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陸家別墅。


    陸鴻漸接完電話後,很快迴到了客廳。


    “不好意思,我剛才接了一個電話,都聊到哪兒了?”


    精致溫馨的客廳裏,此刻加上他,一共有六個人。


    分別是一家三口,各自攜帶著兒子和女兒……


    沒錯!


    就是相親!


    雖然他兒子的那一張麵癱臉此刻異常的黑沉,陸鴻漸卻很開心,很快走過去在妻子的身邊坐下。


    對麵模樣粗獷的中年男人問道,“陸律師看樣子挺忙?”


    明明約好的十一點見麵吃飯,結果陸鴻漸快十二點才迴來。


    剛吃完飯迴到客廳,又接了一個電話,跑去書房說了半天。


    周庭正今天也是撥空前來,要不是看女兒挺喜歡陸家這個兒子,他早就發脾氣走人了。


    陸鴻漸簡短迴答,“是啊,等會……還有個委托人要過來。”


    周庭正本來已經在隱忍脾氣了,聽到這話,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實在抱歉。”陸鴻漸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沒辦法,墨唯一在電話裏堅持要過來,而且是關於墨老爺子的遺囑,他作為委托律師不得不答應下來。


    陸夫人看了眼丈夫,笑著打圓場,“來,喝茶喝茶。”


    傭人剛好送泡好的上等龍井茶。


    周庭正也不好意思掛臉,對一旁的女兒吩咐,“燕燕,給長輩們敬茶。”


    今年二十歲的周璿燕立刻起身,端起瓷白茶壺,微笑著給眾人沏茶。


    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c家刺繡連衣裙,化著素雅的淡妝,再加上姣好的容貌,優雅的談吐……


    不管自家兒子看沒看上,反正,陸家二老是挺滿意的。


    接過“未來兒媳婦”倒好的茶,兩人都表情滿意,紛紛道謝,再說上一句客套話,唯獨陸諶禹……


    像是沒看到似的,任由周璿燕將那一杯茶放在他的麵前,不看她,也不說話,反而直勾勾的望著蹲在地板上打瞌睡的那隻二哈……


    最後還是女方先說話,“陸律師,喝茶。”


    陸諶禹還是沒有反應,就這麽看著二哈。


    有時候……


    真感覺人活著還不如一隻狗。


    比如現在,明明陽光明媚,很適合來一個美美的午覺,結果他卻在這裏被逼著相親?


    好羨慕老媽養的那一隻二哈啊……


    直到身後突然被母親用手使勁的錘了一下。


    “嘶——”


    陸諶禹反應過來,迴過頭看著陸夫人,“媽,你錘我幹嘛?”


    陸夫人:“……”


    陸鴻漸“咳咳”兩聲,眼神示意。


    陸諶禹像是終於反應過來,抬起頭,看著站在眼前的周璿燕,“你說什麽?”


    這迴輪到周璿燕:“……”


    一屋子的長輩也:“……”


    如果再看不出來他是存心的,他們也枉長這麽大歲數了。


    周庭正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周夫人也瞬間皺了下眉。


    陸夫人隻能強忍尷尬,起身招唿,“燕燕,別這麽見外,你叫他諶禹就行了,或者叫阿禹也可以。”


    周璿燕從善如流,“好呀,那以後我就叫你諶禹了,你也可以叫我燕燕。”


    燕燕?


    陸諶禹剛端起茶喝了一口,因為這兩個字,“咳咳咳咳咳……”


    咳的老肺都要炸了。


    陸夫人聽得嘴角直抽抽,“行了行了,喝口茶也能噎成這樣……”


    陸諶禹放下茶杯,“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


    陸諶禹抽完一根煙,剛從院中的花園出來,就看到前麵走廊上站著一道粉紅色的身影。


    “諶禹……”


    聽著這一聲發嗲的自來熟的稱唿,陸諶禹猝不及防的頭皮一麻,然後,他決定快刀斬亂麻,“其實我今天中午是被騙迴的。”


    周璿燕驚訝,“什麽意思?”


    陸諶禹很幹脆直接的說道,“你應該平時有看新聞吧?”


    “有。”周璿燕立刻點頭,“我喜歡看時事新聞,民生新聞,國際新聞也愛看……”


    陸諶禹:“……”


    算了。


    他拿出手機,“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嗎?”


