沒有吩咐不必再守著。”


    侍衛麵麵相覷,但也礙於樂生丞相之職,拱手彎腰,“在下領旨。”


    樂生進了屋,喊了一次藥浴,洗好便睡了。


    而夜梟丞,坐在簡陋的床席內,背靠牆,閉目養神似睡著一般。


    但是夜梟丞這夜可很難入眠,雖然他從挾柳樂生進宮那刻起就知道終有這一天,但他難免不知自己的心居然能痛得他一夜無眠!


    柳樂生,別人說你無情無欲,我偏偏不信。


    嗬。


    十幾年的心血啊,全沒了。


    權利,地位,還有你。


    夜梟丞疲倦地睜開眼,眼中紅絲滿布,卻任有不甘。


    他何能甘心?


    漆黑的眼前突然閃出一場畫麵,兩個青雉少年相對坐於雪白盛開的梨花樹下,手捧聖書字字盡圓地念著生澀的古詞。


    梨花紛飛,落在白衣少年的肩上,落在刻有棋格的石桌上,落在他眼前的書頁上。


    “賢澤,你是未來的皇帝,你要好好讀書,不許分心!”


    “賢澤,你身為皇帝,你就要有皇帝的底氣!怎麽能讓一些無名世子欺負去了?我能護你一時,不能護你一世啊!”


    “可,可是太後不喜歡我,說我是青樓出來的……”


    清冷的少年皺眉,稚嫩的臉龐大寫著不悅,朱紅的薄唇說出了他銘記一生的話,“誰敢?你是皇上!誰敢說你,你就割了他舌頭!誰敢欺你,你就砍了他腦袋!你是皇帝,你是天子,你莫要害怕報應,大不了,我來幫你扛!我來護你!我做丞相,你做皇帝,我讓你絕不受一人欺負!太後也不行!”


    誰都不知道,這句話嚇了那時的夜梟丞好幾晚都睡不著。


    但誰也不知道,正是因為這句話,夜梟丞徹底改變了。


    “我來護你……”、“絕不受一人欺負……”。


    夢迴三年,夜梟丞恍惚看見當年梨花樹下的那少年出現在他麵前,像以前一樣溫柔地注視他,薄唇蠕動,輕聲說出:“賢澤,我一直都陪著你。”


    眼角濕潤,夜梟丞緩緩地睜開眼,眼前卻沒了少年的身影,盡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多年的承若隻有他記了這麽久,隻有他而已。


    夜梟丞抬手覆在自己的心髒前,然後五指收攏,緊緊捏住,手下的衣服都肉眼可見地起了深深的褶皺。


    他始終贏不了,贏不了高高在上的他。


    最終歸根,他隻是個青樓之子,他卻是名門望族之子,滿載期望降生,如光似的發光。


    不像他……


    這一夜,夜梟丞是睡了,還是醒的,渾然不知,隻知外邊昏黃升起,周圍悉悉索索地熱鬧起來。


    樂生這邊,天剛亮,他就披了件外套站在後門門口,看著他的暗衛出現。


    暗衛準時出現,行禮跪在地上,說:“大人,人已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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