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俊很久沒有喝過量了,但是迴一趟雍平,唐俊還宿醉了一次,搞得晚上迴不去澧河,讓陳曉蓉一個人迴去,實在是有點尷尬。


    不過正好,唐俊第二天可以抽出時間去拜訪丁德華,丁德華現在是徹底的適應退休生活了,用他自己的話說,剛退休的那幾年,他身體上退休,精神上沒有退休。


    但是現在他精神和身體都處在退休休息的狀態,腦子裏不想其他的事情,一門心思就是想怎麽安度晚年,家裏的小院子那收拾得是相當的漂亮,進門便聞到濃鬱的蘭花香。


    院子裏擺的各種各樣的蘭花已經開了,還有一個小涼亭,涼亭裏麵擺著一個石頭茶幾,茶幾上麵放著筆墨紙硯文房四寶。


    唐俊走過去一看,旁邊擺著的宣紙上還有寫了一半的字,唐俊笑嗬嗬的對丁德華道:


    “丁主|席,您現在可是練魏碑了,您的字倘若入了碑帖,以後肯定會更有氣候,我聽說最近武德在搞一個大型的書法展,您也可以搞一副作品參加一下展會嘛!”


    丁德華笑吟吟的道:


    “參展與否我不在意,反正我現在就過自己的愜意生活,不用上班,不用勞作,每天隻管過得踏踏實實,舒舒服服的,其他的都不在意!”


    “對了,唐俊,你最近這麽忙,怎麽有時候迴雍平呢?”


    唐俊道:“老領導,您這麽一說我就更顯得無地自容了,說句實在話,我早就該來您這裏拜訪的!但是一直沒有來!


    可以說很忙,不過我覺得那都是借口,再忙還沒有時間迴雍平看一看?隻能說我們這些人都過得不自我了,每天都被纏繞在各種紛繁蕪雜的事情之中抽不開身,有時候想想其實挺沒有意思!”


    丁德華笑了笑,道:“什麽年齡就該幹這個年齡應該幹的事情,你恰是三十多歲的年齡,也正是當打之年,應該要奮鬥,應該要付出嘛!


    我在你這個年輕的時候也是一樣的,而你到了我這個年齡,肯定也會跟我一樣,每天栽花種草,陶冶情操,這種日子也挺逍遙快活!”


    唐俊點點頭,道:“是的,所以我一直覺得能夠經常迴來陪您坐一坐,說說話就很好,這是我們的交流,您能接觸一下外麵的浮華,而我能得到一些您的智慧,您說是不是?”


    丁德華哈哈大笑,擺擺手道:


    “唐俊啊,唐俊,你現在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不過我挺高興,至少你這番話哄得我很高興!行了,其他的我也不多說啊,今天留在這裏吃午飯!


    田鵬待會兒會過來,另外,丫頭也迴來了!嘿嘿,他們啊,如果能有你這麽有智慧,這麽會看問題,也不至於現在進退維穀,嘿!”


    丁德華隻搖頭,他的女兒和女婿,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比唐俊的起點都要高很多,按照正常的情況,田鵬的仕途應該要比唐俊順利很多。


    可是實際情況好像並不是如此,唐俊起點雖然低,但是一路走得踏踏實實,穩穩當當,穩步推進,沒有停歇。


    田鵬的起點是高,一開始參加工作就在市機關,奈何他自己開竅太遲了,到了縣裏之後又缺乏基層的工作經驗,人不接地氣,心高氣傲還聽不進別人的意見,這一點和唐俊的差距太大。


    結果就是幹了這麽幾年的宣傳部長,到現在還是這個位子,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看不到提拔的可能性。


    田鵬兩口子現在都很急,因為當初他們一起的那些個同學,同事,現在一個個都到了不同的位子上了,田鵬他們落伍了。


    人都有攀比的心理,眼看著別人過得比自己好了,難免就會有緊迫感,一有緊迫感,有時候便會弄巧成拙,病急亂投醫。


    丁德華有時候實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說幾句,剛開始田鵬情緒反彈還是十分強烈,覺得嶽父一輩子就待在雍平這個旮旯裏麵可能見識有限,根本就跟不上現在年輕人的思維。


    等到他意識到薑是老的辣的時候,好像又有點遲了,當然丁德華對他也相當失望了!


    丁德華有一次跟唐俊講:


    “政治這種東西其實是一種天賦,有些人有天賦,怎麽幹都能把工作幹好,都能吃這碗飯!就像你唐俊,那就是老天爺賞飯吃!


    但是遇到了那種沒有天賦的人,那真是氣死人不償命,哎,我也想明白想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為兒孫做牛馬,這便是我的人生領悟!”