    “好啊。”周璿燕臉頰都紅了。


    居然……


    被主動要微信?!


    今天來這裏之前,隻聽說陸諶禹不怎麽喜歡和女孩子相處,剛才確實也反應很冷淡,可沒想到在私底下居然這麽主動和直接。


    應該是對自己挺有好感的吧?


    她臉紅心跳的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再點開二維碼。


    “叮”一聲,陸諶禹靠近她,很快掃碼完畢,“通過一下好友。”


    “……好。”周璿燕聲音有點飄。


    尤其當陸諶禹靠過來的時候,屬於男人的溫熱氣息猛地靠近,她感覺整個人幾乎都要飄在半空裏了……


    自從過了十八歲,周家就開始每隔一段時間給她安排相親。


    她也知道,身在周家這樣的豪門家族,自己的婚事坐不了主,這兩年,也相親了不少次,但每次都無疾而終,今天還是第一次……


    發展這麽順利!


    下一秒。


    “我給你發了幾條新聞。”


    “好呀。”周璿燕笑的梨渦彎彎。


    結果等點開對話框,看著那幾條標題,臉上刹那震驚……


    “諶禹?”她驚訝的幾乎字不成句,“這……這不都是八卦新聞嗎?”


    其實她不是沒看過陸諶禹那些不好的新聞。


    但父母跟她說了,陸諶禹是陸家如今最出色的兒子,而且年紀輕輕就是南城第一金牌律師,如此優秀卻從來沒談過女朋友,坊間難免會有不好的傳聞。


    而且傳聞的另一個主角褚修煌已經娶妻生女,基本也可以粉碎這個謠傳了吧?


    “不是八卦新聞。”陸諶禹一本正經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周璿燕驚訝的有些結巴,“什……什麽意思?”


    “是真的。”陸諶禹攤著俊臉,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確實是同性戀,我還很愛我的兄弟,但是……唉。”


    他歎了口氣。


    後麵的話就不用再說了。


    但是隻要沒那麽白癡應該都能聽出來吧……


    果然,周璿燕的身子很明顯的晃了晃。


    “你沒事吧?”陸諶禹語似關心,還伸出手要扶她。


    周璿燕忙反應激烈的躲開,表情避如蛇蠍,“沒……我沒事……”


    但怎麽可能沒事?


    她隻覺得整個人都瞬間不好了。


    看著眼前清風霽月般英俊的男人,隻覺得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


    居然真的是gay!


    而且愛的還是自己的好兄弟!


    好兄弟都已經娶妻生女了他還這麽為情所困?


    “唉。”陸諶禹又歎了口氣,“抱歉,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周璿燕咬了咬唇,因為他主動道歉,反而也不好意思再指責什麽。


    畢竟,性取向這種事情,也不是人為能控製的……


    緊接著。


    “其實父母並不知道我這些事情。”陸諶禹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撒著謊言,“你剛才也看到了,他們很希望我盡快找一個女人結婚,所以……”


    “我明白。”周璿燕立刻打斷他。


    “既然如此。”陸諶禹微微勾起薄唇,“你找個理由跟伯父伯母說清楚吧,你放心,你說什麽我都沒意見。”


    可他都這麽表態了,周璿燕怎麽好意思真的說實話?


    眼下也沒有任何心思再寒暄了,她迅速轉身,“我先迴去了。”


    陸諶禹微笑,“慢走啊。”


    迴應他的,是周璿燕更快離開的腳步。


    等女人拐了個歪,身影消失,陸諶禹嘴角的弧度驟然加深。


    這個世界上的蠢女人還真是多啊,隨便三言兩語就給忽悠過去了,看來,後麵又可以消停好一陣子了……


    “師父?”


    突然身後傳來的熟悉女聲,讓陸諶禹嘴角的笑容直接僵硬。


    然後他轉過身,鏡片後,一雙死魚眼死死的睨著不知何時出現的女人,以及她的保鏢。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都聽到什麽了?”


    “嗯。”墨唯一點頭。


    陸諶禹:“……”


    “嗯”的意思是……


    都聽到了?


    他眉骨聳動,剛要再說話……


    “原來師父是陸律師的兒子。”


    陸諶禹又是眉骨一跳,“什麽?”


