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中有高興的理由,因為現在單建國對他的態度變化比較大,其實兩個人沒有太深的矛盾,隻是單建國對政法幾個單位的要求比較嚴格。


    這其中尤其對公安局特別“重視”,陳立中覺得不愉快,便想著彈一下,他有這個想法,單建國就覺得自己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那肯定就要壓一壓,兩人都對著來,那肯定就要碰一碰了!


    兩人一旦角力,陳立中肯定落下放,官大一級壓死人,單建國是縣委常委,手中掌握的資源肯定多,再說了,單建國策略也很對,對法院和檢察院是拉,對陳立中則是打。


    這麽一拉一打之間,陳立中就被孤立了,肯定難受啊!公安局下麵的幾個副局長也不是省油的燈,都是能力強的人,他們未必都聽陳立中的。


    但是有些事情中間存在斡旋了,性質就不同了,唐俊在其中就起了這個作用,單建國一斟酌,覺得陳立中也收拾得可以了,可以鬆一鬆了。


    他稍微一鬆,陳立中感受到了善意也迅速配合,該尊重領導的尊重領導,不再搞標新立異,事兒不就順利解決了嗎?


    但是在陳立中這裏,他把功勞都算在了唐俊的身上,和唐俊走近關係讓陳立中覺得自己在澧河又有了主心骨,這一點他尤其看重。


    一頓飯吃飽喝足了,一個經理模樣的人敲門進來對陳立中道:


    “陳局,要不開個包房唱唱歌?”


    陳立中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而是盯著對方道:“黃成雲,這些年混得不錯啊!搞這麽大的場子,投資了不少錢吧?”


    叫黃成雲的中年人瞟了一眼唐俊,明顯他沒有認出唐俊的身份,隻當唐俊是陳立中的隨從跟班了,他略微尷尬的咳了一下,道:


    “我……占的股份不多,隻是負責管事而已!大老板是曹哥,要不然憑我那點實力,能搞這麽大的事兒?”


    黃成雲頓了頓,又道:


    “當然,這場子能夠搞起來,主要還是得益於陳局您對我們特別的照顧,要不然我們哪裏能做好這門生意喲!”


    看得出來這個姓黃的是個老江湖,講話很乖巧,陳立中輕輕笑了笑,道:


    “嘿嘿,曹校現在也牛起來了!牛逼哄哄!”


    陳立中這話就明顯有所指了,他是公安局的一把手,這些娛樂場子在他的直接管轄之下,一般潛規則不管誰要搞大場子,都必須要擺碼頭的!


    他這麽大的公安局長別人都不尊重他怎麽行?倘若是平常以陳立中的城府肯定不會在意這點事兒,但是今天他和唐俊一起聚,他要麵子。


    再說今天喝了酒,人喝了酒性情和平日相比肯定大有不同,說話也就口無遮攔了。


    唐俊在一旁聽得隻皺眉頭,卻又不好說什麽,一旁的黃成雲則是尷尬得很,道:


    “陳局,我們這一邊包房安排好了,您移步去高歌幾曲?”


    陳立中邀唐俊一定要去唱歌,進了包房,唐俊就不喜歡這裏的氣氛,黃經理安排了兩個十分乖巧的漂亮的女孩過來陪著。


    看這兩個女孩,明顯就是專門陪唱陪玩的,唐俊道:


    “老陳,今天酒喝得有點多,我想先撤了!就到此為止?”


    唐俊並不是征求陳立中的意見,而是站起身來就走,他走到了樓下上了車,心中還在琢磨陳立中這人怎麽這麽不小心?


    這種娛樂場子,底細都搞不清楚,他就敢放開了手腳,不管不顧的玩兒?


    他發動汽車,正要走,陳立中也出來了,他衝著唐俊招收,然後拉開了車的後麵溜了上來。


    “你要玩就玩,我是有事情得先迴去!”唐俊道。


    “不完了,我也迴去!”


    唐俊就不說話了,開車往迴走,到了澧河邊上,他把車停下然後把窗戶打開,外麵還春寒料峭,天氣還很冷,唐俊道:


    “老陳,今天在這裏吃飯有點草率!你沒有搞清人家的底細,就敢在這裏請客?


    我們吃吃喝喝也就罷了,還點女孩唱歌,你想過沒有,隨便人家動點小手腳,你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陳立中非常尷尬,今天他算是把麵子丟光了,本來他還指望在唐俊麵前露一下臉的,但是很顯然今天把屁股給露出來了。


    尤其是他忽然想到這個曹校,曹校不就是曹成剛的侄子嗎?曹成剛和唐俊之間勢同水火,這尼瑪如果鬧出一點什麽事兒,憑曹成剛的秉性,十有八九要借題發揮。


    一念及此,他冷汗涔涔而下,對自己的冒失悔恨不已,恨不得迴頭給自己一巴掌。


    唐俊也沒有再說多少話,開車直接把陳立中送迴了家,迴到了家裏陳立中對這事兒還是耿耿於懷。


    他想來想去,還是想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他陳立中雖然是公安局長,但是在澧河壓根兒就還沒有樹立起威信來,沒有太多人把他當迴事呢!


