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博這個消息讓羅金紅傻了眼,他道:“怎麽?這……這不可能吧?這個廠房就在我們鎮的管轄範圍之內啊!


    你說這……真的解封了?是不是田克誌自己私下動了法院的封條!我告訴你,如果真是這樣,田克誌這種行為構成嚴重的違法,法院可以判他坐牢!”羅金紅道。


    方文博道:“羅書記,這事兒是我分管的,我能不去核實嗎?”


    羅金紅道:“田克誌的債務還上了?”


    方文博道:“說是沒有還上!”


    “那為什麽啊?法院這不是扯淡嗎?他們這麽搞會出亂子的!”


    “債務方農商銀行那邊批準了!說是可以解封,他們暫時撤銷掉財產保全!你說這事兒弄得,嘿嘿,周末毛竹河村都議論翻天了呢!”


    羅金紅豁然站起身來盯著方文博,道:“方**,你的意思是……”


    方文博道:“唐鎮長幹過秦縣長的秘書,個人能力很強,這些關係他疏通起來也容易!另外資金方麵,我們鎮上拿不出來,不意味著其他單位部門沒有,唐鎮長和開發區的關係非同一般……”


    羅金紅一下感覺渾身都不舒服了!唐俊這家夥挺行啊,好像沒有服軟的意思,黨委會上決定了不幹的事情,他還是非得要幹,這是要叫板嗎?


    羅金紅想了一下,覺得等一等再看,把情況摸清楚了再說,但是他吃了午飯之後,心中煩躁,覺得等不了了,恰好今天書記在,他便又去找陳希全。


    見到陳希全之後,他開門見山就道:


    “書記,田克誌的廠子被法院解封了,他的錢沒有還上,債務方卻不追究了!你說這事兒是不是太邪乎了?”


    陳希全道:“是嗎?我不掌握相關情況,現在事情很多,下午我還要下鄉呢!對了,老羅你關心這些雞毛蒜皮幹什麽?


    你的任務是在這個星期把村裏幹部考核的情況交給我,我要看一看我們十六個村和社區,那些地方幹部隊伍不行,不行的要調整。


    現在我們搞精準扶貧,關鍵核心就在村一級幹部隊伍的建設,我覺得我們新月鎮在這方麵抓的力度不夠,你這個黨群書記要負起責任,把這一塊工作給我抓好咯!”


    羅金紅感覺滿嘴發苦,妮瑪他不指望陳希全是這個態度嗎?陳希全是個政治強人,眼睛裏揉不進沙子的,唐俊的頭這麽鐵,這分明就是挑戰他的權威嘛,這能忍嗎?不能忍啊!


    羅金紅,道:“書記,我覺得這件事性質可能很惡劣,這背後可能是唐俊鎮長還沒有意識到我們黨委決議的嚴肅性!他還在走在錯誤的道路上!”


    羅金紅一激動,調門都特別高,說話也直接就上綱上線了。


    陳希全盯著他,用手指著外麵,道:“老羅,這樣吧!你發個廣播通知,把這事兒批判一下行不行?


    一家民營企業,他們怎麽做生意,那是你我需要過問的事情嗎?


    再說, 這麽一家我們新月鎮本土的民營企業,他們倒閉之後現在能夠重新開張,怎麽瞧著都像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怎麽這事兒就還涉及到了當的路線方針之爭了嗎?你這個帽子是不是扣得太過了?”


    羅金紅被陳希全懟得啞口無言,他嘴唇掀動,想要繼續把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表達出來,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措辭了。


    他要表達的內容其實簡單,那就是唐俊這個人頭鐵,要跟陳希全叫板,作為鎮長,唐俊這種做法不知天高地厚,這件事不能忍。


    黨|領導一切,書記的權威怎麽能得到挑釁?羅金紅要支持陳希全來反擊,一定要把唐俊的這股氣焰給壓下去。


    但是……羅金紅現在能這麽上綱上線嗎?唐俊踏踏實實的幫企業解決問題,怎麽就成了和陳希全作對了?


    再說了,唐俊是否作對了,那得陳希全怎麽看!輪得到羅金紅來給這件事定性嗎?


    羅金紅這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啊,難受得很,反而被陳希全追著問他工作的事情,搞得他狼狽不堪。


    新月鎮的村裏幹部的績效問題,這裏麵牽扯到盤根錯節的關係。村幹部沒有納入公務員體係中,能選上村幹部的人基本都是當地一方的知名人士,這裏麵牽扯到很多關係,不是說想調整想整頓就容易的。


    但是陳希全的風格不同,他不認這些利益關係,在他的規則中村幹部必須替老百姓踏踏實實的辦事情,否則這樣的村幹部就有問題,就要下來。


    有的村沒有合適的村幹部怎麽辦?那就一方麵在村裏培養年輕幹部,另一方麵從鄉裏的年輕公務員中選派支部書記,或者是從扶貧工作隊中委派第一書記。


    羅金紅本來是來找陳希全嚼舌根子的,卻被陳希全逮著在工作上麵狠狠的說了他一頓,陳希全道:


    “老羅,你的工作態度首先就存在問題!什麽叫利益關係,什麽叫盤根錯節?一個村都有這麽多盤根錯節,那我們一個鎮,一個縣那更不了不得了?


