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該怎麽辦,我能怎麽辦。假的也好,真的也罷,我隻是不想淺淺再這樣繼續痛苦下去了,不想自己再多虧欠她一分一秒,夫人,你說該怎麽辦?我現在真的很亂很亂”阿貴雙手緊握著,耳邊全是淺淺的傾訴,眼裏全是淺淺憎恨自己的模樣,自己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心裏那道傷痛越來越深刻。


    “阿貴,淺淺時間不多了。如今,我隻能尊重你的選擇。是停留在這裏拿命相賠,還是走過去勇敢麵對,隻要你選擇了,我就成全你。”姽嫿每一字每一句都說得特別認真,自己隻是引路人而已,沒有權利在別人的命運抉擇裏指手畫腳。


    “爹爹你就在這裏陪著我吧,我在這裏可害怕了”


    “爹爹,淺淺是這麽的需要你的陪伴,你當真忍心讓淺淺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嗎?”


    “爹爹,你如果過去了,就再也找不到淺淺了……”黑暗的空間裏又出現了很多淺淺的畫麵,畫麵上的淺淺楚楚可憐,不斷的哀求著。


    阿貴不再言語,隻是蹲下抱頭大聲痛哭著,這一切來得真的很突然,自己知道淺淺恨痛苦,竟沒想到她這麽痛,這麽瘦弱的她,怎麽能禁得住這樣的折磨。自己身為她的爹爹,還真的是沒用,淺淺,爹爹果然毫無用處。


    正當阿貴痛苦埋怨自己時,慢慢地心裏傳來一個聲音“爹爹,你要照顧好自己喲,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清醒過來,爹爹……”


    “我不管你是真的淺淺,還是假的淺淺,我想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爹爹對你的虧欠太多太多,縱然讓我萬劫不複,也無法彌補這份虧欠。”


    “淺淺,爹爹這一生經曆了太多的坎坷,唯一幸運的事,就是有了你,為了你,爹爹願意付出說有。所以,淺淺,爹爹不想半路上就斷了這份堅持,哪怕是懲罰,我們都在終點好不好?淺淺,爹爹真的是很愛很愛你,你乖乖等著,爹爹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的”阿貴起身朝著四周大聲的訴說,淚水順著飽經風霜的臉頰不斷的流著。淺淺這樣的愛自己,自己也要振作一點,既然夫人說還有終點,那就去吧,也許那裏有可以救治淺淺的方法呢。


    榮華富貴沒有,功名利祿沒有,名留千古沒有,這一生自己可以沒有很多,甚至是沒有這條命,可是卻部不能沒有了淺淺。


    “夫人,我想好了,繼續走吧,淺淺他在哪兒等著我的對吧?”


    “恩”姽嫿點點頭,轉身繼續向前走著,夢靈更加聚集的圍在了一起,照亮著黑暗,給了這悲傷的場景一抹溫暖和寬慰。


    阿貴跟在姽嫿身後,一步一步的走著,心裏不斷的堅定著去終點向淺淺贖罪的想法,因為那裏才是最好的地方。漸漸地,耳邊的聲音消失了,眼前的畫麵也模糊了,仿佛一切又迴歸平靜了。


    當阿貴的心和思緒完全平靜下來時,黑暗瞬間消失,一束七彩的光芒照亮了阿貴的四周。姽嫿則繼續隱藏在黑暗之中,很高興,阿貴能來到這裏。


    “阿貴是吧?歡迎你突破心魔,來到夢魘極地,來到這個最純淨的地方。”夢魘老頭的聲音緩緩響起,卻壓抑著阿貴的心,讓他感覺到了窒息般的痛。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姽嫿緩緩開口,語氣裏滿滿地無奈,這夢魘老頭,不知道他自己身上的夢靈很重嗎?像阿貴這樣的凡人怎麽能承受得住。


    “知道了”夢魘老頭不悅的壓抑住自己的夢靈,這丫頭,竟然連這樣的凡人都帶進來,萬一出現意外怎麽辦,受傷的還不是她,而且還隻要了十年壽命,真的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唿……夫人,說話的人是誰?我的淺淺,到底能不能救?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複啊?”阿貴感受到壓力減輕,才對著姽嫿緩緩開口,這裏到底又是哪裏,淺淺的病到底能不能治……


    “阿貴,既然你能來到夢魘極地,我們也會盡全力幫你的。隻是,夢魘極地不是大夫,不能治百病,它是一個最真心的地方,是一個可以給你最完整最無悔的決定的地方。所以,無論結果是什麽,你所選擇都得接受住了”夢魘老頭柔聲說著,夢魘極地是個選擇的地方,是個看真心的地方,但它不是藥,不能包治百病。


    “知道,隻是我想問一問,淺淺能不能被治愈,她到底能不能從那困境裏走出來?我又該如何選擇,自己隻是普通得像螻蟻一樣的人,懇請您,救救我的女兒吧,她還這麽小,還有很多事沒有去做過,所以,求求您了”阿貴忍著心裏的疼痛,跪下磕著頭,自己生而平凡,隻能希望上天眷顧,給淺淺一條生路。


