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


    葉修等四人在教坊司門口碰頭。


    狄英還是和上次一樣,頂著兩隻熊貓眼,無精打采。


    候大神情似喜似幻,好像還沒從昨晚的美妙經曆中醒來。


    牛二則嘟著嘴,不太開心。


    “為師帶你出來玩,怎麽還不高興了呢?”葉修不解道。


    “我把恩師給我的金幣,全都給了婉君,我說要幫她贖身,她卻拒絕了我。”


    “理由呢?”


    “她說,我是個好人,她是殘花敗柳之身,配不上我。”牛二眼淚都要出來了,“在認識老師之前,我也不過就是一坨牛糞而已。像她這樣花朵般的姑娘,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咧。”


    “你真喜歡婉君啊?”葉修正色道。


    “我……就是覺得,如果能娶到她這樣的婆娘,這輩子就知足了。她很漂亮,也很溫柔,而且對我也好。”


    “你有沒有想過,她對每一個客人,可能都這麽好。”


    葉修並不歧視教坊司的姑娘,但有必要提醒牛二,在這種地方,千萬不要尋找真情。


    青樓中有對感情忠貞的姑娘嗎?肯定有。


    但數量絕不會多就是了。


    憑什麽幸運就落在你身上?


    牛二沉默了。


    他不能接受婉君對其他男人也是一樣的好。


    “你先去軍營曆練一下,有機會多交往一些女子,如果經曆地多了,依然還是忘不了婉君,到時候再說贖身的事情。”葉修說道。


    牛二極有可能就是經曆地少,說白了,沒見過女人,錯把奸情當初戀了。


    時間會證明一切,還是等等看吧。


    “怪不得男人們都趨之若鶩,原來這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候大總算迴過神來了。


    “怎麽樣,牡丹姑娘滋味如何?”狄英壞笑問道。


    “鮮美。”候大砸了咂嘴。


    葉修很想告訴牛二,這才是合格的嫖客該有的樣子。


    在這個地方玩癡情,要付出代價的。


    狄英架著自家馬車,將葉修師徒三人送迴鎮北候府,自己迴家睡大覺去了。


    幾個俏丫鬟看到葉修迴來,氣鼓鼓地轉過身去,不理他。


    “怎麽了這是,大清早的,給你家老爺臉色看?”候大訓斥道。


    “老爺,您和二位公子,是不是去教坊司了?”丫鬟紫鵑癟著嘴,幾乎要哭了。


    “奇怪了,老師去什麽地方,需要向你們報備嗎?”候大一瞪眼。


    “老爺,”秋茗咬著嘴唇,不忿地盯著葉修,“我們難道比教坊司的壞女人差嗎?您為什麽非要去那種地方呢?”


    葉修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


    這不是暗示,已經是是明示了。


    有需要,可以找我們呀,為什麽要去教坊司呢?


    我們也是活色生香的小美女呢,居然還沒有那些壞女人吸引力大,真侮辱人。


    “你們還是孩子呢,都從哪兒聽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信息,”葉修斥道:“去廚房看看飯做好了沒,老爺要吃早餐了。”


    “我們才不是小孩子呢。”紫鵑和秋茗示威似地挺了挺胸。


    規模的確不小了。


    秀過本錢後,兩個姑娘羞紅了臉,小跑著去廚房了。


    “老師……您聽明白了沒?這兩個丫頭,因為您兔子不吃窩邊草,舍近求遠,所以惱羞成怒了!”候大瞪圓眼睛。


    “滾!”葉修一腳踢在了候大的屁股上。


    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


    師徒三人吃過早餐,候大留在家裏看書,葉修帶著牛二,開著他的勞斯萊斯幻影,一路疾馳到禁衛軍校場。


    神機營的將士們,正在跟著瑞英軍的‘老師’們繼續操練。


    “將軍,這位是……”看到葉修身後的牛二,武隆疑惑問道。


    “這是小徒牛盾,從今天起,加入神機營。武隆,你帶他吧。”葉修淡淡道。


    “是,將軍。”武隆利落地行了個軍禮。


    這軍禮是葉修教給他們的,大家覺得很帥氣,因此都學得像模像樣。


    葉修現在是五軍都督府大都督,兼神機營都統,軍銜為‘上將軍’,在神機營,就是唯一的‘五星上將’,他說要塞個人進來,估計連陛下都不敢說什麽。


    隨後的手續,就由武隆來辦了。


    武隆讓親兵到庫房去,取了全套的軍裝,發給了牛二。牛二將其餘幾套存在須彌戒中,穿上了日常訓練服。跟著新兵組,一起訓練。


    這一戰打出名堂後,女帝嚐到了甜頭,又從其他軍隊中,抽了不少精英,放到神機營來。如今神機營的兵力,已經增加到五萬了。以後隻會越來越多。


    約翰見到葉修,咧嘴笑道:“早,親愛的伯爵……哦不,現在是侯爵大人了。”


    “早,約翰將軍。”葉修笑了笑。


    “侯爵大人……此前您說過,這場戰爭結束後,就放我們迴國的。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走呢?”


