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有人在外麵敲門,葉修出去一看,周玲安似笑非笑地站在門口,一襲鵝黃色春裝,臉龐比桃園裏的桃花還要嬌豔。


    “喲,黑炭頭的生活很閑適嘛。”周玲安背著手,像小鹿似地跳了進來,看了看石桌上的書和茶杯。


    “有錢,任性。”葉修聳了聳肩。


    “嘁,嘚瑟,”周玲安給了他一個風情萬種的衛生眼,“你幹嘛不住自己家啊?”


    她先去葉修家找人,沒想到撲了個空,離老遠看到老宅門口停著的庫裏南,這才知道葉修一直住爺爺家,也難怪村裏人都沒發現。


    “這裏清靜,從城市迴到鄉村,不就是圖個清靜嗎?”


    “你這不會是受什麽刺激了吧,大城市待地好好的,幹嘛要迴村裏啊?和女朋友分手了?”


    “那你呢,不也是在城市工作嗎?不年不節的,迴來做什麽?”葉修沒有迴答她的問題,反問了一句。


    “掛職鍛煉,扶貧唄。”周玲安撇了撇嘴。


    原來周玲安畢業之後考了公務員,本來在縣府工作,現在被下放到東籬村做村官,扶貧來了。


    她父親周根生是東籬村的老書記,周家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望族,迴這兒掛職,也是很明智的決定。有家人幫忙,稍微做出點成績,迴去就可以升官了。


    “可以啊山炮,吃皇糧了都。”葉修給她泡了一杯茶。


    “你再叫我山炮試試?”周玲安虎著小臉,氣唿唿地瞪著他。


    小時候也就罷了,現在人家都長成這麽大的美女了,還叫山炮,多難聽啊。


    “怎麽了山炮?”


    “再叫我弄死你信不?”


    “知道了,山炮。”


    “姑奶奶和你拚了!”


    “你看你,還是這個炮仗脾氣,一點就炸,”葉修捉住了周玲安捶過來的粉拳,笑眯眯地,“都當領導的人了,還這麽毛躁。”


    “一個破村官而已,到處受夾板氣,還領導,笑死人了。”


    “怎麽,工作不順利啊?”


    “是的,不順利。”


    俗語說要想富先修路,東籬村的路況實在太糟糕了。都是村民們自己糟蹋的,上頭也不可能再撥款給修。周玲安上任之後,第一步想的就是把路修了,如果不解決交通問題,脫貧就是天方夜譚。隻是,這可不是小工程,經費從哪裏來呢?


    她也試過遊說村民湊份子,但既然是貧困村,經濟條件也都不咋好,湊出來的那點錢,杯水車薪。村裏首富胡八億家倒是有錢,可人家不願意多出啊。喊話說別人出多少,我就出多少。老胡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沒有義務給那些偷石賊埋單。


    周玲安無往不利的美貌,在這些村民麵前也失去了魔力。沒辦法,老百姓get不到她的點啊。


    村花的臉都快皺成苦瓜了,唉聲歎氣的。慨歎農村的工作真是複雜啊。


    “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送你一份大禮。”


    “什麽大禮?”周玲安愕然,一時忘記了小手還被人攥著。


    “我出錢,把村裏的路修了。”


    “真的假的?”


    正一籌莫展呢,突然有人說可以出錢修路,周玲安眼淚都快下來了。


    “當然是真的,”葉修淡淡道,“不過我有條件。”


    “什麽條件,你說說看……”意識到葉修拉著自己的手,她猛然撤了迴來,雙手抱胸,愕然道:“你你你……我拿你當兄弟,你不會想睡我吧?”


    “切,”葉修鄙夷地撇了撇嘴,“我連關瑾珊都看不上,你這種正反麵傻傻分不清楚的柴禾妞就算了。”


    “我去!你說誰柴禾妞呢?姑奶奶有胸有屁股,饞我身子的人從帝都能排到巴黎!”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饞你身子,跟我也沒關係。”葉修嘴角微撇。


    “你你……你……”周玲安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從小到大,她在男人們的讚美聲中長大,也就這個黑炭頭,小時候就不尿她這一壺,到現在還是這樣。那時她隻是生氣,現在怎麽感覺有點心痛呢?


    “行了,不扯那些有的沒的,說正題。條件很簡單,我想翻蓋一下家裏兩棟宅子,讓你幫忙辦一下審批手續而已。”


    “就這?”