    今天去夜宴吃飯,是黃經理給他打過招唿,讓他去捧場。但是這個姓黃的沒有講過他們的股東關係,陳立中如果早知道這個場子是曹校的,他怎麽可能帶唐俊去那裏吃飯呢?


    陳立中第一次覺得自己現在可能還樂觀得太早了,要在澧河有點位置,他需要做的事情也實在是比較多,而不是僅僅停留在單建國對他的不打壓便覺得不錯的地步。


    唐俊也沒有想到,因為他一個發飆,讓陳立中堅定的搞一次全縣範圍內娛樂場所綜合整頓整治的活動。


    陳立中這個活動搞得很快,聲勢搞得蠻大,一波活動搞下來,掃黃打非打了三四個娛樂場,這其中就包括剛剛開業沒多久的夜宴。


    “夜宴”搞的就是會所製,其實也還是夜總會的那一套東西,養了很多女孩子搞“三陪”一類的違規服務,暗中涉黃的事情更多,有了這個牽扯,陳立中在證據確鑿之下,要對這個場子進行短期查封整改也是有理有據的。


    隻是這一鬧,澧河社會掀起的一波輿論風波就非常的熱烈了。


    不得不說好事之徒很多,有傳言說陳立中對夜宴動手,是因為他有一次去夜宴吃飯消費被冷落,甚至還有人講說夜宴的老板仗著自己有背景,根本就不把公安局局長放在眼裏,對陳立中大肆羞辱。


    反正謠言這東西厲害的就在這裏,以訛傳訛,越傳到後麵越離譜,傳得神乎其神。當然,因為這件事情,當時曹校吃虧是最大的。


    他哭喪著臉找到曹成剛說這事兒,曹成剛也一肚子氣,但是人家陳立中是公安局長,掃黃打非是他的本職工作,縣官不如,曹成剛就算官大一級又能怎麽滴?


    隻是對他來說,他心裏想的也和陳立中差不多,那就是在如今的澧河政壇,他曹成剛也沒有什麽威信和地位了,這事兒放在以前,就算是秦吉春那個時代,陳立中敢這麽隨便的就動曹校嗎?


    “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你怪得了誰?”曹成剛冷聲對曹校道。


    “我聽說你壓根兒就沒把陳立中放在眼裏是不是?如今怎麽樣?人家一個活動搞下來,你疼不疼,吃虧不吃虧啊?”


    曹校隻覺得內心無比的苦澀,出了事兒之後,他幾個股東碰了幾次頭,最後還是黃成雲說了一件事。


    說有一次陳立中過去吃飯還帶了一個朋友,吃飯中途陳立中就問過黃成雲關於夜宴的事情,黃成雲當時沒有想太多,就把曹校是大老板的事情給陳立中講了。


    黃成雲的想法比較簡單,他講這個第一是為了彰顯夜宴的背景,讓陳立中也有點顧忌,另外也說明他黃成雲不藏著掖著,做人做事坦坦蕩蕩。


    隻是沒有想到陳立中估計就因為這事兒不爽,迴頭就給夜宴來這麽一手狠的!


    “曹總,本來吃飯之後還安排了唱歌的!我專門安排了兩個最漂亮的妹子準備好好陪一下他們呢!結果他們沒唱直接就撤了……我當時也沒有意識到有什麽問題,畢竟領導都忙,手頭有事兒要走正常……”黃成雲結結巴巴的道。


    他想起有個細節,那就是當他說曹校是大老板的時候,陳立中的臉色有些陰沉,顯然他應該心情不舒服了。


    但是這個場合他不敢說,怕得罪曹校,或者讓其他的股東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曹校陰沉著臉,忽然道:


    “你是說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一個人嗎?”


    “是的,還有一個人,挺年輕的,就不知道是什麽來曆!”


    黃成雲似乎在迴憶這事兒,過了好大一會兒,他忽然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好像唱歌就是因為這年輕人先撤,然後陳立中也就走了……”


    曹校臉色不斷的變幻,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和陳立中一起過來的是唐俊,唐俊很年輕,而且和陳立中之間走得近,兩個人都是老秦提拔起來的幹部,一文一武,在澧河很有名。


    曹校看著曹成剛的臉,壓低聲音道:


    “叔叔,我覺得這一次生意出問題還是跟那個唐俊有關,唐俊是專門針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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