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長的不錯,肖……蘇……肖蘇………這個字下麵有個王,不會讀的念一半的音,那就應該是……肖蘇王。這名字起的真奇怪,算了,看看有多少錢,別還不夠我吃頓飯的。一百、兩百、三百……一千。看不出來,還挺有錢的。嘿嘿,這樣的財神爺,以後應該多來幾個,我就不用再看外甥女的臉色了。”


    他笑著露出了嘴裏的黃牙,把自己口袋裏的五百也裝了進去,看著那個雪青色的錢包,眼睛一亮,他一邊盤算一邊暗喜地唱著歌,準備把錢包放進衣服口袋,絲毫沒有沒有注意他的正前方,有一輛捷安特正在緩緩過來。


    “這錢包看起來還不錯,今天是外甥女的生日,正好借花獻佛嘍~真善美的小世界,真善美的小世界……”


    捷安特的主人也並沒有要刹車的意思,似乎是故意向著那個那個小偷騎過去。


    那小偷一抬頭,發現車子就要從自己身上碾過去了,迅速往旁邊一閃,立馬就擺出了一副專業潑婦罵街的站姿,雙手叉腰,暫時沒有發現哪裏有些怪異。


    “喂,你怎麽騎車的?不知道這是人行道,臭小子,你有本事站住,看老子不給你點教訓?”


    捷安特主人的耳機裏放著後街男孩的《as long as you love me》,對於身後那位小偷的潑婦罵街張牙舞爪,嘴角不由上揚,將手裏的雪青色錢包,單手拉開書包拉鏈丟進去,腳踏子又多踩了兩圈,像風一樣唿嘯而過,卷起了地上的水漬,調染一幅潑墨畫。


    腳下的路,看不清什麽構造,耳邊有風在吹,藍色校服被風灌的鼓了起來,胸前的校牌上沒有照片,寫著工工整整的三個字:司侯宇。


    樹葉的斑駁陸離,用輕功水上漂在每一處稍作停留,輾轉下一個落腳點。


    “哎,我手裏的錢包呢?……臭小子,你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抓小偷了,抓小偷了!”那小偷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裏的錢包沒了,連忙一邊追,一邊喊,賊喊捉賊的喊,在跑了幾步之後,他喘著氣,讓自己浮躁的心情沉澱下來。


    路邊的人上下打量了小偷一番,心裏大概也有了個數,所以沒有一個人上來搭話和詢問幫忙的。在他喊了兩遍後,旁人怪異的眼神下,掃描著他的心虛,他也不再自討沒趣,悄悄噤了聲,迴頭瞧瞧那個少年,早就成了一個藍點,幽幽地成了一粒塵埃,不知在何處落地。


    他隻得自認倒黴,活該賠了夫人又折兵,看那校服款式,應該是一個學校的,他拿錢包時,被人家瞧見了,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想想這些路人淡漠的反應,搖搖頭背著手不由感慨萬千。“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哎,侄女又要變著花樣說我嘍~”


    那輛路虎,在拐彎之後,副駕坐的人扭過頭對著鴨舌帽男,畢恭畢敬的問著:“南哥,快沒油了。”


    “前麵有個加油站。”


    “南哥,人……”


    “要是準備以後坐輪椅,大可以放肆的逃,我可以給……”鴨舌帽男轉著左手的銀戒,望向旁邊的男生,嘴角浮出一絲詭異的笑,“給你一個機會。”


    那些無所顧忌的事情和虛無縹緲的影子,都在訴說著一個又一個有始無終的故事。


    樹葉綠的可以滴處水來。太陽再一次躲進了雲層裏,逃避著這個未知的黑暗麵,也許眼不見真的可以心不煩。


    一隻鞋子邁在前麵,她蹲下身,係著一頭已經散了頭的鞋帶,鞋的邊緣開了膠,在她抬腳的時候,像一張等待吃食的嘴。她摸了摸咕咕作響的肚子,咽了咽口水,閉上眼,做著深唿吸。


