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漢口一張,幾乎可以看得見無數道波紋自那張巨口中噴出,聚結成束,跨過弱水,直向酆都衝去!在這巨漢身後的陰兵鬼卒隻得見一陣陣轟鳴雷音,但酆都城頭守衛諸鬼聽見的卻是清晰無比的喝罵。這罵聲聽起來既不刺耳,也不隨距離而變弱,在酆都城頭聽到與在閻王十殿中聽到沒什麽分別。


    罵辭著實精彩。


    這一大段長篇大論,指名道姓,全是向著平等王而來。


    在落難之前,玉童可是平等王身邊最得寵之人。他生得極是俊俏,為人又聰明伶俐,心計也是陰險狠毒,在許多事上都能給平等王幫上忙,絕非隻靠著一張臉蛋吃飯的軟腳貨色。平等王早把玉童倚為左膀右臂,什麽事都不避著他。單是為給玉童弄點功績,就可將自己的巡城車駕給他乘了,可見對玉童的喜愛。正因如此,玉童對平等王所有隱秘事都了如指掌。


    象什麽昏庸胡塗,全憑心頭好惡,胡批生死薄,亂定阿鼻獄,這根本都上不得台麵。索取賄賂,縱容兇徒,另拿沒有陰財孝敬的孤魂野鬼頂罪冒藉,發配熱油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甚至有意不發援兵,害得膽敢頂撞於他的陰司將軍在蒼野中孤軍奮戰、最後落得個全軍戰死這等借刀殺人之舉,也可暫時放在一邊。


    這些罪名實在是流於俗套了。此前玉童已就著這些罵了一個時辰,結果隻罵出一個趙將軍和五千巡城甲馬來。之後無論他再怎麽罵,揭平等王再多的老底,酆都城都再無動靜了。


    這一次玉童知道,自己辦事不力,紀大人已動了真怒。落在這位紀大人手中後,玉童隻覺自己現在處境已可算是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實是過往不能想象之慘。但顯然那紀大人還另有雷霆手段!具體手段如何,玉童如何敢試?


    在這等嚴重程度遠超生死攸關四字可以形容的關鍵之際,玉童靈思如泉湧,罵陣功力驟然突飛猛進。


    他專從平等王的生活瑣事說起。有晨起更衣時,平等王如何對侍婢動手動腳,甚至興衝衝的直接按倒就受用一番;也有平等王參加夜宴醉酒,當席抱過一個俊俏少年鬼侍就剝衣衫,全忘了其餘九殿閻王全都在席。這種種惡形惡狀,其實隻消在十殿中侍候久些的鬼侍陰婢,多少都知道一些,也不僅僅是平等王獨有。


    那巨漢乃是冥軍大營中專司叫陣的罵手,一身異能全在喉嚨以及胸腹中無有止息的氣息上。若隻是聲傳百裏,那罵上三日夜就如喝血般容易。象這般跨界送聲數百裏,且還要使冥王十殿殿殿聞聲,雖然難了許多,但罵上半日也不會傷筋動骨。也不知上任大將軍是因何忽發奇想,營中竟然養了這種異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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