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紀若塵道:“恐怕我們離不了洛陽了。我感覺那邊有什麽東西一直在跟著我們,隻不過他們似乎不敢靠洛水太近。青衣怎麽樣了?”


    張殷殷試了試青衣的氣息,道:“她還好,隻是有些虛弱。”


    紀若塵當即道:“也好,我們先就在這裏呆著,和他們拚拚耐心吧。”說罷,他盤膝坐下,桃木棍橫放腿上,徐徐閉目,竟入定去了。他還撤去了身周的防護,任由傾盆大雨落在自己身上。張殷殷也在他身後坐下,不過她還是屏著雨水,不讓尚自昏迷不醒的青衣被淋到。


    北方夜天中,正立著三個道裝老者,為首一人生得慈眉善目。與身旁兩位道人不同,萬千雨絲毫無滯礙地打在他頭上身上,又順著衣襟流下,卻不能使他須發道袍有分毫濕意。這居中道人正是青墟宮當代掌教虛玄真人。他望著洛水畔端坐不動的紀若塵,忽然長歎一聲,道:“這個紀若塵……很不簡單啊!”


    旁邊一位道人道:“可是我觀他資質平庸,黃庭黯淡,飛升應有的三奇相一樣也無,不似是謫仙之質。與我宮吟風相比,實在相去甚遠。再觀他麵上血痕,該是用過兇星入命之法。就算本命運勢極好,此番兇星入命宮,以後也順不起來,必是兇厄重重,又有何慮?我以為,這紀若塵不過是道德宗引天下修道者來洛陽的一個餌,真正的謫仙必定另有其人。至於他始終不肯遠離洛水,想必是巧合而已。”


    虛玄真人搖了搖頭,喟然歎道:“虛度師弟,初見此子時,我也和你是同樣想法。論資質,他根本無法與吟風顧清相提並論,可是觀他行止,又與普通修者大為不同。別的不說,單是那曆萬險而不折的意誌,就是萬中無一。且我潛心推算他的氣數,九分洞若觀火,卻有一分如霧中觀花,始終不明,也不知是何緣故。因此我思索之下,方發覺對此子下任何斷語,都是有所不妥。”


    虛度大吃一驚,訝然道:“師兄的紫微鬥數天下無雙,竟也算不清他的氣運嗎?”


    虛玄嘿了一聲,道:“紫微鬥數窮天地之變,我縱是道行再高個一倍,又哪敢說能窺其中奧妙萬一?此話再也休提。”


    虛度麵紅耳赤,惟惟喏喏地應了。


    虛玄看著紀若塵,又問道:“虛天師弟,吟風已離了洛陽嗎?”


    另一側的道人迴道:“是,吟風此刻已然出城。虛罔師兄率無極殿眾弟子已隨之離去。除最初時折了一名弟子外,道德宗玉虛真人並未再多加留難。”


    虛玄默然片刻,方嘿然道:“道德宗如欲在洛陽了結吟風性命也非難事。可是……嘿!紫陽這老鬼原來胸懷天下,實在是不簡單啊!以前倒是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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