    丁德華說出這番話,可以看出他內心是多麽的痛苦和無助。


    要知道丁德華可是雍平的一塊招牌啊,雍平各界都有他的門生,如果田鵬能夠有智慧,把丁德華留下的政治遺產接收一部分過來,不要全部,他就算能接收到一半,現在他也不至於會如此尷尬。


    當然,一切要往好的方向看,現在還是亡羊補牢,一點也不遲,關鍵是田鵬要意識到問題所在,自己重新調整心態,重新出發,可能這個彎路走了,對他未來來說還是一件好事。


    中午在丁德華這裏吃飯,田鵬兩口子都來了,丁德華很高興,從酒櫃裏拿出一瓶五糧液過來,他笑道:


    “唐俊,我們這種關係就不用藏著掖著,這一瓶五糧液還是我在職的時候人家給我送的!那個時候我老婆要拿去換成錢。


    我就跟他講,我這一輩子在職也就那麽幾年,有這個位子的時候別人會尊重我,但是一旦我不在位子上了,人走茶涼,這是江湖規矩,誰還會給我送這種好酒?


    所以這酒我就存著了,平常是不會拿出來喝的,今天你來了我開一瓶,咱爺幾個好好喝一點,不喝多,點到即止,調節一下氣氛!”


    田鵬在一旁道:


    “唐縣長,我嶽父最看重的幹部就是你了!說句實在話,以前他在我麵前提到你,我多少都有點不服氣!但是現在迴過頭來看,那個時候是我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厲害,看不到你我之間的差距!


    反正我在雍平幹幾年,成績沒有幹出多少,隻是有一點,那就是我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和差距,看到了自己的問題!”


    田鵬說到這裏頓了頓,又道:


    “可憐天下父母心,嶽父對我是充分關愛的,就像他拿出這瓶酒,他一方麵是和你關係好,真誠待客,另外也是希望你能在以後多照拂一下我,關鍵時候給我一點提點!


    在年齡上我是大哥,但是在幹事情幹工作上麵,我跟你比差了一大截,這是實事,老哥我要學的地方多啊,還需要時間努力!!”


    唐俊愣了一下,正要說客氣話,丁德華道:


    “田鵬,你今天能講這麽透,那我還很意外!行,你既然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其他的話我就不用講了!


    今天咱們就三個男人一瓶酒,一切盡在不言中!”丁德華道。


    唐俊心想田鵬變化很大,他有這個變化,以後還是有進步的空間,畢竟他在機關待的時間很長,市裏的關係也不錯,隻要他在下麵能幹出成績,還是有機會的,隻是宣傳部長這個位子還是太雞肋了,不太容易出成績,不太容易見效果。


    但是唐俊在這方麵也幫不了田鵬多少,畢竟現在市裏的領導班子也麵臨調整,武德市將來是個什麽情況還不知道呢!


    三個人男人一桌酒,唐俊給丁德華詳細匯報了一下澧河的工作情況,基本上把澧河目前的政治生態說得比較清楚,而且很明確的表示澧河他麵臨的壓力。


    丁德華聽得很仔細,聽了之後,他道:


    “你的做法是正確的,開發區是一塊肥肉,那麽多人盯著,如果讓這些人都能得逞,開發區的建設肯定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我們當官的很苦,有些人明哲保身,以為這就是為官之道,殊不知真正要有作為光明哲保身肯定不行,有所為就必須要有所犧牲!


    原則性的問題一定要把握,有時候講原則不容易,需要鬥爭,我們要善於鬥爭,要靈活鬥爭!在澧河開發區的問題上你的鬥爭就不錯,策略很多,能夠鬥贏這就是能力!


    我覺得現在你壓力雖然大,但是未來可期,隻是現在對你來說還遠遠不能放鬆,而是要繼續開拓前進,繼續勇往直前,一定要把澧河開發區打造成武德市的一塊招牌,有了這一塊招牌,你唐俊的名頭也就能打出去,後麵的日子就好過了!”


    丁德華這番話是肺腑之言,也是他多年政治生涯的領悟,要知道丁德華最早也就是個村裏的支部書記,他能夠從村官幹到正處級的幹部,他是靠明哲保身上去了嗎?那是不可能的嘛!


    丁德華能夠上去,他是鬥爭出來的,是付出了代價的!當老好人永遠也難以有突破性的成績,這是丁德華對唐俊的叮囑。


    一旁的田鵬聽這些話是雲裏霧裏,他根本就搞不明白,在他看來幹工作哪裏能隨便得罪人?得罪人是官場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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