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太多美好的事物,何必要把眼睛放在肮髒的地方。!”


    這是袁長的高班主任給他留下的作評語,那個時候的袁長雖然是學霸,但依舊對於社會的灰暗麵表示不屑。


    當時隻是發出憤怒的嘶吼,但隨著學業的加重,以及後來大學畢業工作的繁忙,什麽美好不美好,統統不如金錢重要。


    而且,似乎學生應該陽光,成人才可以談論社會的灰暗麵。


    這不是搞笑嗎?難道學生看到這些灰暗麵是錯誤?為什麽總是以“你還小”作為借口?誰能完整的描述整個社會究竟是怎麽迴事?


    反正袁長沒遇到這種人,算所謂的看透。也不過是擁有較多的經曆以及較為豐富的知識儲備而已。


    看透“自己是個人”也是一種虛假嗎?


    看透所有的東西不過是個角色嗎?


    看透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是角色的屬性嗎?


    抱著自己參悟到的某些見解不放手,似乎這樣可以高人一等,可以無限期的炫耀。甚至會發展成,為了炫耀而努力更新自己的見解。


    狗屎!


    所有的看法,所有的想法,所有對人對事的總結,統統都是虛假。隻有空無,哪裏還需要什麽看法?所謂的看法是針對觀念的一種更新,而觀念本身是虛假的。


    袁長坐在那,似乎連笑容的力氣都被剝奪。渾身發麻,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想哭的衝動很輕微,內心猶如大海深處的死寂。


    如果有嬰兒在這裏,也許一瞬間能感受到這種情緒,說不定會被嚇哭吧。


    我不知道還要寫什麽,已經沒有什麽好寫的,也沒有什麽好想的。是這樣,“我存在”是唯一的真實,結束!


    但內心的難受卻無法擺脫,之前都是猶如海浪一般,一會難受一會清明,但此時的難受似乎持續的時間較長。


    “任何誠實的寫作都是對自我的摧殘。”


    不記得是誰說的這句話,但此刻的狀態是這樣。


    袁長盡管沒有寫作,但那誠實的思考同樣是毀滅性的。


    曾經的自己似乎不喜歡別人說自己不誠實,從小把誠實當作一種美德,仿佛有人說自己不誠實的話,這是一種難以承受的罪大惡極。


    但現在來看,自己從來沒有誠實過。如果真的誠實,那麽早應該看清楚這些事情,而不是假裝真實。


    如果真的誠實,應該知道所謂的袁長根本不是自己,而自己還為了這個角色苦苦奮鬥了二十多年。


    袁長,快去死吧,現在一切緒坐等你的自殺呐!


    這場戰爭,越是反抗越不容易結束,唯有臣服,唯有袁長自殺才能勝利。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同樣的經曆,但至少沒有在任何一本書籍看到相同的描寫過程。甚至,連這種過程都沒有聽說過。


    所有關於覺醒的書,都是在讓人們成為一個更好的人。所有的哲學書籍,都對於極端懷疑論呈現一定的排斥心理。


    為什麽不懷疑?為什麽講人生無意義會受到人們的諷刺?


    呸!


    袁長不是對旁人憤怒,而是對自己。


    為什麽要在意別人會不會接受?


    我管你喜歡還是不喜歡,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還有什麽是需要你來讚同?我有什麽還需要你來認可?


    如果有,那是需要斬殺的地方!


    希望人生過得美麗精彩的是誰?是袁長,也是必須被斬殺的部分。


    希望得到認同,希望全世界都來崇拜自己,這些東西是要斬殺的自我定義。


    我在繞圈子,一直在繞圈子。看不見下一步,看不見下一個需要斬殺的。


    難道我停在這裏?難道我不斷的繞圈子?是什麽阻礙了我繼續前進?


    看啊!


    更遠!


    那個詞匯在那裏,一直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什麽狗屁希望,什麽狗屁人們,老子不關心。前進,才是唯一需要考慮的。我還在思考什麽見解,我還在想要解釋什麽東西,我還在理順自己的邏輯方便別人閱讀。


    狗屎!


    自己在幹什麽?


    更遠!前進!


    袁長閉眼,深唿吸,感受著空氣在體內的流轉。自己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下一步在哪裏?


    我應該怎麽落腳?


    為什麽自己會感受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事實,斬殺根本沒有結束,因為自己沒有覺醒,跟以前完全沒有任何區別。


    還記得那天在病床,連續做了好幾個連環夢。每一個夢裏醒來,都以為是真正醒來。到後來,自己在夢裏知曉了自己在夢裏,卻依舊沒有醒來。


    好不容易,最後才真正醒過來,那種感覺是不會錯的。


    而現在,自己跟以前沒有任何區別,算知曉自己是個角色,但很明顯自己依舊沒有醒來。


    究竟是什麽阻擋著我?


    難道是正在思考的這個玩意嗎?


    我還在對它關注,還在將它當作“自我”的一部分,是這個阻擋了我嗎?是它依舊占據了我腦海的影響了嗎?


    沒錯,它還在定義著我的人生。


    那麽,我應該扔掉?還是從腦海繼續斬殺?


    我是不是依舊將“我是一個斬殺自我定義的人”,作為一個新的自我定義牢牢抓住?


    所以,袁長你必須死!


    關於你的一切都必須被斬殺!你這個人必須死!


    隻有你死了,我才能出來。


    一切?袁長想著這個詞語,似乎覺得自己從來不理解這個詞語。算是現在,講著要斬殺一切。其實心裏,最先想到的依舊是那些負麵的東西。


    美好的、喜歡的、驕傲的,這些東西被自己下意識放到一邊,仿佛這些東西並不屬於“一切”。


    說起來多輕鬆,斬殺一切。自己卻連這個一切代表什麽都不知道,這也是人類的一大進化法則。用一個概念來代替真正的內容,多麽方便多麽簡化。


    而袁長,要從這個簡化走向複雜,放下“一切”這個詞語,一個一個自我定義的尋找,然後斬殺。


    放火燒掉,似乎進展並不順利。唉,這個時候好想有個老師。


    但這種想法本身是“自我”的求生手段,要麽在斬殺,要麽沒有。有什麽需要教導的嗎?難道自己不知道有什麽是自我編織的定義嗎?


    哈哈,又想到最初的斬殺之路,將自己釘在“我存在”那裏,剩下的都是需要斬殺的,都是需要被燒掉的。


    看戲人模式居然這麽開啟了,似乎不再需要袁長的想象,也不需要袁長的刻意開啟,似乎隨時都能進入看戲人模式。


    而且,此時的看戲人模式並不是想象的那麽清晰,並不是有一個自己或者死神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戲。相反,卻是一種模糊分割狀態,將自己和袁長這個角色分割開來。


    很是模糊,但始終提醒著自己,袁長是個角色。


    尼瑪是個虛假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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