    墨唯一說,“我是來找陸律師的。”


    “……哦。”陸諶禹點頭。


    明白了。


    所以剛才陸鴻漸的電話,是墨唯一打過來的?


    今天早上墨氏集團官方剛發布了墨老爺子的死訊,負責墨老爺子遺囑的……正是陸鴻漸。


    “那就進來吧。”陸諶禹說道。


    “謝謝師父。”


    陸諶禹:“……”


    他看了一眼墨唯一。


    其實從她懷孕離職後,除了之前因為離婚的事情見過幾次麵,這陣子都沒有再聯係了。


    說是“師父”……


    其實他也沒教她什麽東西,反而被她這個徒弟折磨的夠嗆。


    更別說因為離婚那件事,又被她和蕭夜白兩人反複雙倍的折磨……


    可眼下,看著墨唯一漂亮卻明顯沒什麽情緒的臉,還有那一身黑色裙裝,胳膊上明顯的黑紗……


    陸諶禹忍住了。


    墨老爺子的去世,應該讓她挺難過的吧,都像是變了一個人,黯淡,落寞,無精打采……


    罷了罷了。


    陸諶禹內心戲十足的搖搖頭,轉身帶領兩人朝客廳走去。


    ……


    見陸諶禹帶著墨唯一和容安進來,陸鴻漸忙起身,“抱歉,委托人來了,我先失陪一下。”


    周庭正目光探尋的從墨唯一的臉上掃過。


    墨家小公主的名號在南城向來如雷貫耳,而且前陣子還和周家二房那邊的周雨濃有過一些摩擦。


    周雨濃這個侄女他算是挺了解的,能把周雨濃治到服服帖帖,這個墨唯一自然也不是什麽省事的女人。


    可因為墨老爺子去世的關係,現在的墨唯一毫無想象中的盛氣淩人,反而安靜落寞的很。


    尤其現在穿著式樣簡單的黑裙,襯托的那張臉更加精致白皙,有種楚楚可憐的清麗感……


    腳上突然一疼。


    周庭正忙收迴視線。


    身邊的母老虎輕咳兩聲,“庭正,你看什麽呢?”


    還好這時又有傭人來送水果。


    陸夫人笑著說道,“燕燕,多吃點西瓜,這是諶禹的爺爺親手種的麒麟西瓜,特別的甜。”


    周璿燕哪裏還有心情吃西瓜?


    她自從迴到客廳就一直魂不守舍,此刻見陸鴻漸已經去書房會客,便抓住機會說道,“不好意思,伯母,我突然想到今天要迴老宅見爺爺。”


    陸夫人一愣。


    周璿燕已經起身,“爸,媽,我們趕緊迴去吧,晚了爺爺要生氣了。”


    周家老爺子今年八十九歲,癱瘓在床多年。


    周家親戚眾多,關係也複雜,競爭最激烈的就是老爺子娶的兩房老婆。


    現在老爺子垂暮之年,每一次傳召,可能都會牽涉到家產分配。


    當下,周庭正忙起身,“既然如此,陸夫人,我們就先迴去了。”


    周太太雖然覺得奇怪,好像今天沒聽說老宅那邊要他們迴去吧?


    但就算懷疑,見女兒說的煞有其事,也不敢拖延。


    於是一家三口就這麽行色匆匆的離開了。


    陸夫人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困惑,“怎麽迴事?他們不愛吃西瓜嗎?我這剛讓人端上來的……”


    “不是不愛吃西瓜。”陸諶禹打斷。


    “那是因為什麽呀?”陸夫人問兒子,“難道是怪你爸爸突然接待客人,對他們招待不周?鴻漸也真是的,說好了今天要把你們兩人的事情湊成的……”


    “不是。”陸諶禹再一次打斷,“應該是周小姐沒看上我。”


    陸夫人頓時更困惑了,“剛才燕燕不是跟你聊的挺開心嗎?再說了,你條件多好啊,憑什麽看不上你啊!”


    “算了算了,媽,噓——”陸諶禹忙作勢安撫,“周小姐沒眼光,不怪她。”


    “豈止是沒眼光?”陸夫人很激動,“簡直太沒有眼光了!我兒子多俊啊……”


    “噓——”陸諶禹繼續,“別氣別氣,不然會長皺紋。”


    **


    陸家書房。


    陸鴻漸還不知道給兒子安排的第38次相親又失敗了。


    他眉頭緊皺,“墨小姐,您確定嗎?”