    “你怎麽求我都沒有用,我沒有這樣的能力。阿貴,接下來,我隻是希望接下來所說的話,你能認真聽”夢魘老頭趕緊用靈力將阿貴扶起。


    “好……您……您說”阿貴莫名的被扶起來,心裏卻開始慌亂起來。


    “淺淺的病,叫做呆病,是一種沉浸自我的病症。淺淺患有這個病,不僅是因為她娘親在懷她時出現的意外造成的,還是因為她在剛學習說話走路時,缺失了陪伴和一個歡樂的氛圍所引起的。這種病,隻能洗心和洗腦,可是淺淺病症很奇怪,她是偶爾有意識的,說明她是想清醒過來,想走出這種沉默的。你的安危,浩淵的關心,琴聲這些都是能激勵著她醒來和能存留下記憶的關鍵。可是,還是晚了一點,因為淺淺年紀很小,而且不停地反複掙紮,隻能讓那片白色的夢魘吞噬掉她的思緒,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樣,她隻能慢慢停留在那片白色的空間裏。”夢魘老頭心疼的講述著淺淺的病,這小姑娘,還是很渴望自由和溫暖的。隻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那種夢魘怎麽能輕易的被消滅。


    “當,當真一點兒也沒有醫治的可能了嗎?那,那該怎麽辦,我怎麽辦?”阿貴聽到,驚慌失措的問著,才不是呢,淺淺不會一點被醫治的辦法都沒有。


    “恩,沒有辦法”夢魘老頭認真的說著。


    “你在說笑對不對,天下這麽大,大夫這麽多,用有一個人,一種方法,能讓我的淺淺好起來的。對,隻要你把淺淺從那裏麵放出來,她就可以健康快樂的長大了”淺淺就是被關在那裏麵了,自己得進去,帶她出來就可以了,然後再找最好的大夫給淺淺醫治。


    “沒有用的,淺淺缺失了太多的關心和溫暖,雖然是以愛護你為出發點,但是做的事情都很極端。時間越長,她的性情就會更暴戾,想法就會越極端。哪怕你尋遍普天之下的大夫,也無可奈何。”這種呆病也並不是絕症,隻是它需要從很小就有一個溫暖的搖籃去嗬護,淺淺被他爹爹的那段絕望時光影響了。錯過了陪伴的時間,隻能是遺憾了,夢魘老頭不覺得感到惋惜。


    “怎麽會是這樣,怎麽又迴到了原點,淺淺啊,我還不如再剛才留在那裏,現在是不是陪在你身邊了,都是自己錯了,錯了”


    “淺淺的空間,你永遠都進不去,也融入不了,你隻能見證,阿貴,事到如今,你還在執迷不悟嗎?”夢魘老頭大聲的說著,讓它們狠狠地壓在阿貴的心間,盲目的希望,隻會更痛罷了。


    “淺淺,淺淺,你聽得到嗎?爹爹錯了,爹爹錯了,我不該因為自己是書生就自怨自艾,不該為了養活你就沉浸於幹活裏,不該因為你有病在身而原諒你的過錯。淺淺,是爹爹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淺淺,淺淺”


    “哈哈哈哈,萬載悠悠,千帆竟渡,青山依舊在,人事轉頭空啊。淺淺,爹爹到底該如何做,才能找迴你,蒼天啊,為何要如此折磨我的女兒,為何啊,到底我們是做錯了什麽,一生唯唯諾諾,還是換不來一家安康……”阿貴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為何要到這人世走一遭啊,為何要帶淺淺來承受這樣的痛苦……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好亂,好亂啊。


    姽嫿靜靜地看著阿貴,想著浩淵心心念念給淺淺準備琴譜的開心表情。越發的覺得難過和不安,自己其實有感覺到淺淺的病很嚴重,帶阿貴來不過了為了讓他能懂淺淺的真心,能聽聽淺淺的聲音。可事到如今,自己竟然覺得錯了,也許阿貴不該來,也許順其自然的痛苦也好過現在吧。抱著淺淺的那一晚,自己就已經想過這樣的結局……倘若自己有一天也這般有心無力,該如何護浩淵周全,難道真的等著命運的安排?


    “阿貴,你自責是應該的。你是孩子的爹爹,從她來到這個人世間開始,你就背負著她所有的希望,做父母的,不該把自己的痛苦教給孩子。可是,淺淺很努力,她沒有順著夢境,至少努力的留給你迴憶了,走到今天,不是你用性命能夠解決的。既然來到了這個可以選擇的夢魘之地,就請你振作一點吧,繼續剩下的選擇。是生還是死,就留給你在人間決斷吧。今日在這裏,你需要麵臨的選擇比這個更重要。阿貴,經曆了這麽多,拿出你的沉穩,站起來吧,走出這裏,為這樣一個勇敢的女兒,更堅強一些吧”夢魘老頭不忍心的說著,自己心疼的不僅僅是阿貴,還有那小姑娘淺淺,都說父女連心,想必阿貴的痛苦也出現在她的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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