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外麵又下起了雪,秦以洵立在陽台遠眺,紛紛揚揚的大雪一下子就把小路遮住了。陽台邊緣也堆積了一層薄薄的雪,秦以洵用腳尖挨踩了一圈,積雪上麵一下子就布滿了腳印。


    趙啟銘洗了碗出來,在客廳找了一圈沒看到她的影子,出了陽台才看到她穿著家居服低頭踩雪。擔心她感冒,趙啟銘迴屋找了她的外套給她披上,然後從後麵抱住她,側頭吻了吻她冰涼的耳垂,嗔怪著說“出來也不知道多穿點,感覺不到冷的嗎,”


    他的氣息拂在她的耳旁,秦以洵癢得偏開頭,“我的家居服很厚的。”


    趙啟銘眉眼含笑,握住她的雙手給她暖手,“雪就那麽好看?今年都下過那麽多場雪了,還沒看夠?”


    “不是啊,呆在屋裏挺悶的,出來透透氣。再說,雪挺漂亮啊,你看外麵都是一片潔白了。”


    趙啟銘擔心冷著她,畢竟她才出院,身體免疫力應該還比較弱,把她緊緊扣在懷裏,語氣寵溺,“你呀,活像個住在赤道附近的人,祖祖輩輩都沒見過雪。”


    他的懷抱很溫暖,秦以洵舒服地眯了眯眼,“你呀就像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下雪有什麽不好?你沒聽說過嗎?瑞雪兆豐年!今年下那麽多場雪,來年農民的收成一定不錯。”


    沒想到她還懂這個,趙啟銘垂頭用臉貼著她的臉,含笑說,“嗯,我們以洵真懂事,還知道為農民著想。”


    他在哄小孩子嗎?


    秦以洵沒好氣的摳了摳他的手心,“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在諷刺我。”


    “真是個傻丫頭,我諷刺你幹什麽啊,你懂那麽多我很開心。”說完,趙啟銘擁著她往室內走,“迴屋吧,外麵冷。”


    “我們今晚看場電影吧。”迴到屋內,秦以洵提議。


    趙啟銘微笑,“好。”


    秦以洵蹬蹬蹬跑迴臥室把筆記本拿出來擺在客廳,插好了電源線,說,“看什麽電影?”


    趙啟銘靠著她坐到地毯上,“你拿主意。”


    秦以洵搜了一圈,選定了一個以動物為主題的電影《忠犬八公的故事》。


    “就看這個。”秦以洵把他頭從自己肩上移開,拉開他的手臂靠進他的懷裏。


    趙啟銘環住她,背靠著沙發,“既然要看電影,那我們是不是得把燈關了?”


    秦以洵笑,“嗯,你說得對。”說完從他懷裏起身,跑去把燈關了。


    在一室黑暗裏,屏幕上的光影在兩人臉上明暗交替,趙啟銘側頭,秦以洵看得尤為認真,眼睛一眨不眨。這樣安靜的相擁挺好的,趙啟銘收緊了手臂,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秦以洵扭頭看著他笑笑,又扭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


    看到溫馨的地方,秦以洵嘴角帶笑,“這隻狗真聰明,以後我也養一隻。”


    屏幕上的小狗正蹲在車站門口等主人下班,趙啟銘揚眉笑笑,“你要是養了一隻,那你去上班了怎麽辦?找個阿姨來特地照顧它?”


    秦以洵撇了撇唇,“我說說不行啊!”


    趙啟銘但笑不語。


    看到一半,秦以洵跟趙啟銘說話,半晌他都沒什麽迴應。她微微側頭,趙啟銘已經在她的肩上睡著了,他的睫毛很濃密,在眼睛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秦以洵愛極了他的睡顏,側臉吻了吻他的唇。


    她的唇剛離開,被他握住的手卻一陣疼。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麽,握住她的那隻手一下子用了力。秦以洵蹙眉,他是想把她的手捏碎嗎?


    她並不想打擾到他,這幾天他都沒怎麽睡好。秦以洵關了電影的聲音,畫麵上的人物嘴巴張張合合,本該感傷的劇情居然變得有幾分好笑。


    “蕭穎……”


    擔心他感冒,秦以洵抓過遙控調高了溫度。才把遙控放下,就在一室安靜裏聽到了她最不想聽到的名字,而且還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名字。


    秦以洵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冷了下去,扭頭看著睡過去的趙啟銘,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這就是她被哄幾句就選擇原諒他的結果?他現在狠狠地給了她一個耳光,讓她記住了有些事情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的。譬如:他愛蕭穎。譬如:他不愛秦以洵。


    夢是最真實的反應,就算他清醒的時候偽裝得多麽完美,到夢裏他就暴露了。他說愛她是假,說忘記蕭穎也是假。從頭至尾,他心裏都沒有秦以洵的位置。


    哦,多麽痛的領悟。


    秦以洵把手從他手心裏抽離出來,找了耳機插|進電腦裏,戴上耳機把聲音打開,認真把電影看完。


    看到最後,電影裏的男主人意外離世,而那隻叫小八的狗並不知情,依舊每天蹲在送男主人離開的車站門口等待,風雪無阻。最後,小八在等待中老死了。


    電影結束了,秦以洵盯著長長的英文字母看,直到電腦黑屏了。


    電腦黑了下來,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趙啟銘的輕輕淺淺的唿吸在安靜的房間裏尤為清晰,秦以洵小心把他的頭從她肩上挪開放到沙發上,借著窗外的燈光去臥室拿了毯子來給他蓋上。