    她不知道誰得出了這樣一條理論。


    人生來在世是公平的。從兩件事可以證明,一是,每個人都會老;二是每個人也都會死。無關於窮苦還是富裕,善良還是邪惡,美麗還是醜陋。


    她睜開眼,有些許光輝透過烏雲風隙,它漸漸地成了太陽的背景。


    她取出書包裏的傳單,走向那個加油站 。


    她在掙這個月的生活費,媽媽隻答應給她付學費,其他的都需要她自己掙,現在距離上課還有一個小時,還很充裕。


    她拿著傳單,一個一個問,有的人,前腳拿了傳單,一看自己用不著,後腳就丟在地上,也不在乎,這地是不是剛掃過的,他隻在乎,對我有沒有用以及這地弄髒了也不該我掃。


    人,自私起來比魔鬼都可怕。


    她一張一張的撿起來,慢慢抹平,壓順那些揉成團的,這些可以拿迴去賣廢紙,她繼續不厭其煩地發著傳單。


    她看著路虎裏麵,沒有人影要打開路虎副駕的人皺著眉,不怎麽想打開窗戶。鴨舌帽男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阿浩,你把那些都要了,順便給她三百。”


    “南哥,我看……不用了吧,這油錢還沒付呢。”


    “沒事,給她。”


    少年看著窗外那女生的臉,眼睛裏泛著光,他就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阿浩沒有辦法,隻能拉下車窗。


    第5章 第四章


    北京時間20:35分


    小巷裏,一個少年沒有方向的來迴穿梭,身後的血跡,無聲的說著他這一路的艱辛,他的嘴唇發白,眼前的路,有些模糊,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堅持多久,但是意識告訴他,他不能倒下。他擦擦臉上的汗,衣袖上的血已經氧化成了暗紅色,他抬起手看手腕上的卡西歐,表已經停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停的,他更不知道,自己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轉了多久。這些長的沒有太大區別的房屋,讓他的眼中,除了驚慌失措就是無助。


    他又走了幾步,腿有些支撐不下去了,藏藍色的褲子發著紫,身後有斷斷續續血跡,肚子的咕咕作響,隱隱作痛的腿,渙散的眼神,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他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從來沒有這麽想活過。


    腦海裏總會浮現,中午被綁架後,那些人接通電話後,那頭爸爸冰冷的聲音。


    “你們聽著,我們張家的孩子,如果被你們這樣的人綁了,也說明他沒有資格做我的繼承人,錢我一分都不會給你們,我已經報警了,你們就準備在監獄裏過一輩子吧!”


    他記憶裏,爸爸不是這樣的。別人家裏是慈母嚴父,在他家裏卻是嚴母慈父。做錯了事,沒等媽媽來批評,爸爸就會摸著他的頭。


    “沒事,男孩子嘛,原本就是這樣,不犯錯,才不正常。”


    “不要怕犯錯,但是犯了錯要勇於承擔。”


    “要尊重別人的想法,這樣你說什麽,他才會聽你的。


    爸爸對他來說,就是天,就是一切。


    可是……


    “你們聽著,我們張家的孩子,如果被你們這樣的人綁了,也說明他沒有資格做我的繼承人,錢我一分都不會給你們,我已經報警了,你們就準備在監獄裏過一輩子吧!”


    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在他的腦海裏無限循環。他想要活著出現在爸爸麵前,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夠這樣鐵石心腸的不在乎他?


    他扶著牆,咬著牙不讓自己的痛喊出口,他知道那些人應該已經發現他逃走了,正在不留餘力的找他,他祈禱那些人對這裏並不熟悉,這樣他的逃跑計劃,成功幾率才會更高。


    他正要進去另一條巷子,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他也不能保證那個人就一定不是那些壞人,他急忙躲在垃圾桶後麵,拿起一塊轉頭,他聞著有一股尿騷味,卻也隻能拿在手裏,聽著一聲巨響,他屏住了唿吸。


    “誰啊,這麽沒公德心,亂扔香蕉皮,再多走幾步路扔進垃圾桶能把你的手累斷了~”


    在飛蛾的縈繞下,露出一個人頭,黑發白衣,讓人不覺驚悚,露出熟的發黑的香蕉皮被一隻小手拎著,她分開眼前的頭發,疼的哎呦了兩聲。


    她也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會這樣不加掩飾心中所想,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她才不是什麽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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