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城堡走廊。


    一大群的士兵和騎士拿著盾,將依琳護在中間快步前進。隻要一遇到人,無論是巡邏的士兵還是城堡裏的侍女,都一擁而上迅速將對方製服。


    “依琳小姐!你要幹什麽?”有人尖叫道。


    沒有迴答,依琳隻是一路大步向前。


    遠遠地,他們已經聽到音樂和歡笑。


    “咣”的一聲,走在前麵的士兵直接把大門撞開了。


    城堡大廳裏,音樂和歡笑戛然而止,賓客們一個個表情都僵住了。


    坐在主位上,端著一杯酒,禿頭絡腮胡,穿著一身黑色華服的卡斯帕伯爵手頓在半空,臉上還維持著微笑。


    “親愛的卡斯帕叔叔,好久不見了。”依琳微笑著跟他打招唿。


    “是依琳呀。哈哈哈哈,我正準備找你呢。”說著,卡斯帕朝著左右使了個眼色:“你們都先出去一下,我要跟我的侄女依琳聊一聊。”


    賓客們一個個放下酒杯起身,和侍從們有序地退場。


    依琳側過臉小聲對霍爾斯說:“你們也先出去。”


    “是。”


    很快,大門轟然關閉了。原本人滿為患,一片狼藉的大廳裏就隻剩下依琳和卡斯帕伯爵。


    兩個隔著十幾米的距離,遠遠地站著。


    ……


    兩個骰盅,每個骰盅兩個骰子,兩個人搖骰子比大小,然後其他人下注。


    非常簡單的賭法。


    這對於一隻通曉上千種魔法,不需要通過眼睛也能感知四周的巫妖來說,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格雷擠在人堆裏,左一個右一個地將銀幣拍在桌麵上,一把接著一把地贏。桌麵上的錢,漸漸地都到他這裏來了。


    “地底也賭博嗎?”黑貓小聲問。


    “地底不賭博,巫妖討厭不確定的事情。當然,穩贏的就不介意了。可惜地底沒有人類。”


    “那你怎麽學會的賭博?”


    “剛學會的。他們吵得特別大聲,我坐在那邊聽得清清楚楚,很快就會了。”


    “這你都能聽見?”


    “當然,巫妖沒有視力也沒有聽覺,實際上是用魔法感知的。範圍完全看魔力強弱。”


    “好吧,我覺得有時候你還是挺聰明的。不過,我奉勸你不要贏太多,太引人注意了。”


    當黑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已經太晚了。因為賭桌上大半的錢都已經在格雷手裏了。


    整個酒館忽然都安靜了下來,連音樂都停了,所有人都朝著這邊圍了過來。就連紅發傭兵帕斯也包含在內。一個個都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格雷。


    格雷捧著大把的銀幣,也看著他們。


    搖骰子的其中一個拿著自己僅存的錢擠出了人群,空出一個座位。留下的那個紅胡子禿頭伸手朝著格雷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坐下,直接對賭。


    那眼神顯然是不懷好意的。


    格雷繼續一動不動地站著,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紅胡子禿頭又把手勢做了一次。


    周圍不知何時竄出了一堆明顯是紅胡子禿頭馬仔的人將格雷團團圍住。


    當然,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格雷顯然不太懂什麽叫威脅,依舊一動不動。


    旁邊的馬仔大概看不下去了,直接動手拽著格雷按到座位上。


    “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想讓你直接賭,你贏太多了。”


    “有規定不能贏太多嗎?”


    “規定倒沒有,不過……怎麽跟你解釋呢?反正我奉勸你從現在開始輸。”


    “為什麽?我自己贏的錢為什麽要輸迴去?”


    “你想贏也可以的,如果你想一會跟他們打一架的話。”


    “我覺得我打得過他們。”格雷信誓旦旦地說。


    事實上,在巫妖看來,凡是不懂魔法的都是弱雞。


    黑貓無語地歎了口氣。


    對麵的紅胡子禿頭站了起來,一腳踩在椅子上,利索拿起骰子和骰盅,吹了口氣便搖了起來,搖得十分用力。最後重重將骰盅砸在桌麵上。


    “一把十個銀幣,該你了!”


    格雷也不說話,伸手將骰盅蓋到骰子上,輕輕搖晃兩下便鬆手。


    其他人紛紛下注,基本都下在了對麵,格雷這邊隻有寥寥可數的三個銀幣。其中一個還是紅發傭兵帕斯下的。


    “開!”紅胡子禿頭伸手揭開了骰盅:“十點!哈哈哈哈!”


    買他贏的酒客們頓時都歡唿了起來。


    格雷也伸手揭開了骰盅,十一點。


    一下子,酒館又安靜了下來。


    “再來!”


    ……


    “開!”


    紅胡子禿頭六點,格雷八點。


    ……


    “開!”


    紅胡子禿頭七點,格雷十一點。


    ……


    “開!”