    果然是查案查得勞心勞力了吧,那麽大的動靜都沒能吵醒他。這樣的好男人真是難得,十年如一日地愛一個人,並且還無怨無悔。愛一個人是需要毅力的,他的毅力真是讓她佩服。


    趙啟銘,你對蕭穎絕壁是真愛啊。


    俯身給他拉好了毯子,秦以洵沉默著起身迴了臥室。


    第二天,天剛剛亮秦以洵就醒了,披了件大衣出了臥室。


    悄聲走到沙發邊,趙啟銘躺在沙發上睡得很熟。昨晚分明是坐在地毯上的,也許半夜醒過來自己挪到沙發上去的吧。真是委屈他了,對睡眠環境要求那麽高的一個人,想必在沙發上睡得很不舒服吧?不過也未必,他為了心愛的女人勞心勞力,料想也是累極了,隻要給他個躺的地方估計就能睡著。幫他把滑落到地上的毯子拉起來蓋住他的腿,秦以洵轉身去了陽台。


    雪已經停了,外麵的世界白得耀眼。昨晚的雪下得很大吧,因為就連她家陽台的欄杆上都堆積了厚厚一層。秦以洵伸出手去把欄杆上的雪一一抹去,手心瞬間變得濕潤冰冷。她雙手緊緊抓住欄杆,閉眼迎接寒風的吹拂。全身都冷下去了,她才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是溫熱的,心髒是跳動的。手已經麻木了,耳朵也被凍疼了她才轉身迴了屋內。


    原來外界的刺激遠比心痛更讓人難受,所以,不過是分手,別誇張了心痛。


    去廚房做了簡單的早餐,趙啟銘還沒有醒過來,秦以洵放棄叫醒他,蕭穎死後的那麽長一段時間他那麽辛苦,多睡會兒也是應該的。一個人默默吃了自己的那一份,秦以洵留了紙條給他:早餐在廚房,拿到微波爐加熱就可以吃了。我去上班了,不用擔心。另:我有帶鑰匙,你出門直接關門就好。


    秦以洵出現在辦公室,李蘊頗不高興,但礙於有其他同事在他不便發作。


    午休的時候,尤莉約她一起去檢察院對麵新開的餐廳吃自助餐,秦以洵早餐吃得太多,此刻一點胃口也沒有,笑著擺擺手,“我早餐吃多了,明天中午陪你去吃。”尤莉遺憾地和小劉相約一起去了。


    為什麽沒有邀約李蘊呢?因為這家夥一早上都臉色不對勁,很少見他沉著臉,小劉和尤莉不敢去跟他說話。


    待小劉和尤莉一走,李蘊就發作了,“秦以洵,你說你逞什麽能?身體不舒服就呆在家裏休息,當真以為檢察院缺你不行啊!”


    秦以洵正認真錄入數據,聞言抬頭看了看盛怒中的李蘊,平靜道:“我身體已經好了,再說,我來了也可以減輕你們的負擔啊。”


    “你知不知道你是溺水啊?經過搶救才撿迴一條小命,這個時候免疫力會大大降低,你真以為你是無敵女金剛嗎?”李蘊隻要一看到她纖細的腰身,以及蒼白的麵孔就很火大。


    秦以洵知道他是關心她,所以也不生氣,淡笑著說,“謝謝關心,我真的沒事,醫生說沒事的。”


    李蘊懶得說她了,拿了大衣穿上就出去了。


    秦以洵按了按太陽穴,把雜亂的思緒甩到一旁開始認真工作。


    數據錄了差不多,秦以洵起身把卷宗拿來仔細歸檔整理,檔案整理了差不多一半就被人一把抽走。秦以洵愣了一愣,瞬間桌麵上就擺上來一堆快餐盒。


    “身體不行就吃點東西,連午飯都不吃了,你想升天嗎?”李蘊語氣不怎麽好,但卻耐心地把快餐盒一個個拿出來打開,把筷子塞進她的手裏,“那些檔案慢慢整理,先吃飯再說。”


    秦以洵捏著筷子,看著桌上擺著的都是她平時喜歡吃的菜,心裏有些觸動,抿了抿唇說,“謝謝,可是這麽多……我吃不完吧?”


    “你以為我是特地給你買的嗎?想太多!我不過是買我的順便幫你要了一份飯跟我一起吃罷了,不然誰理你。”李蘊挑眉欠扁地說。


    秦以洵唇角彎了彎,並不計較他語氣不好,“哦,那你放心,我吃不了多少的。”


    一聽她這麽說,李蘊又變了臉,用筷子在每道菜裏一陣撥弄,把菜分成兩半露出一條界限來,“看到沒有?每一道菜都是一人一半,你敢不吃完浪費小爺我的錢,我一定會要你好看的!”


    沒看出來,原來李蘊這麽幼稚!


    秦以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收到李蘊警告的眼神,她連忙止住了笑,埋頭吃菜。


    看她這麽認真地吃他買來的菜,李蘊嘴角掛著不易察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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