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茶樓,熟悉澧河水,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但是似乎又前所未有的陌生。


    這就是雍平縣,唐俊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有這樣看過雍平縣的風景了,可能因為人的位置不同心境就不一樣。反正此時此刻唐俊的心情和以前不同,這裏分明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但是他覺得自己和這裏竟然格格不入。


    和錢朝陽閑聊的很多,但是唐俊感覺現在和這個老領導似乎很難找到共同語言了,老錢的牢騷太多啦,反正就是各種不滿,鄭平原的離開給他造成的打擊很大。


    當然他老婆也是個拖後腿的主,用他老婆的話說,你老錢在鄭平原當縣委書記期間都提拔不起來,新縣委書記來了你還有指望嗎?就這一句話說得錢朝陽內心是拔涼拔涼啊!


    “老領導,反正有句話我是不吐不快,說錯了你別介意。老鄭在用瓶幹了這麽多年縣委書記,但是你的副處級一直沒有解決,是關係不到位的原因嗎?我看不是吧,這個原因很複雜,很微妙,你比誰都清楚!


    同樣的道理,老鄭現在雖然走了,但是你現在的位置比當初平台公司好太多太多了,雍平今年是扶貧的關鍵之年,交通局恰恰聯絡的就是我們大林山鎮,這是多好的機會呀,如果說大林山鎮今年能夠成功脫貧,論功行賞,你老錢能得到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會更多,相信我,老領導。”


    唐俊頓了頓,又道:“錢書記,其他的人我都不說,我就說我自己,我唐駿的事情。我在雍平縣算是提拔的比較快的幹部了吧,我的關係你錢書記不知道嗎?我在黃土坪的時候,最大的關係就是你錢書記。


    你現在可以說我和丁主|席關係不錯,我和秦縣長關係不錯。但是那個時候我有什麽關係,我誰都不認識啊,我是你老錢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啊,這個事雍平很多人都知道,您心中是最清楚的。


    所以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事情幹得好不好才是根本,機遇好不好,契機好不好才是重點。老領導,你的能力肯定沒有問題,就是機會不好,平台錯了,讓你沒有發揮的空間。


    現在平台換過來了,交通局是多大的舞台啊?這麽大的舞台你還沒有發揮的空間嗎?所以錢書記,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您的心態千萬千萬要保持住啊,如果這個時候心態垮了功虧一簣,那就太可惜了。”


    錢朝陽盯著唐俊沒有說話,他就默默的喝茶,默默的抽煙,不得不承認唐俊說的很有道理,他竟然沒有辦法反駁。但是隱隱他又感覺不對,因為整個雍平縣也就出了一個唐俊而已嘛。


    還有唐俊這個人辦事的能力,交際的能力,錢朝陽反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捫心自問自己是到不到那個高度的。別的事情都不說,就說唐俊在雍平擔任鄉鎮黨委書記,他是唯一一個既能和縣委書記搞好關係,又能和縣長搞好關係的鄉鎮一把手。


    說句實在話,就唐俊在雍平的地位惹很多人眼紅啊,就連他錢朝陽也眼紅。


    “唐俊,謝謝你啊。聽了你這些話,我心裏舒服了很多,是啊,我應該可以滿足了。當初我在黃土坪幹黨委書記的時候,我心裏想的不就是進城幹個局長嗎?現在我幹上局長了,有什麽不能滿足呢?


    有時候想一想人要知足,你說我的心態不好,其實就是不知足嘛!這一點我知道!”錢朝陽道。


    “還有一件事,還有件事我想跟你講一下,鄭書記雖然去了市裏,但是這個關係你一定要維持好,他的人際關係還在影響力還在。我今天去拜訪了老秦,反正老秦跟我講了,說老鄭對你不薄,你到了市裏一定要多拜訪老鄭,聽老鄭的話。”唐俊又道。


    錢朝陽點點頭:“唐俊,你什麽時候迴市裏啊?要不這次我們一起去?”


    “可以啊,我明天就走!老領導你能去更好給我帶路,省得我一個人去,還顯得有些冒昧。”


    唐俊說到這裏,話鋒一轉,又道:“領導其實說句心裏話,我去市裏兩個多月,日子並不好過。新地方新環境,新平台,我們又是新人,而且是從基層爬上去的新人,在別人眼中我們就是一群土包子啊!


    領導穿小鞋這是肯定的,還有機關那些工作套路我也不熟悉啊。我私下跟你講,第一個月我真的是差點崩潰。反正我就建立一個信念,我唐俊既然來了,就不可能再迴雍平吧,我也丟不起那個人,所以就咬緊牙關,可以說是一路挺到了今天!”


