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細作一旦被發現,都是由神策軍刑部嚴刑逼供的,逸親王隻需要知道細作最後都交代了什麽。


    溫泉掙紮著要出浴桶,逸親王一把抓住溫泉的手腕。


    溫泉疼了一下,繼續掙紮,露出手臂上淤青的皮膚。


    逸親王看見淤青不由地放開了手,頓了頓,才主動審訊起了溫泉:“說,是誰,指使你來的?!”


    溫泉求死心切,心中冰冷,微微哼笑道:“我,認識你是誰啊?我會故意接近你?自戀狂!”


    看來,逸親王的被害妄想症也不輕!


    好,很好!


    逸親王現在才覺得溫泉又是先前的樣子了,她不該是在皇後麵前唯唯諾諾的那種人。


    “那,本王讓你離開觀音山的時候,你為何那般反常?”


    “醫者良心,見死不救不是我的作風!”


    逸親王冷笑,“本王,還真就沒見過如你這樣,高風亮節到不要命的!你當真以為,本王能信你的巧言令色?”


    “事實是,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救靜妃,你可以細細去想!”溫泉抬起頭,眼光堅定地望著逸親王,“如果,非要說我做的哪一件事是為了私心,那我可以坦白!”


    “說。”


    “我被夫家掃地出門,帶著弟弟和孩子誤闖了觀音山,王爺的手下們絲毫沒有玩忽職守,對我們嚴厲訓斥,以致於我和弟弟一度要舍出性命,想讓對方活著。”


    逸親王眯了眯眼睛,溫泉手臂上的淤青,正是她夫家的傑作吧。


    溫泉頓了頓,她自然不會把自己為何來到觀音山的事實說出來,但是她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在巡防營的士兵們看來,都是沒有半分摻假的。


    她可沒說巡防營半句壞話,可是這話聽起來,隻會讓逸親王認為是巡防營咄咄逼人了。


    “後來王爺你來了,該是看見了我弟弟的脖子,被你的手下傷的鮮血淋漓……我怕了!弟弟受了傷,我想讓弟弟盡快接受救治!可是,一旦我們離開了觀音山,山高路遠,野獸橫行,我怕弟弟會熬不住。”


    逸親王微微皺眉,溫泉說的卻很平靜。


    “所以,我想,如果我自告奮勇救了靜妃娘娘,興許能得些恩賞,獲準太醫救治弟弟的資格……”溫泉眼睛晶瑩了,卻不是裝出來的,任憑誰短期內經受這麽多性命攸關的事情,也承受不住。


    不過她不會哭出來,她不想懦弱的。


    逸親王閱人無數,看的出溫泉眼神真摯,她說的,興許是真話。


    “救弟弟……這就是我那一丁半點的私心!”溫泉仰頭逼迴眼角的濕潤,“請問,王爺你還要問什麽,如果問完了,冤有頭債有主,請送民女上路吧!隻求王爺明辨是非,放民女的弟弟和孩子一條生路!”


    逸親王歎口氣,自己好像真的誤會溫泉了。


    “你,洗洗吧,馬上會有人過來添換熱水,需要侍女伺候的話,你知會一聲。”逸親王站了起來,一步一頓走到門邊,迴頭道:“至於你弟弟,本王會親自帶太醫去治,這是你的房間,你洗漱完畢,放心安歇吧。”


    “你不殺我?”溫泉苦笑一聲。


    “本王,可沒說要殺你。”


    逸親王施施然轉迴頭,麵色沉靜如水。


    雖然自己並沒有掣肘什麽,為何會有一種受製於人的感覺呢。


    逸親王走出門,吩咐遠處兩個侍衛過來看守,保障溫泉的安全。


    “申卜叨!”逸親王又走了幾步,隨意喊道。


    “微臣在!”申卜叨不知是從哪裏飛下來的,“唰”地一聲雙腳落地,立刻抱拳聽令。


    “可知這穩婆的家人此刻在哪。”


    “知道啊,在麵壁閣…”申卜叨挑挑眉毛,有些不嚴肅了,“王爺何曾這般上過心?”


    “你最好閉嘴。”逸親王看著嬉笑的申卜叨,心中卻沒怒氣,“傳薑太醫隨我前去。”


    “是!”申卜叨領命,雙腳踩地,衣袂隨風獵獵擺動,整個人頃刻就飛沒了影兒。


    申卜叨今年十六歲,是輔國大將軍申慶忠的小兒子,他自小與逸親王親近,性子乖張得很,今年特意謀了差事跟在逸親王身邊磨練,逸親王當他是弟弟一樣疼,並不因為他話多就懲戒他。


    說起話多,申卜叨的名字也是有由來的。


    十六年前申卜叨降生之時,申慶忠請了禮部司祠吃酒,司祠心血來潮便要了小公子的生辰八字問天命,卜出結果時卻啞然失笑。


    申慶忠嚇的不行,急忙追問孩子命數如何。


    司祠神秘起來,說了一串申慶忠聽不懂的話,申慶忠更急了,習武之人的暴脾氣一上來,差點就要掀桌子。


    司祠這才告訴他,小公子命途順利,福星高照,隻是言語天賦過於強盛,容易犯煞氣,鎮不住的話,怕是要得罪天子,雲雲……


    申慶忠抓耳撓腮,追問如何克製這股煞氣?


    司祠倒是不著急了,他悠悠地笑道,逆天改命定不行,都說人如其名,不如在名字中順應天命,興許能克製那股煞氣。


    於是,申將軍府的小公子,就取名叫做申卜叨,意為已經占卜出你將來會很嘮叨,煞氣需退散,申慶忠希望以此名字壓製申卜叨的煞氣。


    果然,申卜叨說話很早,文章也寫的好,申慶忠害怕兒子寫出什麽亂七八糟的詩詞歌賦犯煞天子,便拎著申卜叨天天習武,雖然識文斷字必須學,卻再不準他寫詩詞歌賦。


    命數似乎真的被壓製住了,申卜叨武功長進很快,也沒有因為嘮叨而得罪天子,申慶忠常常慶幸自己當年英明睿智,“申卜叨”真是一個絕好的名字!


    “王爺,薑太醫來了!”申卜叨那一身綠衣閃眼,陪著薑太醫走了過來。


    “薑太醫,有勞了!”


    “王爺言重了,請速速帶微臣前去診治!”薑太醫抱拳作揖。


    逸親王點頭,申卜叨率先走到前麵帶路,薑太醫提著藥箱跟在中間。


    三人來到麵壁閣,守門侍衛看見是逸親王過來了,問都沒問便恭恭敬敬開了門。


    逸親王走進去才發現麵壁閣沒有開窗,裏麵除了一盞燭火,一片漆黑。


    燭火旁,有一塊蒲團。


    一個男孩正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坐在蒲團上,神情愴然,埋頭沉思。


    男孩看見逸親王幾人進來了,立刻麵露防備,匆匆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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