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平,這是楊振來雍平的第七天了,對他來說自從去年被免去了社區支部書記之後,他就覺得這個世界完全改變了模樣。


    以前他在位子上的時候,想幹什麽事情那都是手到擒來,似乎毫不費力氣,但是現在情況完全逆轉了,他啥事都幹不了了,別人都躲著他。


    以前的那些所謂關係,人脈,現在都用不上了,人走茶涼啊,他沒有了社區支部書記這個身份的加持之後,他發現自己還是個瓦匠。


    隻是他不再年輕了,年輕的時候他能夠一個人砌磚一千塊,但是現在估計沒有哪個老板願意請他這麽老的匠人了。


    經濟上的壓力驟然而至,家裏的婆娘吵翻了天,楊振是待不下去了,這才到縣城來,想著是找份工作,但是小小的縣城他能幹什麽事兒?


    在小茶樓裏麵,陳可第一次跟他談話,雲馬茶葉家大業大,陳可能夠親自來見楊振,這在以前不算什麽,但是現在楊振還是有點感動的。


    同時他更清楚,雲馬茶葉的副總都親自來了,那肯定事情比較重要,這年頭都是無利不起早的,陳可肯定是要搞事。


    “陳總,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我,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說吧,什麽事情?”楊振淡淡的道。


    他畢竟是擔任過支部書記的人,見過世麵,再說了,他骨子裏本就是個囂張跋扈的主兒,陳可這種人他見得也不少,所以麵對陳可,他心理上還是挺有優勢的。


    陳可幹笑一聲,道:“楊書記,說句實在話,我是很佩服你的!你泥腿杆出身,在黃土坪幹出那麽大的事業來,真的很不容易!


    我聽說去年你跟唐俊鬧了一下,這個姓唐的仗著自己手中有點權力,就他媽的人五人六的,其實這個人表麵上清正廉潔,實際上那都是扯淡的。”


    楊振瞳孔一收,盯著陳可,他是很聰明的人,陳可一提到了唐俊,他馬上就知道陳可要對付唐俊,他淡淡一笑,很沉得住氣,道:


    “陳總,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啊!唐俊現在是我們黃土坪的常務副鄉長,不僅錢書記重視他,縣裏的領導也重視他,在縣委組織部,唐俊現在是重點幹部,也是十分炙手可熱的,陳可說這些話恐怕不合適吧?”


    陳可哈哈一笑, 道:“楊書記,你我早就認識,其實很多話不需要繞彎子!唐俊這個人不管他是不是重點幹部,關鍵是這個人做事太絕了,黨員幹部我們很尊重,但是那些喜歡出風頭,喜歡搞個人英雄主義的幹部我們是很厭惡的!


    我相信楊書記跟我們有共同點,楊書記您在黃土坪是響當當的人物,就因為得罪了唐俊,結果被他無情的打壓,搞得現在四麵楚歌,嘿嘿。


    而我們雲馬茶葉為雍平茶葉產業付出巨大,毫不誇張的說,我們雍平縣的有機茶之所以能搞得這麽好,能夠成為全省唯一,我們雲馬茶葉是立了汗馬功勞的。


    可是唐俊為了政績,標新立異,不講規則,把我們的合同直接給撕毀了,硬是要對我們雲馬茶葉開刀。


    我們為了大局一忍再忍,可是我們忍一下,他就進一步,到現在我們已經忍無可忍了!所以,雲馬茶葉為了生存不得不反擊……”


    楊振冷笑一聲,道:“我明白了,原來陳總說了這麽多就是要忽悠我入夥,大家一起對付唐俊是不是?


    陳總,你家大業大,背後有雲馬茶葉為靠山,我楊振就孤身一人,無依無靠,我還想著能多活幾年,哪怕日子不好過,我總不會被人坑是不是?


    陳總,這年頭拿人當槍使可不是個好品德,你說是不是?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今天我們就到此為止,我先走一步了!”


    楊振說完,喝了一口茶站起身來就要走,陳可急了,道:“楊書記,隻要你願意合作,我們公司可以請你擔任公司顧問,年薪六萬!”


    楊振愣了一下,年薪六萬?楊振在村裏幹書記的時候也沒有這麽高的工資啊,老實說這個年薪讓他有點動心了。


    陳可察言觀色,當即就拽住了楊振的手,道:“楊書記,這麽急幹什麽?我們聊一聊,什麽話題都可以聊,不設限!


    那姓唐的又沒有長三頭六臂,我們怕他幹什麽?再說了,我們一不殺人,二不放火,我們就搞一點監督工作,就算說破天也不違反法律,是不是?”


