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雷明喜歡打牌,平常上班的時間沒有機會,所以周末他就必然要找幾個朋友打打牌,玩幾局的。


    因為他在雍平幹領導,所以在雍平縣他一般比較克製,周末都迴武德。


    周小林和汪雷明關係一直走得近,他經常找汪雷明辦事或者匯報,都是靠周末打牌這個契機。


    這一周周小林和陳可兩人都去了武德,兩人一人準備了幾萬塊錢,和汪雷明打了好幾場牌,讓汪雷明贏得十分開心。


    打牌的過程中,周小林也不求汪雷明辦事,基本休息或者吃飯的光景,他就隻是旁敲側擊的說唐俊,一是說唐俊鬼點子多,人品不行啊。


    又說現在黃土坪的錢朝陽和蔡海兩人都成了幌子了,什麽書記鄉長都隻能唬人,其實都是唐俊在做主辦事。


    唐俊去年坑了雲馬茶葉一次,縣裏也沒有處理,是不是唐俊背後有什麽人,怎麽就這麽厲害呢?


    打牌到第二天的時候,何超和劉振華也過去武德匯報了,原來是陳可找機會和何超做了溝通,大抵意思是雙方一起看能不能協同合作一下,爭取給汪書記多上點眼藥。


    何超便把這事兒和劉振華一說,劉振華那是真痛恨唐俊,他恨到了骨子裏麵,現在大林山鎮和黃土坪鄉的旅遊合作,條約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但是沒有辦法啊,天大的委屈也隻能忍住啊,誰讓人家黃土坪現在紅火呢!劉振華就覺得這背後是唐俊在搞鬼,在這件事上他和周小林等是同仇敵愾的!


    何超和劉振華他們一來武德,也說唐俊,把唐俊說成了阻礙大林山鎮旅遊的一大禍害了,反正就是瘋狂上眼藥。


    汪雷明把這些話都聽著,但是也不表態,大抵這個周末就愉快的過去了。


    周天下午四點鍾,司機從雍平過來接他,副駕駛坐著曾明,汪雷明一看到曾明,他樂了,道:


    “哎呦啊, 曾明,你怎麽跟著過來了呀?”


    曾明道:“書記,下麵的人給您備了一點土特產,我讓小孫開車去取,這不,反正沒事兒,裝了東西就跟著一起過來了,想著過來了還能幫忙當一個搬運工呢!”


    曾明就是這樣,擅長服務領導,急領導所急,善於領會領導的意圖,曾明幫忙,把土特產搬到了家裏,然後再上車跟著汪雷明迴雍平……


    汪雷明似乎有點累,沒有休息好,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沉默了約莫半個小時,他道:


    “曾明,你怎麽看唐俊這個人啊?”


    曾明道:“唐俊現在名氣很大,在雍平知名度很高,有人說他是黃土坪的太上書記呢!無論是錢朝陽還是蔡海,對他似乎都言聽計從,嘿嘿……年輕一輩中,他是個人才啊!”


    汪雷明不說話了,心中琢磨曾明這些話,很顯然曾明還有些話沒說出來,還有人說唐俊就是故意處處要和汪雷明作對。


    想一想,唐俊一個副科級的幹部,他憑什麽要和縣委副書記作對呢?所以這個說法一聽就站不住腳,汪雷明以前也是那麽想。


    可是他也架不住持這種說法的人喋喋不休啊,他琢磨一下,覺得唐俊這麽年輕,怎麽就能這麽出色?也許他本人有點本事,可是這年頭體製內有本事的多了。


    就說雍平的幹部隊伍中,年輕的翹楚一抓一大把,唐俊在他們中間可以站穩腳跟,但是要說能脫穎而出,鶴立雞群那絕對太誇張了。


    可是現在唐俊就是鶴立雞群了,這是怎麽迴事?


    汪雷明很容易就想到現在正值幹部調整的關鍵時候,雍平的哪個人不是挖空心思,想盡辦法的在施展各自的神通?


    汪雷明在想辦法,動用自己的關係,其他人也是如此啊,不排除唐俊背後就是有人鼎力支持的,就比如汪雷明支持劉振華一般。


    汪雷明念頭到了這裏,臉色就變得很陰沉了。


    曾明道:“唐俊這個人,口碑一邊倒的好,老百姓似乎很支持他,擁戴他。這就是他神氣活現的籌碼。


    但是從他做的事情來看,對付雲馬茶葉,他是把雲馬茶葉這麽多年的貢獻全部當迴事,隻一味的強調雲馬搞壟斷,搞封閉市場。


    如果縣裏也是這個態度,就會給人一種把豬養肥的再殺的感覺,這對我們全縣民營企業的投資環境是很大的傷害。


    第二個,大林山鎮的旅遊和黃土坪鄉的旅遊,他們是一個方向,相隔隻有二十公裏,他們理應就要相互促進,共同提高。


    可是現在兩個地方搞得涇渭分明,屁大一點事兒那都要錙銖必較,這就是村支部書記的格局啊,所以你說唐俊是一名優秀的村支部書記,我肯定表示讚成,你說唐俊未來有更多的發展,有更遠大的前程,我保留意見!”