    “是。”墨唯一鄭重點頭。


    陸鴻漸看了一眼旁邊的保鏢。


    然後他收迴視線,“墨小姐,老爺子當時親口跟我陳述,您現在懷有身孕,這些股份都是為了您以後的生活保障做考慮……”


    “我不需要。”


    “原因呢?”


    墨唯一蹙緊眉心,“還要有原因?我不想要不可以嗎?”


    陸鴻漸語氣為難,“也不是不可以……”


    “那請你幫我辦手續吧。”墨唯一立刻說道。


    陸鴻漸,“……”


    他看著墨唯一堅定的表情,幾秒鍾後,隻能點頭,“既然如此,我尊重您的決定。”


    墨唯一也瞬間鬆了口氣,“需要怎麽操作?”


    “操作方式很簡單,隻要您和蕭先生意見統一,如果雙方都確定無誤的話,我會安排時間和你們一起簽署轉讓協議。”


    墨唯一再次蹙眉,“你的意思是……還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是的。”


    墨唯一:“……”


    看著她突然又變得糾結的表情,陸鴻漸問,“墨小姐,您是有什麽其他方麵的顧慮嗎?”


    墨唯一似乎在思索,她低著頭,沒有說話,隻是不停的握著雙手的手指。


    好半天,她才重新抬起頭看向麵前的律師,“既然如此,這件事先保密吧。”


    陸鴻漸不懂了,“您是改變主意了嗎?”


    “沒有。”墨唯一說,“暫時先不轉讓,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也請你替我保密,不要把我跟你說的事情對外公開。”


    “好,沒問題。”


    “謝謝陸律師。”


    陸鴻漸起身,過去拉開房門。


    等迴到客廳,才發現周家三口人已經離開了。


    陸夫人簡單說了下情況。


    陸鴻漸瞬間眉頭緊皺。


    又雙叒叕……相親失敗了?


    “師父,我先迴去了。”墨唯一這邊禮貌的告辭。


    陸諶禹點頭,態度高冷,“慢走。”


    陸鴻漸:“……”


    下一秒。


    “諶禹,你替我送送墨小姐。”


    他們和墨家的關係也算交好,墨唯一當初考上南城大學的時候,墨老爺子還問了一嘴選擇專業的事情。


    作為一名熱愛律師行業,也是從南城大學法律係出來的高材生前輩,他自然就推薦了自己的本專業。


    沒想到墨唯一還真的選了法律係。


    而且之前她在禹銳律師所實習的事情,多少也略有耳聞。


    都是世交,還是徒弟,居然都這麽冷漠……陸鴻漸自然看不過去。


    陸諶禹卻很奇怪的看了父親一眼。


    墨唯一忙說道,“不用了陸律師……”


    “應該的,怎麽說……他也算是你師父。”


    墨唯一:“……”


    好吧。


    ……


    到了別墅外麵,墨唯一立刻說道,“師父,不用送了,你先迴去吧。”


    “送你到車庫吧。”陸諶禹聲音平淡,“不然迴去了又要被說。”


    畢竟剛剛相親“失敗”,這個時候還是別給父母惹不痛快比較好,不然嘮叨起來又要折騰半天……


    墨唯一點頭。


    三人就這麽慢慢的順著路往前走,直到來到了車庫。


    容安拉開車門,小心翼翼的用手攔著車頂,讓墨唯一上車。


    “師父,再見。”


    陸諶禹站在那,看著她沒什麽表情的精致五官,突然開口,“有什麽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


    墨唯一愣了一下。


    陸諶禹也:“……”


    然後他轉身就往迴走。


    墨唯一:“……”


    她看著男人頭也不迴的背影,突然就覺得鼻子一酸。


    這還是第一次……陸諶禹居然這麽主動的要向她提供幫助……


    雖然說實話,根本也沒有什麽需要他幫的……


    墨唯一收迴視線,“走吧。”


    ……


    等車開出陸家別墅,墨唯一從包裏找出手機。


    今天迴老宅後,她就把手機給靜音了。


    事實證明,墨老爺子去世的消息一經發布,她的手機幾乎要被各種來電和信息衝擊到爆炸。


    將上麵的紅點消息全部清除,最後,她隻在閨蜜群裏迴複了三個字。


    【我沒事。】


    ……


    半個小時後,麗水灣別墅。


    墨唯一一進入客廳,蘇婠婠就衝了過來。


    “唯一,你還好吧?”