    “隨時可以走啊,”葉修大方地說道:“你們現在是自由的。”


    “現在就能走?”


    “對啊,走吧。”


    “那麽……能不能把我們的船艦和武器,還給我們?”


    “不能。”葉修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約翰差點哭了。


    中洲距離星羅洲,足足有萬裏之遙。沒有船艦,沒有武器,他們怎麽橫渡重洋,返迴自己的祖國啊?


    “侯爵大人,您此前答應過我們的……”


    “我答應過放你們迴國,沒答應返還船隻和武器。你們仗著船堅炮利,入侵我東華國土,殺我將士子民過萬,還炸毀了唐津港,本將軍沒把你們當場處決,已經算是仁慈的了。這場戰爭,你們的確出了力,但這隻能換來活命的機會,不能抹殺你們曾經的罪孽。你們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明白嗎?”葉修冷冷道。


    “武器可以不要,但沒有船隻,我們怎麽迴去啊。”約翰一張大長臉皺成苦瓜。


    “本將軍向來說話算話,你們繼續幫我訓練神機營,等把該教的內容都教了,我會送你們平安迴家的。”


    “侯爵大人,一看您就是個一諾千金的男子漢,我等著您的好消息。”約翰行了個軍禮,退到隊伍中去了。


    人在屋簷下,怎敢不低頭。他們也隻能聽從葉修的安排了。


    其實葉修確實做好打算了,瑞英軍也算將功補過,等把他們行軍打仗的秘密榨幹,就送他們迴去。


    戰艦和火器是不可能歸還的,屆時送他們一批普通船隻,以及大刀長矛等武器,遣返他們迴國就是了。


    正帶著神機營練隊列呢,兩位宮中女官前來,說女帝有請。


    葉修便跟著她倆來到了華清宮。


    女帝正在殿內等著他。


    “陛下,找我有事?”葉修大喇喇地坐下,有宮女給他端上了茶水。


    “沒事就不能找你啦?”女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當然能,”葉修輕啜了一口茶,笑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是老板,有資格任性。”


    “喲,我哪有能力叫你‘死’啊,不都是你讓我‘死’的嗎?”女帝嫵媚一笑。


    葉修一愣。


    大白天的,說這種虎狼之詞,莫非又想搞事情?


    他下意識地看看周圍,女官和宮女明明就在不遠處啊。


    “說正事兒,”女帝忽然板住了麵孔,“告訴你個好消息,剛收到捷報,中原,西秦和南紹三國,昨天夜裏都撤兵了。”


    “意料之中,”葉修微微頷首,“他們都是佯攻,八十萬北戎鐵騎才是主力。相信安圖魯兵敗被俘,北戎鐵騎全軍覆沒的消息,昨晚就傳遍中洲了。他們要是還有膽子繼續打,我就服了。”


    “你怎麽看中洲接下來的局勢?”


    “如果我所料不差,這三個國家,很快就會派使臣前來示好。咱們照單全收。然後按照我之前的策略,向海洋上尋求發展,等國力強到足夠碾壓他們,出兵滅了就是。不出十年,東華帝國必將一統中洲!”


    “好,就這麽辦!”女帝豪氣地拍了拍龍案,微笑道:“還有一件事和你商量,你覺得,關於接收北戎汗國的事宜,派誰去比較合適?”


    第一任北戎總督,可是個名垂青史的好差事。目前各方勢力都在爭奪。女帝也不得不慎重考慮。


    “草原上雖然沒有像樣的兵了,但畢竟各個部落首領還豢養著私人部隊,所以還是要派一支軍隊過去。這就意味著,北戎汗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要實行軍管,提防他們反抗。所以,至少要派一文一武兩位得力的大臣。武將,我推薦原北峪關總兵趙梁棟。文臣,陛下可自行決定,這個人,能力先不說,一定要對陛下絕對忠誠!”葉修侃侃而談。


    “朕也是這麽想的。”女帝微微頷首,說道:“趙梁棟是個心係國家的忠臣良將,應該重用。至於文臣……那就派直隸總督魏崢前去。朕能信任的人不多,魏崢算一個。”


    “他是不是有個女兒,名叫魏無垢啊?”葉修福至心靈。


    “你怎麽知道?”女帝微愕。


    “她就在東麓學院做仙師啊,和我是同事呢。”葉修心說果然如此。


    怪不得大家都說魏無垢背景很深,原來是直隸總督的女兒。


    整個京師,就在人家直隸境內。直隸總督,是所有封疆大吏中最牛逼的一個了。


    “朕好像有點印象了,這次的修仙者大會,東麓學院好像派了兩個代表,就是你和魏無垢,是也不是?”