    汪雷明嘿嘿笑了一下,道:“一個幹部的成長是需要付出很多的,組織也要投入很多的,唐俊還年輕,有些人可能在他身上承載了太多的東西了,這樣其實不利於他的成長!你說得有道理。”


    曾明道:“但是,也不能不管啊, 難道就讓他這麽害人嗎?害了雲馬茶葉,害了大林山鎮,說不定他處處和您作對, 還會對您造成一些不好的東西……”


    “哈哈!”汪雷明哈哈大笑,道:“曾明啊,曾明,你真是個曾大嘴,真是什麽話都能亂說。我姓汪的行的正,坐得穩,是什麽人想害就能害的嗎?那是扯淡……”


    汪雷明嘴上說扯淡,哈哈大笑,曾明也跟著笑,然而旋即汪雷明的笑容便斂去了,臉色變得無比的陰沉了。


    第二天周一,這是縣委常委|會的前一天,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文小兵被汪雷明叫到了辦公室,汪雷明道:


    “我聽說這一次省委黨校的青幹班名額已經確定了?”


    文小兵道:“根據您和盛部長的指示,我們要派最年輕,最好的幹部去,綜合考量了各種條件,我們選了秦聲赫。


    應該說這個選擇是比較合理的,部長也讚同……”


    “那為什麽還沒有把名單定下來宣布呢?”


    文小兵道:“這個事兒是我們組織部內部定的,秦聲赫現在是高山鎮的鎮長,關於他的事情可能需要在常委會上再過一下。


    另外,這一次省青幹班的培訓是第一次從基層挑選學員,老實說雍平盯著的人也很多,所以組織部這邊也希望能在常會上通告一下,這樣最穩妥!”


    汪雷明一笑, 道:“你們就搞一個人名字,常委會上的領導怎麽過?領導同意還是反對?你們這不是搞過場嗎?我看這就有些形式主義了。


    我們一直要求基層不要搞形勢主義,我們自己卻還在有意無意的這麽搞,這是不對的嘛!”


    文小兵直接懵逼了,心想這可不就是個形式主義嗎?派個人去省委黨校學習,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是省級的培訓,而且又是第一次從基層選幹部上去,全縣隻有一個名額。


    關於這名額問題,從書記到副書記還有到組織部領導都已經醞釀得差不多了,怎麽忽然又那這個事兒說了呢?


    不過文小兵心中這麽想,嘴上哪裏敢說呢?當即他道:


    “那汪書記,您的意思是怎麽樣?”


    汪雷明道:“這樣啊,這一次我認真研究了省委黨校的那個文件,他們的文件中並沒有要求培訓學員的硬性條件。


    我們搞了一個什麽必須正科級實職,又搞了什麽必須三十歲以下等等這些條條框框,這些框框一下來,我看了一下差不多就秦聲赫和丁磊還有你們部的王可三個人符合條件。


    丁磊在書記身邊工作,避嫌,組織部王可自己也要避嫌,就剩一個秦聲赫了,這怎麽能公平呢?這就不能負眾……


    這樣吧,把那些條條框框都打破了,我們擬定個三個或者四個人的名單,好不好?”


    文小兵屁顛屁顛的走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各方麵協調擬定了一個名單,除了秦聲赫之外,加上了丁磊,又加上了蔡海還有劉振華這幾人。


    汪雷明把名單拿過去看了一下,把丁磊給劃掉了,道:“丁磊肯定去不了,書記身邊缺不了他,再說了,他也是縣委裏麵的幹部,王可不能去,把他的名字搞上去迴頭別人也會說閑話!”


    汪雷明盯著名單看了好大一會兒,冷不丁的又道:“那就換個人吧?我寫個名字上去!”


    汪雷明在劃掉的丁磊的名字下麵寫了“唐俊”兩個字。


    文小兵大吃一驚,心想唐俊這怎麽行?他隻是個副科幹部,級別也不夠啊。不過他想著昨天汪雷明說要打破條條框框,一句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


    他心想反正有三個名字,迴頭常委領導們去商量得了唄,跟他文小兵沒有什麽關係。


    就這樣,本來已經擬定好的去省委黨校學習的名字出現了變數,秦聲赫本來已經確定要成行了,卻突然多了兩個競爭對手。


    而作為當事人的唐俊對此完全不知道呢,最近這一段時間,他在村裏忙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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