    “錢書記,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訴苦,而是說我遇到的實際困難。相反我對未來反正是有信心的,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誰怕誰呀?我唐俊能在基層幹黨委書記,我就能在市委幹好秘書。


    不就是熬嗎,一年熬不出頭我就熬兩年,反正總是能熬出頭吧。不就是學嗎,一年學不到,我就多學兩年,我也是科班的,大學生,智商不比別人差,別人能說能寫,我就不能說能寫?我偏不信這個邪!”


    錢朝陽忽然一笑,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無比的羨慕。說句實在話,唐俊身上的這種激情太難得了,當初他錢朝陽也有啊。隻可惜這些年的蹉跎,他滿腔熱血漸漸變涼了,心態不複當年啊!


    就剛剛這麽一瞬間,錢朝陽仿佛迴到了他在黃土坪的歲月,他總結自己的政壇生涯,覺得最懷念的還是在黃土坪幹黨委書記的時候。那個時候是真困難,問題很多,矛盾很多。


    但是錢朝陽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畏懼過,一路走來坎坷很多,那些困難和坎坷就像一座一座的山,錢朝陽是翻過一座又一座。黃土坪在他的手上,從一個貧困鄉,硬是發展成了一個明星鄉鎮。


    黃土坪是全縣通公路裏程最多的鄉鎮,是全縣旅遊經濟發展最好的鄉鎮,是全縣茶葉產業轉型升級最好的鄉鎮。就這三個好讓錢朝陽當年在雍平的風頭簡直是一時無兩啊。


    當然對錢朝陽來說,他現在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唐俊,唐俊那個時候就是個芝麻綠豆的村支部書記啊!那個時候唐俊身上就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再難啃的骨頭他也要啃。


    錢朝陽想一想,如果自己再年輕四五歲,可能和現在的心態都不一樣,說句實在話,現在這個狀態他也很痛苦,更多的是無奈,是迷茫,是內心的彷徨無助。


    兩人喝了茶,晚上還是得喝酒啊,一場酒錢朝陽喝得是伶仃大醉,唐俊也略微喝的有點高。反正兩人說了很多話,議論了很多事,交了很多心,究竟談的是些什麽東西,唐俊可能還有點印象,錢朝陽絕對是斷片的。


    一夜無話,第2天清晨,唐駿開車兩人直奔武德市,到了伍德是錢朝陽輕車熟路帶著唐俊兩人一起去了鄭平原的家。鄭平原的調令已經生效了,他在市人大已經上了一個星期班了,也是初來乍到,基本上沒有多少事。


    錢朝陽和唐俊來了,他很高興。


    “你們兩個怎麽湊到一起來了?唐俊在市裏,你老錢在縣裏,你們是事先約好的嗎?”鄭平原說道。


    唐俊也不隱瞞,把自己迴雍平縣的事情給鄭平原做了匯報。


    “我都聽說啦,說你唐俊在市委混得不錯,你們兩個進市委秘書科的,兩相比較你不錯,另外一個不行,聽到這個消息我心情不錯,很高興。”


    唐俊臉上有些發燒,臉紅啊。


    “鄭書記,謝謝你對我的肯定,當然我的理解您對我是鼓勵!剛剛到市委機關,水土不服,工作的壓力大,反正就是感覺各種困難。


    過去的兩個多月日子不好過,隻能說勉勉強強站穩了腳跟,後續還要努力。跟我一起進市委的覃文斌,他是直接進了一科,一科是直接服務市領導的,工作難度,工作壓力都比我們大太多了,水土不服更是正常。”唐俊道。


    鄭平原哈哈一笑,對唐俊的這個迴答,他顯然是比較滿意。他道:


    “你們兩個今天既然來了,那我們就多玩一玩,我約了幾個朋友打打小牌,唐俊你應該會打牌吧?會打牌我們就一起玩一玩,輸贏不大,娛樂為主嘛。”


    唐俊當然表示沒有問題,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迂腐的人,也不把打牌當成洪水猛獸。鄭平原好這一口他早就知道,實際上能夠和鄭平原打牌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老鄭還是很愛惜自己羽毛的。


    老鄭打牌首先就有一條,非體製內的一律不玩,整個雍平能陪他打牌的也就是錢朝陽啊,今天他拉了唐俊,就說明一點,在他這裏唐俊也被認可了。


    這一幕讓錢朝陽有點失落,因為他想到以後老鄭在市裏上班,唐俊也在市裏上班,很顯然這樣的活動可以經常約了。這就是圈子啊,這個圈子中他老錢隻是個邊緣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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