    “是。”葉修摸了摸鼻子。


    感覺女帝的語氣有點不善啊。莫非……吃醋了?


    “魏無垢人稱‘無垢仙子’,很漂亮吧?”女帝的眼神,變幻莫測。


    這簡直是一道送命題啊!


    不過,難不倒葉修這個渣男。


    “漂亮,非常漂亮,整個東麓學院的雄性生物,全都為之傾倒,包括食堂丁大廚養的那條小公狗,”見女帝的表情逐漸僵硬,葉修話鋒一轉,“如果說這世上,陛下你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話,魏無垢,絕對能排第二。她是我見過的,容貌氣質僅次於你的大美人!”


    這就很nice了。


    女帝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修仙者大會,你們兩個一定要爭口氣啊,我道門人才濟濟,不能總被儒門壓製。我希望這次你能勝出,代表我道門,和儒門的優秀弟子正麵比拚。我相信你能取勝。”女帝對葉修,真是寄予厚望。


    “順其自然吧。”葉修對此不是很熱心。


    畢竟他是個外來戶,對儒釋道的正統之爭,沒什麽代入感。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荊山!”女帝忽然吟起了這句詩,然後說道:“這是昨晚教坊司詩詞大會,一位才子歌頌你的詩句。我覺得寫得非常有氣勢。你怎麽看?”


    “哇,這是哪位才子,居然淫得一手好濕?”葉修裝作很激動的亞子。


    “姓葉名修,跟你一個姓。”女帝淡然道,“他好像還有其餘幾首詩詞,首首經典,句句浪漫,甚至妙手偶得‘滿船清夢壓星河’這種千古絕句,京城人送雅號‘詩仙”。據說還憑借這首詩,做了新一屆花魁李清夢的入幕之賓呢。”


    “我就不喜歡這些文人騷客的故事,白嫖就是白嫖,非得說是才子佳人,讀書人就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葉修吐得一手好槽。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裏人,”女帝不理葉修,沉浸在自己的心境中,“這句詩深得朕心,沒想到此人身為男子,居然將女子的心意,體會地如此細膩動人。像這樣的大才子,朕一定要見上一見,鎮北候能否為朕,找到這位葉才子?”


    “我盡量吧,人家如果存心想隱藏,不一定找得到啊。”葉修是何等聰明,女帝既然這麽說,葉修隱隱約約明白,她已經知道葉修就是他的小號了。也知道他和李清夢的風流韻事。


    然而這種事,就好像老公老婆懷疑對方有外遇,隻要不捉奸在床,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


    “鎮北候盡力就好,即便你找不到,我的飛魚衛也肯定能找到。”女帝目光深沉,望著葉修。


    “好好好,我盡力。那麽,臣就告辭了。”葉修施了施禮,神色自若地走了出去。


    女帝望著葉修挺拔的背影,噗嗤一笑:“裝,再給我裝。沒想到小色批居然還有如此詩才,可惜浪費在教坊司那種地方。”


    女帝的飛魚衛,遍布京師每個角落。葉修易容裝扮這種小計倆,哪能瞞得過這些人。


    她早就知道葉修去逛教坊司的事情了,也知道他和李清夢的關係。但女帝畢竟不是一般女子,雖然略微有些吃味,但也不會去斤斤計較。男人嘛,在外麵逢場作戲,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她雖然是帝王,但葉修這個人天縱奇才,她也要忌憚幾分的。


    就憑葉修為東華帝國立下的赫赫戰功,他也有資格出去玩,不是嗎?就權當是對他的獎賞了。


    女帝知道,自己這麽暗示一番,葉修應該已經明白,她知道了。


    葉修確實已經懂了。


    走到華清宮外,他就已經想得通透了。


    易容改裝這種事,隻能騙騙一般人,女帝的飛魚衛遍布京師,而且個個火眼金睛,哪裏能瞞得了他們?


    對於葉修來說,他本來也就是稍微掩飾一下,沒刻意隱去破綻,女帝知道也就知道了吧。


    既然她沒有點破,就證明她也不是很在意。


    至少沒打算追究。


    否則剛才就翻臉了。


    想想也是,她堂堂一代帝王,東華第一美人,怎麽會跟教坊司的花魁去爭風吃醋,那不是自降身價嗎?


    出宮以後,也懶得再去校場了,直接開車迴家。


    恰逢師蓉妃來找他。


    “蓉妃,生意上的事兒,籌備好了嗎?”葉修把師蓉妃請到茶室,讓婢女給她倒了杯茶。


    “全都籌備好了,京師很大,我選了九家店麵,準備同一天開業。葉先生,您這邊的貨源沒問題吧?”


    “貨沒問題,你要多少都有。”葉修胸有成竹。


    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看來,是要迴地球一趟了。那邊還有不少要事要處理,順便打點貨過來,把京師的‘東華易購’一炮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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