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王爺!這姑娘吐的很是工整啊……”


    逸親王向貼身侍從投去一個嚴厲的眼神。


    貼身侍從也沒怕,繼續眉飛色舞道:“王爺,我有點欣賞她了,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她可是第一個被……”


    “卜叨,隨我進屋更衣!”逸親王眉眼間閃爍了一下,不等申卜叨說完,就堵住了他的話音,隨後腳步匆匆邁開,向住處走去。


    申卜叨神色悻悻,有些意猶未盡,片刻工夫才“哦”了一句,也大步跟在了逸親王身後。


    轉而又眉飛色舞地挑挑濃眉,盯著逸親王落慌而逃似的背影,偷笑起來。


    逸親王已經有所懷疑了,溫泉絕對是特意吐了他一身的!


    太有趣,用這種法子故意接近自己,也不怕物極必反,掉了腦袋。


    她,會是誰派來的,嗬,再觀察觀察……


    逸親王轉身,吩咐了一聲:“把她帶去靜妃那裏,就說是本王帶來的人。”


    侍從們皆應“是”。


    誰知,逸親王前腳剛走,溫泉後腳就立刻打起了精神。


    她真不是故意吐了逸親王一身的,隻是情況緊急她就下意識撥開逸親王的衣服就吐了……


    為了避免逸親王質問,溫泉也隻好裝成虛弱的樣子,一副我不是故意的神態。


    逸親王一離開,溫泉就恢複了救人的精神。


    她從侍從的寬敞臂膀裏跳了下來,揚聲急道:


    “快帶我去靜妃那裏,我是穩婆!”


    溫泉皺著蛾眉,不苟言笑起來,很是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侍從們表情詫異,呆愣片刻,臉上便禁不住抽動著。


    想笑又不敢笑,簡直要憋出內傷。


    這丫頭,戲弄逸親王,史上第一人!


    好在侍從們都是見過大場麵的,此時的表情並不扭捏,在旁人看來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溫泉的前後反差太大了,任誰去看,都知道她剛剛的虛弱是裝出來的。


    逸親王哪裏吃過這樣的虧,今天卻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耍了。


    不過侍從們是不會多話的,他們默默為溫泉領路。


    觀音廟是皇家燒香拜佛的地方,不少達官顯貴都慕名前來捐香火。


    按理說這樣的地方應該會沾染上銅臭味,但是觀音廟卻保持了傳統尼姑庵青燈古佛的氣息。


    牆麵處處是淡淡金色,猶如佛光普照。


    不見金碧輝煌的內設,隻有濃濃的佛韻彌漫周圍。


    夜已經深了,因為靜妃早產的事情,並沒有人安睡。


    好像……還有誦經的聲音。


    禮佛的大殿裏,所有尼姑均在誦念經書,師太也在專注地抄錄佛經,替靜妃請求佛主庇佑。


    溫泉隻是瞧了一眼大殿,神態便跟著莊重了起來,腳步卻沒有停,隨著侍從們迅速向靜妃所在的客舍走去。


    “我們能跑著去嗎?靜妃耽誤不得時間的!”溫泉還是想多爭取個一分半秒的,時間就是生命。


    “姑娘,皇後可不喜鬧騰,動靜太大要出人命的,你還以為……”


    領頭侍從本想訓斥溫泉,可是忽然想到溫泉連逸親王都敢‘調.戲’,便不敢輕視溫泉的來曆了。


    他恍然間轉了臉色,眯著眼睛討好地微笑著,“姑娘,你還以為我們不想快點?隻是皇後娘娘的規矩,是不能破的,破了規矩可是會掉腦袋的。”


    確定是皇後不喜鬧騰,還是…皇後並不怕靜妃真的丟掉性命?


    溫泉不語,人命果然沒有規矩重要,最高統治者的喜惡絕對能坑死人。


    一行人果然是規規矩矩拾級而上,任憑事情再緊急,也不緊不慢,踏進了紅牆青瓦的院子裏。


    屋門口站著高大的侍衛,領頭侍從出示了腰牌,簡單說了溫泉的身份,侍衛進入屋內通報,得了皇後的口諭返迴後,才準許溫泉和那領頭侍衛放行。


    其餘的侍從,皆候在房前。


    輕輕踏進客舍,甚是安靜,腳尖和腳跟接觸地麵的聲音都有些刺耳了。


    屏風外,一名身著藏青官服加戴烏首帽的中年男子,伏在地上瑟瑟跪著,額頭磕出的鮮血染紅了約莫臉大的地麵。


    給溫泉引路的領頭侍從停住腳步,隔著屏風向屋內通報了一聲。


    而後,一個身著藕荷色花簪馬麵裙,掛著桃木材質品階令牌的中年侍女繞過屏風,端莊穩重地向溫泉微笑著,不緊不慢地領溫泉進了裏屋。


    溫泉心裏早就火急火燎的了,靜妃不是產後大出血嗎?


    這些人不讓她快點去救人,卻來迴捯飭這些層層疊疊的規矩。


    這規矩真讓人緊張。


    淡定,要淡定……


    溫泉告誡自己,隨後深深吐了口氣。


    為了三條人命,現在又是需要低聲下氣的時候了。


    溫泉隨著中年侍女,繞到繪有觀音送子的屏風後麵,再穿過蘆籽珠簾的拱門。


    中年侍女停立不前,溫泉知道是到了地方了,便客氣地向中年侍女點點頭。


    侍女並不看溫泉一眼,隻是恭敬地退到靠近蘆籽珠簾的角落,去候著外頭的通報了。


    溫泉轉頭,才看見屋內的侍女全都跪著。


    跪著的方向直指著一個披了白狐大氅,珠玉壓身的中年女子。


    女人身邊站著兩個身著淺緋色對襟夾襖,腰掛白玉品階令牌的侍女。


    一般品階的侍女,並不配站到那女子的身邊,除非是官宦之家選來的侍女,才配侍候她左右。


    這……就是皇後了!


    眉似細柳,眼似杏桃,鼻膩鵝脂,膚白如雪。


    傾國傾城的容顏,舉世無雙的佳人,眼角卻禁不住歲月的流轉,微微漾出了細紋。


    其中一個侍女正給皇後換上新的湯婆子暖手。


    另一個侍女也將琺琅茶盞裏的冷水棄去,換了熱的。


    看那棄水的量,溫泉猜到皇後可能一口都沒喝過。


    溫泉猜測,皇後定是為靜妃早產憂心,以致於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吧。


    到了皇後麵前,溫泉自然是沒有資格先說話的。


    她學著古人的樣子,福了福身子,以示問候與尊敬。


    “大膽,見到皇後為何不跪!”緋衣侍女挺直了身板怒斥起溫泉。


    哦,福禮不夠,還要跪啊。


    溫泉不慌不忙地行了下跪禮,裝作一副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你別見怪的樣子。


    那侍女怒目圓睜,看到皇後並沒有厭煩皺眉,倒也沒說別的了。


    皇後這才唇齒輕啟:“是…逸親王派你來的?”


    “是。”溫泉低頭答。


    “你救的了靜妃?”皇後又問。


    “試試。”


    “大膽!”緋衣侍女怒斥起溫泉,“靜妃千金之軀,豈是你個鄉野丫頭能拿來練手的!!!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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