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意外的事故,唐俊沒有辦法,隻能又跑了一趟紅魚村,在紅魚村搞了一些協調工作,和杜祖學商量了一下紅魚村茶葉規劃的問題。


    唐俊在這裏就比較不客氣了,他當著老百姓的麵跟杜祖學講:


    “杜叔,我們引進了天畫茶葉,這是造福我們全村甚至全鄉的一個大項目!天畫茶葉鼓勵農民自加工紅茶,這是全新的一套遊戲規則。


    如果我們紅魚村都在反對這套規則,那就意味著我們之前所有的工作都做錯了,那我們天畫茶葉就要關門不遠了!


    所以,我不管其他的村怎麽搞,我們紅魚村應該要意誌堅定的把以前我們的改革繼續堅持下去!不要怕頂不住壓力,頂不住壓力最多也就是免了你的職嘛,隻要我們是在替老百姓幹活,替老板說話的,我們就不要怕,組織終究有一天會給予你正確公正的評價的……”


    唐俊這幾句話一說,給紅魚村的工作就定了調子了,杜祖學鬼精鬼精的,當即拍板表態,紅魚村一定要堅持搞農民自加工紅茶,無論什麽壓力都要頂住,就算是打官司到縣裏去,他杜祖學這個官司也打定了。


    在旅遊方麵,因為沒有牽扯到老百姓的利益,所以大家的反饋也不多,另外其他的一些小事都是雞毛蒜皮,解決起來也比較容易,就這樣,唐俊在紅魚村待了半天,吃了兩頓飯之後才得以脫身。


    從黃土坪迴縣城的路上,易朝輝道:


    “唐主任,你在黃土坪幹了那麽幾年,老百姓都還念著你,說明在你的任上工作幹得真的出色啊!”


    唐俊搖搖頭道:“易局,你就別恭維我了,今天我太尷尬了!所謂在其位,謀其政,我已經沒有在黃土坪了,可是偏偏今天出這種事兒,這不是讓黃土坪本地的幹部恨我嗎?


    我昨天就跟你講了,說今天我不過來黃土坪,你偏偏拉我過來,結果我還被好好的利用了一把,把你寶貴的時間也耽誤了半天,你說這是何苦?”


    唐俊這一說,易朝輝對唐俊立馬刮目相看,他想自己在唐俊那個年齡的時候,分析事情絕對這麽冷靜。


    今天這個場合,唐俊一眼就能看出背後有人搞鬼,這足以說明他的思維是相當敏銳冷靜的。實際上,這件事肯定會發酵,發酵之後影響最大的還是秦聲赫。


    從秦聲赫身上,易朝輝甚至覺得縣裏對年輕幹部的選拔任用真的要小心謹慎,年親人任用得好,那是破格提拔,體現了縣委用人的高妙,用得不好,可能就成為了拔苗助長了,結果對組織還是對年輕幹部個人都是巨大的損失。


    “唐主任,馬上就要招標了,這一次招標我們交通局是業主單位,所以我們是主導!但是你也清楚,但凡是參與投標的這些企業,他們的背景關係很複雜,所以對我們來說也是很大的考驗,現在這個標我們怎麽設置,您這邊有沒有指示?”易朝輝道。


    唐俊哈哈大笑,道:“易局你簡直說笑話,我就是搞服務工作的,哪裏有什麽指示?易局您是見過大場麵的人,這點項目的招投標根本不存在難度吧?”


    易朝輝搖頭,道:“唐主任,我實話跟你講,現在我覺得頭疼!到目前為止,電話直接打到我手機上的就至少有七八個領導了。


    領導打電話過來,第一是表示關心,第二也是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打招唿,一碗水不可能端平,在這種情況下,工作就很難開展……”


    唐俊笑道:“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沒有拍板權,如果能直接拍板,這事兒想來也沒有那麽難搞,最終這個項目還是可能要老秦或者甚至是老鄭拍板……”


    唐俊這話一說,易朝輝臉色就變了,因為唐俊這話說到了根上了。


    易朝輝現在為難,因為領導打招唿之後,他不知道怎麽照顧,關鍵是他照顧了,也不一定有用,決策權沒有在他手中。


    換句話說現在易朝輝不爽的是自己隻能挨打,嚐不到甜頭,責任和權力不匹配,讓他隻想推諉出去,實際上,他又沒有辦法把這事兒推掉。


    “唐主任,晚上有個飯局,你無論如何要參加!我說穿了吧,這是老板的飯局,就是恆遠路橋公司陳恆遠,是個性情中人……”


    唐俊忙擺手道:“易局,你開什麽玩笑?我和他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也不認識,吃什麽飯?