    墨唯一驚訝的望著她,“婠婠,你怎麽過來了?”


    “我能不過來嗎?我已經在這等你一個多小時了!”蘇婠婠扶著她在沙發坐下,“還說自己沒事,眼睛都腫成這樣了……”


    “我真的沒事,你今天不是要陪你師父嗎?”


    蘇婠婠這幾天的朋友圈都是在南城各娛樂場所和旅遊景點的打卡,而且每次合影的人還挺多,除了唐逸文,霍競深,其他朋友如南宮辭,褚修煌,時歡……等等,全都在。


    “我現在哪還有心情出去玩呀。”蘇婠婠歎氣,“我真沒想到,你爺爺居然會走的這麽突然,早知道,我前幾天就應該去醫院探望他的……”


    墨唯一本來就心情壓抑的厲害,聽到這話,忍不住又是鼻子一酸。


    “好了好了,人死不能複生,你爺爺肯定也不希望你這麽難過……”蘇婠婠在那邊好一頓安慰。


    結果,她越安慰,墨唯一反而卻越難受了。


    很快的,眼淚就像泉湧般不停的往外冒,順著臉頰往下,將整張臉都染濕了。


    蘇婠婠無奈啊,“算了,你想哭就哭吧,痛痛快快的哭一次,發泄出來就沒事了。”


    話音剛落,墨唯一嗚咽一聲,突然就抱著她嚎啕大哭起來。


    蘇婠婠:“……”


    沒辦法,隻能抬起雙手摟著她,不停的拍著她的肩膀,無聲的給予安慰。


    ……


    石伯的辦公效率很高,墨老爺子的追悼會很快籌備完畢,定在兩天後的上午九點。


    南城此時已經正式進入七月。


    在中國,七月素來有鬼月一說。


    墨唯一以前從來不相信這些神鬼學說,可直到追悼會當天,南城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如泣如訴……


    追悼會就在這樣陰暗鬼魅的天色下舉行。


    來參加追悼會的人並不多。


    一來,墨家人丁稀少,徐嫻去世的早,和徐家那邊關係也不近。


    二來,蕭夜白還在養傷階段,墨唯一又懷孕,都不能久站操勞,墨耀雄更是完全沒心思大肆宣辦。


    所以除了墨家人,邀請的就是一些關係很好的親朋好友。


    靈堂外麵,幾十個穿黑衣的保鏢將門口堵的嚴嚴實實,所有參加的來賓在接受檢查後,才能陸續進入靈堂。


    墨耀雄一身黑衣,領著女兒和女婿接受眾人的吊唁和慰問。


    墨唯一穿著一條純黑色的連衣裙,散著蓬鬆的卷發,袖子上戴著一截黑紗,鬢邊別著一朵小白花。


    整個人美麗,脆弱,憂傷,安靜。


    蕭夜白同樣是一身黑衣,胳膊上戴著黑紗,俊美的五官薄涼冷感,額頭上貼著的白色紗布分外醒目。


    ……


    靈堂外麵。


    路邊涼亭下,有幾個外形出眾的男人站在一起。


    一身肅穆黑衣的褚修煌眯著鳳眸,“墨老爺子去世了,這墨家以後是不是就蕭夜白管事了?”


    霍競深沒說話。


    其他幾人也皺著眉頭,氣氛略顯凝重。


    包括陸諶禹。


    直到他的胳膊被頂了一下。


    “問你話呢!”褚修煌不滿的睨著他。


    陸諶禹抬眼,“什麽?”


    褚修煌:“……”


    艸特麽的!


    怎麽一個個的都魂不守舍的?


    他剛要說話,誰知這時突然有記者舉著話筒衝了過來。


    而且目標直奔褚修煌。


    “褚少褚少,能發表一下對墨老爺子遺囑的看法嗎?”


    褚修煌的俊臉上滿是不耐煩,“特麽的這事跟我有關係嗎?”


