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鎮因為拆遷工作壓力大,任務重,在拆遷重要村都有駐村幹部,周末也有人值班,鎮人大**方文博主動申請要上拆遷一線,所以他就基本在大嚴宕駐村。


    而今天,大嚴宕出事了,方文博被推到了最前麵,看著黑壓壓的人群,看著激動到人聲鼎沸的群眾,方文博雙腿發軟,還有,這些群眾和村裏徐遠紅為首的一夥人已經發生了幾次衝突,雙方大鬥了一場,有幾個傷者現在還倒地不起。


    現在徐遠紅一夥以學校為依托,把鎮上中學的校門關上,雙方在內外對峙著,很顯然,在處理這一次事情上麵,村一級的支部把自己放在了和老百姓的對立麵,這是釀成了事情失控的根本原因。


    鎮zf那邊,第一個最先趕到現場的是羅金紅,羅金紅手中舉著喇叭隻喊兩句:


    “各位鄉親,我是鄉黨委副書記羅金紅,請大家冷靜, 有話好好說,我們一定會給大家主持公道的!”


    羅金紅話還沒有喊完畢,老百姓直接瓦片磚頭招唿,帶頭的唐麻子嚷嚷道:


    “他媽拉個皮,又是個當官的,當官的都是一丘之貉,官官相護的!如果什麽鳥書記有用,我們會被徐遠紅坑這麽多錢?”


    唐麻子這一喊,老百姓立刻有響應,有人喊徐遠紅早就幹不成支部書記的,但是因為他給上麵送了錢,上麵強行讓徐遠紅繼續幹村裏的支書。


    又說這些當官的過來別指望他們幫老百姓說話,徐遠紅早就在家裏好酒好菜備著了,走的時候還有紅包,誰指望當官的能過來解決問題?


    鄉親們失去了理智,他們一門心思的就是要衝進中學校園,搞得羅金紅差點受傷。羅金紅平常也是養尊處優的人,哪裏經過這樣的陣仗?


    身上挨了一個瓦片,嚇得說話都發顫,差點直接委頓到地上去了,關鍵時候還是方文博讓人拚死把他搶進了學校,到了學校之後,羅金紅嚇得臉色煞白,雙眼發直,嘴裏一個勁兒的喃喃道:


    “完了, 完了,這一下徹底完了……”


    方文博把這件事報告給羅金紅,本來是指望羅金紅過來能夠成為主心骨解決問題的。


    平常在鎮上大家接觸開會的時候,羅金紅一吹牛就是想當年他在基層幹的時候,那個時候老百姓有多麽刁鑽,而他羅金紅麵對刁鑽的老百姓,如何舌戰群儒似的解決問題雲雲。


    總之,羅金紅平常把自己包裝成一個踏實肯幹,任勞任怨,能力超強,擅長和群眾打成一片的幹部形象。說句實在話,羅金紅還是有點本事的,至少他的口才厲害,這一番牛皮吹出來,再配合他比較憨厚紮實的長相,應該說還是有迷惑性的。


    所以今天方文博第一時間就給羅金紅打電話,指望羅金紅能成為定海神針呃,結果羅金紅一來直接垮掉了,狀態比他還差。


    看到這一幕,方文博內心悲觀到了極點,他本來就沒有搞拆遷的經驗,這一次他是聽了盛中強的話,主動要求到拆遷的第一線工作,無非就是希望讓自己能夠再一次融入目前新月鎮的班子,想著吃一點虧,能夠得到陳希全和唐俊的認同。


    但是他沒有想到會出事啊,出了事兒,平不了,這要是今天晚上把事情再鬧大了,迴頭那就完蛋了!


    就在方文博極度悲觀,無比焦躁的時候,冷不丁聽到有人喊:


    “來了,來了!好像是唐鎮長帶人來了!”


    方文博一聽有人說唐俊的名字,他內心震動,立馬湊過去看動靜,通過教室的玻璃窗戶,他果然看到了唐俊從一輛小車上下來。


    跟他一起下來的還有吳雙輝,唐俊一下來似乎就被人圍住了,隔得遠,大家都搞不清楚那邊的動靜!


    方文博非常緊張,因為借鑒羅金紅的經驗,唐俊今天會不會也陷入到險境之中呢?


    就在他內心極度忐忑的時候,發現似乎不斷有車過來,一輛又一輛,車上下來一些人,然後雙方似乎在交涉,然後交涉了一會兒,唐俊找來了一個揚聲器喊話:


    “各位鄉親,我知道你們可能受了委屈!我是唐俊,在這裏我鄭重跟大家承諾,接下來三天時間,我就在你們村現場辦公,現場處理你們的問題!


