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拖著藍色瓶蓋歪歪斜斜飛向白色房子,在快到門口的時候,我又喊了停。


    “等等。”我叫住兩個夥伴,在門口旁的灌木上歇了下來。


    麵前的大門上方寫著“wc”兩個大字,裏麵不斷傳出嘩嘩的水流聲。人們進進出出,十分擁擠。


    我往停車場看去,一輛長途客車停在那裏,門還開著,陸陸續續的人就是從那裏過來的。


    如果此時飛進去去接水,不一定能搶到洗手池,但一定會嚇到大家的。


    我們耐心的等了一陣。從客車上下來的人們重新迴到車上,洗手間安靜下來,人們幾乎走光了,我們才飛進去。


    “去左邊。”端著瓶蓋的一端,我指揮道。


    “為什麽不是右邊?”大部分時候都會順從我的小蒼這次提出了反對意見。


    我看看右邊門口貼著“男”字標識的小門,用力拽了拽瓶蓋:“去左邊啦,左邊門裏也有洗手池。”


    “不,去右邊。”小蒼堅持道。


    我不滿的轉過頭,小蒼堅持的拽著瓶蓋,我和小蒼同時看向嚶嚶。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我知道我...快...要...抬不動了......”


    “我還是個小姑娘,不要讓我去男廁啊!”


    我抗議道,兩個家夥勉勉強強順應了我。


    女洗手間有一排洗手池,我們在一個漏水的龍頭下,等待許久,接了半瓶蓋的清水。就在我們將蓋子重新抬起,準備離開的時候。


    “媽媽——”


    一聲驚叫險些讓我們傾倒掉蓋子裏全部的水。


    我們穩住蓋子,轉過頭,對上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瞪大的眸子。


    “媽媽,媽媽!媽媽!”他的叫聲碰撞四麵瓷磚的牆壁,被擴成更大的迴音。


    “你不要叫,小智,在外麵耐心等一下,我馬上就出來了。”從裏側某一個隔間裏傳來他媽媽的聲音。


    “媽媽,蒼蠅會飛!”小男孩繼續喊。


    “蒼蠅本來就會飛。他們是蒼蠅嘛。”隔間裏的聲音有些不耐。


    我和小蒼,嚶嚶盡量飛高一點,離男孩遠一點,端著瓶蓋趕快走。現在我承認了,來女廁可能或許大概是個錯誤的決定。


    “媽媽!三隻蒼蠅抬著一個瓶蓋,乘滿了水飛走了。”


    “你說什麽呢,小智,別背動畫片台詞了,你去門口看一眼咱們的車,沒開走吧?”


    “車沒有走,蒼蠅和瓶蓋飛走了。”


    “嗯,那就行。”


    小男孩跑到門口目送著我們,他媽媽的聲音已經聽不清了。


    ......


    等我們避開行人,穿過道路,越過荒草,迴到昏迷的鷹先生這裏,他的周圍又圍了很多小動物,幾隻飛過的山雀,從地洞裏鑽出來的一位老鼠先生,還有幾隻住在周圍草叢裏的小蟲。


    大家夥兒圍著老鷹先生嘰嘰喳喳。


    “哇,他死了嘛,怎麽從天上掉下來了。”


    “有三隻蒼蠅去找水了,應該會把他救活。”


    “讓一讓,讓一讓。”我們抬著瓶蓋飛迴來,放在他嘴邊。


    但是他的啄閉得太緊了,一絲縫隙也沒有。


    “誰能將他的嘴掰開?”我試了試掰不開,轉頭向大家問道。


    野兔,老鼠,山雀們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我忍不住皺皺眉。


    “那個...他是鷹,平日是會吃我們的。”老鼠先生歉意的說。


    “是啊,看到他就會本能的畏懼,就算他閉著眼睛,我們也不敢去掰他的嘴。”野兔說。


    “那你們還圍在這裏看什麽。”我不滿的迴過頭看著昏迷不醒的鷹先生。


    “怎麽辦?”小蒼說。


    “倒他臉上。”我果斷道。


    我們三個舉起瓶蓋傾斜下去,瓶蓋裏不多的水便全部灑在了鷹先生的毛臉上。


    嗯,果然醒了,電視劇誠不我欺呀。


    水流到他嘴角,他叭唧了一下嘴,然後緩緩睜開了皺巴巴的眼皮。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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