    “就這。”


    “成交!”周玲安瞬間忘記了憂愁,滿臉的喜意遮不住。


    葉修家的兩套宅子,都是多年前的老房子,牆縫都開裂了,屬於危房改造,國家不僅不禁止,還有補貼呢。也就是打個申請的功夫,不需要她違規開證明什麽的。


    葉修之所以要建新房,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東籬村雖然是貧困村,但還是有不少在外麵做生意發財了的人家,都迴來蓋了鄉村別墅,引得人人豔羨。葉修家的房子還是二十多年前父母結婚時蓋的瓦房,在周圍樓房的掩映下,破舊寒酸,紮眼且紮心。


    爺爺這棟老宅就更不用說,建了五十多年,牆都裂了幾道縫了,冬天唿唿往室內灌風。葉修現在又不差錢,索性把新房子建起來算了。反正他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在這裏生活。


    “你迴村裏,成立個專案項目組,測算一下修路具體需要多少資金,然後建立一個公戶,等建房手續辦下來,我就把錢轉過去。記住,一定要由你來牽頭,而且所有資金的使用,都要在你的監督之下。”


    葉修太了解農村這些基層幹部了,雁過拔毛,什麽錢都敢往自己口袋裏劃拉,越貧困的村子,幹部越貪。


    “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務必讓每一分錢都用在刀刃上,誰敢伸手,我剁了他的爪子!”周玲安表決心似地揮了揮手掌。


    葉修之所以願意出錢修路,倒不是他覺悟有多高,最關鍵的原因,還是自己出行方便。與己方便,與人方便。再加上,東籬村的老百姓,大多數都很淳樸,以前爺爺給村裏人看病,經常收到他們送的山貨野魚土雞蛋,葉修可是沒少吃。就當還他們人情了。


    “我現在就給你辦手續去。”周玲安是個急性子,說幹就幹。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迴過頭,問道:“你剛剛好像說你認識關瑾珊?”


    “是啊,她還在我家睡過呢。”


    “嘁,不吹牛你能死啊?”周玲安橫了他一眼,如旋風般地跑走了。


    第二天上午,周玲安就把危房改造的審批手續給他了,這姑娘辦事確實爽利。


    周玲安說,需要修的路麵包括兩部分,一部分是村子裏縱橫交錯的阡陌小道,路麵損壞比較輕微,修修補補就可以了。經村委會研究決定,村裏的小路由村民自籌的款項來修。葉修負責的部分是從村口到省道之間的山路,損壞相當嚴重,修補已經沒什麽作用了,隻能重新鋪裝。


    經項目組測算,6米寬25cm厚的水泥路,一公裏造價在60萬左右。全長8公裏,大概需要500萬資金。瀝青路更美觀,修補方便,但造價高,壽命短,後期養護成本昂貴,不如水泥路皮實。就不考慮了。


    葉修爽快地將500萬轉入周玲安提供的公戶中,全權交給她處理。


    “吧唧。”周玲安興奮地在葉修臉頰上親了一口,歡快地跑走了。


    “搞什麽,弄人一臉口水,髒死了。”葉修嫌棄地擦了擦。


    “噗通,”周玲安險些摔倒,你妹的黑炭頭,也就你拿姑奶奶的香吻不當迴事,要是別的男人,不幸福地暈過去才怪。


    葉修在網上聯係了一家口碑一流的別墅建築公司,經過實地考察和多次溝通,最後確定了兩套方案:父母那個宅子,準備建一套帝都風格的中式四合院,主樓三層,東西廂房兩層,門樓一層,前後兩進院子。而爺爺這幢老宅,則建成漢唐風的院墅,主樓三層,地下兩層,院子參考江南園林的風格,造前後花園。


    葉修不太喜歡村裏土豪建的那些歐式別墅,感覺不倫不類。還是中式別墅更有韻味,綠樹繁花掩映間,一角飛簷偶爾露出,這腔調更接近於文人對詩酒田園的夢想。


    簽訂合同,轉了預付款,這家建築公司便從江南抽調了能工巧匠,來這個偏遠的山村開工。沒辦法,客戶不差錢,對品質要求高,速度還要快,一般的工匠接不了這活。隻能調精兵強將來幹。


    葉修找到周玲安,跟她說自己要出個遠門,讓她在盯著修路工程的同時,順帶盯著自家兩套房子的建設。周玲安滿口答應。


    “轟隆隆,”修路和建房同時開工,沉寂已久的東籬村開始熱鬧起來,而始作俑者葉修卻將庫裏南收到了須彌戒中,悄無聲息地穿到了另一個世界。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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