    但是現在,我要求你們冷靜!有句話說得好,有理不在人多,有理也不在聲高,你們這樣圍著學校也不能根本解決問題!


    如果因此釀成了惡性傷人的案件,可能一件有理的事情還會搞得沒有道理!”


    唐俊這一喊,下麵有人似乎反對,但是黃成中立刻喊道:


    “唐俊鎮長是我們新月鎮最有作為的鎮長,你們都看得到他來我們鎮之後幹的事實!我們新月鎮的幾家企業都是唐鎮長給盤活的!


    他說話絕對算話,還有一點,你們的問題倘若有人能解決,一定是唐鎮長,其他的人都解決不了!”


    黃成中已經做了很多的鋪墊了,他把自己的社會關係都利用上了,今天這些起哄的人中,有一些人就和他關係不一般。


    另外關鍵的有一點,帶頭起哄鬧事的唐虎唐麻子,這家夥和徐遠紅結仇了,但是他和黃成中之間沒有仇。


    黃成中也不是善茬,在一塊地方那也是比較有勢力的人,他動用這麽多社會關係給唐虎施壓,唐虎也犯怵。


    其實這一次事情爆發的起因和拆遷沒有多大的關係,主要是唐虎為了和徐遠紅鬥,在自己家門口的路上非得立了一個水泥樁。


    他的家本就在十字路口,路麵很狹窄,他這麽一做,導致施工的工程車根本就沒有辦法通過,徐遠紅出麵調解不行,雙方發生了口角之後,徐遠紅為了解決工程車通路的問題,直接請了挖機把這個水泥樁給強拆了。


    這一強拆,無巧不巧,就動到了唐虎家和他鄰居家的房子,然後唐虎就大鬧村部,說徐遠紅要強拆他的房子,說是其貪汙了村裏的拆遷款。


    又說徐遠紅私底下包了建設水泥廠的工程,給施工方承諾擺平這群拆遷戶!


    總之徐遠紅之前有前科,唐虎手中也有他的把柄,關鍵是老百姓現在很脆弱敏感。他們看著自己的家園,現在一天一個樣的在變化,本來屬於自己田地,現在要成為一家大型水泥廠了,他們內心的那種失落甚至是恐慌那是必然的。


    故土難舍,這是人之常情,沒有人能夠例外呢。


    這些情況唐俊並不知道,他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因為拆遷工作他根本就不負責,也不了解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唐俊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幾乎不可能,這也是吳雙輝替他捏一把冷汗的原因。


    但是唐俊還是有方法,他找到了黃成中,逼迫黃成中想點子,利用老百姓的這種鄉土鄉情,還有基層的這種紐帶關係,硬是找到了暫緩局麵的辦法。


    處理應急事件,群體事件的要點就在這裏,首先就是想盡千方百計不能讓局麵爆發,隻要局麵不爆發,不一發不可收拾,後麵都能化解。


    否則,在這種時候你非得要較真,要講什麽規則道理,那一旦失控了,後果嚴重,總之一方黨委和zf一定是要擔責的。


    唐俊解決問題就是這樣,一切都好談,什麽都能談,沒有禁區也沒有上限,隻要不鬧事就都能談!再配合黃成中組織的這些社會關係。


    反正有人勸,有人拆解,其實鄉親們鬧事,也是為了自己的訴求,他們也不是希望事情完全失控的!


    現在唐俊這麽一搞,他們有了一個相對體麵的台階,而且好像解決事情還有點希望,他們也就不跟著起哄了。


    就這樣,唐俊疏導調解搞了一個多小時,圍攻學校的村民開始慢慢的散去了,這個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等人散了,唐俊讓方文博把校門打開,校門一打開,方文博便一溜小跑的跑到唐俊麵前,十分激動的道:


    “唐鎮長,您來得太及時了!如果不是您來解決問題,可能今天要鬧出大事,捅出大簍子來!”


    唐俊道:“這事兒迴頭再說,你先吃飯,吃了飯然後再洗個熱水澡,我今天也不走了,晚上我們碰個頭把這個事情再討論一下!


    明天早上開始,我現場辦公,把村裏要解決的事情先梳理,我們一件一件的解決,現場我來跟鄉親們互動……”


    唐俊果斷決策,立刻拍板接下來的工作內容和方向,本來還很慌張的方文博內心一下就找到主心骨了!


    他也是初來乍到,對大嚴宕的情況其實並不熟悉,他到了大嚴宕之後,主要也是依托大嚴宕村裏的村支兩委,通過單一的渠道掌握的信息有限,可能也並不完整。


    現在唐俊決策,要親自來現場辦公,實地的來了解情況,而且表示他自己會親自坐鎮,這個態度和風格就有一股子銳氣和自信,沒來由的讓人覺得有底氣,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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