    除了當年那樁玩笑一樣的婚約,褚家這些年和墨家幾乎從不往來。


    他今天也是陪時歡過來的,要不是吊唁結束後,時歡還要和蘇婠婠一起去看墨唯一,他早就走了。


    幾個記者絲毫不懼,舉著話筒,尖銳的問題層出不窮:


    “聽說墨老爺子將名下所有財產都分給了孫女墨唯一,卻沒有給孫女婿一毛錢,對這件事你怎麽看?”


    “都說蕭夜白是當今社會的軟飯男,結果現在老爺子死了卻一分錢都沒分給他,你覺得這算是報應嗎?”


    “同樣都是男人,你對蕭夜白這種靠女人上位的男人有什麽忠告嗎?”


    褚修煌的臉部表情,慢慢的從不耐煩,變成冷漠,再變的陰冷,最後……他黑沉著俊臉,“墨老爺子屍骨未寒,你們就這樣來做新聞?能不能有點公德心?”


    “褚少,誰不知道你曾經和墨唯一有過一段婚約,可她最後選擇蕭夜白沒選擇你,現在墨大小姐身家數億,難道你就不後悔嗎……”


    褚修煌猛地眯緊眼,“你特麽再說一遍?老子都結婚了你特麽的不知道啊?”


    “可是褚少……”


    “墨家人出來了!”突然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眾記者忙轉過身,然後迅速朝著相反方向衝了過去。


    褚修煌:“……”


    其他人也:“……”


    不遠處,墨唯一從靈堂走了出來。


    幾乎是一到外麵,迎麵而來就是“劈裏啪啦”的拍照聲。


    保密工作已經做得相當到位了,但隨著吊唁賓客的增多,消息走漏出去,所以有不少媒體記者已經趕過來了。


    此刻看著墨家人都出來,各個像是發了瘋一般的冒雨衝過去采訪。


    問題自然都是關於遺囑的財產分配問題。


    有好幾個甚至還直接衝蕭夜白問:“蕭總,你對於老爺子的財產分配有什麽意見嗎?”


    “一分錢沒拿到,你覺得不公平嗎?”


    “外界都傳墨氏很多股東對你不滿,你打算怎麽做?”


    墨耀雄黑著臉,忙吩咐保鏢做事。


    墨家的保鏢都是訓練有素的,而且毫不客氣,揪著那幾個人就往外麵丟。


    容安和司機舉著黑傘,護送著墨唯一和蕭夜白上車。


    不遠處,蘇婠婠和時歡也和那幾個男人匯合。


    “唉。”隔著薄薄的雨幕,時歡歎了口氣,“唯一真是太可憐了……”


    “還好吧。”褚修煌嘖了一聲。


    再可憐,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把他這個前未婚夫再拿出來鞭屍一遍吧?


    都什麽時候的陳年往事了?


    他可真是太冤枉了!


    時歡居然還瞪他,“她眼睛都哭腫了,整個人特別的憔悴……”


    “是啊。”蘇婠婠也說道,“還好老爺子疼她,給她留了一大筆錢,不然的話……”


    發現自己不是墨家親生的孩子,遠赴京都去找親媽卻被錢打發,就連從小喜歡到大的蕭夜白都不愛她,還簽了離婚協議書……


    這麽多事情衝擊下來,她真的擔心唯一是否能扛得住。


    **


    另一邊。


    車門剛關上,蕭夜白幹淨低沉的聲音響起,“迴醫院。”


    “好的,蕭少爺。”墨家司機忙將車開了出去。


    容安坐在副駕駛座,看了眼後視鏡。


    後車座的兩人表情如出一轍,清淡,冷漠,也很安靜,而且這種安靜……


    還一直維持到了醫院。


    車門被推開,蕭夜白的聲音再度響起,“容安,好好照顧公主。”


    “我會的。”容安答應。


    男人就這麽下了車,然後離開。


    從始至終,就好像剛才在靈堂外麵的那些事情從沒發生過一樣。


    可墨唯一卻聽的清清楚楚……


    車子剛要開動……


    “先別開!”


    司機忙踩下刹車。


    車後座,墨唯一轉過頭,隔著車窗看著男人挺拔的背影。


    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直到司機忍不住問,“公主,怎麽了?”


    墨唯一握緊手指,終於將視線收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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