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第二天,九月帶著小黑狐,汲著拖鞋“劈裏啪啦”的趕去媽咪的房間,等待她的是人去樓空。


    “紫瑟瑟,說好的春遊呢。”小少年咬牙。


    “吱吱。”小黑狐揚著爪子同仇敵愾。


    “你也活該,半夜還被媽咪趕出來。怎麽,睡走廊的感覺不好受吧。”九月心疼的摸摸小黑的頭,“媽咪什麽時候這麽心狠了,竟然舍得把你扔下床。”晶亮的紫瞳閃過不解。


    直到小黑狐跳下他的肩膀,用嘴叼來張紙,九月同學心頭的疑問才全消。


    “難怪媽咪不見人了,怪不得我早上一開門就看到小黑睡在門邊,原來都是爹地做的好事。”九月一把將紙頭揉成一團,“臭爹地,拐騙良家婦女,虐待小動物,你這個壞蛋。”搓成球的紙頭用力往地板上一扔,好像這樣才能宣泄心頭怒火一般。“把唯一的兒子丟在家裏,你們去二人世界,從來沒見過這樣不負責的父母……”


    九月的碎碎念還沒結束,忽而小黑激動的跳上他的肩。“又有什麽發現?”被父母遺棄的小朋友沒好氣的說。


    “吱吱吱。”小黑揚起爪子,指向那團廢紙。


    九月不解的望去,隻見那上麵不知怎麽突然出現一隻小小的彩蝶。小少年眼睛一亮,“這是媽咪的……”話音未落,那隻彩蝶扇起翅膀朝九月飛來,在他的頭頂盤旋一圈,最後停在他頭頂的發梢上。


    即使九月自己看不到,他也能想象,那彩蝶一定是收起翅膀藏進他的頭發裏,最後消失不見。


    “算你還有良心,知道關心自己的兒子。”九月扁扁嘴,滿臉別扭,“不過紫瑟瑟,你的守護蟲能不能別做得這麽花哨啊。我是男生,怎麽能用蝴蝶。應該用蜜蜂才對,嗯,下次一定要跟你提一提。”


    說著,他又踩著拖鞋“劈裏啪啦”的離開。


    安穩的待著他肩頭的小黑狐此刻滿臉不屑。


    不是蝴蝶就是蜜蜂,這對母子的審美觀太不華麗了。如果是它,一定要用小小狐狸,嗯,跟他一樣聰明勇敢的黑色狐狸。


    此刻的某架飛機上,紫瑟瑟忽而打了個“噴嚏”。


    “怎麽了?”鳳景軒皺眉,他連忙伸手將紫瑟瑟領口的衣服緊了緊。


    “沒事,我不冷。”紫瑟瑟搖頭道。


    鳳景軒的目光落在她眼底的青紫上,“時間還早著,你再睡會。”說著招手喚來空姐要來條毛毯,又貼心的為紫瑟瑟蓋上。


    紫瑟瑟手腕著鳳景軒的胳膊,腦袋耷在他肩頭上,臉上泛起陣笑意。“剛認識的時候,我打死也不相信大叔會有如此溫柔的一天。”


    鳳景軒正在為她整理毯子的手指一僵,略顯小麥色的臉上染上層窘色。“那要看對方是誰?”


    “是我呢?”紫瑟瑟閉著眼睛問。


    “隻有你。”鳳景軒淡淡道,“睡吧,我就在你身邊。”將她的小手輕輕握在掌心,他恨不得連唿吸都放緩,生怕打攪到她的睡眠。


    “總覺得忘記了件什麽事。”紫瑟瑟閉著眼睛喃喃道。


    “沒有事比你現在做的更重要,快點睡,什麽都不要想。”鳳景軒聲音低啞,帶著寵溺,竟然有著出其不意的催眠效果。


    紫瑟瑟隻覺眼皮更重了。


    不過好像她真的有件事給忘記了,到底是什麽呢?算了,不想了,大叔說得對,什麽事都沒有睡覺重要。


    在鳳景軒氣息的環繞下,很快的,她就陷入黑甜的夢鄉。


    直到她唿吸變得平緩,鳳景軒緊蹙的眉心才略微放開。“好夢……”我親愛的。


    紫瑟瑟確實把件重要的事情遺忘了。


    “滾出去。”陸子淩一聲爆喝,奪過護士手中的藥劑朝牆角狠狠摔去。


    “陸先生。”小護士眼睛通紅,隨時都會大哭出聲。


    “滾,他們的給我滾。”陸子淩臉上紅一片,青一片,煞是猙獰,此刻他正扯著嗓子咆哮,因為這一劇烈動作,他的病號服略有扯開,隱約可見裏麵大片紅腫。


    “如果你不吃藥的話,身體不會好。”小護士哽咽道。


    “他媽的我吃了那麽多藥也不見得好,你們是想害死我是嗎?滾,去叫你們院長過來。”他手撐著病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的話音剛落,走廊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幾秒後,大門被推開,一群白大褂赫然出現。正是聞訊而來的主治大夫與醫院院長。


