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親吻以及溫柔的愛撫,讓”小櫻”既驚且羞,靨如桃李。


    她沒想到本以為再也不可能的事,偏偏在這時候發生了,或許就像戲詞裏唱的那樣,“酒為色之媒”,所以這個膽小的總督才忘記了皇帝小姨子的淫威吧。


    夏潯不是她的情郎,對他的愛撫,“小櫻”沒有喜悅和幸福感,但是那種強烈的心靈衝撞和身體本能的反應,卻讓她作出了與初涉情事的女孩兒家,麵對情郎的親熱時一般無二的反應----心跳加速、臉若朝霞、體溫升高、唿吸急促,一雙手輕輕推在他的胸口,也似拒無力的。


    她想對夏潯說“不!”


    可誘他入彀不正是自己想要的麽?


    然而,今晚她本想用毒的,藥碗就在身旁的小幾上,伸手可及。


    現在端過來說:“大人,請服醒酒湯?”


    荒唐!


    今晚本打算用藥毒死他的,未帶那把小刀,要不然現在悄悄摸出來捅他一刀……


    可這混蛋壓得死死得,動都動不得,哪有機會拔刀?


    “啊!他……他還摸我那裏、他還摸我大腿……,幸好沒有帶刀……,我羞死了算了……”


    陌生而灼熱的唿吸噴在她嬌嫩的頸上,噴得”小櫻”心慌慌的,各種奇怪的念頭在腦海裏繽紛來去,已至於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隻能任由他欺侮。


    大概是因為根本不用擔心這可口的美味會跑掉,夏潯的動作非常溫柔、非常耐心,隻是好整以暇地摸遍她每一寸美好的肌膚,看遍她每一絲流暢的曲線,連替她寬衣解帶的動作都是慢條斯理的,好半晌才會輕輕拉開她的衣帶,當她緊張地繃緊小腹、雙腿的肌肉時……


    夏潯就像貓兒戲弄捉到的小老鼠,饒有興致地挑逗著,卻不急著把她“吃”下去。


    當他輕輕分開小櫻的羅裳,她的身子急劇地顫抖了一下,似乎已全然放棄了抵抗,輕綿綿的向他敞開了……


    爬滿紅暈的臉蛋上,一雙明眸緊緊閉著,不敢睜開瞧上一眼,羅裳半褪、誘惑的身體若隱若現。側向床頭的燈光,讓她的胴體一半隱於昏暗,一半臨於明晰。明暗交界處,勾勒出跌宕起伏的身體曲線,仿佛一朵靜靜綻放的曇花,這一刻的美景,即便最內斂最克製的男人也會為之動容。


    “丁宇這個魂淡,怎麽還不來……”


    夏潯快要把持不住了。


    玩火是很危險的。


    最危險的火就是情欲之火。


    不論男女,不論心性如何的堅定,哪怕他是一個修行高深的出家人,玩弄情欲之火的最大可能,也隻是引火燒身而已,因為那是生命的一種本能,就像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當性的本能被挑起的時候,欲火足以焚身。


    夏潯的唿吸也急促了,甚至生起了假戲真做的意思。不管她是偽裝的也好,別有用心也罷,燈下榻上,靜室之中,這一刻,她很美,很美很美。夏潯本能地隻想要發泄、隻想要占有,隻想要劍及履及……


    緊要關頭,“惡客”終於出現了,院外忽地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部堂大人,可安歇了麽?”


    夏潯的動作攸地停住,“小櫻”霍然張開眼睛。


    “大人?部堂大人?”外麵那人又在喊。


    夏潯也不知是失望還是輕鬆,隻在心裏輕輕叫了一聲:“這個兔崽子,總算是來了!”


    “大人?”


    “小櫻”張開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叫。


    夏潯翻身下地,就像被老婆捉奸在床的大官人,匆忙地趿靴,披袍、革帶束腰。男人穿戴起來還真是快,片刻功夫他就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了。


    “此時有人尋我,定有要事相商,你先迴去。”


    夏潯看了“小櫻”一眼,又給她一顆定心丸吃:“一會兒再喚你服侍。今晚,老爺一定吃了你!”


    “大人?”


    腳步聲響起,來人已然進了房門,向門口走來,夏潯忽然覺出,這聲音似乎不是丁宇。


    微微一愕的功夫,一個人已匆匆闖進門來,四目相對,雙方俱是一愕,來人竟是都指揮僉事張俊。


    張俊忽然得了一個十分緊要的消息,急著趕來見他,他到了這裏,一見書房還亮著燈,也知平素夏潯安歇甚晚,隻道今晚還在處理公文,幹脆便走了進來,不想一進屋,正看見“小櫻”衣衫不整地下了榻,陡見他進來,呀地一聲輕唿,便趕緊扭過身去,急急係起腰間絲帶。


    張俊尷尬異常,撞破人家好事,縱是同僚好友,也有些不好意思,何況這是他的頂頭上司。張俊張了張嘴,也不知該說甚麽才好,他皺著一張臉就想轉身出去,夏潯卻喚住了他,問道:“甚麽事?”


