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跟老太太出門旅行了。


    是老太太提議的。


    時間不久。


    三天兩夜。


    畢竟年紀大了,也不喜歡在外麵待的太久。


    還擔心出現意外。


    ……


    家裏空下來了。


    琵琶鬼目送著兩位老人坐上了前往集合點的車子。


    手裏輕拂。


    悠揚的琵琶聲響隨著微風送到了車窗邊老人的耳中。


    老人微微一愣,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


    “怎麽了?”


    老太太恰好看見老頭子的動作。


    “耳朵怎麽了?”


    ……


    “沒什麽。”


    老頭子笑笑。


    他看向窗外。


    “有一段時間沒有出遠門了,心裏還有些緊張。”


    他再聽……


    除了風吹過樹葉的喧囂,他已經聽不到琵琶的聲響。


    這讓他不僅懷疑,他之前聽到的是否也隻是他的幻覺?


    ……


    他被像是幽靈似的琵琶聲搞得風聲鶴唳。


    猶如驚弓之鳥。


    一點似是而非的動靜都會讓他如臨大敵。


    這樣不好。


    他知道。


    尤其……


    他已經開始懷疑……


    他聽到的那些琵琶聲響究竟是真實……


    還是……


    隻是他深陷於過去的一個噩夢……


    ……


    他甚至在想……


    他是不是大限快到了……


    所以……


    為什麽這麽多年沒有出現的琵琶……


    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生活中?


    還猶如附骨之疽……


    無法擺脫。


    ……


    老太太笑了。


    “是吧。”


    “我也稍微有些。”


    “又緊張又興奮。”


    ……


    琵琶鬼聽不到兩位老人的交談了。


    他們所坐的車子已經遠去了。


    ……


    “喵~”


    琵琶鬼低頭。


    不是之前那隻趴在樓下車子上的黃色貓咪。


    是一隻灰色的貓咪。


    在明媚的陽光下,貓咪灰色的毛發也閃出了微微的銀光。


    ……


    灰色貓咪昂頭挺胸。


    走得又是優雅又是驕傲。


    琵琶鬼咧了咧嘴角。


    它從陽台上一躍而下。


    像是一根羽毛似的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


    “喵~”


    灰色貓咪身姿靈巧。


    落地無聲。


    爪子高高的抬起。


    又輕輕的落下。


    給人一種貓咪似乎很是雀躍的模樣。


    ……


    琵琶鬼跟在灰色貓咪的身後。


    學著貓咪走路的姿勢。


    可惜。


    它是大長腿。


    貓咪是小短腿。


    它學起來有些困難。


    一不小心,它就走到了貓咪的前麵。


    然後,它又迴到貓咪的身後。


    如此循環往複。


    ……


    耳邊變大的喧囂沒有讓琵琶鬼抬頭。


    它一直看著灰色貓咪。


    ……


    “喵~”


    灰色貓咪跳上了一個長椅上。


    琵琶鬼也跟著在長椅上坐下。


    ……


    灰色貓咪伸了一個懶腰。


    懶懶的蜷縮起身子。


    曬起了太陽。


    ……


    琵琶鬼也伸了伸雙腿。


    裸露在外的蒼白的腳掌在陽光下好似透明。


    ……


    “小貓咪~”


    有小孩站在椅子跟前。


    小小的孩童不用蹲下,恰好與灰色貓咪平視。


    ……


    灰色貓咪睜開眼睛。


    大大的貓童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掃了對麵的孩子一眼,便把頭撇到了一邊。


    一副不要打擾它的高冷模樣。


    小孩自然看不出這份高冷。


    他一臉的天真爛漫,伸手就抓住了灰色貓咪的尾巴。


    ……


    “喵!”


    灰色貓咪尖叫一聲。


    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下一秒,灰色貓咪跳到了它邊上的人物凋塑頭上。


    居高臨下的看著小孩。


    ……


    小孩舉高雙手。


    “小貓咪~”


    竟然有幾分想要爬上人物凋塑去觸摸灰色貓咪的蠢蠢欲動。


    幸好,被從店裏出來的媽媽阻止了。


    孩子被媽媽拉走了。


    灰色貓咪跳上了後麵房子的屋簷。


    又是熟悉的頗有幾分趾高氣揚的走路姿勢。


    被下方突然響起的汽車喇叭一嚇,灰色貓咪迅速的跑遠了。


    ……


    琵琶鬼收迴視線。


    它沒有追上灰色貓咪。


    它被太陽曬得暖洋洋,不太想動。


    以至於身邊坐了人,它都沒有反應。


    它以為就是普通的人類。


    沒有想到……


    是蕭驍大人。


    ……


    跟蕭驍大人久違的見麵讓它覺得很高興。


    蕭驍大人果然仍舊那麽的聰明。


    一下子發現它遇到了什麽麻煩。


    它對蕭驍大人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就把老人討厭它的琵琶演奏、它一定要讓老人誇讚它的琵琶演奏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很遺憾。


    這件事從它下定決心以來,目前的進展……為零。


    ……


    琵琶鬼本來還沒有什麽太大的感受。


    但麵對蕭驍大人,它的心中生出了些許的委屈。


    它的演奏明明那麽的好聽……


    蕭驍大人都誇過好多迴了……


    想到這裏,琵琶鬼忍不住開口問道:“喝喝~”


    ……


    蕭驍大人,我的琵琶演奏好聽嗎?


    ……


    “好聽。”


    蕭驍沒有絲毫的猶豫。


    “我覺得你的琵琶演奏非常的好聽。”


    ……


    看。


    琵琶鬼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蕭驍大人都說它的琵琶演奏非常的好聽。


    說明它的想法沒有錯。


    是那個老人太奇怪了。


    它一定要糾正對方錯誤的想法。


    就是覺得它的琵琶演奏難聽的想法。


    ……


    唔。


    蕭驍微微笑了笑。


    “琵琶鬼。”


    ……


    嗯?


    琵琶鬼歪頭看向蕭驍大人。


    臉上仍舊是大大的笑容。


    ……


    “人的審美是很多樣的。”


    蕭驍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


    畢竟,他若是看著邊上,在別人的眼中,會很奇怪的。


    ……


    琵琶鬼眨了眨眼睛。


    麵上的笑容漸漸變澹。


    ……


    “一個人覺得好看的,另一個人覺得一般甚至難看……”


    蕭驍徐徐道來,“一個人覺得好吃的,另一個人覺得一般甚至難吃……”


    “類似的情況有很多。”


    “對於音樂也是。”


    “有人喜歡平靜舒緩的音樂,就會覺得嘶吼的音樂是噪音。”


    “有人偏好鋼琴的音色。”


    “卻不喜歡薩克斯的曲風……”


    “……這些好惡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天生的。”


    “是一種生理上的感覺。”


    “很難改變。”


    ……


    “琵琶鬼。”


    蕭驍彎了彎自己的嘴角。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


    琵琶鬼的臉頰鼓起了幾分。


    它明白。


    它當然明白。


    它可一點都不笨。


    它知道蕭師傅的言下之意是讓它尊重每個人不同的喜好。


    既然對方不喜歡就不要勉強了。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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