    “陸先生,聽說您又不肯吃藥。”院長頂著張笑臉,來到陸子淩麵前。


    “吃藥吃藥,你們就知道要我吃藥,這藥到底有什麽用,我吃了這麽多天,就不見得有點好轉。”陸子淩大聲嚷道。


    這家醫院他是絕對的大股東,別人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是以就連院長都要對他恭敬幾分。


    “雖然無法藥到病除,但是也能控製病情。”院長擦著額上冷汗,好言相勸。


    “放屁,不能治病我要吃你的藥做什麽?”收斂起一聲戾氣,陸子淩冷笑,“如果沒實力就別坐這個位置,張院長,我看你應該另謀高就了。”


    他的話一說完,在場的幾個醫生護士均臉色一變。


    “陸,陸先生。”張院長臉色慘白,“我們一直在想辦法,你看,我已經從國內邀請了幾名皮膚科專家來給您會診,相信有他們在,一定能向到攻克您身上病症的方法。”


    聞言,陸子淩掃了眼院長身後的一群白大褂,果然有幾張陌生麵孔。


    “最好你們能馬上給我想到辦法,否則……”他冷笑。惹得在場的眾人頭皮一麻,恨不能立即從這恐怖的氣場裏逃開。


    “是,是,是。”張院長連忙點頭哈腰,“司馬教授,魯教授,丁教授,麻煩你們過來看看陸先生。”


    被他點名的三個專家教授鐵青著張臉來到病床前。


    “得罪了,陸先生。”張院長抬起陸子淩的一隻手臂,將病號服推到手肘以上,露出下麵紅腫皮膚。


    幾個專家湊了上去,圍著陸子淩的手檢查了半天。


    “陸先生以前有過皮膚病史嗎?”丁教授強自鎮定,問。


    “哼。”陸子淩鼻孔出氣,上浮現陰森森的笑意。看得丁教授差點奪路而逃。


    “沒有,什麽皮膚病都沒有。”張院長連忙陸子淩迴答。


    “這看起來應該屬於皮膚炎症。”司馬教授道。


    “我們做過最為細致的檢查,並沒找到細菌感染。”張院長道。


    “沒有細菌,有怎麽會引起紅腫。這明顯是皮膚病變。”魯教授發表自己的觀點。


    接下來幾個專家教授嘰嘰喳喳的討論開來,聒噪的聲音聽得陸子淩額角一抽一抽。


    “都給我滾。”他大聲喝道。


    眾人一愣,一時間整個病房鴉雀無聲。


    “等有了結果再來告訴我,現在我要休息了。”


    聞言一個小護士立即戰戰兢兢的走向前,為陸子淩鋪好枕頭,又小心的服侍他躺下。


    “出去的時候給我關好門。”閉眼之前,陸子淩冷冷道。


    “是,是,您請休息,我們不打擾了。”張院長連連鞠躬。


    在他的招唿下,一群白大褂快速從房間撤離。


    “這是什麽事,脾氣這麽大。”


    走廊裏,傳來某個專家的抱怨。


    “你就小點聲吧,人家付得了那麽高昂的費用,當然有全力發脾氣。”張院長勸道。


    “唉,老張啊,我也是看著你的麵子才沒甩手走人。這個病患啊,真把自己當做皇帝老爺了。”


    “在這家醫院,他是真正的皇帝老爺。”


    待那吵雜聲遠去後,陸子淩慢慢睜開眼睛。在他臉上的塊塊紅斑映襯下,那雙狹長的眸子更顯得陰戾無比。


    “連專家都查不出是什麽病嗎?”他喃喃自語,腦海裏開始慢慢迴憶這場詭異的皮膚病發作前的事,最後眼睛忽的一亮,他“噌”的一聲在床上坐起。“那隻胖蛾子……”青筋虯髯的大手慢慢緊握成拳,“紫瑟瑟……”他要吃人般的從唇縫裏擠出三字。


    大叔用“西北一個偏僻的小地方”這句模糊不清的話概述目的地,直到紫瑟瑟一路舟車勞頓,又是飛機,又是汽車,還有拖拉機,馬車,最後還上了輛越野後,她才真正的體會過來這“偏僻”到底有多“偏僻”。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在亡命天涯呢。”她眯著眼無力的癱軟在鳳景軒的膝蓋上,那個男人正用恰到好處的力度幫她按摩肩膀。


    “不是說好的私奔嗎?”男人抬起眉梢,眼裏帶著柔意。


    “還真的是苦逼的私奔。”紫瑟瑟苦笑,“對,就是那裏,重點,重點。唉,我這老胳膊老腿,還真經不住折騰呢。”


    她誇張的做了個鬼臉,讓鳳景軒好笑,手指間的力度加大幾分。


    “喲,太重了,再輕點……嗯,好,繼續保持……真舒服,太舒服了……”紫瑟瑟呻吟著大籲一口氣,疲憊的小臉上浮現愜意的微笑。


    鳳景軒指尖按摩的頻率沒有鬆懈,他目光繾綣的停留在那張小臉上,“時間還早,你眯會吧。”


    “那你不要停。”紫瑟瑟嘟囔著。


    “嗯。”


    圍繞在兩人周圍的氣氛曖昧得快要被和諧,害得駕駛位置上正小心的開著車的司機一臉沮喪,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車廂內到處飄蕩的紅色桃心砸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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