    說著向“小櫻”打個手勢,“小櫻”便掩著衣襟,垂著頭,從張俊身邊匆匆出去了。


    等她走遠,張俊把麵容一整,稟報道:“部堂,朝鮮使節歸途中被馬匪劫了!”


    夏潯失聲道:“什麽!被馬匪劫了!現今情況如何?”


    張俊道:“馬匪出動了五百多人,又是在要道上突然偷襲,朝鮮使節連著咱們派的護兵,一共才隻三百多名侍衛,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傷亡頗為慘重。好在,沿路已建起許多烽燧,官兵出動迅速,而且當時路上正有一支商隊經過,護商的民壯突然出現,那些馬賊隻道官府來了援兵,未敢久留,倉惶退卻了,隻是李判書中了一箭,傷勢頗重。”


    這事弄不好就是外交事件了,雖說朝鮮是藩屬國,可在自己轄境出了事,終究不好交待,尤其是此事若被皇上知道,難免覺得遼東不靖,在這種微妙時刻,倒不能等閑視之。再者,夏潯原打算來的是丁宇,見過他之後再尋個由頭出去,也就避開了“小櫻”,如今有了這現成的借口,倒是可以利用。


    想到這裏,夏潯便問道:“他們現在哪裏?”


    張俊道:“他們剛到薩爾滸,就被馬賊襲擊了,因為李判書傷勢不輕,所以未予移動,廣順關的衛所已派了官兵就地保護,並派人醫治著呢。”


    夏潯聽了說道:“這李判書畢竟是外使,在咱們的地頭上出了事,不聞不問的就不好了。你我立即啟程,趕赴薩爾滸,去探望探望他。剿匪一事,倒不忙在今夜。”


    張俊道:“好,不如……由末將和萬大人去一趟吧,明兒一早,大人便要啟程赴京了。”


    夏潯道:“不妥,還是我去一趟吧,自打他們來,我就拒而不見,如今在我的地頭受了傷,我若還是不出麵,不太好。我先知會一聲,明日一早叫其他人等自行上路,咱們先去薩爾滸,了結了朝鮮使節事後,與他們在沈陽中衛匯合,再一同赴京便是!”


    “遵命!末將這就去安排!”張俊答應一聲,很淡定地向夏潯抱了抱拳,便轉身出去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仿佛他根本就不曾看見過甚麽。


    “這小子,有前途!”


    夏潯暗讚一聲,忽又想起方才席上也曾這樣讚過丁宇那小子,不禁又懷疑起自己的眼光來:“張俊這家夥,不會把老子這事兒當成風流韻事,迴頭到處去宣揚吧?真他姥姥的,羊肉沒吃著,白惹一身膻……”


    烏蘭圖婭迴到自己房裏,急急從榻下翻出那口小刀藏在懷裏,想想不妥,若楊旭真召自己侍寢,趁其熟睡有的是法子結果他性命,若隨身帶口刀子,一旦被他發現反而壞事,便又塞迴鋪下。


    坐在榻上想想自己今日遭遇,烏蘭圖婭悲從中來,忍不住掩麵而泣。哭了沒幾聲,忽地醒悟若是眼睛紅腫,必被楊旭發現端倪,忙又擦幹了眼淚,這時節她才想起一截變故,不由陡地跳起,暗叫一聲糟糕:“那放了烏頭的醒酒湯還擺在那兒呢,這要是……”


    她在房中急急轉了兩圈,才輕輕拍著心口安慰自己:“不怕,不怕,他若端起來一口喝幹了,我倒落得個幹幹淨淨的身子,若他不喝,等我殺了他,那碗湯有沒有問題,也就無所謂了。”


    這樣一想,她又安下心來,隻是獨自坐在那兒,想起一會兒就得失去處子之身,雖然早有準備,事到臨頭,心中還是又驚又怕,其亂如麻……


    過了一會兒,忽聽院外嘈雜起來,烏蘭圖婭頓生警覺,連忙吹熄了燈,悄悄走到門口,啟了半扇門扉,側耳聽著,卻是夏潯的親兵侍衛們正在集合,吵吵嚷嚷的,老噴向大家大聲交待著事情,原來朝鮮使節遇襲受傷,部堂要連夜趕去探望。


    烏蘭圖婭不禁聽得呆住了,夏潯今夜去探望朝鮮使節,明日赴京見駕,自己這仇,豈不又是遙遙無期了?本來天賜良機,今夜就是報仇雪恨的最好機會。天知道……,事情竟然壞在自己手裏,若是不叫人去襲擊那朝鮮使團何至於此?