    你帶我去這種局,就是要逼我犯錯誤,再說了,我下鄉跑了一趟,迴去之後第一件事是要找領導匯報,我跑去吃飯了,這成什麽體統?”


    唐俊斷然拒絕,然後語氣放緩,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對易朝輝道:


    “易局,我和你不一樣,你是一把手,可以我行我素,我是給領導拎包搞服務的,時時刻刻都得謹記自己的身份,任何時候放鬆不得!”


    唐俊這麽說,易朝輝一時竟然不好勸了,他內心對唐俊卻不敢再有絲毫的輕視和大意了。


    其實現在要投標的企業雖然多,但是主要有實力,有能力,中標可能性比較大的也就三家公司,一家是恆遠路橋,這是鄭書記在縣zf單位縣長的時候,合作比較多的公司。


    易朝輝是鄭書記提拔起來的幹部,因此和恆遠的關係當然要近一些。另外武德路橋公司,這是陳辛書記在雍平的時候用得最多的公司,應該說他們業務熟悉,和雍平合作多,經驗豐富。


    第三家公司則是貴省的順康路橋公司,這家公司雖然來雍平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們也有根基,順康路橋公司的老總王朝陽是雍平本土地產大佬王寒陽的親弟弟。


    王寒陽和秦吉春的關係一直非常好,所以秦吉春肯定是敢用順康路橋的,因此王朝陽的中標幾率也比較大。


    三家公司,都有背景,有來曆,實力也各有千秋,易朝輝現在特別糾結,想著這個標該怎麽做呢。他翻來覆去想了之後,覺得可以先把武德路橋緩一下。


    但是恆遠和順康這兩家公司該怎麽決策?易朝輝很清楚,他雖然沒有辦法左右最後的結果,但是這個招標方案是他交通局出的,他如果方案傾向於哪家公司,對哪一家公司有利,可能就會決定自後的結局。


    當然,對易朝輝這樣的人來說,做選擇其實不需要花太多的時間,他斟酌了很久,內心的天平還是傾向到了恆遠那邊。


    畢竟恆遠是鄭書記經常用的公司,公司肯定能放心,而順康還年輕,還需要成長,再磨礪幾年可能才能挑起擔子。


    易朝輝心中大抵有了一個決斷,才想著這件事該怎麽操作,他拉唐俊去飯局,其實就是他操作的重要一環。


    唐俊去了飯局,恆遠路橋的陳恆遠親自出麵跟他喝幾杯酒,這個事兒就算有了一個態度,迴頭再在招標的時候,方方麵麵就都能說得過去了。


    易朝輝這麽安排,唐俊根本就不按照他的劇本走呢!


    但是飯局還是要繼續啊,晚上的飯局,陳恆遠很豪氣,包了一個大包房,拎了半件的醬香,他端起酒杯,躊躇滿誌的對易朝輝道:


    “易局,我陳恆遠非常激動,非常高興,因為你能賞臉,能給我麵子!還是一句話,咱們是自家兄弟,來,我敬你一杯!”陳恆遠端起酒杯敬酒,態度非常的熱情。


    作為一個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高手,陳恆遠在雍平也算是很有名氣了,他身上天生就有一種豪爽氣質,很能感染人。


    易朝輝道:


    “陳總,你給我安排的任務,讓我請唐俊主任,我沒有完成,我是不是該自罰一杯?”


    陳恆遠擺擺手,道:“不,不!易局是絕對的主角,我主要是想跟易局您聚一聚,除了您之外,其他的任何人都是配角!”


    陳恆遠這話一說, 無疑彰顯了自己的霸氣。


    在他看來,“西北貫線”那個大的工程,他陳恆遠要拿下這個工程那是要有通天的本事的,唐俊是zf辦的副主任,和他本來就不在一條線上,他請唐俊吃飯不過就是表示尊重而已,既然唐俊不來,那也不會影響大局。


    陳恆遠現在有這個底氣,也有這個能力說這樣的話,因為他的恆遠路橋現在擁有這樣的實力。易朝輝被陳恆遠這幾句話整得有點飄,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了。


    幾人酒過三巡之後,易朝輝還是湊到陳恆遠身邊,道:


    “陳總,唐主任的工作不能一點都不做,咱們幹事情還是要注重細節,不注重細節,很多事兒可能就要出問題!”


    陳恆遠皺了皺眉頭,心中明白了易朝輝的意思。


    大家都是成了精的狐狸,易朝輝一點,陳恆遠就明白,唐俊可能是繞不開的人,他沉吟了一下,點頭表示明白了,他點了一根煙,道:


    “我去上個衛生間馬上迴來!”


    陳恆遠從包房出來,外麵已經有一彪手下嚴陣以待,陳恆遠道:


    “唐俊那邊有沒有什麽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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