    紅胡子禿頭八點,格雷十二點。


    遊戲已經進行不下去了,所有人都隻賭格雷贏,這意味著壓根不存在賠率。圍觀的人隻能純看熱鬧。


    紅胡子禿頭猛地擦汗,不斷擦汗,眼角不斷抽搐著。因為他手頭隻剩下十一個銀幣了,而格雷的桌麵上,則有不少於七百個銀幣,堆了滿滿的一堆。


    酒保擠過來在紅胡子禿頭耳邊說了幾句什麽,猶豫再三,紅胡子禿頭哼了一聲,拿起自己僅有的十一個銀幣,帶著自己的七八個手下轉身走了。


    一下子,酒館中噓聲四起,噓得紅胡子禿頭麵紅耳赤。


    賭局結束,圍觀的酒客也紛紛四散了。原本擠得水泄不通的桌子邊上,隻剩下格雷一個人。繼續木訥地坐著。


    “好了,你現在可以準備一下打架了,對手起碼是二十個壯漢。你確定自己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打贏這麽多人嗎?”黑貓在盔甲裏冷嘲熱諷道。


    帕斯似乎想過來跟格雷說點什麽,猶豫了一下,又扭頭走了。帶著贏的一小袋銀幣迴到自己的位置上跟自己的人說了幾句什麽。


    音樂又響起了,歡樂依舊。不過,氣氛卻已經迴不去了。整個酒館的人都在有意無意地看著格雷。


    ……


    深深吸了口氣,依琳仰頭,撐起微笑道:“叔叔的人說您有事在忙,沒想到是在開宴會。這是在慶祝什麽呢?怎麽也不告訴依琳,讓依琳也跟著一起開心開心呢?”


    “一些……小事情罷了。”笑了笑,卡斯帕撐著桌案醉醺醺地說:“你,找我有什麽事?”


    “不是卡斯帕叔叔您寫信讓我過來的嗎?我們迫切地需要叔叔您的幫助。”


    “哦,對。是我寫信讓你過來的,哈哈哈哈。”卡斯帕恍然大悟道:“想起來了。我讓你過來,是想跟你說,別爭了。你爭不過的,退一步吧。”


    “退一步?您特意讓我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依琳瞪大了眼睛。


    “不讓你過來你能聽我的嗎?”卡斯帕哈哈大笑道:“你太年輕。就算你父親的遺囑指明繼承人是你,又怎麽樣呢?你手上沒有軍隊。遺囑是真是假,還不是國王陛下說了算?你弟弟……”


    “他不是我弟弟!”依琳臉色陰沉了下來,聲音頓時高了八度。


    “好吧,你父親貝希爾大公的私生子。”卡斯帕攤了攤手。


    “再強調一遍,他也不是我父親的私生子,我父親在世的時候從沒提過有什麽私生子!”


    “那……我就真不知道怎麽稱唿他了。”卡斯帕無奈笑了笑,搖頭,接著說:“可是你得明白,國王說他是你父親的私生子,那麽他就是了。我已經跟國王陛下商量過了,公爵之位,由他繼承,你還可以繼續保有從你母親那裏繼承的財產。但是,你必須要嫁給我兒子,徹底放棄貝希爾這個姓氏。”


    依琳靜靜地望著卡斯帕伯爵,咬牙切齒。


    “怎麽樣?這個條件不錯吧?你可以保有一定的財產,沒有性命之憂,也無需提槍上馬。你的手下,也不需要為此而流血。這個主意簡直太棒了。”


    低下頭,依琳深深吸了口氣道:“你對我父親承諾過,在他過世之後,你會繼續效忠我的。”


    “抱歉,我說的是效忠貝希爾家族,而你還不是貝希爾大公。”


    “咣”的一聲,身後的大門又一次打開了。


    迴過頭,依琳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兵蜂擁而入,舉著盾牌護在自己周圍。很快,更多的,卡斯帕伯爵手下的士兵也湧入了大廳裏,將依琳和她的騎士們團團圍住。


    不算大的大廳裏,瞬間擠滿了穿著盔甲的士兵。


    緩緩起身,卡斯帕伯爵微笑著說:“侄女啊,我是為你好。靠這幫烏合之眾,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你看不起他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哈哈哈哈,當然,也可能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敢不敢讓你的人跟我的人較量一下呢?”依琳問。


    ……


    提著鼓鼓的一大袋銀幣剛離開酒館,還沒等格雷騎上拴在外麵的骨馬呢,一大幫穿得破破爛爛的地痞流氓已經圍了上來。


    “看吧,我就說他們會找麻煩嘛。”黑貓悠悠說:“現在你打算怎麽辦?表露巫妖身份直接用魔法嗎?說不定教堂裏很快就會衝出一大堆騎士,到時候場麵就壯觀了。”


    為首的,正是剛剛跟格雷對賭的紅胡子禿頭。握著一把匕首,他惡狠狠地說:“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出沒出千,把贏的錢留下,然後滾!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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