    我們搞精準扶貧,首先考驗的就是我們的治理能力,我們能不能把鄉鎮治理好,依靠的是基層的黨委和支部!


    你在思想上就沒有引起重視,有些村幹部就是混一份工錢,有些村幹部是借自己幹村幹部的便利,在工程上麵,在其他上麵給自己生意提供方便,這些村幹部不是為老百姓辦事的,我們留他們幹什麽?”


    這樣,你最近給我多下鄉跑,每個村都跑到位,我給你半個月時間,你要把這個情況表給我反饋到位!行不行?”


    書記親自交待的任務,而且措辭如此激烈嚴厲,羅金紅能說不行嗎?如果他說不行的話,他這個副書記還能不能幹?


    從陳希全辦公室出來,羅金紅內心苦得很,晚上迴家的時候,人大**方文博找他打招唿,他笑得比哭還難看。


    很顯然,方文博也在關心這件事,主要關心陳希全的態度呢!


    但是這事兒羅金紅能怎麽說?說陳希全根本沒有把這件事當迴事嗎?


    事情就是這麽不湊巧,羅金紅車到門口的時候,迎頭碰到了唐俊,唐俊騎著摩托車迴來,遇到了羅金紅,道:


    “羅書記,你的車去哪裏?”


    車是公車,羅金紅總不能說自己下班了,讓自己送自己迴去吧?


    要知道陳希全可都沒有享受這種待遇呢,平常陳希全在會上整天都叨叨要合理利用公車,不要搞公車私用,他羅金紅能帶這個頭?


    “鎮長,沒有什麽事兒,小孫說帶我看一看衛生院住院部建設情況……”


    唐俊道:“哦,那這樣,你去衛生院迴來車我還用一下!我就在院子裏等你啊!”


    羅金紅難受啊!出去轉了一圈就迴來了,唐俊正在院子裏招唿人呢,羅金紅一看是幾十個箱子,箱子沒有印刷的,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鎮長在調度,還沒有下班的幹部誰都不敢先走,方文博反正是站在一旁,唐俊道:


    “你們猜猜這箱子裏裝的是什麽?”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這是啥玩意兒!


    唐俊笑道:“誰上去打開箱子看一看?”


    司機小孫過去開了一箱,往裏麵看了一下,道:“這是罐頭?桔子罐頭?”


    唐俊一笑,道:“不錯,正是桔子罐頭,這是田氏視頻廠去年倒閉前加工的最後一批罐頭,保質期隻差一個月了,今天我讓田克誌把這些東西清理,我要了二十多箱,這樣啊,你們今天遇上了,一人一箱!


    要求啊,必須要親自吃,吃了之後要親自跟我反饋情況,味道怎麽樣,不足是哪些啊,聽到沒有?”


    有幾個小年輕立馬搬罐頭,心裏樂滋滋,方文博和羅金紅則是懵逼傻眼了,這尼瑪是什麽事兒?唐俊這是公然要叫板書記嗎?這罐頭誰敢吃?


    唐俊沒有理會他們,對司機小孫道:


    “小孫,給書記搬一件放他辦公室,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


    “至於其他的罐頭統統給我裝上車,我給縣裏領導挨個送!保質期要過了,浪費了可惜,另外,我們得自己吃了東西,然後評判東西的好壞,我們要搞食品深加工,這個過程不能避免!”


    就這樣,唐俊用車裝了罐頭進城了,留羅金紅和方文博兩人麵前一人一箱罐頭,不知道怎麽辦。


    羅金紅今天可沒有騎車上班,現在一時半會還迴去不了,方文博默默的把罐頭搬到了自己辦公室,然後再下樓,看到羅金紅人在還,東西消失了,估計也讓人給搬了。


    他道:“羅書記,要不嫌棄,坐我的車迴去?我這電驢子雖然沒什麽檔次,但是用著還是蠻順手,關鍵是靠得住!”


    羅金紅在官場上混的人,能說嫌棄嗎?就算真有點嫌棄,人家方**一番好意,他能拒絕?


    當即他就坐方文博的摩托車迴縣城,這一路兩人都不知道找什麽話題。


    方文博冷不丁說了一句:“領導神仙打架,我們是看不明白的!唐俊鎮長是個有魄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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