    楊振有點心動了,因為陳可直接就甩給他一個信封,信封裏麵一遝錢整整一萬塊,說是預付的兩個月薪水。


    楊振道:“陳總,你想讓我怎麽辦?”


    陳可道:“給我喊冤,給我搞舉報,你一定要多渠道,多方位的給我搞舉報,舉報唐俊,舉報張華!”


    楊振攤攤手,道:“舉報?我拿什麽舉報啊,紅口白牙嗎?唐俊在黃土坪威望很高,尤其是在紅魚村,老百姓都把他當祖宗供著,恨不得給他立生祠呢!


    如果我搞他的舉報,怕是迴不去了……”


    陳可哈哈一笑,道:“這就是唐俊虛偽的地方,其實這小子哪裏有那麽好?我告訴你,他貪的錢不少,別的事兒我不說,就說去年他在紅魚村自己栽種了一百多畝煙草,這一百多畝煙草的勞力都是找鄉親們幹的義務工,他沒有給人錢呢!


    結果就靠這一百多畝煙地,他掙了三十多萬!你說唐俊是不是很虛偽?


    還有,現在唐俊在中央公園買了房子,正在這個當口,你們黃土坪的旅遊也在搞推廣,他就利用這個機會把旅遊公司的錢淘出來給自己家房子裝修。


    嘖,嘖,我聽說他家的房子裝修豪華得很啊,整塊的大理石電梯都進不了,直接用人工從窗戶裏麵吊進去的,一塊大理石的價值就上萬!


    唐俊一個小小的村支部書記,他能夠掙這麽多錢?這些錢分明就是來路不明是不是?”


    陳可侃侃而談,說得是唾沫紛飛,楊振的神色漸漸的有了變化,陳可又道:


    “還有現在同雲山鄉的鄉長張華,這個人和唐俊是一丘之貉,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到同雲山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收老百姓錢,說是幫老百姓買茶葉機械,結果他收了人家兩百多萬,自己做起了茶葉機械的生意。


    後來老百姓搞明白了,現在都不買他的茶葉機械了,他的貨積壓在手中賣不出去便造謠,說我們雲馬茶葉在背後搗鬼,讓他的茶機生意做不成了!你說說這樣的幹部怎麽能夠服人心?


    我們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所以有些事兒我們是敢怒不敢言,如果對方不是做得太過分,我們一般能忍則忍!


    但是現在我們沒有辦法了,他們是下定了決心要我們的命啊,尤其是張華,他似乎覺得我們雲馬茶葉就一無是處,把我們這麽多年為雍平茶葉作出的貢獻全部抹殺,這也罷了,他還放出狂言,要我們雲馬茶葉虧得傾家蕩產!”


    陳可越說越激動,通過他這一說,張華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貪官,而且為了貪錢已經肆無忌憚了。


    楊振是體製內混過的人,他當然知道陳可說的話有些誇張,或者說很誇張,但是他自己在村書記任上這些年手腳也不幹淨,所以在他看來張華撈錢也是有可能的。


    要不然陳可也沒有可能無憑無顧的就捏造,當即他便道:


    “隻要你有東西,我就可以去舉報,我在體製內混了這麽多年,這些套路我最熟悉!放心吧,這個活兒我可以接!”


    楊振心也是橫了,反正妮瑪現在沒有日子過了,那就不管不顧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雲馬茶葉陳可給錢,他便收錢辦事,反正在楊振的內心, 他也是恨唐俊入骨的。


    陳可見楊振爽快答應了,非常高興,當即就把一遝舉報材料給了楊振,然後又叮囑楊振,如果出了什麽事兒,楊振倘若能抗的話,雲馬茶葉還可以給好處費。


    但是如果楊振把雲馬茶葉捅了出去,那迴頭大家必然要撕破臉,雲馬茶葉一旦翻臉,楊振隻怕也沒有好果子吃,至少要擔個詐騙的罪名。


    楊振心中冷笑,心想妮瑪姓陳的跟老子玩套路,這些套路都是老子玩剩下的呢!但是麵上他不做聲,裝作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似乎陳可說什麽他就聽什麽,言聽計從。


    就這樣,兩人在小茶館裏麵就達成了共識,楊振拿著東西當天就去紀委舉報,到紀委舉報之後還不幹休,又直接找到縣委信訪辦,給信訪辦提供相關材料。


    這些材料都是雲馬茶葉這半年精心準備了,雲馬茶葉養了一幫子專門搞材料的人,應該說這些東西準備得很用心,迷惑性很大,甚至有些材料不仔細調查還看不出問題來。


    關鍵是,雲馬茶葉這一次是妮瑪豁出去了要拚命,所以在紀委,甚至在縣委他們都有內應呢,舉報材料一旦到了,他們內部的人立馬發揮作用,因此事情開始發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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