    一時間,烏蘭圖婭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夏潯向家人交待了一番,便帶著人急急趕向前宅去了,這陣子動靜把兩位羅斯姑娘也吵起來,直到夏潯離開,兩位姑娘才又迴房睡下,烏蘭圖婭站在房門後靜靜地候著,等到後宅平靜下來,她便躡手躡腳地出了臥房,直奔夏潯的書房。


    到了那兒一看,那碗醒酒湯還擺在那兒,烏蘭圖婭暗暗鬆了口氣。這位楊部堂已經對她動了色心,隻要她的身份不暴露,殺他不過就是晚上幾天而已。她端起那碗湯,悄悄出了屋,把藥倒在地溝裏,又悄悄地迴了屋。


    隻是上床歇下之後,時而想著今日唾手可得的報仇機會無端失去,還被人白占了一番便宜,時而又想著被他欺侮時那種從未體會過的難言滋味揮之不去,輾轉反側的,竟是一夜難眠。


    夏潯急匆匆到了前廳,見丁宇還在那兒喝呢,他大著舌頭推辭道:“不成了不成了,你們……你們合夥兒哄俺吃酒,一會兒還有事,不能喝了。”


    那些武將便笑:“好,這是你自己個兒認輸的,不能喝了,那就唱個曲兒,以唱代酒。”


    丁宇眉開眼笑地道:“這卻使得!”


    便咳嗽一聲,捏著嗓子假聲假氣地唱道:“罵你聲無情的小冤家,昨夜兒是你自說,許著咱今宵這般時刻。描眉敷粉巧打扮,西廂裏等你到五更,不見人耶,難不成再推到明夜?”


    夏潯心裏頭這個氣呀,尤其是他這戲詞兒,怎麽聽著這麽別扭呢?


    夏潯大步走過去,對丁宇喝道:“站直嘍!”


    丁宇扭頭一看是他,下意識地便挺直了身子,問道:“部堂,幹啥?”


    夏潯提起官靴,照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沒好氣地道:“繼續喝吧!”


    丁宇茫然看看夏潯的背影,抄過一隻酒壇子來摟在懷裏,嚷嚷道:“來來來,咱們繼續!部堂大人都說了,輸了,就踢一腳!贏了……喝酒!”


    總督府前,親兵們已把馬備好,全副披掛在等在那裏。夏潯一走出來,左丹便快步迎上去,夏潯把手一招,把他引到一旁石獅子下麵,從袖中摸出一隻青花葫蘆小瓶,這隻葫蘆瓶比拇指粗些,一指長短,上邊緊扣著個蓋兒。


    夏潯道:“你不用隨我去北京,隻管在這給我盯緊了她,這瓶兒裏的湯水,迴頭找隻家雀兒喂了,看看有毒沒有!”


    左丹伸手把那小瓶兒袖在懷裏,低低應了一聲:“是!”


    這時,遠處馬蹄急驟,張俊調了一個千戶所的兵,奔著總督衙門來了……


    濟南,趵突泉。


    南靠千佛山,北望大明湖,三股泉水湧若玉輪,突出水麵數尺,其聲隱隱如雷,冬夏不歇,日夜不停。


    趵突泉泉北,宋代所建的“濼源堂”,暫時就做了朱棣的行宮。


    青磚白粉筒瓦坡頂牆的院子,一處臨池的飛簷處,便是一座雕梁畫棟的樓閣。


    窗子開著,窗外就是趵突泉池,雖然天色已晚,時而還會有一條三尺多長的大金魚突然躍出水麵,被廊下掛得宮燈照得金光一閃,又“卟嗵”一聲砸進水裏。


    樓閣中,徐後和茗兒正在絮絮低語。徐後道:“你這姐夫,也不像話。妹子新婚燕爾,便把你的夫婿調到遼東去,一連幾個月,人影兒都不見。


    茗兒微暈著俏臉,說道:“他去遼東,也是為朝廷做事嘛!他在外忙碌,我該好好操持家裏免得他牽掛才是,姐姐帶我出來,終是……有些不妥!”


    徐後白了她一眼道:“傻丫頭,姐姐還不是為了你?不要因為海誓山盟一番,就會一輩子不變了。男人呐,就像一頭公牛,為了你,他可以去與別人拚死拚活,可他為你舍得了命,卻不會為你守活寡的。記著,男人飛得再遠,手裏也得有根線兒拴著,要不啊,難保他不移情別戀。這夫妻之道,也是要用心經營的!”


    茗兒吃吃地笑,說道:“就像姐姐拴著姐夫一般麽?”


    徐後舉手佯打,嗔道:“臭丫頭,姐姐好心幫你,反來調侃姐姐。”


    茗兒哈地一笑,便縮進了被裏去,腦海中忽地浮現出與郎君新婚燕爾,恩愛纏綿的諸般羞人景致,藏在被下的小臉,突然便是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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